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真香》稣是

55、深层突破

　　（一）

　　还是那栋楼，8层朝东的房门。蒋成手里提着刚在超市买的菜，等待着余珊开门。门开了，余珊打开了房厅里的灯，依旧是那盏节能白炽灯，屋里所有的摆设都被上了冷色的调子，散发着青白色的光晕。写字台、沙发、茶几、餐桌和那几把椅子，都还是原样，只有窗子上的窗帘换成了灰色的遮光布料窗帘。

　　对于屋里的一切，蒋成再熟悉不过了，魂牵梦绕地曾多次在梦中回到这里。甜蜜和悲伤的事都曾在这里发生。他原以为触景生情的自己，心脏会停止跳动。但此时此刻，他的兴奋感压制了所有令他不愉快的感觉。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他需要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赢得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

　　余珊让蒋成把菜放到厨房里，自己脱了外衣，套上围裙，准备做饭。先蒸了米饭，又洗了菜和肉。她正准备在砧板上切肉，蒋成过来在水池里洗了手，不容分说地从余珊手里拿走了菜刀，温和地说:“你去歇着，我来做。”

　　余珊调笑道：“不是你说想吃我做的饭吗？怎么成了我要吃你做的饭呢？”

　　蒋成噗嗤地笑了，道：“语言就是一种表达感情的工具，我的心意便是如此，至于到底吃谁做的饭，无关紧要。”

　　余珊突然发现蒋成很厚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半撒娇半牢骚道：“你就骗我吧，在你面前，我总是讨不到半点便宜！”

　　蒋成只是抿着嘴笑。余珊脱下围裙，给蒋成套到脖子上，又走到他背后，为他系上带子。蒋成的心暖意融融，他已忘记今天一天的疲惫和烦恼，仿佛又回到一年半之前那熟悉的日子里。他确定这就是幸福的甜蜜感，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切和充实，他必须要找回他曾拥有过的幸福，绝不放弃。

　　蒋成很快搞好了两菜一汤，余珊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蒋成觉得奇怪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喝啤酒了？”

　　“这个酒是上次同事聚餐时剩下的两瓶，没人要，我就带回来了。原来想着自己要是不开心，就喝点。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时间不开心。”余珊没心没肺地说着。

　　余珊分别给蒋成和自己倒了杯啤酒，颇为感慨地说：“记得上次分手的时候，也是你做的饭……咱俩真的很有缘分，误打误撞地又碰到了一起，所以今天咱俩碰个杯，让彼此放过过去，重新面对未来。”

　　蒋成听余珊的话，心中感慨万千，千言万语也说不清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举起了酒杯和余珊碰了一下，一仰头喝干了整杯的啤酒。

　　余珊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饭，坐在旁边看着蒋成。过去一年多的时光把蒋成打磨的更冷峻和硬朗了，他的眼神里褪去原来常有的温润，多了几分凌厉。无旁人的时候，她不敢轻易和他对视，她架不住他锐利的审视，就像在拷问她的灵魂。蒋成也只吃了一碗饭，但后面喝了好几杯酒，两瓶啤酒都被他干进去了。余珊倒是不担心他会醉酒，因为她知道蒋成是海量。

　　本来沉默的气氛，突然被蒋成撕开了一个口子，他抬起眼睛，那锐利的目光如芒刺目地扎着余珊，与其说扎她的眼睛，不如说是扎着她的心，他幽幽地说：“余珊，你刚才说的对，我们一直都很有缘分，今天我们彼此坐在这里，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他嘴角抖动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分手是我的错，从我们分手一直到现在，我无时无刻地不在懊悔和反省自己。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如同一台机器，没有灵魂，没有情感，没有快乐，更谈不上幸福……”

　　余珊心绪澎湃，没想到蒋成这么高傲的人，现在终于卸下了自己的铠甲和武器，升起了白旗，他真的投降了。余珊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觉得委屈还是因为她高兴地看到敌人的认输，总之，此时此刻的情感就是一泻千里的洪水泛滥成灾了。

　　蒋成一看余珊哭的更厉害了，放下手里的空杯子，站到余珊的身旁，扶起余珊因哭泣颤动的双肩。余珊顺势抱住了蒋成的腰，头靠在他的腹部啜泣，不一会儿泪水就打湿了蒋成的裤腰。

　　蒋成扶着余珊坐到沙发上，余珊逐渐平静了下来。蒋成一把揽过余珊的头靠到自己的怀里，他轻轻地亲吻她梨花带雨的双眼，就像采蜜的蜂蝶，潸然翕动，有条不紊，淡淡的咸味在他口中蔓延；他深出了一口气，欲罢不能地封印了余珊的双唇。

