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一口

3、第 3 章

　　开学两个月了，云舒还有好几幅画没完成，但没灵感的时候，她是如何都画不出满意的作品，更别提这次期末作业，还要被导师挑选在学校的艺术厅内展出。
　　云舒现在是A大艺术学院研一的学生，完全是为了逃避工作而埋头读了能拿奖学金的研究生，学的还是咱们的国粹—国画，讲究以形传神，形神兼备。
　　为了获得灵感，她决定去离A大不远又风景秀丽的方隐寺逛逛，领略一下中国寺庙的大好风光。
　　众生皆苦，佛寺山前信客一直络绎不绝，小沙弥捧着扫帚跟着师兄们打扫山脚台阶的落叶，逢客便喊一句“施主有礼。”四五岁的机灵模样讨人喜欢。
　　寺内有人解签，有人解惑，有人求姻缘，亦有人跪在佛像之前虔诚叩拜。往来众生万般模样，它却是最包容的那一个，不管你如何，他人又如何，一律都是安静倾听，受环境影响，人在一进一出之间都似乎宁静了许多。
　　靳言在后院拜别了方丈，想起方丈那一番红鸾星动的说辞，一阵好笑，一个和尚也来和他谈姻缘，但脑海里却忽然浮现那晚唱着歌的那道倩影。
　　他默了默，觉得自己最近还是太闲了，佛门禁地居然想起女人来。
　　他一边涣散思维，一边往寺庙后山走去，那边有一条小路，到山门口能更快些。
　　“有人吗？请帮帮我。”
　　在他经过一片林子时，突然听到里头这样微弱的一声，突兀地响起在万籁俱寂的寺庙后山。
　　撞鬼不成？
　　靳言又往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乐了。
　　离地三四米多高的树杈上，蹲着一个人，双手紧紧扒着旁边的树干，脸上的郁闷清晰可见，偶尔嚎两嗓子，也不知她在上头挂了多久，看起来怪可怜的。
　　“你在做什么？”
　　云舒已经在树上挂了半个多小时，一开始看到这棵树觉得观赏性不错，却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以至于骑虎难下。挂了太久，手都有些酸了，她已经在考虑怎么跳下去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了，偶尔喊两嗓子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要不然也不会挂了半个多小时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但此刻下头却突然传来那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她忍不住雀跃，低头看向来人，今天的他没有西装革履那么正式，只是简单的黑t，黑长裤，笔直的立在那里，露在外头的肌肤呈浅古铜色，小臂上的肌肉匀称结实，线条流畅好看，隐约还可见上头微微鼓起的静脉筋。比起前两次见，现在的他更像她经常在学校里头见到的大学生，年轻又阳光。
　　他嘴角微扬，黑眸含笑，那一笑却将他容颜的出色随意的渲染开来，云舒有片刻怔松。
　　作恶了，佛门净地哪里来的勾魂妖孽。
　　“郄云舒！”
　　见她迟迟不回应，似是呆住，靳言又唤了一声。
　　“靳总，真巧！”
　　“你在上面做什么？”
　　“上来找找灵感，下去时，遇到点困难。”
　　她说这话，自己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怎么上去的？”
　　“啊？就那样爬上来的。”
　　“......”靳言忍着笑，低下头
　　“靳总？”
　　“嗯，我在。”他抬头，眼眸清亮深邃，嘴角微勾。
　　犯规！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似乎这样便可以不受他诱惑。
　　“跳下来，我接着你。”他走到树下，朝她张开双臂，云舒诧异得看向他，原以为他会让她再支持会他去找人帮忙，谁知他却是要自己上场，她有些犹豫，一时却又想不出什么更简单的办法。
　　“那，麻烦靳总了，我要跳啦。”
　　“等会，你先换个称呼，不然没力气，接不稳。”
　　“？”云舒原本已打算松手，却被这转折搞懵了，什么称呼？靳总？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又想不太明白，明知那人是在逗她，却又无可奈何，底下这人真的比她大八岁？真的是这几年国内最有投资眼光的金融新贵？
