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紫蓝，妖妖 ...
-
紫蓝，妖妖
我的身手很敏捷，是的，我可以从一棵大叔顶上跳下来却毫发无伤，我的耳朵足够灵敏，使我能听见一百米以外的细微的呼吸声，我很满意这些，虽然如今世人对我们这个种群不高科技的技巧的要求越来越低了，而我的外貌也已注意让我生存地很好，可我并不喜欢让它退化，因为这可以给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我的身体很柔软，也很优美，我惟一不太满意的是我的眼睛，左眼是冰蓝，右眼却是我不喜欢的紫色，虽然这样或许很漂亮，却意味着如果我在逛街时不小心打破了古董店的某个花瓶落荒而逃之后，他们还是能很肉果难以地在下次看到我的时候认出我，不过，这也没什么，因为圣总会毫不在意地拿出信用卡赔偿损失，然后还会温柔地摸着我的头，怜爱地看着我：“紫蓝，紫蓝又淘气了，小心别伤到自己。”
其实，我的名字叫妖妖，不过圣不知道，他总是把我抱在怀里，用那双温柔地笑着的眼睛看着我，他眼睛很漂亮，两只哦适度深邃的黑色，笑的时候眼睛也会向上扬，那深邃的黑色就会如湖水一样荡漾起来，泛起一圈圈涟漪，他就那样看着我，用手抚摸着我的背，轻轻地念着“紫蓝，紫蓝”。我的名字叫妖妖，可我并不介意，这个好看的男人给我□□致的食物，给我脖子上带上了他亲手编织的丝带，还有一颗漂亮坠子，据说是紫色的珍贵宝石，透入的光线折射出来，散发出美而柔和的光芒。他还给我很柔软舒适的床，很温暖，我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他别墅里那个最特别的房间，那儿简直是紫色的天堂，淡紫色的门，有淡紫色小花的窗帘，插满薰衣草的花瓶，形如粉色花瓣的床，上面铺着紫色的蕾丝被，紫色的纱帐，还有白色的梳妆台，上面有淡紫色的碎花图案……
我并不喜欢紫色，在一个满是紫色的房间里呆久了，对我简直是残酷的折磨，不过我还是得承认这是圣给我的特权，因为圣带回家的那些两三天就换副面孔的或冷艳或娇柔或清纯的女人们，纵然都有漂亮的脸蛋和性感的身材，都从来不能得到允许踏进这个房门一步，有些愚蠢的女人会娇嗔着要看看那个房间的样子，便马上会被上一秒还展示迷人微笑的圣扔几张车票做车钱，冷冰冰地赶出别墅，所以即使我不喜欢紫色，我也会极少时进入那个房间四处看看，好让圣开心一下，每当这种时候，那些女人便会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这房间里放着从她家里抢来的祖传珍宝似的，我早已习惯。
对了，如此等等，证明这个男人对我还是很好的，既然如此，那他叫错我的名字也就没有什么了，我不介意，这叫知恩图报。我很清楚这个世界就是由很多交易构成的，圣收留我、给我提供丰厚的报酬，而我需要做的回报不过是在他寂寞的时候陪伴他，听他抱着我叫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而已，再说圣是个很英俊而多金的男人，很合算的交易不是吗？有时在他温柔地抚摸我时，我会好奇紫蓝到底是谁，我可不会傻到以为圣叫我紫蓝只是因为我眼睛的颜色，他在反复地念着紫蓝的时候虽然眼睛在对我微笑，可我总觉得其中透着一种哀伤，有时又空洞地像是在我身上遥望另一个灵魂，他黑色的瞳孔灿如星辰（璨如星辰？），似乎很近却又很远，我土壤想起了黑暗又璀璨的宇宙。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双同样灿如星辰（璨如星辰？）的黑色眼眸，看着我，只是黑色里似乎还泛着一丝蓝色，它们总是快乐地微笑着，在我打架时拉开我而被我抓伤手时；在我半夜想偷偷溜出家却在漆黑的客厅里打破他的奖杯时；甚至是在他生病躺在床上，而我却不仅不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呆着，还打翻了他床头那杯水时，他的眼睛都一直在微笑。我看见耀眼的阳光在他的眼瞳中跳跃，自由地肆意。我会眼睛带着效益，却努力板着脸，故作严肃地拍我的头：“妖妖啊妖妖，你这么淘气除了我谁敢要你！”这种时候我便会假装乖巧地钻到他的怀里，然后用头蹭他痒痒，看他想躲又躲不哈哈大笑的样子，仿佛听见金子落地的声音（or 仿佛听见花突然开放的声音），我会在心里暗自嘀咕：“你会不要我？除非是世界末日的那一天，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哼！”
