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赏》肉炒肉

46、送嫁

　　南梁潇和谢宝宁的婚事被定在了来年三月，三月开春，天气转暖，既不会太热也不会让新人路上冻着，是钦天监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日子。因为南梁潇是长兄，且是太子，三皇子与四皇子的婚事便只能顺势往后推。

　　谢宝宁在家听说，三皇子南梁源被封为良王，不知为何兜来兜去，与孙皇贵妃一同选中了颜笃琼作未来的良王妃。颜笃琼原先被谢皇后看好一事宫中人人皆知，谢宝宁总觉得这个新封的良王心里没打什么好主意。

　　至于四皇子南梁深，大概是被明帝盯上了，被封为诚王。原先张贵嫔一同看上的姜羡和谢宝宁他一个也没搭上，谢宝宁还成了太子妃，导致谢皇后也盯上了这位，最后不痛不痒地指了工部侍郎府上唯一的嫡小姐靳妍纯。

　　要知道，工部侍郎虽是出自新北侯靳氏，却只是一位庶子，这位靳大小姐的生母林氏虽是正室夫人，却没有什么可靠家世，颜皇后此举，算是直接切断了南梁深的后路。谢宝宁知道后不断啧啧称叹，还是颜皇后有手段。

　　另外便是还有予欢公主与芙宜公主的婚事同时被定下，前者的驸马指的是荣国公府二房礼部尚书府上的大少爷游元，正是纠缠姜羡许久的游云的兄长，谢宝宁还调侃了姜羡两句，说让她准备好与公主做妯娌。后者的驸马为平西侯世子沈峥嵘，这人常年跟着平西侯在驻地，京中之人对他不太熟悉，不过平西侯是个正派人物，想来世子的品行不会差到哪里去。

　　谢宝宁倒是不大关注这些了，祝国公府近日里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新北侯世子这月出了孝，谢宝宜马上就要出嫁，第二就是谢宝宜婚期七日后，谢宝安和姜韫的婚事便也要到了。谢宝宁便把一整个月的活动都推掉，专心在谢宝安的沁源阁中陪着姐姐绣嫁衣。

　　中间有一件小事，南梁潇之前与谢宝宁提起的那件亲事最终在谢宝宜出嫁前定了下来，大理寺卿府上的嫡子文怀理上门求娶祝国公的庶女谢宝环，还特意找了平西侯夫人靳氏来保媒，算是一桩喜事。这件事被谢宝乐知道后，她还专程往谢宝环屋里跑了一趟，非说文少爷是高攀了谢宝环。哪知道谢宝环经上次花宴一事后被嫡母宋氏提点了一番，对谢宝乐的“关心”并不领情，反而让她少来自己屋里走动，谢宝宁听说谢宝乐回去后气得砸了两个碗碟。

　　转眼到了谢宝安出嫁这日，谢宝宁头天夜里便跑来与谢宝安同住，当天又早早醒了陪在谢宝安身边，看着全福夫人给姐姐绞脸梳妆，又帮着一起给谢宝安换了嫁衣。谢宝安身边的陪房嬷嬷看了都乐，对柳如是说：“一般人府上，姐姐出嫁了做妹妹的总是要哭上几次，哪像咱们六小姐，看着比新娘子还开心。”

　　柳如是也有些无奈，姐姐出嫁妹妹这么开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府上姐妹不和，便嗔了谢宝宁一句：“听听嬷嬷说的，哪有你这样送嫁的。”

　　谢宝宁抱着谢宝安的胳膊辩解道：“人家府上做妹妹的哭，那不是因为姐姐要远嫁嘛。阿姐只是嫁给姜韫哥哥，离咱们家就隔了一条巷子，还不如爹爹平日里上朝要走的路远，我想姐姐了，一顺路就去了，有什么好哭的。”她对谢宝安眨了眨眼睛又说：“而且姜韫哥哥对姐姐好着呢，苑姨又很喜欢姐姐的，噢？”

　　柳如是伸出食指戳了戳谢宝宁的脑袋：“就你理多。”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眼穿戴周全的谢宝安，仔细理了理长女的发髻道：“窈窈，今日嫁去姜家，千万谨记阿娘的话，与彦邦要好好过日子，要孝敬婆母。彦邦也算是阿娘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婆母由惯是喜欢你的，纵然如此，也千万记得要善待叔伯妯娌。若是受了欺负，或是想家了，随时回家里来，你的沁源阁阿娘与你爹爹会帮你收拾着。窈窈，纵然出嫁了，你也永远是咱们谢家的女儿。”

