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赏》肉炒肉

83、新婚

　　谢宝宁前半夜是因为大婚这日累极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就沉沉睡去，到了后半夜反而忽然醒了。她自己睡的时候多，偶尔和母亲姐姐或者姜羡一起睡，哪个也不如南梁潇这样高大，谢宝宁只觉得自己所以也有些不习惯了。

　　谢宝宁觉得有点口渴，下意识想喊红桃，还没开口，南梁潇翻了个身，谢宝宁又把声音咽了回去。其实也不是没有睡意，谢宝宁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到明日还要去拜见帝后，还要与宫中众多嫔妃公主们应酬，决定重新躺下睡觉了。

　　南梁潇却在这个时候被她的动作闹醒，谢宝宁刚巧躺下，他便伸手将人抱到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鬓发，低声问：“怎么醒了？睡不习惯吗？”

　　“没有，就是突然醒了。”谢宝宁趴在南梁潇胸口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殿下，我要喝药吗？”

　　“什么药？”南梁潇忽然有些发懵，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宝宁在说什么事，拍了拍她的背说：“放心吧，我喝过了。原先答应过你身体调养好了再考虑孩子的事情，若是叫你喝避子汤，如何还能养好身子。”

　　谢宝宁有些惊讶，没想到南梁潇竟然有这样的准备，南梁潇却又说了一句：“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便直接说是我的意思。父皇身体康健，我年纪也不大，想来想去，南朝应当不急着要这个太孙。”

　　“殿下不急，信王、良王、诚王也会急着想当父亲呢。”

　　帐外龙凤红烛长燃，帷帐却把光遮了个严实。南梁潇想在黑暗中分辨谢宝宁的表情，却总看不清楚。他低头吻了一下谢宝宁的眉心，哄道：“谁要管他们，我只管我的太子妃。”谢宝宁听了这句话，心满意足地扬起头来亲他的下巴，南梁潇忍不住笑了笑说：“好了太子妃殿下，快睡吧。”

　　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早晨。

　　帷帐并没有被拉起，谢宝宁盯着床顶四周的花纹看了一会儿，小声数着貔貅几只、牡丹几朵。床帐被人拉开，谢宝宁侧头去看，是有着早起晨练习惯不知何时就已起床梳洗好了的南梁潇。太子起的这样早，还躺在床上的太子妃也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笑眯眯地对太子说：“殿下早安。”

　　“不早了，时辰刚刚好。”南梁潇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将床边的位置让给后头端着洗漱用具的丫鬟们，自己去一边换今日要穿的太子冕服。

　　君慎殿中如今用的丫鬟大部分都是颜皇后调来的，但贴身服侍谢宝宁的却还是国公府的旧人。红桃和绿柳给谢宝宁按照原本的惯例漱口洗脸，蒸脸过后又洗了一道，最后抹上面霜，又将床帐放下在里头给谢宝宁均匀抹好了香膏，仔细另换了一套里衣才将谢宝宁扶下了床，坐到梳妆台边。

　　这里都是红桃绿柳的活，两人一个梳头一个描妆，因今日是要去拜见明帝与颜皇后，谢宝宁梳的仍是昨日大婚时的发型，头面首饰用的一般无二，只将昨日婚仪时的百花四凤冠改用了另一只轻些的凤冠，规制是一样的，只是多少人会轻松一些。

　　时间紧张，只能绿柳一边梳头一遍叫白梨给她喂早膳吃。南梁潇已换好了自己的一套，黑衣红边的一套礼服，上头用金线绣着龙纹，金冠束起，显得庄重威严。威严的太子此时坐在桌边喝着八宝粥，看着太子妃立着脖子一动不动，忍不住开口宽慰道：“日子特殊，还望太子妃殿下多多担待。”

　　谢宝宁也不敢有大动作，小心翼翼地叹了一口气回道：“殿下能记得我的辛苦就好。”

　　这头收拾完，换上太子妃厚厚的礼服，谢宝宁便沿着昨日的路线又出了东宫，上轿辇往颜皇后的椒房宫去。一路上遇到的宫人不少，夏至和初一按照吩咐一一给了锦囊，是太子新婚的赠礼。这样听着恭贺声，轿辇停在椒房宫外，南梁潇先下，然后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入了宫中。

