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真香》稣是

35、痛心决裂

　　（一）

　　蒋成很早就离开了公司，他想亲自给余珊做一顿晚餐。

　　她先给余珊发了一条微信：“我今天会早点回家。”

　　余珊收到蒋成的微信，真是喜出望外。她跑到梳妆台前照了照自己，头发有点凌乱，她拿梳子重新梳理了。不过眼睛周围有黑眼圈，最近她情绪总是阴晴不定，想起蒋成就会哭。她拿出粉盒，在眼睛周围涂了点粉底遮盖掉黑眼圈，又淡淡地涂了口红，她想让自己的精气神好起来。

　　蒋成先去超市买了一只三黄鸡，又买了豆腐和新鲜的青菜。

　　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六点，余珊已蒸上了米饭，她正琢磨着做什么菜，看蒋成把新买的菜放到了厨房的案板上。

　　蒋成和平时的样子别无二致，仍然是温和而平静。

　　余珊心里很高兴，她脸上升起了久违的笑容，问：“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蒋成看了一眼她，脸也似乎柔和起来，客气道：“嗯，今天不太忙。你进屋里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了，很快就弄好。”

　　余珊喜上心头，娇羞地点了头，就退出了厨房。

　　余珊回到卧室，捧起了没看完的书，但她根本就看不下去，心里酝酿着她想对蒋成说的话。

　　蒋成很快就把三黄鸡用高压锅清炖上了，然后煎好豆腐备用，青菜也切好放在盘里。

　　他刚才看到了余珊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像灿烂的阳光冲透过他心头的阴霾。她美丽的脸庞让他有股冲动，那就是不要谈准备好的话题。窗外小区里的路灯都亮了起来，他的理智似乎又被唤醒，告诉他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要冷静地面对现实而不是逃避。

　　菜很快就做好了。蒋成把清蒸三黄鸡端上了餐桌，又把油煎豆腐和炒青菜放在旁边。余珊盛来了两碗米饭，两人坐了下来。

　　蒋成一边舀鸡汤，一边温煦地说：“珊珊，你刚小产，要特别注意身体，多喝点鸡汤补一下身子。”

　　余珊心头热了起来，就像一座小火山，她弯着嘴道：“这是我最近几天里听到的最窝心的话了。”

　　蒋成似乎意识到自己最近的态度有点过分，克制了下说：“嗯……我应该早点做这鸡汤给你的，我其实比你大不了两岁，思想也很不成熟，有些问题想不明白的时候，也会做蠢事。”

　　余珊觉得蒋成像是开窍了，他在反思自己吗？但他既然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那么小气。刚要开口，就被蒋成拦住了，他说：“我们先吃，吃饭时说话会影响消化的，有什么话，我们吃完了再讲。”

　　余珊心情好了，胃口也大开，吃了一只鸡腿和一根鸡翅，又吃了一大碗米饭，吃好就乖乖地坐在那看蒋成吃饭。

　　蒋成吃的有点慢，并不像他平时那么狼吞虎咽，还时不时地用眼睛瞅瞅余珊。

　　余珊揶揄道：“你什么时候吃饭变成小媳妇啦？这么慢啊，一碗饭还没吃完。再说你吃饭，不看菜，看我的脸做什么，我脸上有鸡腿啊？”

　　蒋成端着碗把最后几口饭扒拉到嘴里，结束了战斗。

　　蒋成又喝了口水，突然就严肃起来，道：“珊珊，我想问你个问题。”

　　余珊很诧异：“什么问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蒋成抛出一个问题。

　　余珊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道：“具体时间我没计划过，但等我工作状态稳定了，就可以要一个。”

　　“那你觉得什么是工作状态稳定了？”蒋成追问道。

　　“我目前只是一个初级的产品经理，我想做一个更资深的产品经理，有一定的积累和资源以后。”余珊答道。

　　“那你怎么量化这个资源和积累呢，这不是一个很虚的东西吗？”蒋成又问。

　　余珊想了一下说：“其实这个要不要孩子，什么时候要，是会随我们年龄增长有变化的，也许明年或者后年，我突然就想结婚生子了；如果我在事业上能不断进步和成功，也许我会推到三十岁以后再考虑要小孩。”

