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赏》肉炒肉

71、议亲

　　柳如是是真的急着定下长子的婚事，谢宝宁从顾陶诗这儿带了准信回家后，她当晚便和谢荣昌说了此事。正巧谢振泽这晚被南梁潇留在宫中议事，谢荣昌仔细和柳如是谈过之后，还是把谢宝宁叫到了房中。

　　“阿宁，你与你哥哥关系好，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与你阿娘都希望你能提前知晓。”谢荣昌看着眼前仍是一副小女孩模样的女儿，心中又将明帝骂了好几遍，“你与殿下即将结为夫妻，即使殿下已让陛下下旨准许他不娶侧妃不收侍妾通房，但世事无常，我与你阿娘不敢拿你的未来冒险。安娘在镇国公府万事无忧，阿熙和阿邺年纪尚小，你哥哥会是你的第一个助力。顾二小姐，顾家很好，但和国公府到底差了一截，况且明月是你表嫂，若此事真成了，你哥哥的婚事对你并无增益。”

　　“爹爹。”谢宝宁蹭到谢荣昌怀里抱住了他，又伸出一只手去搂住了柳如是，“爹爹讲的这些阿宁明白，但是阿宁也必须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爹爹，和阿娘。这首先呢，殿下与我一开始便讲好了，这件婚事，你情我愿，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他如今给了我这份承诺，我愿意嫁他，若有一日他真爱上了别人，要纳妾，要再娶侧妃，哪怕要我把太子妃之位让出来，这是我自己经营不善，也只能说明殿下非我良人，我便与殿下和离，回家来，哥哥与爹爹难道没有一个能让阿宁住的院子么？”

　　“听听你这话说的。”柳如是捏了捏谢宝宁的鼻子道：“真当你的婚事是你和殿下两个人说好就好，说和离就和离的了？殿下是南朝的太子，南朝上下都盯着他，若你们之间真的走到和离那一步，你以为不会对殿下有影响？陛下能准许太子和离？”

　　谢荣昌反倒认同谢宝宁的想法，对柳如是说：“阿宁说的有道理，婚事本就是两人之间的事，我们做父母的自然希望儿女和和美美，但若真走到那一步，阿宁要回家来，你我还能将她拦在外头不成，还不是好好把芾棠苑收拾好了，开开心心把女儿再接回来。”

　　柳如是半同意半生气地打了谢荣昌一下，只说：“就你这个当爹的宠她。”

　　谢宝宁便笑嘻嘻地凑上去亲了柳如是一下，撒娇说：“哪有哪有，阿娘、哥哥、阿姐，还有舅舅舅母、表哥表姐们都宠我。”见柳如是没有再和她辩驳此事的意思了，谢宝宁便接着对谢荣昌说：“其次，哥哥是我的亲兄长，我与阿熙一起长大，哥哥对我可比对阿熙好多了，我自然也要为哥哥着想。既然顾二小姐真是哥哥的心上人，我又怎能为了自己的私利牺牲哥哥的幸福？爹爹，家和万事兴，不仅哥哥如此，若是之后阿熙和阿邺要论婚嫁之事了，爹爹也千万记得，万事以阿熙、阿邺自己的意思为第一紧要。”

　　“爹爹记得了。”谢荣昌笑着拍了拍谢宝宁的脑袋，轻声说：“爹爹总把阿宁当小孩子，现在仔细一想，再一听阿宁说话，到确实像个要嫁人的大姑娘了。”

　　“可不是么，都有这些大道理要说给爹娘听了。”柳如是将谢宝宁从谢荣昌那头扯到了自己身边，想起刚刚谢荣昌与自己唱了反调，心里这火气怎么也下不去，便对谢宝宁说：“听着宁娘说这些，阿娘心里难受，你姐姐嫁去姜家后，阿娘身边冷清许多，一想到之后你要进宫，府中还不知有谁能陪着阿娘。”

　　柳如是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牵着谢宝宁的手问：“宁娘，阿娘今晚去芾棠苑陪你睡可好。”