　　“女儿记得的。”谢宝安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搂住柳如是的腰说了两句撒娇的话，弄得谢宝宁心中也多了几分离别的伤感。

　　镇国公府敲敲打打接走谢宝安后，谢宝宁回到自己房中忽然有些难过，白梨等人今日全都在柳如是院中帮忙，仅夏至与冬至在谢宝宁身边，两人没见过谢宝宁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谢宝宁身后陪着她。

　　谢宝宁独自在软榻上趴了一会儿，对夏至和冬至说：“阿娘那头也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你们要是觉得那边热闹，不用顾及我，一起到前头去找白梨她们吧。”

　　夏至与冬至对视一眼，回谢宝宁道：“我们陪着小姐。”又说：“小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不妨说出来，或许说出来会开心一些。”

　　“也没什么。”谢宝宁重新趴了回去，兀自嘟囔了一句：“就是看到阿娘舍不得姐姐的样子，有点不想嫁人了。”

　　冬至眼皮一跳，赶紧对谢宝宁说：“小姐，方才夫人也说了会带您时常去镇国公府上常常走动的。”

　　“我开玩笑的，你不必这么紧张。”谢宝宁哪里不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掩面打了个哈欠又说：“比起芙宜殿下远嫁，阿姐离家只有一条巷子，我以后虽要进宫待着，也还算与父母同在京中，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冬至不住点头，又说：“而且主子一定会允许小姐时常与夫人和世子妃见面的。”

　　谢宝宁听见冬至说出来这两个称呼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从今天起旁人提到谢宝安便不会再称她为祝国公府上的四小姐，她现在已经是镇国公世子妃谢氏了。

　　*

　　连着嫁了两位姑娘，原本热闹的祝国公府上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唯有谢宝安回门那日家里还算热闹一些。谢宝宁那日一早便等在马道边，见姜韫牵着谢宝安下了马车，赶紧迎上去仔仔细细敲了姐姐一遍，确定了谢宝安眉眼中具是笑意才后退一步对姜韫行礼，唤了一声“姐夫”。

　　姜韫有些无奈，谢宝安这个宝贝妹妹他又骂不得，便装作生气的样子问道：“看得这样仔细，难道我还会欺负你阿姐么。”

　　“姐夫误会啦。”谢宝宁眨了眨眼睛，“我是想阿姐呢。”

　　谢宝安见状伸手去敲了敲谢宝宁的额头，牵着妹妹的手往府中走，边走边说：“今儿一大早的，羡娘就跑来我院中说要我将她一并带来，这不合规矩，我与你姐夫没有答应。但是我看羡娘这么好几日没能见到你，你不如明日随我回镇国公府去陪陪她。”

　　“明日不行呀。”谢宝宁有些为难，“明日我答应了爹爹，要与他一同去刑部。”说是答应了谢荣昌，其实后面的正主是南梁潇。那日答应了太子殿下，下回再去刑部的时候要把前头欠他的那顿饭赔了，如今拖拖延延，也该到了还债的时候，昨日谢振泽提起此事，谢宝宁便选了明日，把这笔债赶紧了结了完事。

　　谢宝安哪里知道其中的奥秘，只当谢宝宁真是与谢荣昌约定好了，便不多劝她，只说要她空下来早些找时间去看看姜羡。谢宝宁赶紧应下了。

　　谢宝安与姜韫先去拜见过祖母与其他长辈，又单独到院子里来与谢荣昌和柳如是说话。姜韫陪着谢荣昌和谢振泽聊天的当口，柳如是也赶紧把谢宝安叫进了自己房中，与女儿说了几句体己话。左右不过是孝敬公婆、体贴夫君，还有和姜羡与姜惜处好关系。

　　“阿娘放心，羡娘您还不了解吗，与宁娘胳膊是往一边拐的，每日还生怕她兄长欺负了我。”谢宝安在镇国公府是真的过得不错，双颊都泛着浅淡的粉色，又说：“母亲也对我很好，这次我与彦邦回来看您和爹爹，母亲还让我邀请阿娘多去与她小聚。”

　　“羡娘和你婆婆都喜欢你，这个娘知道。”柳如是颇为欣慰地摸了摸长女的脸，“你已经出嫁成家，这些话阿娘便不再避着你说了。彦邦的长姐如今是信王妃，你爹爹不爱与我们说这些，信王是个什么想法，阿娘不清楚，但是那日在花宴，你也看到了，肖贵妃心中没有按得什么好心思，还有那新封的良王。原本咱们能不管这些，但如今你妹妹已与太子有了婚约，你是镇国公世子妃，这些事情，也要多为宁娘留意。”

