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荣光》琥玉

62、动员

　　没想到余邵荣还真的有属于自己的地盘了，而且是在小学隔壁，余邵荣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成了现实。

　　余邵荣还没想好具体该怎么盖它，他对据点中刘凡的设计喜欢得不行，他有七十立方米的戒指，原原本本打包栋房子完全没问题，眼前要做的就是先把这里拆成平地，其他的慢慢考虑。

　　回到家以后一开门余邵荣发现家里变了样，他家原本的旧沙发和所有家具全都不见了，一下子显得空荡荡的，添加了几样新东西。

　　原来旧沙发的位置是一个余邵荣在休息室看见过的大布艺沙发，上面还有毛绒娃娃和一床厚实的新被子。沙发底下压着张眼熟的酒红地毯，虎子就侧躺在地毯上，看见余邵荣回来了，抬脑袋冲他咩咩叫。

　　不光有沙发和地毯，还有一个小冰箱、两个小电暖气和一个小柜子，小冰箱里头塞满了食物，小柜子里全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肯定是慧慧给换的，她知道余邵荣总在沙发上睡觉，真是贴心的好姑娘。

　　余邵荣觉得自己也够失败，都有钱买俩院子了，竟然还住在自己破旧肮脏的小窝里，满心只想一步到位，却不愿意改变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

　　不过新沙发这么干净，他都不好意思再把虎子抱上来和自己一起睡了。

　　这一晚上睡得不太舒服，虽然知道周五的考试是小儿科，但余邵荣还是本能地畏惧。

　　早晨跟慧慧上学的时候余邵荣说她都盼了好久，终于要放假了，小学真辛苦。

　　她今天披着明黄色的大衣，里头穿着黑色羊绒衫和黑色裙子，扎着马尾辫，鬓角别了黄底白肚皮的猫卡子，无论是眉眼跟头发，还是举手投足都不像这个小县城的孩子，她身上艳丽的颜色甚至跟着个灰败破旧的城市格格不入，就像黑白默片里混入了一缕扎眼的色彩。

　　不论走到哪里，她永远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男女老少，甚至连歪歪扭扭学走路的小孩子都盯着她挪不开眼睛。

　　但慧慧已经适应这样的感觉，她很坦然地沐浴在其他人惊艳或羡慕的目光里，仿佛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慧慧跟余邵荣说时间过了太久，她都想不起来开学时候的样子了，她问余邵荣还记得开学时候的样子么，余邵荣摇头，那时候的记忆他早八百年就丢了。

　　“感觉是很早的事情，像另一辈子一样。”慧慧搂着几乎比自己低半个脑袋的余邵荣，她现在常常把下巴抵在余邵荣脑袋上。

　　但余邵荣觉得，慧慧还是那个慧慧，比如慧慧总说他们学英语学得特别辛苦，每天要背单词背课文不说还有抽查考试，要是能不学英语，让她天天在据点工地做苦力都愿意。

　　看，没变对吧？这丫头真天生就是干苦力的好材料。

　　到学校以后先排队按学号去各自考场，考试真的非常简单，不到十分钟就答完了，不许提前交卷，余邵荣就坐在位置上发愣。

　　两门主课早晨一门下午一门，完成以后就等着下周一领通知书，然后彻底解放。

　　直到走出考场余邵荣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学期就这样完了，接下来是寒假，再接下来就是过年。

　　“你来我家玩不？我爸妈他们都不在，后天才回来。”高小林他们能提早交卷，老早就在外头等余邵荣。

　　“我不想去，不如我请你到我家坐坐吧，我换了新沙发和家具。”余邵荣跟他说。

　　“好啊！嘿嘿，我们走！”高小林乐不可支，他们认识有段时间了，但他很少有机会进余邵荣家门。

　　余邵荣邀请他的主要原因是有新沙发和地毯以后家里条件改善了点，不然真不好意思让高小林来。

　　余邵荣掏钥匙开门，整个过程在刻意制止身上装备的情况下才发出了合理的声响，打开门虎子就从余邵荣身边窜出去，蹦蹦跳跳地撒欢。

　　高小林想抱它，它撒腿在路上一圈一圈疯跑。

　　余邵荣给虎子往奶瓶里冲羊奶粉，给他跟高小林也各冲了一杯，一起坐在沙发上喝。

　　“嘿嘿余邵荣你喜欢娃娃呀！”高小林看到余邵荣沙发上的毛绒玩具，抓起来摸摸。

　　余邵荣嘿嘿笑，搂着毛绒玩具他睡觉睡得香。

　　“余邵荣你最近好像长高了，不过没慧慧长得快嘿嘿……”