可是，世界末日并未来临，有一天，他却离开了。那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天蓝得像家里茶几上的桌布，又有微微的轻风，只是他的眼睛第一次不在微笑，而是充满了沉默的忧伤，我本来和往常一样眯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却被异常的他抱在怀里，他只是一直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妖妖，妖妖，妖妖，妖妖，妖妖，妖妖……用他那修长的手指和柔软的手掌抚摸我的头，我忽然间明白世界末日后一天已经来到了，我没有想象中的惶恐，我出奇地平静，在他温暖的怀里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那天很安静，我听到了窗外风吹着树叶的声音，还有轻轻的一声叹息，他说：“我走了，妖妖”。很安静的声音，我睁开眼，一滴暖暖的晶莹的液体落入我的右眼，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有些看不清，他放开我，转身走到门外，我没有冲去拽他的衣服，也没有跑回自己的房间，我就那样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坐着，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从阳光中消失，还有他最爱的那只黑色的背包，他的身影在我清晰的左眼和模糊的右眼中慢慢抹去，看不清了。
那天真的很安静，空气都跑得很慢，我听见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沙沙地像是冷得在发抖，然后慢慢地变轻，天色渐渐变暗，阳光一丝一丝地被抽剥回去，四周一片寂静，最后，树叶颤抖的声音也消失了，听不见了，在黑暗的空旷的寂静里，我闭上模糊的右眼，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让我晕眩，“妖妖，妖妖，妖妖，妖妖，妖妖，……”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看见一双黑色的眼眸透着关怀，灿如星辰，是他……的“姐姐”，自称是他姐姐的一个美丽温柔善良的女孩，她说他要她照顾好我，呵，他安排好了所有东西啊，包括不会照顾自己的我，我跟着那个女孩到了她家，更干净，舒适，有女孩子特有的梦幻和温馨，花园里有他最爱的樱花树，粉红的花瓣落了一地……
那晚，我离开了，我不想看见那双相似却不会一样地笑的眼睛，我不想看见那粉红的樱花瓣，我不想……
我不留恋他，我只是奇怪他最爱的是我，却为什么只带走了他最爱的背包，走之前，我在房间墙上那面椭圆的四周镶着粉红色花瓣的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眼睛，左眼是湖泊的冰蓝色，清澈透明，右眼，已经不再模糊，我还是凑近镜子，看见了紫色的眼眸，一样的清澈，我盯着它看了看，却恍如看见了一个漩涡，又如无底洞般看不见底。我笑了笑，在他走之前，右眼同样是冰蓝色的，“诶，妖妖，不知道的人看见你一双蓝色的眼睛，也许会错认为你很乖巧呢，哈哈，小恶魔一个！”他有时会取笑我，不过在我右眼从模糊变得清晰之后，我就发现它变成了紫色，我讨厌紫色，我转身不去看镜子，轻轻地溜出房间，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只是客厅里不再会有人突然间开灯或是在地上放个小熊布偶害我摔跤了。
我站在房子外面，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边无际的黑色，它也许是空洞无一物，也许是掩盖了万物。我在街上游荡着，坐在一级台阶上，低下头，不看天上璀璨的星光，这个晚上，一点儿也不冷，一点儿也不……、
第二天醒来时，我忽然不记得他的名字了，记忆里有的只是一双灿若星辰的黑色眼眸在微笑，和一个略微嘶哑和苦涩的声音：“妖妖，妖妖，妖妖，……”我努力地想回想起那个名字，直到脑子开始隐隐作痛，喉咙沙哑发不出声音，然后，我放弃了，我不留恋他，我只是奇怪为何他带走的是最爱的背包，而不是他最爱的我，仅此而已。