　　她第一次在片场见到他回去后，不知为何总是想起，于是便搜了一下靳姓的电影投资商，然后便看到了一堆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官方报道，转手眨眼间就是几千万的生意起落，都是一些看文字就觉惊心动魄的报道，而她还在为三千块的房租忧愁。
　　但相比于工作被大肆报道，这个人的个人生活，网上却基本无迹可寻，偶尔曝光的个人照片除了高糊版的，就只剩背影。许是刚刚查过资料的人就出现在身边，那晚在他自我介绍后，才会下意识的回答‘我知道’。
　　他收回手臂，看着她，眼神似笑非笑，姿态慵懒。
　　良久，她轻轻地喊了一句
　　“靳大哥。”
　　这个称呼，似在他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他被喊过靳言，喊过靳总，甚至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年轻女孩对着他喊小哥哥。却从未听过这样一句‘大哥’，让他有片刻错愕。
　　“可以吗？”
　　没有听到回答，云舒又问了一句，担心他再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声音不自觉有些怯怯。
　　靳言的注意力被引了回来，看到的便是她这怯生生的模样，加上那一句‘靳大哥’，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让人心痒痒的，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本该是沉稳冷静的人，却露出一个痞性十足的笑，只是上头的人并未发现。
　　“嗯，这回先这样，下来吧，别怕，我会接住你。”
　　他刚说完，云舒已经松开手，幸好他反应快，进一步稳稳的接住她，云舒相当于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
　　真轻
　　真硬
　　这是两人在接触的第一瞬间脑海中各自闪过的想法。
　　而后，若有似无的温软奶香气传来，直达他的肺腑。
　　同时，不可忽视的陌生男人气息瞬间也将她包裹。
　　“谢谢，靳大哥。”
　　她低声道谢，第二次开口已经十分顺溜，顺便也退出他的怀抱，而他也顺势松手退开，全程都很规矩，一如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十分绅士。
　　一时无话。
　　云舒跟着他走那条下山的小道，遇到略微难行的山阶，他脚步停了一停，就朝她伸过手来，云舒也不扭捏，搭过之后只轻轻道谢。
　　直到道上行人又多了起来，靳言打破这有些许异样的沉默。
　　“你上树找什么灵感？”
　　“我的期末作业，一直没完成，想到处看看刺激一下自己......”
　　越说声音越低，如果今天没有遇到靳言，后果确实是挺刺激的。他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轻笑一声。
　　“还是大学生？学摄影？画？”
　　“研一了，学的国画。”
　　“噢？哪个学校？”
　　“A大的艺术学院，离这不远。”
　　“A大啊！”
　　他应着，似乎陷入某段回忆里头，云舒也没有打扰，静静地走在他身边，直到离开山门，两人均未在开口，却也没有了一开始那样诡异的气氛，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吧！
　　“郄云舒，你怎么这么乖？”
　　那人似乎终于想起她，才发现已经到了山门口，而她一直安静的走在旁边，懂事得让他觉得十分舒服。
　　云舒有些困惑，随即想起乖乖称得上是有问必答的对话，一时气馁，他就那样温和却直接的问她问题，她却并不觉得突兀，反而一一答了，甚至还挺愿意和他聊下去的。
　　“以后，别一个人跑到危险的地方找灵感了。”
　　他不再逗她，转移话题。
　　“今天是意外。”她低声反驳
　　靳言笑着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一堪称温柔的触碰让她猝不及防，在她反应过来时，他却已经退回安全线内。
　　“下次想去哪，可以先找我，至少你跳下来，还能给你当当垫子。”
　　他淡笑着，仿佛就是一句礼貌的客套话。
　　“......”我们可以不可以跳过这一节？云舒暗自感叹。
　　“小姑娘，下次见。”
　　“嗯！”
　　嗯？还能再见？还有下次？可能又是一句客套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