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赏》肉炒肉

47、私话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谢宝安脸上露出了平日里姐妹俩说一些密事时才会露出的笑意，“如今几位公主中只有予欢殿下和芙宜殿下已有婚配，与哥哥年纪相配的，除了明娇殿下，还有淑妃娘娘所出的若盼殿下，此外，还有众多郡主。哥哥无疑是一位良婿。”

　　谢宝宁明白谢宝安的意思了，眨眨眼睛说：“哥哥从未有过尚主的意愿，况且如今我与殿下的婚事已定，陛下也不会再愿意让哥哥尚主了吧？”谢宝安心中恰巧也是这个想法，谢宝宁顺势便说：“哥哥从前不去想这些事，是因为殿下大事尚未有着落，我猜近日爹爹一定与哥哥多次提起他的婚事了，阿姐还是叫苑姨少了这份心吧。”

　　谢宝安记下了，又说：“那我问你这第三件事了啊。”谢宝宁点头，谢宝安便瞅着她的表情问：“我听说延西侯夫人不日要将府上唯一的嫡小姐送入京中，据说这位张二小姐，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你知不知道这事儿？”

　　“太子殿下？”谢宝宁愣了一下，“不是诚王殿下？”

　　谢宝安摇摇头，明白谢宝宁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估计想岔了，便给她解释说：“这位张二小姐和我年纪差不多大，一直听说有什么婚配的消息，彦邦与我说，延西侯夫人曾想让她嫁给诚王殿下做正妃，但是张贵嫔不乐意。”谢宝宁瞪大了眼睛，谢宝安又接着说：“唔，看来你是不知道这件事儿的，彦邦劝我不要讲给你听，可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还是要让你知晓。现下延西侯这位夫人，想让张二小姐给太子殿下做侧妃的。”

　　“太子侧妃？”谢宝宁的表情有些古怪，“延西侯夫人莫非不知道殿下请旨不纳侧妃一事么？”

　　“知道的呀？这事儿全南朝谁不知道？不过在母亲心中，总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最好，觉得天下男子都要喜欢自己女儿才好。再说，殿下不纳侧妃一事——”谢宝安看了一眼妹妹的表情，“朝中不少勋贵官员私底下都觉得这是殿下拉拢祝国公府的场面话。”

　　谢宝宁心中觉得好笑，南梁潇哪里需要去拉拢别人。明帝虽然在给信王选正妃一事上犯了点糊涂，但到底是个明君，从不轻信近臣，不偏颇朝中任何一方势力，所以朝中如柳如青的孤臣比比皆是，自成一派。这批人维护南朝大统，南梁潇是元后嫡长子，母族显赫，为人清正，又怎么需要别人来证明他继位的合理性。若是需要祝国公府的帮助，早可在几年前赶在新北侯之前让明帝为他求娶正儿八经的祝国公嫡女，哪里轮得到她这个三房的女儿。

　　谢宝宁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泛起一股甜意。

　　“我与彦邦都暂且相信殿下对你的真心，毕竟这种承诺，哪怕只是场面话，也少有人能够说得出来，何况殿下还是太子。”谢宝安如今也明白了妹妹的心意，不过延西侯唱得这一出不得不防，“彦邦与我说，张二小姐此次是与她的嫡兄，延西侯府的三少爷同行。延西侯府上的人我不了解，听彦邦形容，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多加小心。”

　　“阿姐我知道的。”谢宝宁扑进谢宝安怀中，搂着姐姐的脖子轻声说：“姐夫一定也会与哥哥说起这件事，他们都很聪明，延西侯世子不太聪明，这位三少爷也定然越不过哥哥与姐夫去，顶天了还有殿下为我撑腰，他们欺负不到我头上来的。”

　　谢宝安却叹了一口气说：“有姑母在前，别说爹爹和阿娘，就是大伯与叔父都一向没有与宫里有牵扯的心思，就是不愿意踏进这些烦心事中。年纪还小的时候，我们几个姐妹就甚少往宫宴上跑，谁能想到殿下兜兜转转还是瞧上了你。”

