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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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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酷暑人难耐,玄鱼岛的上空时常传出几声呕哑嘲哳的乐声,此乐声说它是经人吹出来的都算是难为它了,你看那从天下掉下来的几只浑身抽搐的海鸟,称它是杀人夺命的魔音也不为过。海鸟掉落的地方几乎都是在一片竹林里。
这片竹林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劈手夺过一名女子手里的竹箫,怒目圆睁道:“你这是给谁吹丧呢,鬼哭狼嚎的。”
那女子张着一口白牙道:“我这是给你老人家徒手抓野味,你老人家怎么一点也不领情。”
那老头道:“野味!这是我养的鸬鹚,叶挽青,你还我鸬鹚。”那老头拿起靠在篱笆上的扁担就要揍叶挽青。
叶挽青边跑边道:“尤师父,你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怎么这么不友好,脾气还这么暴躁,不好,不好。”
尤师父:“你过来,过来让我抽一顿我就不暴躁了。”
叶挽青:“老鱿鱼,你别为老不尊,倚老卖老。”
尤师父:“你为幼不敬,还指望我以德服人,放屁。”
“哎呦!你别打了,别打了,我滚,我滚,我滚滚滚。”叶挽青在扁担的威力下,带着嚣张的气焰逃了。
回到素香水榭,小兰正坐在回廊里剥莲子,叶挽青捻起一颗搁嘴里,在小兰身边坐下。
小兰道:“今天跟尤师父学了什么曲子?”
叶挽青道:“学了…扁担宽板凳长。”
小兰:“这是什么曲子,听着怪怪的。”
“呃……”叶挽青咽了咽嘴里的莲子接着道:“我又被扁担打了。”
小兰噗嗤一笑,道:“肯定是姑娘又做了什么惹尤师父生气的事了?”
叶挽青:“为什么不是他做了什么为师不尊的事?”
小兰端剥好的莲子,起身道:“因为在玄鱼岛上人人都知道尤师父是最知书识礼的人了,若非惹急,怎会出手打人呢,我给尤师父送点莲子,去火。”
叶挽青拍手笑道:“好极了,去吧。”
她看着小兰出了门才起身转回了房间里,取下床上悬挂着的白□□箫,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细细擦拭了一遍。
小兰一直没说明这根玉箫的来历,莹白的玉,晶莹剔透,必定不凡。她没舍得吹,砍了一根竹子,照着样子刻了一个,天天到尤老头的竹屋附近呕哑嘲哳的吹一通。尤老头终于受不了才硬着头皮点头教她吹两首曲子,可惜人不聪慧,乐器也上不了台面,搞得尤老头天天的想拔剑自刎,可惜他没剑。不然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叶挽青拿着玉箫凑到嘴边,想认认真真的吹奏一番,可惜效果好像不是很好,她前两天抓的那只画眉正在鸟笼里晕头转向。叶挽青只好手下留情,重新把玉箫挂在原处。
没多大会儿,小兰带着斗笠来找她,叶挽青道:“小兰,你这是要干嘛去。”
小兰道:“叶姑娘,岛主让我们插秧去,你来不来。”
叶挽青犹豫道:“有没有水蛭?”
小兰:“叶姑娘怕水蛭吗?没关系,岛上有治水蛭的药,你在腿上抹点,它们就不敢咬你了。”
叶挽青:“那还等什么,给我也找顶斗笠,我们走。”
可到了田埂的时候,她却迟迟不敢下水,尤其是看到水面上游过一条水蛭时,她就有种瑟瑟发抖的感觉,就连小兰取笑了她半天,她还是没能克服内心的恐惧,只能仰头叹道:想不到,当一个普通人也不容易啊。
她在田埂上坐了半天,托着腮看着小兰和玄鱼岛的居民把一块块水田插满青秧。小兰还时不时的直直身子,向她招招手,让她下来。她只是笑着摇头。小兰也不勉强,继续干活。
日头西斜,有红霞倾泻。水田里的人陆陆续续上来了,先上来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夫妻俩一人一边拉着孩子的手,在斜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就像…长长久久。
小兰顺着她眼光看去,说道:“想什么呢,羡慕人家一家三口啦。”
叶挽青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在想我五岁的时候是怎么过的,突然想不起来了。”
……
一个月过后,禾田里的稻苗抽出了新芽,飓风过境,小小的禾苗在柔软的水田里扎下了不可撼动的新根,又何惧风雨。后来叶挽青自己来看过一次这些稻苗,说不出为什么要来,或许是因为那天的夕阳太美,恍然入了心。
这期间戚夫人又把她弄去试了一次药,还是那黑乎乎的药水,只是比刚开始的那桶药分量轻些了,可能是怕她熬不住,丢了小命吧。
这天,从中原回来的船只,带回来了些若榴,小兰剥开一个,里边的子饱满鲜红,端的是那个诱人。
小兰把籽一个一个抠在小蝶里,端到床边,叶挽青捏起几粒扔嘴里,愉悦道:“嗯,甜!”