　　余邵荣点头，是没错，现在慧慧都比他高半个脑袋了，个子在班里算是中等偏上。

　　“你穿黑运动服真好看！”高小林很少有机会单独跟余邵荣待在一起，所以有点局促，没话找话。

　　余邵荣没刻意打扮过，成天就穿着运动服跟黑布鞋，但他知道他自己确实挺好看，这是少数余邵荣很确定的事情。

　　“你也挺精神的啊。”余邵荣伸手摸高小林的毛寸，高小林头发硬，摸着还挺扎手。

　　“嘿嘿嘿。”高小林抱着杯子乐，他说余邵荣你真好玩。

　　高小林问余邵荣家人呢，余邵荣说妈妈出去上班了，高小林又问慧慧在哪，余邵荣说慧慧有事也在忙。

　　家里没什么玩的东西，就这么干坐着聊天也无聊，但高小林待得挺开心，直到天色晚了他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余邵荣回家。

　　高小林离开，余邵荣自己抱着虎子想事情。

　　还有两天就要进下一次关卡，也就是据点里的六十天。

　　余邵荣在据点里的时候特别喜欢那里漂亮的风景，还有堪称完美舒适的设施，可一出来，回想到在据点里那漫长的时间又忍不住头疼，他想还是让其他人再多辛苦辛苦吧，他就乖乖待在现实世界混吃等死。

　　第二天是星期六，早晨慧慧没回来，直到中午余邵荣蹲在小电炉子边尝试烤红薯的时候她才出现过一次，她说据点下暴风雪了，白茫茫一片特别美，简直像科幻电影里的场景一样，问余邵荣回去看不。

　　这姑娘在据点里用VCD机看了大量外国盗版电影，见识也多了很多。

　　余邵荣说他不去，问慧慧吃不吃红薯，慧慧蹲下等余邵荣烤好第一个以后抓走，火急火燎又去了据点。

　　余邵荣一直说“去据点”和“回现实世界”，现在的慧慧跟他用词刚好相反，无论是纯白之核还是据点，她都一律用“回”字，而现实世界，她只用“去”。

　　余邵荣烤好第二个红薯跟虎子分着吃，虎子靠在他身边甜甜叫，可爱得很，余邵荣觉得虎子要是别老嚼他衣摆就更可爱了。

　　“哎呀，要是我们虎子能会说话就好了。”余邵荣抱着虎子用脸颊蹭虎子，或者他应该去纯白之核看看能不能兑换门“山羊语”？

　　不晓得花八百点数的话能不能学会写山羊语，如果能的话一定很有意思，还有两千点的“山羊语通史”哈哈哈……想想都觉得逗。

　　“咩——！”余邵荣跟虎子说。

　　虎子专心埋头嚼红薯皮，不理余邵荣。

　　假如还有戒指，给虎子戴上会怎么样？把它带到纯白之核，嘿嘿……外面一个星期虎子就长成大羊，能杀掉吃肉了。

　　或者余邵荣应该给它加点智慧……哈哈哈，真逗！余邵荣自己乐呵呵傻笑起来。

　　余邵荣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自己跟自己玩了一天，晚上照样裹着被子在沙发上靠虎子睡觉。

　　星期天傍晚慧慧又回来了一趟，她说徐大志叫大家集合，有事情要安排。

　　余邵荣跟慧慧到据点的时候雪下得特别大，雪堆积的至少有膝盖厚，慧慧说许多地方已经比人脖子还深了，斜顶的玻璃温室得每天至少扫四次雪，不然很可能被压塌。

　　慧慧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趟鸭子步，余邵荣轻飘飘跳起来落在雪地上，走在上面不留痕迹。

　　“你的鞋可真好用！”慧慧有点羡慕，影兽从影子里钻出来，把她捧到爪子里悄无声息平移。

　　鹅毛大的雪片还在不停地飘，余邵荣慢悠悠跟慧慧往休息室走，远远看到有人在休息室屋顶上清理积雪，穿得像个大狗熊。

　　熔炉的火还在熊熊燃烧，仿佛燃料无穷无尽。

　　休息室外头黄宇飞戴着几个也穿得很厚实的小豺狼人在一片清理开的平地上堆雪人，那些小家伙都穿着厚衣裤，还戴了手套、围巾和暖帽，看着特别滑稽。几个小的看着长大了好多，跌跌撞撞都会在雪地里走了，大的那个跟黄宇飞一起给雪人安眼睛，余邵荣走近看，那雪人还有尖耳朵和尾巴，更像‘雪狗’。

