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荣光》琥玉

57、伤口

　　余邵荣跟慧慧回到家的时候离下午上学就剩一个多少时了，余邵荣让她直接睡个午觉去上学，但慧慧还是不同意，带上所有东西急匆匆去据点了，真是争分夺秒。

　　余邵荣有虎子陪着，总不会无聊。

　　小睡一觉醒来以后慧慧还没回来，她几乎是掐着时间，直到上课前十分钟才出现在余邵荣家，打着哈欠跟余邵荣去学校。

　　短短时间这家伙竟然又换了身衣服，这次不再怪异，而是完全出乎意料——米黄色格子大衣，里面雪白高领毛衣，牛仔裤，褐色小皮鞋，背上背着崭新的黑色皮书包，发型是芭蕾舞演员似的高发髻，帅气干练得吓人，整个人气场又一次巨大改变。

　　“你化妆了？”余邵荣捏她脸。

　　“讨厌别动，”慧慧眼睛咕噜咕噜乱转：“没！”

　　一看就在撒谎！

　　“挺好看的。”慧慧还真有点小美女的样了，还知道走路的时候挺胸抬头收下巴，挺不错。

　　“是吧？嘿嘿，王美金给我弄的，她还教我走路和坐椅子呢！”慧慧咧嘴笑，最近吃得好，脸上还有浅浅的小酒窝。

　　她把枪借给王美金和刘凡他们练射击，那二位一个专门扫荡了一趟市里最高档的童装店，另一个花尽心思给慧慧打扮，光选慧慧身上这一套就花了不下两小时，每一件配饰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搭配里面有非常深的讲究，不仅如此，这一身衣服鞋袜可全都是刘凡先烧熔炉拿图纸以后又重新按慧慧尺寸量身定做加强化的高级货，据说再强化一次的话格子大衣都该能防刀砍了！

　　又是王美金！余邵荣直咬牙。

　　王美金就是之前感染过疫病的长发女人，余邵荣本来还没怎么了解过她，听慧慧说才知道她原来在税务局上班，有老公有孩子，她的死是她老公的过失，王美金从纯白之核回去就跟老公掰了，没跟老公争儿子，现在整天热烈追求小她六岁的刘凡，简直像拍电视剧一样浪漫。

　　“那个……刘凡肯定没有答应对吧？”余邵荣惴惴不安。

　　“没，刘凡说他有女朋友的，在一起挺多年了，虽然每年最多见一两次面，但感情很好，不打算改变。”

　　“那就好。”余邵荣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余邵荣？”慧慧想不明白。

　　“不要你管！”余邵荣得意地翘起嘴角。

　　不过也挺怪的，光借枪，刘凡和王美金用得着那么用心巴结慧慧吗？慧慧的枪也借理发师毛小泉跟徐大志，可就没听说他们有什么太多的表示，余邵荣问慧慧，听了慧慧的回答才恍然大悟。

　　“我给他们上课呢，教他们诅咒学的东西，他们学了有用，所以才帮我。”

　　慧慧说王美金跟她学诅咒学的东西主要是有兴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粘刘凡，而刘凡，他用C级奖励兑换了C级的“学习能力”，那个特性不但能够加速知识获取的效率，还能全面提升人的记忆力跟理解能力，只不过他兑换的技能等级太高，必须要学习满十二门以上学科并且达到‘入门级’以后才能真正发挥作用，刘凡现在每天除工作之外花大量的时间看书、学习、找慧慧上课就是为了尝试着去开启那些“学科”。

　　“你当老师上课？”余邵荣笑了，他实在想不出慧慧上课的样子，因为慧慧胆子小，连站起来回答问题都总是磕磕绊绊说不清楚话，知道的也答错，她能当老师？

　　慧慧脸一红：“哎呀余邵荣你真讨厌！不理你了。”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徐大志说话还是管用的，最起码慧慧他们一伙没再专门出去造杀孽，有空的时候慧慧不光给刘凡和王美金上课，还去帮黄宇飞帮忙看“孩子”，慧慧说黄宇飞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心很善，就是废话多了点，总喜欢告诉慧慧要心存善意、要坚守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之类的无聊话。