　　按照礼制，今日先需到正殿，明帝和颜皇后都在此处，两人行过拜礼明帝便赶紧叫来福去将谢宝宁扶起，南梁潇则是自己起身。女官奉来两杯温茶，谢宝宁依次给帝后敬茶，明帝又赠一对玉如意，颜皇后则送了一匣颜色各异的宝石，身边宫人一看便知帝后对太子妃是满意的。

　　明帝赐座，太子与太子妃本应分开坐下，南梁潇却不大在意这个，只领着谢宝宁一起坐到了颜皇后这边，明帝见他如此，挑眉对颜皇后道：“看看璟仪，护媳妇儿护成什么样了。”

　　颜皇后乐得如此，便回说：“还不是陛下惯的。那日昭昭笄礼前，陛下忽然说要将圣武皇后那件步摇找出来，多少年都封在椒房宫库里了，可把本宫忙坏了。”

　　谢宝宁赶紧接道：“还未谢过父皇母后呢，那件礼实在太贵重，儿臣惶恐。”

　　“惶恐什么？”颜皇后意有所指：“东西本就该是你的，早给一日晚给一日罢了，你就安心收下。但是圣武皇后这份好看是好看，太重了些，戴着头都沉，改日本宫叫尚宫局再给你打几件轻巧些的送去你宫中。”

　　随意聊了几句，明帝便对南梁潇说：“你的婚事原本就是朕与你母后心中一桩大事，如今你也算是真正成家了。你在朝中如何众臣与朕都看在眼里，既然成家了，也要记得多花时间陪一陪太子妃。”他说着看了一眼颜皇后，颜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明帝便说：“年纪也不小了，你行事向来稳重，朕不催你，但太子子嗣轻重缓急你心中要有数。”

　　夜里才说起这件事，没想到一来明帝便问了，谢宝宁心中猜测刚刚明帝与颜皇后的动作，大概就是在确认昨日东宫是否圆房了。

　　南梁潇握着谢宝宁的手安抚她，自己答道：“父皇，女子生产凶险，昭昭如今不过十五岁，子嗣固然重要，儿臣却更在意昭昭的身体。所以此事儿臣还是希望与太医院众医正商量着来。”见明帝要说话，南梁潇赶紧又说：“再说父皇比儿臣大了二十六岁，现下仍有贤妃娘娘有孕数月了，儿臣今年不过二十呢。”

　　南梁潇拿谢荣玥怀孕一事来堵他的嘴，明帝只能认栽，转对谢宝宁说：“璟仪说的是，子嗣固然重要，你年纪还小，万事都要养好了身子再说。贤妃是你姑母，这些月身子重了，一个人也无聊，你平日里除了往椒房宫来，也可以多去关雎宫陪陪她。”

　　谢宝宁自然应下，只说：“父皇说的是，儿臣一定做到。”

　　出了椒房宫正殿，南梁潇先带着谢宝宁随明帝一同入了西侧殿，众皇子都等在此处要一一向谢宝宁见礼，谢宝宁也将提前备好的礼物送出。明帝这几位皇子，数皇后所出的太子和五皇子最像他，又因颜家五官凌厉英武，太子兄弟才能生得如此好样貌。

　　二皇子信王长得像外公肖老丞相，模样十分周正；三皇子良王像母亲孙皇贵妃，虽然比起其他兄弟更像明帝，但五官较南梁潇要阴柔一些；四皇子诚王算是长相最差的一个，而且因为张贵嫔在宫中位分并不算高，有些怯懦；六皇子还小，又是幼子，谢宝宁看着只觉得圆润可爱，多送了他一对金镯。

　　南梁霂是南梁潇唯一的嫡出兄弟，在这样的场合里总是积极热闹一些，围着谢宝宁“嫂嫂”“皇嫂”叫个不停，又问她：“嫂嫂想不想见阿熙？他一会儿还得到元智宫陪我，嫂嫂若是想家里人，可以和我一起去元智宫。”

　　南梁潇便伸手去揪了他的耳朵说：“你只管去元智宫好好读书就是，你嫂嫂若是真的想家里人，还不如待在我边上一会儿才能见到她兄长。”

　　“殿下。”谢宝宁知道这两兄弟是在玩闹，却还是扯了扯南梁潇的衣袖说：“我爹爹说，揪耳朵变长了人就爱说谎话了。五殿下年纪还小，您就别和他计较了。”