“姑娘要快点好起来,不然你那只画眉就保不住了。”小兰坐在床沿抠着若榴子,显得有些忧心。
叶挽青道:“那小王八还没把我的鸟还回来吗?”
小兰:“少爷趁着姑娘昏迷期间,提着画眉到赌坊里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有人看到画眉的毛秃了一片,肯定是在赌场里和别的鸟斗过了。”
叶挽青吐出一颗若榴籽,恶狠狠的道:“小兰,准备好麻袋,明天套他去。”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大概半个月前,叶挽青去尤师父那学完了曲子,回到水榭后,又取下玉箫试着吹奏一遍,谁知萧声刚起,画眉那哑巴竟然试图用它那悠扬婉转的叫声盖过萧声。
画眉就挂在檐廊下,叶挽青出门就看到了它,笑道:“平常怎么逗你都不开口,如今被逼出了腔,笑我吹的还没你叫的好听是吧。”
回答她的是洪亮的鸟叫声,就是这几声鸟叫声,招来了玄鱼岛岛主的小儿子肖飞岘。这肖飞岘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好玩的年纪。玄鱼岛虽然远离中土,但中原有的消遣,这里也一应俱全,尤其是这些富家子弟玩的玩意。
那肖飞岘听着鸟声洪亮气长,觉得定是同类中的佼佼者,要花大价钱从叶挽青手里买过来,叶挽青嗤笑道:“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吗?为什么住你家吗?”
肖飞岘道:“不知道,总归不过都是生意人,离不开一个钱字。怎么样,我这价钱可是绝无仅有的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小兰刚好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对小少爷道:“少爷,岛主有令,不让闲杂人等靠近这里,少爷私自来这里,要是让岛主发现了,扣你零花钱还好,要是禁足就不好了。”
肖飞岘顿时萌生退意,但嘴里还是气焰嚣张道:“我娘知道怎么了,我娘知道也是让你把那鸟给我,我这就告诉我娘去。”这小子当然不敢告诉戚夫人。
此后,这小子明着不敢来,暗地里悄悄动手脚,这回趁叶挽青不在水榭,派人偷偷溜进来偷了画眉,跑去赌坊斗鸟,听说还赌赢了,趾气高扬的在玄鱼岛的大街上托着鸟笼炫耀了一番。
叶挽青一听就来气,她叶挽青手里的东西岂是别人能肆意妄为的。第二天天没亮,向小兰打听了肖少爷的住处后,扛着麻袋就出门了。
肖少爷的府邸门前有两头威猛霸气的石狮子,她上前敲了敲门,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探出来问道:“姑娘找谁。”
叶挽青道:“从正门敲的门,当然是找你家少爷啊。”
那仆人又问:“姑娘姓甚,可否有拜帖。”
叶挽青:“我姓叶,拜帖嘛,没有,你只需说还债的来了就行了。”
仆人去了一会儿后就回来了,他对叶挽青道:“叶姑娘,我们少爷有请。”
叶挽青大摇大摆的扛着麻袋在肖少爷的府里穿梭,不一会儿,就到了会客厅,丫鬟上了茶,仆人道了声:稍等。就退下了。
肖飞岘打着哈欠从门外进来,“谁要给我还钱啊。”
“当然是你祖宗。”叶挽青兔起鹘落,话还没说完,麻袋就套了个囫囵,拧着麻袋口,一只膝盖压住挣扎的肖飞岘,这顺利的连叶挽青都没想到。
身后的仆人还没反应过来,指着叶挽青“你,你,你……”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叶挽青道:“你什么你,没见过人讨债吗?”
肖飞岘认得她的声音,对她说道:“死丫头,你放了我,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叶挽青:“喊谁丫头呢,小兔崽子,说,我的画眉呢,你对它做了什么?”
脚下的肖飞岘突然没了动静,叶挽青觉得他是在装死,这想法刚在脑海里溜过,突然挨着麻袋的腿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一样。叶挽青踹了他一脚,道:
“哼!臭小子,想暗算我,没门,你那点伎俩,我早打听个清清楚楚了,一麻二毒三毙命是吧,来之前我就有所防备了。”
麻袋里的人道:“是不是小兰说的,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叶挽青道:“错,小兰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告诉你也无妨,都是我从老鱿鱼那套出来的。”
“你卑鄙。”
叶挽青拿出绳子绑住麻袋口后,坐地上喘了口气,就看到戚夫人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原来是家丁趁机跑去告诉了戚夫人。戚夫人看了看地上的肖飞岘,再看看叶挽青,道:“叶姑娘这是做什么。”
叶挽青还未开口,肖飞岘抢着道:“娘,娘,她欺负我,亏你还让她住在素香水榭。”
戚夫人:“你闭嘴。”
叶挽青拍了拍裙裾上的灰尘道:“叫他把我家画眉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