　　慧慧说的时候有点不以为然，似乎在嘲笑黄宇飞婆婆妈妈妇人之仁，但余邵荣能感觉到其实她其实跟黄宇飞关系也还不错，至少换别人告诉慧慧她杀掉豺狼人的父母和亲人把他们抢回来是错的，慧慧一定张牙舞爪跟人家吵起来，而黄宇飞不光让慧慧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妥当，还能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弥补错误。

　　下午进教室的时候不光同学们惊讶，连教思想品德的老太太都露出了惊艳的神情，她丝毫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喜爱：“这是谁家的女女？好俊哟！”

　　慧慧将自己黑色的皮革书包摘下来放到桌斗，又把大衣脱下来递给余邵荣，作为绅士，余邵荣当然乖乖为她把大衣套上早先准备好的防尘袋挂到桌子边上。

　　慧慧的动作尽量轻柔，微微昂着头微笑着看黑板，雪白的高领毛衣衬托她白嫩的皮肤和微红的脸颊，再加上胸前精致水蓝色花苞胸针剔透的光亮点缀，真有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效果。

　　小男生小女生怕长这么大头一次见穿这种档次衣服的靓妹，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许多女孩痴痴看慧慧雪白得连针尖大瑕疵都见不到的毛衣，羡慕几乎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开来。

　　下三滥的冒牌名媛果然对十八线小县城土鸡瓦狗们具有核武器般的杀伤力，课间十分钟的时候甚至有隔壁班的小孩扒在窗台上用手堵着光、脸贴着窗户张大嘴看慧慧，我们的慧慧姐低头翻着一本崭新的故事书，脸色陀红，没有喝酒却已经醉了！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慧慧给两个跟她玩得好的女生每人送了个巴掌大小的红色盒子，盒里面天鹅绒上躺着一枚精致的发卡，一枚是一串莹润的黄色星星，最大的那一枚特别透亮，阳光下还折射彩色光泽；另一枚是两枚红色樱桃，细梗和嫩绿叶片颜色透亮脉络清晰，惟妙惟肖，两枚殷红的樱桃水润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两个小女孩收到礼物都激动死了，喜不自胜地让人把卡子给她们别在脑袋上，当场就把慧慧这个冒牌白富美当成自己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刘凡他们当初扫荡的时候没少买发卡之类的小配饰，这些进口货的质量本来就特别好，造型也漂亮，都是慧慧的心头宝，现在他跟慧慧比跟余邵荣熟稔多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余邵荣觉得慧慧确实厚道，她给两个女孩送的发卡都是她自己喜欢的款式，跑熔炉特意花大心思强化以后简直质量超凡，当传家宝都绰绰有余，这份心就挺难得。

　　课外活动的时候余邵荣跟慧慧还有高小林他们哥仨在最高的单杠上坐一排吃棒棒糖，只有余邵荣跟慧慧艺高人胆大敢坐在中间，熊熊和王凯坐在左右两边用脚勾着单杠下面保持平衡，王凯扶着高小林，高小林扶着余邵荣，熊熊扶着慧慧。

　　最高的单杠有一米九高，普通六年级学生伸手都未必能够到，余邵荣他们几个有说有笑坐上面特别拉风，尤其衣服最漂亮最吸引人的慧慧还美滋滋地晃荡两只脚，吓得扶着她的熊熊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慧慧一头栽下去。

　　王凯说好多人都问跟他们一起玩的小女孩名字，慧慧现在可算是学校里最亮眼的名人了，好多六年级学生都知道有个叫‘慧慧’的女生，不光乒乓打得好，还特别有气质，像公主一样。