后来，我跟着一个金发有着欧式面孔的英俊男子到了市区里一幢巨大却不失别致的建筑物里，我跟着他走是因为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雪茄的味道，一种我很喜欢的味道，他走到我面前，微笑：“跟我走好吗？”
于是，我便跟他走了，在那，有人帮我梳洗、打扮、直到我身上有了淡淡的香水味，（绑上顺滑的丝带，要否？）我见到了一个女人，黑色绸缎般的头发，雪白的肌肤，红艳的嘴唇，一身黑衣，我被带进她的房间时，她正轻晃一杯红酒，那红色的液体在沿着透明的杯壁缓缓流动，像个小小的漩涡，灯光照在上面，红色的液体越发红艳，一如她的嘴唇，听到响声，她慵懒地侧过身子，冷冷地看我，她一缕黑色的头发划过那白玉般精致的肌肤，眼神虽然冷冷的，却不能不说很有神采，虽然被那冷漠掩盖了不少，也许我该曾经在她的美丽当中，可察觉到她冰冷的眼光，在我脑中她只是充斥着黑、白、红的好玩画面，于是我抬起头，充她笑了笑，她的身体明显地晃了下，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迅速凝固了，随后，错愕、欣喜、悲伤、空洞、一闪一闪的，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她手中的酒杯落在黑色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只有丑陋的酒渍在那里蔓延，然后，我被带了出去……
后来，每天的生活都只是喷上淡淡的香水，绑上漂亮的丝带，坐在沙发上，每天都会有人走近来看我，像是在做鉴赏，有年轻的充满朝气的，也有年老双眼包含沧桑的，有男的，也有女的，有许多人在看见我之后总会显得很欣喜，甚至会冲过来抱我说会带我回家，我很受欢迎不是吗？我直到我很特别，那些人在和黑衣女子交谈过后，便会垂头丧气地离开，之前再依依不舍地回头看我一眼。哦，忘了介绍，黑衣女子名叫雪，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她都只穿黑色的衣服，真搞笑，那样的名字的她应该穿白色的有蕾丝的花边裙，而不是每天穿得像个黑寡妇蜘蛛。
不过名字是自己的事情，我可没空来研究这些无聊的事情，我觉得只需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小憩比较省事不费神，管它是不是有人过来盯着你看呢，那可不是我的事，是他们的。我的日子还是这样继续着，像是供展览的木乃伊。
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很英俊的男子，雪亲自陪他来到 ，我至今还记得他在看到我时原本黯淡的眼中无法抑制的狂喜和快乐，仿佛是一个伤心的小男孩终于找到他不小心丢失了的心爱的小狗，孩子气得可爱。只见他开心地朝雪笑笑，眼中盈盈的快乐慢得仿佛要溢出来：“雪，谢谢你，真的。”雪望着他，愣了两秒，然后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口气说：“我又不是特别为你留着的，只是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出得起这么高的价格而已，我是个生意人，钱当然是最重要的，现在，这家伙是你的了。”这个帅气的男子来到我的面前，用柔软（or？）的嗓音对我说：“紫蓝，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回家吧。”于是，我后来的生活便和这个男子联系在一起了，这个男子，就是圣。
想起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其实并不容易，过去的记忆对我来说已经很模糊了，对一只猫来说，过去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活在当下是我的猫生哲学，没用的事记它不就浪费了。？？？嗯？我难道没有告诉你们，我是一只猫，一只美丽而高雅的猫？这是别人对我的评价，不过我觉得我其实是一只奇怪的猫，无所谓，别人？别人又不是我，我的生命可是为自己而活的，哎，这些话锁起来很拗口呐，啰啰嗦嗦干吗？晒太阳去了。