　　谢宝宁忽然撑起身子问：“阿姐，你说，姑母在进宫之前之前有喜欢的公子么？”谢宝安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说应该没有。谢宝宁却不相信，只说：“姑母被选召入宫时也不过十五岁，怎么会没有情窦初开看上的少年郎。陛下后宫妃嫔无数，姑母虽然有盛宠，却从未见她像话本中其他宠妃一般喜欢拈酸吃醋，反而和皇后娘娘成了关系极好的姐妹。”

　　谢宝安赶紧伸手去捂住谢宝宁的嘴说：“祖宗，这样的话也是我们能说的么？”她又顺手去敲了一下谢宝宁的脑袋说：“这些事你心里猜猜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再和别人说了，尤其是和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生辰就要到了，怎么还是与以前一样小孩心性。”

　　“阿姐，我是因为你是我阿姐才敢这样胡言乱语的嘛。”谢宝宁又重新扑进谢宝安怀中抱着她的腰撒娇，“不说这些了，阿姐，姐夫对你好么？”

　　谢宝安反倒撇了她一眼问：“你觉得你姐夫对我好么？”

　　谢宝宁点点头：“我觉得好的呀，毕竟姐夫那么喜欢你，又好不容易才娶到你。”谢宝宁看着谢宝安的脸颊一点一点泛起红色，又调侃道：“阿姐不知道吧？姐夫来接亲那天，在你房间外头，哥哥考姐夫要他出一篇策论，姐夫急得差点要和哥哥打起来呢。”

　　“彦邦倒是没有与我说过自此。”谢宝安想起那日洞房之前，姜韫对她说的“接妻征途颇为艰辛”，脸上又多添了几分红色，转而对谢宝宁说：“幼时你我都多有不解，几位姨娘入府虽不是爹爹所愿，为何阿娘还是愿意一心一意对待爹爹。如今我倒是有几分理解阿娘了。”

　　谢宝宁在谢宝安怀中猛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嗔道：“阿姐不会愿意为姐夫纳妾了吧。”

　　“当然不是！”谢宝安哪里是在说这个，再说姜韫也答应了她绝不纳妾的，“我是说理解阿娘，如此爱着一个人，就一心一意，不愿意使他在长辈面前为难。阿娘是明白爹爹的苦衷，不愿意将这份苦多转移到旁人身上。你可记得有了温氏之后为何还会有白氏和程氏？是阿娘的理解与调和，反倒使祖母将手收回去了，不然之后还有没有别的姨娘被塞进爹爹房中，谁又能说得准呢？”

　　谢宝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阿姐的意思我明白了。”

　　*

　　谢宝安这番话不是真的在说自己体谅了柳如是，谢宝宁明白。她想了一晚上，第二天迷迷糊糊地等着谢荣昌上朝回来带她去刑部，趴在案头上等南梁潇来。

　　南梁潇到时便看见谢宝宁这幅无精打采的模样，连自己进门都没有反应，赶紧上前去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问：“昨日不是彦邦与你姐姐回门么？怎么不舒服？不舒服让夏至或冬至来知会我一声就好，不必勉强自己非要来见我。”

　　“没有不舒服。”谢宝宁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趴的方向，“就是有点困了，殿下自己搬椅子坐吧。”

　　南梁潇也不和她多说，自己搬了一个小凳坐在谢宝宁身边，又伸手把掌背贴在谢宝宁额头上好一会儿才放心下来，问她：“有几件事情要和你说，你是这会儿听，说完直接去吃饭，还是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去吃饭的时候我再和你说？”

　　谢宝宁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大事儿么。”

　　南梁潇忍不住笑了一下，“不大不小，你还是先睡吧。”

　　“我没要睡呢，就是趴一会儿。”谢宝宁心中还是划了个轻重缓急的，再说，她也不是真的没精神了，便坐直身体看向南梁潇道：“我准备好啦，殿下说吧。”

　　“第一件事是关于延西侯，阿泽早朝后向我问起了，说是彦邦和他说的，你姐姐应当也告诉你了？张旺林与张旺柳不日进京的事。”南梁潇见谢宝宁点点头，便接着说：“不知道彦邦和他夫人说了多少，也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我便一通和你说了吧。之前延西侯的正室夫人徐氏想让她的嫡女张旺柳嫁四皇子，被张贵嫔拒绝了，老四如今指了靳氏，张家一下子倒了半边，张越侨便更看重他的贵妾董氏和他的庶子了。徐氏如今也不指望自己那个混混嫡长子，一门心思想让女儿为她寻一个好后路，再能为幼子添一把火最好。”