　　“嘿嘿……”正坐着单杠的慧慧听得高兴，扶着单杠双手一用力，“啪！”就踩着小皮鞋蹲在了单杠上，在大家目瞪口呆中缓慢但平稳地站了起来，得意地笑：“帅吧？”

　　“妈妈呀你小心啊！”熊熊抱着她腿快疯掉了，这女娃咋这么癫？

　　慧慧吐吐舌头，慢慢屈膝，手扶单杠再次平稳地坐下，王凯喊着好直拍手，把手都拍红了！单杠底下钻来钻去的小孩也冲他们几个咯咯笑。

　　高小林说咱们五个可以组成五壮士，现在就在狼牙山，谁敢往下跳？

　　熊熊和王凯跃跃欲试，慧慧举手赞成。

　　“得了吧你们，摔掉牙就傻-逼了，怎么给我和慧慧带头呢？”这么高跳下去余邵荣跟慧慧绝对没事，但他们哥三个可就未必了，余邵荣可不想乐极生悲。

　　“也是，咱们都当哥哥呢！”高小林不跳了，王凯先慢悠悠下去，扶着高小林腿把挂在单杠上的高小林抱下来，余邵荣也挂着被抱下来，慧慧爱现，倒挂金钩然后翻下来平稳落地朝大家显摆，大家都给她吓得半死，然后是一起狂叫着拼命鼓掌！

　　熊熊最后才慢吞吞顺杆子溜下来，他灰溜溜说再也不敢坐慧慧旁边了，刚才心一直悬在半空中呢。

　　放学高小林送余邵荣跟慧慧回家以后自己才回家，余邵荣问慧慧今天感觉怎么样，慧慧笑嘻嘻说感觉特别好。

　　慧慧说以前从没过这样的感觉，她一直觉得自己谁也不是，但现在不一样，所有人都喜欢她，所有的人都羡慕他，所有人都想像她一样，她真的好高兴！

　　慧慧说星期五的期末考试她要好好考，一定要考第一名，考完就去据点里待着，一直到星期天晚上进关卡。

　　余邵荣听了慧慧的话挺有感触，她能看到慧慧的变化，也能感受到自己生活的改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原先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

　　当然，余邵荣毕竟是个“大人”，他倒觉得现在这样也还好，今天没有进据点，但他并没觉得自己错过太多东西，所有事情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余邵荣觉得有时候他不参与事情，就静静看着它发展其实也挺不错。

　　“功成不必在我”，余邵荣真的很喜欢这句话。

　　白富美慧慧没跟老头说几句话就又急匆匆跑余邵荣家进了据点，不出意外的话她今晚大概也不会出来。余邵荣带着羊羔到隔壁问独腿老汉慧慧晚上不回来睡你不担心？独腿老汉说在你家我还担心啥，大不了把她嫁给你当媳妇！

　　余邵荣心想卧槽我可要不起！现在的慧慧连他不太能拿得准，余邵荣甚至已经做好了她学坏的心理准备，不过目前看应该还问题不大。

　　“余邵荣你是好娃娃。”老头说。

　　“大家都这么说。”余邵荣乐呵呵带着羊羔回家。

　　这一天余邵荣本来特别高兴，因为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梦到了妈妈，余邵荣梦到她回来看他，带着香蕉跟桔子，余邵荣躺在病床上，她给余邵荣剥桔子吃，还摸余邵荣的额头问他发不发烧。

　　余邵荣跟妈妈说他特别想她，问她去哪了，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看他，她就亲余邵荣脸颊，也不告诉余邵荣。