我跑到庭台上，跳上秋千椅，弯了弯身子想睡一觉，阳光很温暖，和煦得让我有些慵懒，我眯了眯眼睛，看到了脖子上那颗紫色的坠子，在折射着金黄的光线，仿佛在自己放射光芒，我拿起它对着阳光的方向转动着，紫色显得更加冷邃，恍然间我看到一种一抹蓝色，在深深的紫色中若隐若现，“紫蓝，我的紫蓝”是圣在为我带上它时一直念的，伴着宠溺的眼神，我一直不知道紫蓝是谁，是圣深爱的女子吗？因为他的眼神中透出的分明是爱情，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子吧，每次当我躺在圣的怀里，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舒服的味道时，我就会想起那个叫紫蓝的女子，没有原因，我只固执地认为一定有一个叫紫蓝的美丽女子，她是圣的最爱，圣的怀抱是为了她而温暖的，那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在乎，也懒得去想，别用什么前生今生，灵魂寄托之类的事烦我，我是一只清白的猫，从小到现在，从来都只是一只猫而已，嗯，不想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我听见了圣脚步声，还有雪的声音，“紫蓝嗯？”，我有些高兴，因为雪几乎从来不到圣家里，他们这对兄妹看起来更像是陌生人，或是仇人，最近看起来倒是有缓和的迹象，雪仍然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我感觉得到那微妙的变化，人类总是会将心里的东西遮盖起来，连同自己的脸，面具总是必不可少的，雪抱起我，走到客厅坐下，圣到冰箱里拿橙汁，我心里忽然涌出些开心。
这时，门铃响起，突然间打破宁静的门铃声让我心头有些慌乱圣端着橙汁走到门前，门开了，我看见了那双黑邃的眼睛，是她？一头柔软的卷发，白皙的皮肤，还有那双黑色的眼睛，噢，是我遗忘了的那个人的姐姐，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真是尽责啊，何必呢，我心里感叹，正想逃开，她走了进来，抱住了……圣，我看见了圣和雪错愕的表情，只听见他们手中杯子滑落砸在地上的声音，“砰”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游荡，仿佛找不到出口的迷路人，一个孤独飘荡的灵魂。
她是紫蓝，圣曾经的妻子，他们相爱、结婚，某次因圣表面上的风流而产生了误会，争执，紫蓝消失了，圣疯狂地寻找，不眠不休，在巨大的城市里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她的痕迹……就这样，圣一只在地狱般的日子里煎熬了两个月，直到，有一天，从海的那边寄来了一封信，是紫蓝的字迹，圣欣喜地打开，看到了，
“圣，你看信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我告诉朋友在我死后把这封信寄给你，很多事，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我们不能……我知道，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我要离开，我不相信到世界末日时还相拥的誓言，我也不要死在你的面前，让你看着我咽气，身体慢慢冷却，变得僵硬，这对你太残忍，对我也是……请你不要忘了我，也请你不要为我伤心（哪个在前面比较好呢？），我很好，这些天，我给自己选好了墓地，还在墓地四周种了你最喜欢的兰花，还有我最喜欢的鸠尾，（鹫尾？到底怎么写？），嗯，还有一棵（ ）树，很快我就可以躺在我以后一直要呆的地方，我铺了柔软的毯子，朋友还帮我准备了漂亮又有香气的干花，然后我就可以每天晒着太阳，看顶上的树叶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了，那很好，真的很好，再见，别来找我，你要幸福啊，……忘记我……别全忘了我……”颤抖的信封里滑落出一张照片，掉在白色的地板上，窗外的阳光刚好斜照着它，那是一片草地，有一棵很大的（）树，还有满满的兰花和鸠尾（鹫尾？ ？），洒满了阳光……