　　慧慧掀开厚门帘打开温室长廊的门，冲着里面呵斥，余邵荣探头探脑跟进去才看到两条接近一米长的大蜥蜴虎视眈眈地在远处看着他，跟蛇一样绿色的竖瞳，嘶拉嘶拉地吐着信子。

　　余邵荣下意识摸自己脸颊，隐隐觉得有些疼。

　　长廊里的植物长得真繁茂，有的都快够到顶棚了。这里面温度也很高，大块玻璃上凝结的霜花边缘都融化掉，在滴滴答答不停滴水。

　　又开了道门，进休息室，休息室也变了样。

　　地上铺的地毯跟大致格局没变化，但摆放的家具跟东西明显变多了，有的长沙发上还有被子跟枕头，看起来是有人直接在这边睡觉。原来玩具堆旁边的小栅栏不见了，玩具堆旁边有小卡车和小飞机，还有一个后轮带俩轱辘的小自行车，车把手上挂着两串塑料彩纸，像给女孩子的玩具，但慧慧应该都过了骑童车的年龄。

　　毛小泉穿着件大红色薄毛衣窝在沙发里看书，她头发也比原来长了很多，几乎齐肩。徐大志跟周文森在旁边喝茶，邓长宏端着烟灰缸在对面的温室走廊里抽烟，见到余邵荣跟慧慧到了，他表情有点不自然，把抽一半的烟摁在烟灰缸里，放下烟灰缸开门进来。

　　“你去叫下刘凡他们。”徐大志示意慧慧。

　　慧慧出去叫人，没过多久刘凡、黄宇飞还有王美金就都进来了，几个豺狼人崽子没玩够，拽着黄宇飞裤子呜呜叫着耍赖，黄宇飞让他们先在温室里玩一会儿，待会儿再带他们出去玩，他们才都留在温室里找两条大蜥蜴玩耍。大点的那个很听话，黄宇飞让他看着弟弟妹妹们，他就去守着他们。

　　真新鲜，那些家伙竟然能听懂人说话。

　　“人都到齐了，”徐大志说：“其实也主要是等你，你不到我们都没法开会。”徐大志笑着看余邵荣。

　　他们这些天变化都特别大，跟刚上次开关卡的时候已经又大不相同，有的头发长了，有的长个子了，有的身体结识了，唯有余邵荣，仿佛没任何不同，就像不属于他们一样。

　　“谢谢。”余邵荣也不晓得还能说什么。

　　“没几天就要进下一次关卡了，我把要注意的都跟大家说好，有什么意见的话大家提出来，还有最后的时间讨论和调整。”

　　首先是预先准备方面，徐大志他们已经能基本用英语日常交流了，稍微复杂点的句子也能听懂，慧慧学的时间相对少，但简单的问路之类也能应付。

　　装备方面每人一把强化过的钢剑、一柄弩、一件防弹衣，他们已经发现只要是熔炉中制造的物品，就算是最低级的戒指也能装进去，所以钢剑和弩放在戒指里，随时取用。

　　帐篷、食物、水还有一些基本的工具在徐大志、刘凡、黄宇飞、慧慧还有余邵荣的戒指里每人都会装一套，现在五个人是有E级戒指的，负责携带补给跟物资，其他人每人背一个小登山包，只携带短时间应急的物资跟工具。

　　徐大志他们还额外预备了十个登山包跟一些武器、防弹衣和衣物给下一关加入的新人，他说现在据点里缺乏人手，大家一定要尽可能保护新人，让他们安全回到纯白之核。

　　黄宇飞、刘凡跟慧慧都背过周文森给他们写好的稿子，他们三个负责到时候安抚新人并且给新人讲解纯白之核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武力威慑，但坚决禁止蓄意击杀队友，在关卡里也一样。

　　说这一句的时候不光徐大志在看余邵荣，王美金跟毛小泉在看余邵荣，所有人都在看他。

　　“都看我干啥？我又没杀过队友！”余邵荣觉得可真不公平。

　　“毛小泉跟邓长宏的处罚决定是大家通过的，到时候就算他们完不成，也要由我带着大家强制执行处罚决定，任何人都不能动用私刑或者阻挠他们获得清算点数，不然就是所有人的公敌。”

　　“……我只跟余邵荣一起。”慧慧临阵叛变，让徐大志尴尬得直变脸。

　　“好的，我明白，我肯定不私自报复他们，也不会阻挡他们拿点数。”余邵荣本来也同意徐大志他们的决定，大家担心他处心积虑报复邓长宏真让余邵荣觉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