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和》鹤鬼

5、第 5 章

　　最后程绘嘉还是没有伸手。
　　就在她即将鬼迷心窍被这个狗男人勾魂的时候，边上一个耳背的大爷用震耳欲聋的悄悄话对另一个大爷说：“瞧见那闺女没，从医院出来就一直哭。别看这男人长得人模狗样，说到底就是不肯负责啊，哎，闺女可惜了……”
　　说罢周围的大爷大妈纷纷侧目。
　　程绘嘉觉得今天是她人生中最富有挑战性的一天了，上一个可以与之匹敌的精彩一天由于她太小不懂什么是同性恋而错过。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程绘嘉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
　　被陆清彦带着走进诊室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个男人趁着自己上厕所的功夫已经把号都挂号了。她手指无意识拽着腰间垂下来的陆清彦的外套袖口，偷偷瞟一眼身边的男人。陆清彦见她坐到医生办公桌前就打算转身出去，程绘嘉却抬手攥住了他的衬衣袖口。
　　“别走开……如果等下要缴费验血什么的，我一个人搞不定……”
　　陆清彦站定在她身后，她松开了手，双手放在膝上，坐得端端正正。
　　程绘嘉是很怕医院的，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让她后背发凉。小时候都是在家看私人医生，直到高中了自己搬出去住，但这两年也没去过医院，小病都是自己吃点药熬过去的。
　　医生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头顶头发十分荒凉。
　　“小姑娘怎么了？”
　　“嘴肿了。”小姑娘声音极轻，头埋得很低。
　　看出了她十分紧张，医生努力想要让她放轻松：“哎呀，这个没事的，涂点药就好了。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有多肿。”
　　程绘嘉不情不愿地摘下口罩，然后看到医生一脸“我去真的好肿啊”的表情，愤然重新戴上口罩。
　　医生一边开药一边问：“咋回事啊，咋能这么肿啊。”
　　程绘嘉不想回答，涂了过期十几年的唇膏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出口。
　　好在医生也不是非要问出个所以然，很快开好了单子。陆清彦让程绘嘉坐在诊室外面的椅子上等，自己去配药，但程绘嘉不喜欢等别人的感觉，非要跟着他上下跑。
　　陆清彦在前面走，一个比他矮下一截的影子紧紧跟着他。程绘嘉是一个没什么方向感的人，但跟着陆清彦走，突然觉得很安心。
　　一整天激荡驳杂的心跳，因为一个安定的背影，觉得安定了。
　　直到陆清彦把程绘嘉送到家的时候，程绘嘉都还是晕乎乎的。
　　陆清彦把药递给他，两片薄唇开开合合嘱咐着涂药的频率和忌口的细节，程绘嘉却只想用牙齿咬上这两片唇，让他安静下来，和自己纠缠。
　　但不可以。
　　她现在不配有嘴唇。
　　泄气得一咬下唇，痛得她脑壳涨，脑子才清醒了一点。
　　“药不要忘记涂，但是明天下午两点依旧要上课，离你艺考的时间不远了，我们要抓紧时间……”
　　她刚刚竟然在肖想这个狗比老师！
　　程绘嘉甩上门，不想再听他说话了。奔进房间，冲到床上，试图用枕头闷死脑自己的黄色废料。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从床上坐起来，看见腰上系着的外套，她又奔腾了。
　　这是清彦葛格的外套诶！
　　程绘嘉洗了个澡，把弄脏了的衣服自己手洗了晾了，一回头看到沙发上的外套，嘴又咧开了。
　　这真的是清彦葛格的外套诶嘿嘿嘿……
　　猛然觉得自己是个变态，程绘嘉觉得自己不能这样。
　　一时之间被美□□惑是正常的，但人就是要在各种诱惑之中保持自身的清明。
　　所以她发了条信息给丸子。
　　“丸子，我突然很想亲一个男人是为什么？”
　　丸子现在倒是秒回信息。
　　“你喜欢他。”
　　“那如果我总是梦到一个人呢？”程绘嘉不信邪。
　　“你喜欢他。”
　　程绘嘉崩溃了：“有没有除了这个之外的选项？？”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很久，丸子才发来一条信息：“你想睡他？”
　　程绘嘉认为合理，毕竟欲望是人的原罪，每个人都抵抗不了这种诱惑，这是可以被原谅的，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
　　丸子那边的“正在输入中”又跳了很久，又暗下去了。
　　“你编辑啥呢丸子？”
　　“你想睡的这个人，我认识吗？”
　　两条信息一起发出去，程绘嘉愣了下，如实回复：“啊啊啊我的那个狗比补习老师，我现在觉得我脑子里有排泄物，我竟然觉得他很诱人。”
　　丸子秒回一串哈哈哈，两个人又扯皮了几句。
　　和丸子说了拜拜之后，绘嘉躺在床上，其实是不开心的。
　　丸子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了，但是今天下午她没有接电话，而且她刚刚说话欲言又止，感觉有什么事瞒着她。
　　其实也不是做朋友非要二十四小时等候差遣，非要事事事无巨细地分享，但是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朋友们统统查无此人，反而是一个被梁女士雇佣的补习老师，出现了。
　　感情之间，就怕对比。
　　但她不敢告诉他们，今天他们不接电话她很难过，敏感地察觉到他们之间已然存在了小秘密让她不舒服，因为她知道这些事根本不是大事，如果因为这件小事无理取闹而失去好朋友，她就真的完蛋了。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在乎她了。
　　她盘腿坐在床上，掏出手机，上了微博，脑中思绪万千，编辑了一条微博。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狗比老师了。”
　　底下评论十分平静：“画手喜欢上自己笔下的人物不是很正常吗？不喜欢就不会画啊。”
　　程绘嘉立刻删了这条微博，心怦怦跳。
　　怎么就……一不小心承认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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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老师的日记
今天没有我的戏份，不想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