雪说，她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正是她从圣那里知道紫蓝死去的那一天，她说话的时候，圣怜爱地抚摸着我的头颈，上面还挂着那紫色的宝石，“原来它是你买来的我的临时的代替品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插话的紫蓝美丽的脸庞上看到了一丝阴冷。她从死神的镰刀下逃离了开来，回到了圣的身边不是很幸运的事么？为什么却不见她有多快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还是住在那紫色的房间，脖子上戴着那颗紫钻，而圣依然会习惯地叫我紫蓝，然后尴尬地朝紫蓝笑笑再温柔地喊我紫，雪来得更经常了，脸上也出现了笑容，不再是往日的冰冷，只是紫蓝似乎并不喜欢我，“你不是最喜欢猫，还常常开玩笑说下辈子投胎要做只猫的吗？怎么都没见你抱过她？”圣的暖暖的声音。每当这时，紫蓝便会犹豫着伸出手来摸摸我，然后迅速地缩回手，“我当然喜欢它了，我不再的时候，多亏它做我的代替品陪你”她把“代替”两个字发得重重的长长的。她就是圣深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她嫉妒我，她嫉妒一只猫，一只被圣叫成她名字的猫，一只在活生生地证明圣对她的爱有多深有多浓的猫？我很难理解，因为那份属于她的爱而嫉妒，因为那男子太爱她了而嫉妒？女人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吗？我有些失望，那个曾经的日子里，我在脑海中设想的美丽而干净的女子。
她真的很讨厌我，从她的眼神、她的态度、她的对待中可以看出。我曾想过，如果她想赶我出去的话最好，我不想和她争什么，而且在一个地方呆得太久是会产生依赖了，习惯了便会以为自己不舍，我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一只猫不可以这样，尤其是一只像我这样的独一无二的猫。可是她没有，所以我便一直呆着，我还没有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地方呢，我想，一只自私的猫可不会顾及什么同情或是尊严的。有时，她会噙着泪水喃喃地对我说，“为什么你还不走，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是你不要了的，为什么不肯给我？……”她说话时总不肯看着我的眼睛，忽忽闪闪的，不愿碰触。
有一次，她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装作不小心地把手上滚烫的咖啡向我泼来，我躲过去了，我是一只敏感而且敏捷的猫，这是我作猫的最大的资本，她忘了吗？突然间，我对她很失望，既不是纯洁无暇的女子，也不是狡猾聪慧的女子，这样的较量太过无聊。
于是我盯上了圣的一个朋友，一个有着美满家庭的男子，我想我会在一个月后他搬去美国的时候出现在他家，我知道他们会带我走，他、他并不绝色却很秀气舒心的妻子、还有那可爱而机灵的小屁孩，只是，我得忍耐愚蠢的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的场面，不过，应该也不会太难熬的。一个月后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呢，其实，那也只是众多日子中的一天而已，地球不会因为这而停止转动或是转得更快。生日，只是寂寞的人类用来让别人的行动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的东西。自己存在的意义却需要别人来证明，这不是很可笑又可悲吗？屋外的阳光又洒了进来，落在我身上，只是，不太温暖……
阳光每天来临又离去，日子也一天天过去，直到我打算离去那一天。
圣在接电话，我本来是想过去蹭蹭他告个别的，却看见了他紧蹙的眉头，再等等吧，我很少看见圣这样的表情。“好，我这就去接你……”圣啪一声挂了电话，冲出了房间，连外套都没带，我趴到窗户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好吧，即使道别也还是要离开，说不说再见进不进行所谓告别的仪式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决定不等他回来了，然后，我看见了雪毫无仪态地拉着一个男人冲到圣的面前，我看不请她脸上的表情，可我总觉得那上面一定是写满了忧伤，我感觉得到，那个男人是谁呢？背影好熟悉的样子，米色的毛衣，蓝色的牛仔裤，背上是一个蓝色有些发白的帆布包。