　　“所以，这位徐夫人看中殿下您了。”谢宝宁只觉得自己心里平白堵了一口气，也没有多好言好语。

　　南梁潇皱了皱眉头，问：“你怎么这个语气说话，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说？”

　　“没有。”谢宝宁撇了撇嘴，“是我自己心里乱闹别扭，过一会儿就好了，殿下不必管我，接着说就是。”

　　南梁潇叹了口气，牵住谢宝宁的手说：“徐氏确实是求了张越侨，让他把张旺柳塞到我这里当侧妃，可是我根本不喜欢她，我只愿意娶你一个的，阿宁，不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自己不开心，好不好？”谢宝宁点点头，南梁潇才又说：“你记得张望孺吧？他靠着张越侨的名声，在京中一番走动，算是结交了些勋贵，这回张旺林陪着妹妹进京，便是要靠着张望孺这些关系为自己谋一个路子了。”

　　“张旺桐烂泥扶不上墙，他这个弟弟张旺林莫非就能是个好货色了？”谢宝宁有些不屑，“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一天到晚就想着靠着别人的关系往上走。”

　　“你看得准。”南梁潇笑着点了点头，“惊蛰与我说，徐氏给张旺柳承诺得好，张旺柳这个人又尤其看得上自己。徐氏的企图张越侨还没有正式与父皇说，我不便强在前头有什么行动，张旺柳多半会闹到你面前来。你千万不要生气，她惹你你就还回去，这事儿张家一与父皇提起我便立刻出面解决。”

　　谢宝宁之前是自己在和自己生闷气，南梁潇看不上张旺柳她还是知道的，便点头说：“我知道的呀，殿下不必担心，我不会为她起到自己的。”

　　南梁潇嗯了一声，又说：“比起张旺柳，其实我担心的是张旺林。这人还未有婚配，张家又向来不出什么好人，你出门一定记得带着夏至与冬至，不要让他冒犯到你。”话音未落，南梁潇又补充道：“最好出门都把你两个哥哥带上，或者不然我和父皇说一说，你生辰要到了，那几日我多来带你出去逛逛，有我在，张旺林不敢造次。”

　　南梁潇表情这样认真，谢宝宁忍不住扯了扯他的手说：“那就麻烦殿下那几日多跑几趟，我生辰要到了，也想往屋子里再多添置一些东西。”说到这里才装作很矜持的样子问他：“殿下公事繁忙，不会嫌我烦吧？”

　　南梁潇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答道：“陪你最重要。”说完被谢宝宁瞪了一眼，南梁潇这才接着说：“第二件事是关于老四的。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和你说，当初为老四选妃时，张贵嫔中意的人除了羡娘，还有你。原本这是张贵嫔的一厢情愿，谁知道老四花宴那日真的对你起了心思。这几日在宫里见到我说话阴阳怪气，前日被我揍了一顿。”

　　谢宝宁很惊讶，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南梁潇说：“殿下与诚王殿下打架了？伤着没有？”

　　“老四那个三角猫功夫哪里伤得了我。”南梁潇扯了她一把让她坐好，“父皇之前已经在为老三和老四选府，这几日便要动工，不出一个月，他们就要搬出宫去，虽然我还是安排了人手守在他们身边，但到底不如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老四这边你也注意一点，你如今还是祝国公府的六小姐，不便与他公然起冲突的。”

　　“殿下的意思是，等我成为太子妃就可以了？”谢宝宁冲他眨了眨眼睛。

　　南梁潇毫不犹豫地答：“当然，等你成为太子妃，他要是敢来惹你，都不用太子妃殿下吩咐，我亲自上阵再去揍他一顿。”

　　“谁跟你贫嘴。”谢宝宁拍了一下南梁潇的小臂，又问：“和诚王殿下打架，陛下没有怪罪殿下吧？”

　　南梁潇摇摇头，“父皇最看重礼法，是他自己有了坏心思，只能吃这个闷亏。”

　　谢宝宁这才放心，“那这件事我也知道啦，第三件事是什么呀？”

　　“第三件事——”南梁潇有点犹豫要怎么问，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及笈礼，老师已经准备上了吧？”

　　谢宝宁点点头，又问：“殿下想问什么？”

　　“我想问，你的小字，老师取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