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捡到了珍珠》张多乐

19、美人香（十九）

　　抚在贝丝脸上沁凉的指尖忽然一顿，下一秒便落了下去。

　　“早点睡吧。”

　　贝丝还未晃过神，黑暗中只留下斐轻轻一声，犹如叹息。

　　“斐……”

　　贝丝喃喃着，回应她的只有门合上的声音。贝丝这时才发现在斐身后，桌子上的一小瓶香水小样。

　　旁边还有一张小纸条“致贝丝”。

　　贝丝知道斐一直在忙着研制香水，但这次不一样，贝丝隐隐觉得这款香水对斐来说特别重要。

　　正如每一次那样，斐研制的香水贝丝永远是第一个闻到的，这次恐怕也是斐成功之后才迫不及待在这个时候拿来与她分享，贝丝难以想象斐兴奋地跑回家面对她的却是一间空房。

　　斐……该有多失落啊。

　　一瞬间愧疚完全俘获了贝丝，托德早就被抛之脑后。她走上前，在那张小纸条上凝视了一会儿，才打开小瓶子，置于鼻尖。

　　一瞬间暗香扑鼻，贝丝瞳孔微睁，这是……

　　今夜斐没有和贝丝同睡。

　　斐背靠着门，手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内。

　　她不想这么做的，她不想让贝丝怕她。

　　她不想的。

　　斐背贴着门滑坐下来，双手抱着头，琥珀色的瞳一片暗色。

　　她不喜欢贝丝怕她，不喜欢贝丝对她有秘密。

　　她更不喜欢，贝丝身边有属于其他人的气息。

　　一只蚂蚁沿着墙角爬行，斐虚无的焦点落在它身上，面无表情碾死了它。

　　——

　　隔天，贝纳医生的小诊所内。

　　安托小脸通红，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这…这位小姐，你需要什、什么……”

　　在他面前是一位高挑的、拥有一头靓丽铂金长发的少女，五官是叫人移不开眼的美丽，他怎么不知道库姆堡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的大美人？

　　只是这个美人美归美，眼神太冷了，无端就让他想起一个人……

　　并且越看越像……

　　少女终于开了口：“安托，你傻了吗？”

　　安托：“……”
　　安托：“？？？”
　　安托：“！！！”

　　安托一脸见到鬼的表情骤然大喝：“你是……你是斐！！！”

　　“老天爷！房子都要被你震碎了！”贝纳医生从里头走出来，看到斐点了点头，并不意外的样子。他在贝肯特老爷的庄园替斐看过病，见过斐的原貌。

　　而安托见到的斐从来是一副邋遢的模样，永远带着宽宽大大的毡帽，相处这么久，竟然是第一次看到斐的原貌。

　　也是，当初贝丝要求斐将自己隐藏起来是因为那时的她们太穷太弱了没有自保能力，连食宿都是问题，但现在不一样了，斐完全没有必要隐藏自己，随着新月的畅销，斐天才少女的名号不胫而走，隐隐有和帝都那位天才少女弗洛拉叫嚣的趋势。

　　即便她想藏，她的光芒也再也遮盖不住了，再藏也就没有意义了。

　　然而这对安托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他傻愣愣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斐，小脸红成番茄：“你真的是……”

　　斐不耐烦的皱起眉，长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把贝丝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一切告诉我。”

　　安托：“……”

　　安托终于可以确定了，这家伙就是斐，如假包换的斐。

　　安托一直怀疑斐的失忆早就好了，原因就是斐对他，应该说对除了贝丝以外的人越来越不客气，双眸里哪还有一点儿痴色？也只有贝丝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饶是如此，看到这样的斐，安若的一张小脸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连声音都降低了不少：“你说贝丝啊，老姐她在丽萨大妈的裁缝铺找着了工作……”

　　安托将斐忙于研制香水无暇顾及贝丝的这两个月内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贝丝，当然也包括托德。

　　在大夸特夸托德一顿后，安托又加了一句：“托德大哥可是成功顶替掉雷蒙德成为新一任库姆堡堡草，光我知道对他有意思的小姐就不下二十个呢！可惜托德大哥对贝丝一见钟情，老姐也实在是太迟钝了！托德大哥就差把‘我喜欢你’写在脸上了，老姐还是傻傻的就知道围着图纸转……”

　　说到一半见斐迟迟不说话，安托才发现此时斐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忽然想起上一个也是他看好的“好姐夫”雷蒙德是什么样的尿性，以为斐和他想到一块儿了，连忙说：

　　“托德大哥可不一样，那是上过战场又从战场回来的真汉子！我听托德大哥说他已经攒够了买一艘轮船的钱！托德大哥退役后得到的一大笔佣金足够他满世界周游旅行啦！我太了解贝丝了，贝丝从小就崇拜军人，她更向往的是乘船满世界游玩，不然当然也不会央求父亲出海……不说这个了，反正——”

　　安托冲斐坏笑一声：“我看贝丝很快就要被托德大哥攻陷了……”

　　安托话没说话，斐已然转身离开了，安托叫道：“喂！斐，你去哪儿？！”

　　斐走到门口才停下脚步，转过头，面色很冷：“他们不会在一起，贝丝不会喜欢他的。”

　　安托笑了，看着斐的小脸还是红红的：“你说什么呢？托德大哥多好啊……”

　　斐面无表情打断他：“和贝丝在一起的只能是我。”

　　安托僵住：“……”

　　斐走了。

　　贝纳医生走到安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别难过安托，不失恋一次怎么成为一个男人！”

　　安托：“……”

　　安托的初恋来得快去得也快，就这样无疾而终。

　　——

　　贝丝醒来时特地去了斐的房间，没有看到斐，昨夜斐留下的那一小瓶香水还在她口袋里，好像会发热，烫的她那一小片肌肤都觉得被灼伤了。

　　贝丝知道，这是因为愧疚。

　　以至于她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

　　“贝丝？贝丝？”丽萨大妈唤她。

　　贝丝恍然惊醒：“怎…怎么了？”

　　丽萨大妈皱着眉看她：“贝丝你还好吗？不然今天回家休息吧？”

　　贝丝摇摇头：“我没事的。”

　　然而丽萨大妈却执意牵起贝丝的手将她从工位上拉起来，一边回头对托德眨眨眼说：“那可不行，就让托德送你回家吧。”

　　一瞬间贝丝意识到了，丽萨大妈又在给她和托德创造独处的时间！

　　贝丝下意识要拒绝，对上了托德的目光便把话咽进去了。

　　趁这个机会跟托德说清楚也好。

　　于是托德走到前面，贝丝稍稍落后她半步，贝丝和托德一路无言，贝丝一路都在纠结怎么开口，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托德，直到走到一处码头贝丝才意识到这不是她回家的路，她看向托德一脸惊诧：“这……”

　　托德在她面前绅士的躬下腰，向她伸出一只手：“亲爱的贝丝小姐，你愿意跟我共度晚餐吗？”

　　贝丝：“……”

　　该死的贝丝这才发现托德衣装革履的，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而在托德背后，是一艘船！

　　随着托德一声话落，整搜船忽然亮起了灯光，在一片静谧蔚蓝的大海上，犹如一座灯塔。

　　见贝丝呆住，托德轻笑一声，径直捡起她的手，弯腰在她手背上虔诚落下一吻，抬眸一双英俊的眼里全是她，带着苦笑又有些央求的意味道：

　　“请成全我吧，贝丝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