我还没等到他回头让我看清他的脸，便被一双手抓起，紫蓝紧紧地抱着我，力气大得我生疼，我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被紫蓝抱着冲出了门，连门都没有关上，她便开始在楼梯上往上面爬，一层一层的，她一边哭一边拼命往上爬，歇斯底里，她就那样爬了27层楼，眼泪淌在我的背上冰冷冰冷的，她手上尖尖的指甲嵌到我的皮肤里，我从她身上闻到了灰麋的绝望的气息，在疼痛中有她的悲伤……
“砰！”她关上天台的门，径直走向栏杆，我抬起头，看见她红肿的双眼，“紫蓝，小时候只要我说要，你就会把自己的那份零花钱给我；我做了坏事怕惩罚向你哭着说我怕疼你就会告诉他们做错事的是你，替我挨骂挨打；他们离婚的时候我和你说我要和妈妈去美国过富裕的生活，可以吃到涂黄油的面包穿公主一样的漂亮裙子，你就和妈妈说你要陪爸爸，不能和她走，还是改带我去吧。你对我那么好，可是为什么你不肯把他让给我呢？即使我哭着求你跪着求你，反正你已经让给我很多次了为什么不能再让这一次呢？你活着不肯让给我，为什么死了之后还要回来呢？紫蓝，你不应该回来你不该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我求求你，你再让我一次，好吗？这是最后一次了，只要再让我一次，啊，再让我一次好吗？最后一次啊……”
紫蓝，不，紫蓝的双胞胎妹妹，紫衣把我举到了栏杆外，“姐姐，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你这么爱我，一定会原谅我的……”她脸上的笑容甜美地犹如一个撒娇要糖吃的小女孩，然后，她放开了双手……
我努力抬头，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脸，我不再抬头了，我看见了慢慢放大的地面，我可以从大树上跳下，可是44层楼……猫从来都只有一条命而不是九条，我也无能为力，我，是要死了吧，我哭了，我不是怕死，我真的不怕，每个生命都会有终结的时候，就如每列车都会到站，只是我死了以后，圣就不能和他认为的紫蓝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他再也找不到一只同时有冰蓝色和紫色眼睛的猫了，雪脸上的笑容会消失吗？他们的幸福怎么办？我竟然要他们将看着我的身体渐渐变冷、僵硬，我很残忍吗？
曾经有一只有着长长的白色毛发的猫婆婆和我说过，猫是不会哭的。可我看见了我滴下的眼泪，一滴蓝色、一滴紫色，晶莹得如两颗水晶，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然后我听见了眼泪滴在地上的声音，雪撕心裂肺的哭声，圣沙哑地喊我紫蓝，还有，我身体破碎的声音，沉闷却又清脆，是的，清脆却又沉闷，天空湛蓝湛蓝的，今天的天堂没有云吗？可是阳光很好，灿烂而温暖，同样温暖的还有我身体里流出的血，它迅速地涌出，包裹着我，像一张巨大的温暖的床，我看见一双墨黑的眼睛，对我说：“妖妖，我来接你了，你为什么不等我？” 是他，墨，我怎么可能忘了他，我还没有问过为什么他带走了最爱的背包，却没有带走最爱的我……
好暖和，天堂没有云也会很美吧，我闭上了眼睛，最后刹那看见了从顶楼落下的一个越来越大阴影，“砰”的一声，然后世界顿时寂静，好温暖……
后记：
妖妖不知道的雪知道的：雪爱紫蓝，爱情的爱，爱到因为紫蓝爱上她哥哥圣便再也未表白
妖妖不知道的墨知道的：墨爱妖妖，爱到不想死在她面前，即使还有10％生还的机会。
妖妖不知道的圣知道的：圣爱紫蓝，也爱妖妖，即使在以为紫蓝回来了之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那原本的要送给紫蓝的紫色的坠子从妖妖那拿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紫蓝，妖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