　　余邵荣醒来的时候枕巾都湿透了，缩着身子难过了好久。

　　妈妈为什么还不回来？

　　妈妈不会有事的，余邵荣记忆里念高中的时候她还来他学校闹过，余邵荣相信现在她一定很平安。她只是太胆小了，在逃避，却不知道风头已经过去了，已经苦尽甘来。

　　另一边，慧慧那死丫头真是越来越喜欢卡时间了，余邵荣早都洗漱完毕坐在沙发上等她，她却非到离上课十分钟才出现，风风火火就拽着余邵荣要出发。

　　今天慧慧穿的是亚麻色裙装，咖啡色长皮靴几乎过膝，隐没在层叠的套裙里，双肩包也换了个象牙色的，但她兴致没昨天那么高昂，脸还有些苍白，虽然抹了点口红但嘴唇还是显得没有血色。

　　“你怎么了？”余邵荣问她。

　　“咳……别提了！”慧慧站住，从侧边揭起裙装的上衣，撩开内衣以后露出白皙的腰，腰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结痂了，但还没痊愈，看不出来是什么伤。

　　“怎么回事？”余邵荣仔细查看伤口，心惊肉跳！

　　“邓长宏拿弩射的，不过全赖我，”慧慧不好意思地说：“他都说了不敢用那支强化弩，我非逼着他用，我以为影兽虽然挡不住子弹，但是肯定不怕弩-箭……还好邓长宏没听我的话瞄肚子，故意瞄歪了一点，要不然估计就从我肚子穿过去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一弩射死你，他自己也要死？纯白之核关卡外击杀队友的话是会被立即抹杀的，连复活都不能复活，你脑子是装了屎吗？”余邵荣气得真想扇这蠢丫头一巴掌！

　　慧慧也知道错了，缩着脖子直瘪嘴，她在据点里已经被徐大志和刘凡他们骂了狗血淋头，出来还免不了挨余邵荣的批。不过她知道，余邵荣这里是坦白从宽，只要不隐瞒，余邵荣就没事。

　　“我他妈……”余邵荣都气得无话可说，到底是一群什么样没脑子的人才会玩出这种事故？

　　慧慧说的邓长虹是跟徐大志年纪差不多的国字脸，也就是跟刘凡一起往熔炉里倒东西的中年大叔，鬼知道慧慧犯了什么神经病，非要找人测试自己的“防御力”，其他人有正事不愿意陪她胡闹，她就抓住了外强中干的邓长虹，那大叔表面看着年纪一大把，其实是个怂货，慧慧带着影兽一通威胁就吓得腿脚酸软瘫倒在地，这一次要不是他长了脑子用弩-弓射的是侧边，慧慧一倍于普通人的体质让她抵抗力也强于普通人，而且懂得用生命之源紧急治疗伤口，现在恐怕免不了要在床上好好躺着。

　　“邓长宏人呢？”余邵荣脸黑成了锅底，四十多岁的人，能让七岁的小女娃威胁，真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都快吓死了，徐大志都给他说了没事，他还是跑回了现实世界……他说你一定找他算账。”慧慧嘿嘿笑：“他胆子小的要死！”

　　“你还有脸笑！”余邵荣没好气，这死丫头真是没心没肺。

　　“要不你回据点吧，把伤养好，别耽误下次关卡。”余邵荣说：“我给你请假。”搞出这样的事，估计据点里其他人也要吓个半死，对慧慧作死的本事有新的认识，以后应该也会把她看紧点。

　　“不用， ”慧慧摇头：“我已经用了生命精华，这点小伤我两三天就全好了，疤都不会留！”

　　好吧，既然她这么自信，余邵荣也不强迫，就让慧慧和他一起去学校。

　　余邵荣心里还是有股火气，他学校里确实有孩子喜欢互相玩“你扔石头我来躲”的游戏，但那小石头能跟强化弩一样吗？而且，小石头砸身上尚且要起一个包，重者还头破血流，逼着人家用强化弩瞄自己……这他妈得多缺心眼？

　　“你就长点心吧！”余邵荣搂着慧慧直叹气：“别再干这种蠢事了。”

　　“嗯！”慧慧乖乖点头：“不过余邵荣你是不是又矮了？”

　　“！”余邵荣气得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