　　南梁霂赶紧点头，抱着南梁潇的手腕哭嚎。南梁潇又猛地扯了一下，对他说：“因为你皇嫂发话了我才放过你的。”南梁霂知道他的意思，起身对谢宝宁行礼道谢。

　　见过了皇子，南梁潇又将谢宝宁送去东侧殿。那头是嫔妃与公主的事，南梁潇不再陪同，便在门口多叮嘱了几句。谢宝宁笑着伸手去帮南梁潇理了理衣领说：“殿下放心就是，母后总归会护着我的，再不然，姑姑难道不帮我吗？姑姑如今怀着身子，有她在场，母后哪能让里头闹腾起来，只大家说说话就是了。”

　　颜皇后身边宫人听了外头动静出来迎人了，南梁潇便不再多说了，只道：“我中午与大家一道在父皇那里用膳，这是规矩，我也没有办法，下午便回宫，和阿泽说好了，他来看看你，晚上留在宫里吃饭，你叫白梨好好准备，我晚上想吃上次在边首吃过的酱辣椒牛肉丝。”

　　“知道了。”谢宝宁站在门口将南梁潇送走，目送着他与明帝一行人一起出了椒房宫，这才跟着宫人进了东侧殿。

　　里头颜皇后坐在主位的东头，身边的位置空着，右手下位坐的依次是皇贵妃与四妃，另一侧则按照年龄顺序坐着三公主和四公主，接着是名下有皇子的张贵嫔与宋贵嫔，最后是抱着六公主的孙嫔。

　　谢宝宁穿过了自己搬了椅子坐的低位嫔妃们，又经过了坐在位上的高位嫔妃与公主们，最后向颜皇后行了礼，本以为也要拿凳子坐在颜皇后手边，没想到颜皇后叫宫人扶了她起来便说：“太子妃往位上坐吧，也叫后头的人好好认认。”谢宝宁推辞了一番，颜皇后却很坚决：“各位也知道，本宫等太子成家已经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太子妃，你便早日准备起来，帮着本宫处理宫中事宜。”

　　颜皇后既这样说了，谢宝宁也不再扭捏，按照她的意思在主位的西侧位坐下了。落座后，先是公主们来向她问好，谢宝宁是长嫂，仍旧将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她与其他几位公主不熟悉，都一律备的是些首饰，只有南梁卿得了份小玩意，是谢振熙托谢宝宁送的。

　　谢宝宁从未见过五公主，她身形单薄，也不像其他公主那样活泼，明明年纪不大，却显得有些老成，谢宝宁便多看了她几眼。颜皇后注意到此时，侧身过来小声说：“五公主是前头一个叫向氏的所出，向氏命薄，生她时受了风寒，没过多久便去了。当时太后还在，便叫沈福嫔养了她，只是到底不是亲生母亲。”

　　这说了些伤心事，颜皇后赶紧又提高声量对南梁卿说：“原先就听贤妃说过娇娇喜欢她谢家表姐，怎么样娇娇，如今你表姐进宫了，你可要记得多陪她说说话。”

　　“那是自然的，若不是大皇兄东宫离儿臣住的拾翠殿实在是远，儿臣恨不得日日都去找皇嫂玩的。”南梁卿向来是有什么话说什么话，接着便说：“不过没关系，总归都在宫里，只希望皇兄别嫌儿臣打扰了他和皇嫂就是。”

　　公主见礼过后，谢宝宁与孙皇贵妃与四妃一一认过，谢荣玥如今肚子大了，行动不便，今日因是谢宝宁入宫第一日，她才特意从关雎宫到了椒房宫来为谢宝宁撑场面的。谢宝宁见她这样子，只觉得谢荣玥动一下都难受，赶紧说：“姑姑都这样辛苦了，竟然还从关雎宫来了，无论如何，应该是阿宁去见姑姑才是。”

　　谢荣玥并不介意，只笑着对颜皇后说：“娘娘看看我们宁娘都做太子妃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颜皇后接了她这句话道：“本来就年纪小，做了太子妃在宫里也是遭人疼的。”

　　这样一趟下来，谢宝宁已经累得不行，颜皇后要留她在椒房宫用膳，谢宝宁不住摆手说：“母后好意，就是叫阿宁回去换身衣裳吧。”

　　颜皇后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便说：“这样，璟仪今儿中午要在前头陪他父皇与兄弟们，你这一身确实是累，本宫陪你回去，就尝尝你身边那丫头的手艺。”

　　谢宝宁赶紧答应，只说：“母后只要能叫阿宁回去换身轻便的，您叫阿宁给您做饭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