　　蒋成听了余珊的回答，感觉希望破灭了，因为他觉得余珊的第一追求并不是家庭和孩子，她充满了不确定性。

　　蒋成低下头，重重地喘了口气。

　　余珊看到蒋成面色突然就暗了下来，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我们早点要孩子吗？”

　　“是的，我希望能有个家庭，而且小孩是必须的。”蒋成的态度很认真，这让余珊有点害怕。

　　“那我说一个极端的情况，要是我不能生孩子，你还和我结婚吗？”余珊尖锐地问。

　　蒋成摇了摇头, 沉吟道：“不。”

　　余珊一听像被雷劈了，大失所望道：“难道你和我结婚的目的就是要个小孩吗？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蒋成其实很爱余珊，但要孩子又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要能实现。他知道余珊是有能力生小孩的，这根本不是问题。

　　“珊珊，我们不存在生不了孩子的问题，事实证明我们都有生育能力。”蒋成想消除这个讨厌的问题。

　　余珊却抓住不放：“蒋成，我真是错看你了，难道我嫁给你就是你们家的生育工具，你就是为了这个，才肯和我结婚！”

　　蒋成摇头说：“不……不……根本不是！”

　　但余珊已经不信任他了，她好伤心，本来以为蒋成要和自己重归于好，没想到他却摆出了鸿门宴等着自己，他太腹黑了，想到这里，余珊发了狠话：“蒋成，我就问你，就目前这种情况，你还愿意娶我吗？”

　　蒋成铁青着脸，半天不吭声。

　　余珊已经明白了，其实蒋成已经做出了抉择。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试探她的想法的，如果不符合他的标准，她就会被淘汰。余珊今天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从一个低谷冲向一个高峰，现在又跌到了最低谷。

　　“你的考核我没通过，我被你淘汰了，是吧？”余珊声嘶力竭地嚷着。

　　蒋成缓缓地说：“珊珊，我真的很爱你，我也爱我们未来的孩子，我希望有个温馨的家，你不肯给我承诺，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余珊觉得蒋成理智的可怕，他明明说爱自己，可他却能把爱放置在一边，然后在众多的条件里排优先级，满足条件的才能通过。

　　“如果我们两个人对未来的规划根本就不一致……就不要长久的彼此伤害。”蒋成踌躇良久，但他终于说出了口。

　　余珊听出了言外之意，这是要分手的意思。最怕的事还是来了，余珊要哭了，但忍者，咬着牙问：“你是说要和我分手吗？”

　　蒋成觉得说多了反而更互相伤害，闭了眼，只是点了点头。

　　余珊像被打了一棍子，半天处于昏觉状态，但她一直是个高傲的人，越是在被别人欺负或抛弃的时刻，她越不能放弃自己的尊严，她强制地平息了自己的气息，故意以镇定的语气说：“蒋成，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人正式分手了，两不相欠，你可以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了！”

　　蒋成没想到余珊这么强硬和镇定，尽管提出分手的是自己，但就好像是对方提出来的，这让他灰心丧气。

　　“珊……”蒋成本想要说什么，立即被余珊制止了，她摆着手道：“别说了！”

　　蒋成背起他的背包，然后说：“周末白天我来拿剩下的东西”，然后就离开了。

　　蒋成刚出门，余珊“砰——”地关上了房门，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就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大堤，余珊彻底崩溃了……

　　蒋成站在门口听见余珊在屋里大哭，他的心缩成了一团，像在被千万个钢钉穿扎一般，他有心冲进屋里抱住她，但他知道两个人之间已然形成了天堑，说多少甜言蜜语也都难以弥合，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二）