　　“那当然好！”谢宝宁欢欣鼓舞地搂住柳如是，对还没反应过来的谢荣昌说：“爹爹，那阿宁今晚就将阿娘带走啦？”

　　“去吧去吧。”谢荣昌心中苦涩，只朝谢宝宁挥挥手道：“你先回房，我与你阿娘商量些替你哥哥去望海提亲的事，一会儿再让你阿娘去你院子里。”

　　“爹爹说话算话！”谢宝宁跑去跟谢荣昌拉了个勾，又说：“爹爹记得替阿宁送些礼物给顾二小姐，先前陛下赐婚时殿下送来了一副画圣真迹，爹爹也知道的，我不太会赏画，今日正好问了表嫂，顾二小姐最爱书画，我一会儿就让嬷嬷随我去库房里取了给送过来。”

　　“你倒是有心，顺便再说说，这顾二小姐还喜欢什么啊？”

　　谢宝宁也没藏着掖着，谢荣昌问了她便说：“表嫂说，顾二小姐最爱的便是书画，其次爱蹴鞠，在望海还自己组建了一支女子蹴鞠队呢，四叔原先在家时不是写过一些关于蹴鞠技法的书么？我看这作礼物就不错。爱书法爱画爱蹴鞠，唉，希望顾二小姐也爱哥哥才好。”

　　“行了，爹爹知道了。”天色已晚，谢荣昌不再多留谢宝宁在屋中，只叮嘱她走夜路小心些，便让孙嬷嬷带着她回自己院子里去了。谢宝宁一走，谢荣昌才好和柳如是算账，“我为了未来的姑爷日日早出晚归，前些日子都没睡好，今日好不容易叫崇璟替了我，提早回了家，你便这样对我？”

　　柳如是才不和他搭腔，自顾自地说：“依我看，请游二夫人做媒最合适。游二夫人本是临东侯府的嫡小姐，与侯爷一母同胞，与长公主殿下的关系也好。我明日便递帖子去一趟荣国公府请游二夫人帮这个忙。”柳如是叫来一个丫鬟让她去拿库房名册，又问谢荣昌：“崇璟是长子，婚事本应最早办，但他最近都在忙殿下的事，宁娘与殿下的婚期离得也不远了，咱们要和顾家结亲，崇璟的婚期只能往后压，委屈了人家姑娘，我的意思是，说亲时多少得表达家里的歉意，老爷觉得呢？”

　　谢荣昌无话可说，便说：“一切你安排就好。”又道：“二哥去年送的那一盒红宝石还在库中？我看那东西成色不错，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爷愿意为崇璟的婚事上心当然好。”柳如是又在册子上点了几个，叫明日去库房一并取出来，此事安排完后柳如是又对谢荣昌说：“崇璟的婚事若是能定下，我这心也放下了一大半。阿熙年纪还小，等过两年考取了功名，有他兄姊和宁娘的婚事在先，想来他和阿邺的婚事也不难办。老爷去找了四叔将乐娘嫁到婺州，为我省了一桩麻烦事，我心里也感谢老爷呢。”

　　说到谢宝乐的事，谢荣昌再多小情绪也只能收起来，安慰柳如是道：“乐娘的事，本就是我对不起你和阿宁。从前总觉得母亲总归是母亲，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我已想通了，祝国公府是咱们的家没错，你、我、几个孩子，与我而言才是更重要的小家。阿如——”谢荣昌伸手去牵住了柳如是，“从前是我错了，今后我不会再做让你难过的事了。”

　　“仰行。”柳如是主动去牵住了谢荣昌的手，她与谢荣昌在宫宴上相识，成婚至今已有二十年了，三男二女一共五个孩子，这二十年中虽有谢老夫人为难，虽有三个姨娘和三个庶出子女夹在其中，她却始终能明白谢荣昌的心意，“我知道，因这些事心烦的不是我一个人，点头答应的也不止你一个人，所有的决定都是我们共同做出的，没道理只许我怪你，况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孩子们也从来没有觉得你不是一个好父亲。”

　　“但是我不是一个好丈夫。”谢荣昌并不想为自己辩驳，“殿下也算是为我们做了一件好事，如今温氏、白氏、程氏都已出府，我向你保证，院中不会再添新人，你愿意给我一个学习做一个好丈夫的机会吗？”