　　这个动作他在梦里做过了千百回，他难以分辨此时此刻是真实的存在还是幻觉，他只是紧紧地衔着对方的门户，就像担心失去肥肉的乌鸦。余珊被她嘬得生疼，支支吾吾地闷哼，又上手捏掐着他的腰肢。

　　蒋成感到了疼痛，这才放了心，他松了口，充分地换了口气，杀了个回马枪，一招命中地扳开了余珊的唇齿，大军长驱直入，余珊已溃不成军，电光火石间丢了城池……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就好像经历了阴阳两隔，久别重逢后的情总是浓得化不开，太多的话语都不如缠绵悱恻来的酣畅淋漓。蒋成抱着缩成一团的余珊，用他毛绒绒的大腿蹭着余珊裸露光滑的小腿，温情脉脉道：“珊珊，我们重新在一起吧，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

　　余珊半晌没回应，只是扬起脸，吻着蒋成带着胡茬的下巴，蒋成被她撩拨的起了兴，二人又火热缠绵起来。

　　周六早上，两人一直睡到了中午，原来那个漏光的窗帘被换成了遮光的窗帘，更有利于睡眠了。蒋成不禁好奇道：“家里那么多东西你都不换，怎么就想起换窗帘了呢？”

　　余珊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心机，她也没分析过自己潜意识里是哪跟神经刺激自己想要换窗帘的，道：“神经病啊，换个窗帘也疑神疑鬼的。”

　　蒋成默默念到：“神经病……神经衰弱……神经……神经网络！” 他突然瞳孔微缩，两眼放出了光，就像发现了宝贝，抱着余珊亲不停。

　　余珊慌乱中推开道：“你真是有神经病！”

　　蒋成快乐得像个孩子，道：“我没神经病，但我有神经网络！”

　　蒋成告诉余珊，他们的算法可以尝试采用神经网络，他马上着手实验起来。

　　余珊觉得蒋成就是一个癫痴的工作狂，一睁眼满脑子都想着工作那点事，至于昨晚他问自己的话，早抛到脑后了。

　　（二）

　　周一早上，余珊又回公司开产品例会。令余珊没有想到的是毕总也参加了今天的会议。潘向晖一如既往地先陈述了过去一周各个产品线的开发进展和相关销售情况的反馈。当提到合作开发临床诊断系统新算法的项目时，他明显比较低落地说：“最近半个多月，研发进展似乎陷入了胶着的状态，目前最高的准确率仍然与专家系统保持齐平，还没能实现突破。”

　　毕风宇目光转向余珊问道：“余珊，你说说具体情况吧。”

　　余珊从心底给自己打了气，令自己显得很有信心道：“对，自从蒋总加入本合作项目以来，其实已经将原来较低准确度的模型优化提升到了目前接近专家系统的水平，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他们已经实验了差不多20种算法，并且与刘峰教授的沟通更为密切，调整了很多的策略和参数。截止上周末，准确率还没能实现突破，不过蒋成已经说准备上马新型的神经网络算法，他今天早上估计就开始准备了。我觉得还是有信心有所突破的，需要我们再给予一些时间和耐心。”

　　毕风宇微微地点头，道：“我们已经看到华方公司全力以赴的努力了，不过我们还是要把控项目的风险，我们能给予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短期内还是没有突破，我们可能需要暂停合作。”

　　潘向晖的脸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余珊则说：“明白，毕总，我知道公司的处境，我希望公司再给我们半个月的时间，做最大的努力，如果不行，我们就终止合作项目。”

　　毕风宇踌躇了一下，然后断然道：“半个月是我能给的最后期限，请你们继续努力吧！”说完，毕风宇抬开长腿走出了会议室。

　　齐欣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余珊，加油吧！”

　　章晓有点同情余珊，安慰道：“没事，本来就是个实验性质的项目，不成功及时止损就好了。”

　　潘向晖目光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温和道：“余珊，不管怎样，最后半个月我们要全力以赴，你和蒋总做更深入的沟通，也让他们知道时间的窘迫。”

　　余珊依然充满士气地说：“放心吧，我们在未来的半个月会做最后的冲锋，争取拿下高地！”

　　潘向晖笑了笑，他就是喜欢余珊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永远都是不服不忿，跃跃欲试。

　　（三）

　　余珊回到实验室的时候，蒋成和四位工程师已经着手新算法的开发了，蒋成应该已经给大家讲解了新算法的思路，分配每个人各负其责，分别做着数据标注，数据处理，软硬环境准备，算法编码的分工。