　　谢宝安点点头道：“阿娘说的女儿都懂。”她见柳如是说起谢宝宁时面有忧虑之色，便安慰道：“宁娘聪慧，殿下太子之位稳固，阿娘不要太为宁娘担心。”

　　柳如是心里明白，却忍不住又说：“我是担心，殿下求的那道圣旨，让陛下与祝国公府生了间隙。”

　　“女儿虽不敢妄测陛下心思，但陛下一定明白爹爹与祝国公府的忠心。”谢宝安虽这样说，心中也难免多了几分在意，她扯了扯柳如是的衣袖道：“阿娘不要再多想了，女儿先去看看宁娘。一会儿晚膳，阿娘可千万不要这样忧心忡忡的了，女儿与宁娘都会担心的。”

　　“知道了。”柳如是笑着拍了拍谢宝安的手，叮嘱孙嬷嬷领她前去了。

　　谢宝宁早已等在芾棠苑门口，见孙嬷嬷带着谢宝安过来，赶紧出门牵住谢宝安的手对孙嬷嬷道：“阿姐出嫁后，我这院子也没有什么变化，阿娘怎的还特意叮嘱您送阿姐过来？”

　　“奴婢知道宁小姐与安小姐亲近，但这该有的礼数咱们还是得走好。”孙嬷嬷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又道：“奴婢这就回夫人那里去了，今儿个晚膳也摆在夫人院中，两位小姐心里有许多话说，可千万别错过了时间。”

　　谢宝宁点头说知道了，又问：“嬷嬷忙得过来么，可要把白梨领去帮忙？”

　　孙嬷嬷摇头说不用：“夫人说，安小姐如今难得回府一趟，要亲自下厨给安小姐做上两道菜，还让小厨房的厨子们都推下去，独留了奴婢与两个从原先柳家带来的婆子打下手。两位小姐好生聊着。”

　　谢宝宁应下，拉着谢宝安进屋去了。才刚刚坐下，白梨没来得及沏上第一杯茶，谢宝安便对谢宝宁说：“你近日可与宝乐、宝雯起了冲突？”

　　谢宝宁愣了一下，随机装作很难过的样子对谢宝安说：“阿姐把我当做什么人了，谢宝乐她们若是不来烦我，我从来都不去惹她们的。”

　　“好啦，我就是这么一问。”谢宝安笑着把谢宝宁牵到自己身边坐着，又让白梨等人到外房候着，这才说：“我有两件事情要问问你。”

　　谢宝宁有些惊讶，“阿姐如今嫁到镇国公府上，消息应当比我灵通些，怎么还有事情要来问我？”

　　“不与你打滑头。”谢宝安轻轻拍了拍谢宝宁的额头，问道：“先问件小事，我听邦彦说，哥哥近日里与家世一般，但品行可靠的许多六品、七品官员多有来往，可是爹爹或者阿娘想给宝乐寻门亲事？”

　　这事儿谢宝宁还真不知道，从未听谢振泽提起过，便摇摇头答：“我不知道这个的，哥哥从来没跟我说过。不过，从信王府花宴回来那日，我与谢宝乐和谢宝雯在院门口有一番对话，哥哥没有提起过，但我心里觉得哥哥应当是听到了。”

　　“你说什么了？”谢宝安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唔。”谢宝宁想了想，调整里一些措辞，转述给谢宝安道：“我说，爹爹心里只喜欢我们，让他们少在阿娘面前乱晃。阿娘心善，说不定还能给她们许一个好人家，也让谢振仁有个考功名的机会。”

　　谢宝安失笑，谢宝宁对谢宝乐她们真实说出来的话一定比这个难听。谢振泽多半是听见了谢宝宁的话，也不愿意谢宝乐再多来惹得谢宝宁不快，想着要在谢宝宁出嫁之前把她请出府去呢。想到这里，谢宝安便说：“看来哥哥这回确实是要为宝乐寻个低门的可靠夫婿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不如多帮哥哥参谋参谋，选个正直靠谱的，以后也好管着她，别让她再来惹你心烦。”

　　谢宝宁赶紧点头，又问谢宝安说：“那谢宝雯呢？”

　　“宝雯尚幼，哥哥和阿熙也尚未定下，怎么也要等你和殿下的婚事先结束吧？”谢宝安饮了一口茶水，接着问第二个问题：“说到哥哥，你与哥哥向来亲近，有没有发现哥哥对谁家小姐有那种意思？这可不是我问的，是阿娘和我婆母要我来问的。”

　　“阿娘关心哥哥的婚事也就罢了，苑姨怎么也来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