　　柳如是很温婉地笑着：“哪有什么愿意不愿意，你从来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

　　*

　　柳如是去荣国公府是请游二夫人出面为长子婚事做媒，谢宝宁不便同行，便干脆叫了姜羡出来随便逛逛。自从与南梁潇扯上关系她便鲜少出门，至于姜羡，自然是因为躲着游云，在外头待的时间也少了。如今两人笄礼将至，便一同出来去买胭脂水粉。

　　四处逛了一圈走累了又没到饭点，两人一商量，去了宝珍楼。宝珍楼的掌柜见自家六小姐来了，赶紧将人带到了包房，吩咐上了些点心茶水，又送来些新样式的图纸来给谢宝宁与姜羡看，之后便关上了门，让两人在房中聊天。

　　“真是没有想到，到最后你长嫂和表嫂竟然会是亲姐妹，你们家和临东侯家也太有缘了。”姜羡看了一眼认真挑着图纸的谢宝宁，又问：“诶，宁娘，你跟我说实话，你对那个顾二小姐什么印象？阿泽哥哥最疼你了，若是你和那顾二小姐八字不合怎么办？”

　　谢宝宁将左手的图纸放下，将右手的图纸交给了绿柳让她收好，转而对姜羡说：“你也想太多了。我与顾二小姐也仅是那次出游的一面之缘，再说了，那时候年纪还小，哪记得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我很喜欢表嫂，她们是同母所出嫡女，临东侯世子在外的名声也不错，想来顾二小姐人品应当差不到哪里去。”

　　“谁知道呢，你忘了游云了？”姜羡撇了撇嘴，埋怨道：“大家都说荣国公世子与二少爷都是翩翩公子，游云和他哥哥可不也是一母同胞的嫡子，你看他，哪有个翩翩公子？”

　　谢宝宁很无奈地往姜羡面前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流心酥，一面劝道：“我是说人品嘛，要说性格的话，你看阿熙和我哥，我敢说，阿邺之后也不是什么稳重的人。游云虽然莽撞随意了一些，但是为人还挺实在的，我听阿熙说，他从前在书院里心直口快，言辞犀利、观点鲜明，不少先生都对他又爱又恨。”

　　“宁娘，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姜羡将吃了一口的酥饼放下，喝了一口茶才对谢宝宁说：“你和璟仪表哥去了一趟边首之后，回来就常常为游云说好话了。上次在家里和嫂嫂一起说话也是，昨日在柳家也是，你怎么回事？被游云买通了？”

　　谢宝宁义正严辞地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上次为游云说好话的是我阿姐，不是我，你记错了。”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总不能一直和游云这么僵持着，可是我对他实在是，没有感觉。”姜羡有点为难，“可是我觉得我年纪还小啊，难道现在没有感情，就非得给他拒绝死了吗？那我要是过两年又喜欢他了，岂不是很尴尬。”

　　这倒是个好问题，谢宝宁总不能仗着自己顶着一个十四岁的身体就乱给姜羡提意见，她想了想，问姜羡：“羡娘，那你，有看到谁觉得有点感觉吗？”

　　姜羡摇摇头道：“哎呀你知道我的，我接触不到什么旁的男子，表哥们和你哥哥们都像我亲兄长似的，至于阿熙，阿熙那不是我铁哥们儿嘛！这能来什么感觉？”

　　“有一个办法啊羡娘，今年秋日宴，我让阿熙偷偷带你去！”

　　谢宝宁说的秋日宴，指的是每年京都秋试后三甲考生主持的庆功宴，会请到京中所有未参与过春闱考试的年轻学子，在南江上宴饮作对，谢振泽与柳江晗参加春闱之前便是秋宴的常客，如今这位置便换成了谢振熙和游元。

　　“除了秋日宴，还有明年的春日宴、春闱后状元游街，还有啊，明年我与殿下大婚时诸王及各驻地侯伯子爵都要派人到京中祝贺，倒是来人才热闹呢，你再好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