　　经过一个周末的休息和爱情的滋润，蒋成明显满血复活了，精力充沛，情绪高涨，四位工程师都感觉到蒋总像打了鸡血一般，脸上也现出了难得的笑容。

　　蒋成在楼道里看到余珊，既温柔又戏谑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余珊踟蹰而措辞婉转地说道：“是有个不好的消息……公司方面说只能再给半个月的时间了，如果仍然没有进展，公司有可能会提出终止合作。”

　　蒋成一听还剩下半个月，他快速在大脑里估算了一下，道：“明白，如果我们全力以赴，这轮的实验半个月内应该可以出结果。”

　　余珊觉得蒋成也是孤注一掷了，也只能指望最后这轮实验了。信心十足地鼓气道：“我相信你，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蒋成嘴角裂出个月牙，用手指在余珊的鼻子上勾了一下，转身就回实验室了。

　　（四）

　　快下班的时候，蒋成给余珊发了条微信：“晚上去我那吧？”

　　余珊明知故问地回复道：“你那是哪？”

　　“就是咱家，我买房了，是咱的新家。”蒋成故意套近乎道。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别套路我了。”余珊反讽道。

　　蒋成无奈地发了一张捂脸的表情。接着他又发道：“那我上你那，行吗？”

　　余珊犹豫了一下，快速回道：“你白天太累了，晚上就别奋战了，还是回你那好好休息吧。”后面加了一个脸红的表情。

　　蒋成看了余珊的答复，羞臊地半天没抬起头。

　　下班后，余珊一个人先回家了。蒋成又加了两个小时的班，也回自己的家了。

　　（五）

　　蒋成只用了一周多的时间就已经准备好了算法，他们搭建了一个基于三层感知器结构的前馈型神经网络诊断决策支持系统，系统采用误差反向传播算法作为学习算法。在反复试验后，系统性能有了较好的提升。蒋成经过查阅大量的论文，发现遗传算法是模拟生物在自然环境中的遗传和进化过程而形成的一种自适应全局优化概率搜索算法，于是基于遗传算法改进BP算法逐步形成全新的混合方法，最终建立了一个基于混合遗传算法的临床心脏病诊断决策支持子系统。

　　周四的时候，他们将训练好的混合模型进行了新的交叉验证，当得到结果的时候，余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是周飞尖叫起来：“我的乖乖，这应该没弄错吧？”

　　蒋成、余珊和其他三人全都围了过来看屏幕上验证的指标——准确率竟然达到了90.4%！

　　所有人脸上都现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蒋成对崔明宇说：“明宇，你再验证一遍！”

　　崔明宇又嘁哩喀喳地倒腾了半个小时，查看了结果——仍然是90.4%

　　顾昀说他也想验证一遍，付海军坐在他身旁一起又走了一遍流程，结果就定位在了——90.4%

　　这时，大家终于相信了结果。

　　所有人都笑开了花，四位工程师手舞足蹈起来，这过去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四个人已经建立起深厚的友情，你抓我一把，我搡你一下，他们不约而同地走到蒋成的身旁，搬脚捉胳膊地把蒋成抬了起来，蒋成又惊又喜，一脸阳光灿烂，扫去了多日的阴霾，压力一下子就被释放了。

　　余珊真是太高兴，喜悦的泪水盈满了双目，一边擦拭一边咧着嘴笑。蒋成望着他会心地笑，就像在说，“你说的对，我们成功了！”

　　余珊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汇报给了潘向晖：“潘总，向您汇报一个好消息，我们最新的混合算法经过验证，已经达到了90.4%的准确率！”

　　潘向晖一听就欢快起来，余珊仿佛又看见了他迷人的笑靥：“真的啊，太好了，余珊，我真没看错你，你的坚持终于换回了应得的回报！”

　　余珊谦虚而感慨道：“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感激您对我们的信任，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一直坚持和维护着这个项目艰难的前行，如果没有您的坚持，这个项目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进展。”

　　潘向晖有些激动，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说：“感谢大家的努力！请向蒋总转达我对他的敬意和感谢，下周我会和大家一起吃顿饭！”

　　大家只高兴了一会儿，蒋成就给工作又提出了新的目标，他说这个算法精度虽然已经高于专家系统，但和目前ATN的精度还略有差距，他相信这个系统还是有提升空间的，所以后面需要继续优化算法和调整参数。大家觉得新的目标完全是有可能实现的，因为他们通过前期的奋战，发现执着和思辨似乎是能战胜一切困难的神奇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