　　蒋成从余珊家出来的时候，进了一家饭馆，要了一瓶二锅头和一碟花生米，就开始一杯又一杯地喝。蒋成平时酒量还算可以，但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断肠酒愈加醉人。饭馆的服务员看到这个独自一人的客人狂喝酒，担心他不省人事，赶紧过来劝阻，让他给朋友打电话来接他。蒋成有几分醉意，但还能听懂人话，就给蔡明亮打了电话。服务员接过电话告诉蔡明亮来接他。过了二十分钟，蔡明亮就赶了过来，架着他坐了出租回到住处。

　　蒋成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蔡明亮的住处，仍然躺在原先的那张单人床上，有一种凄风苦雨的感觉。

　　“从天上掉下来的感觉不好受吧？”蔡明亮还在挖苦他。

　　蒋成看了看蔡明亮，嘴唇蠕动了一下，没出声。

　　蔡明亮看他可怜的样子，不再挖苦他，安慰道：“没事，我这里也挺好的，遮风挡雨的，欢迎又回到单身狗的队伍！”还伸出手主动去握了蒋成那只机械的手。

　　“嗯……多谢啦！”蒋成感激地挤出这几个字。

　　“说啥谢呢，咱们兄弟一起行走江湖，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失恋算个屁啊！”蔡明亮颇有老江湖的风范。

　　“…………”

　　蔡明亮低声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昨晚你吓到我了，我从没见过你哭，你哭了。看来你是真的很爱这个女孩，可你们又互相不能让步，这种矛盾是最难解决的。我看着着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劝你。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决定分手，就要往前看。”

　　蒋成觉得蔡明亮说的道理很对，但感情的伤只能由时间来治愈。

　　（三）

　　余珊从没有这么伤心过，即使是父亲走的时候，她太小还不懂事，也没有这样哭过。她哭累了，爬上了床，就睡着了；苏醒过来后，又伤心欲绝，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然后又直到昏睡过去，就这样循环往复……

　　一天一夜，余珊不吃不喝，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床上，她感觉自己虚弱得快要死去。

　　周日的早上，余珊的手机响了，把半睡半醒中的余珊唤醒了，她挪动了下身子，勉强地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珊珊啊！”听筒里传来了妈妈温柔响亮的声音。

　　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触碰了一下，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但她强忍着没出声，平息了一下气息和声音说：“妈，你还好吧？”

　　“妈挺好的，你最近工作忙吧？好久你没给我打电话了。”妈妈有些埋怨地说。

　　“嗯……是有些忙，不过忙过这阵就好了。”余珊掩盖着自己的悲伤。

　　“你表姐前两天和我说，要出差去A城，你要是有空，就带她在A城转转。”

　　“好的，我会和她联系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太辛苦。”余珊突然心疼起妈妈，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只有妈妈。

　　妈妈又说了很多絮叨的话，余珊只是点着头，嘴上说着是，她想让妈妈不要为自己担心，她想要妈妈过上更好的生活。

　　挂断电话后，余珊突然坐了起来，她像是被妈妈鼓舞了一样，她觉得为了妈妈也要好好地生活，不能辜负她对自己的殷切期望。

　　她走到镜子前看到了一张瘦削虚弱的脸，干裂的嘴唇和红肿的眼睛。她心想，如果蒋成这么绝情，那她没必要自暴自弃。她必须过得更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生活里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她也不必太贪心，生活还要继续。

　　余珊看蒋成一直也没来取自己的东西，他就把蒋成的衣物，鞋子，书籍，资料，电子产品和拉杆箱都打了包。

　　余珊又检查了一遍，唯恐家里还有蒋成的蛛丝马迹，最后在写字台上看到了他俩在“静亭山”上的合影。余珊用剪刀把相片从中间剪开，留下了自己的那部分，然后将蒋成的那部分插到他的书籍里。

　　又给蒋成发了一条微信：“我已经把你东西打好包了，你把地址给我，我邮寄给你。”
　　蒋成把菜明亮家的地址发给了余珊。

　　余珊就让快递公司的人把包裹都拿走邮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