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和》鹤鬼

4、第 4 章

　　又是新的一天，程绘嘉在床上被太阳晒醒的时候已经快要习惯了每夜梦里都有那个男人的事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为了积累素材看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撩汉指南，程绘嘉的梦变得越来越鬼畜。
　　这次她梦到陆清彦扔掉她要画的小苹果，她跨坐在他的腿上问他，你把苹果都扔了，我该画些什么。
　　陆清彦抓着她的手指，搭上自己领口的扣子，一个一个的解开，再将衬衫轻轻拉开。
　　程绘嘉看见他一对平直的锁骨，微微隆起却不虬结的肌肉，以及……打码的两点。
　　程绘嘉躺在床上怀疑人生。
　　她果然是太纯洁了，梦都会对少儿不宜的内容自动打码。
　　起床看看时间还早，还不到陆清彦过来的时间。既然这次的主题变成了让陆清彦爱上自己，当然就不能再走前一天的老路子。程绘嘉果断下床洗漱，用自己八百年不用的卷发棒给自己卷了个渣女大波浪，换了件黑色小吊带，底下穿了条牛仔阔腿裤，又挑三拣四从梳妆台最角落抠出那支最红的口红，细细描摹了。
　　两点一到，门准时被敲响，程绘嘉赶忙走到门边，准备好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笑到一半突然卡住，想到作业撩汉指南上的一句：优秀的男人一般会更喜欢得不到的女人，太赶着贴上去人家会觉得没有挑战性。
　　陆清彦优秀吗？当然，二十岁不到就包揽了全国所有的绘画方面的奖项，在全国最好的学府就学，甚至在国外都小有名气。
　　这些都是昨晚程绘嘉紧急百度的。
　　是的，这个狗比男人竟然都有自己的百度百科，四舍五入他和她的那个同性恋老爹都能算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程绘嘉立刻跑到厕所把口红卸了，跑到门口紧急撸了把自己的长发，靠在门框上，故作不在意打开了门。
　　刻意半抬的眼睛，看见陆清彦看向她的脸，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目光。
　　垃圾男人，果然立刻拜倒在我的美色之下了吧！
　　程绘嘉内心有一万只土拨鼠在狂叫，表面上还是装得云淡风轻：“今天快点上课，等下我要出去玩。”
　　渣女手册第一条，营造出你很有市场的样子，让他有危机感。
　　陆清彦低下头，皱眉：“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吧。”
　　程绘嘉眉毛快冲上天了，表面上还要冷着脸：“如果你想我陪你玩，也不是不可以啊。”
　　撩汉手册第七十八条，若有若无让他感到他在你心里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陆清彦走进门，耳根略微有点红：“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也不等他把话讲完，程绘嘉立刻补充：“只是玩玩而已啦，又不用做什么别的。”
　　渣女手册第不知道多少条，成熟男人只和玩得起的女人玩，若即若离的女人才最有吸引力。
　　陆清彦脱下鞋子，走向客厅的画架。
　　“我是说你嘴唇肿了，最近最好别出门了，看样子应该也不能喝酒了。”
　　半倚着门框的程绘嘉一个激灵冲进厕所，嘴唇果然像陆清彦说得那样肿了。她的嘴唇本来就是偏厚的，现在肿了起来，更像小黄鸭了。
　　程绘嘉突然想起那支卡在抽屉角落的口红。
　　啥时候买的来着。
　　不太好使的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想起那贴在口红管上的公主贴纸。
　　好像是一支放了十几年的陈年老红了。
　　陈年女儿红吧。
　　现在是挺红的。
　　整个嘴都挺红的。
　　程绘嘉面无生气得带着口罩走出厕所的时候，陆清彦正坐着发呆。程绘嘉没有抬头，想到自己刚刚像个小黄鸭，还自我感觉极好地尬撩陆清彦，就觉得自己快要尴尬得裂开了。
　　陆清彦看着这个永远斗志昂扬像个小公鸡的小女孩，低着头磨磨蹭蹭不肯坐过来。长发在来回的跑动里有些乱了，有几根卡在口罩的绳上，顽强地翘起来。口罩后的脸很红，眼睛也亮亮的，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他。
　　“不然，我先带你去医院？”
　　小女孩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隔着口罩听起来闷闷的
　　“求您别，你上你的课，快点讲完我自己去医院。”
　　撩汉大计明天再开始吧，心态已经炸了。
　　陆清彦点了点头，接下来课讲得极快，目光再也没停在她身上。程绘嘉其实什么画种都学了点皮毛，只是都不是正规军，都是在视频网站看教程摸爬滚打磨出来的，有时候不经意又露出了些野路子。陆清彦对她的小习惯很敏感，总能及时提出来帮她修改。
　　程绘嘉上了一个半小时高强度的绘画补强班，身心俱疲，不过至少证实了渣女风格不是陆清彦的菜。
　　她吊带领口已经很低了，露出浅浅的沟壑，然而陆清彦连侧头看她都没有，更别说她的某些部位了。
　　“难道是我不够有料？”送上完课的陆清彦出门，程绘嘉在客厅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胸疑惑道。
　　在大门口还没来得及关门的陆清彦：“……”
　　程绘嘉在外面加了件半袖夹克，踏进一双拖鞋也出门去医院了。
　　在医院排队挂号的时候，程绘嘉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好有生活的人。
　　谁能相信锦城四大家之一的唯一法定继承人，这个点在公立医院站着排队等挂号，还不知道有没有剩下的号呢。
　　队伍实在太长，程绘嘉掏出手机开始下象棋。
　　程绘嘉很喜欢下象棋，家里买了很多不同的棋盘棋子收藏，但她的技术就……
　　人赠外号，臭棋篓子。
　　连输两盘之后，程绘嘉关掉了象棋，她觉得没人懂她的棋路，游戏里最强王者还会在黑铁局里翻车呢，她就是不被入门象棋届接受的王者。
　　抱臂刷了会儿微博，她突然感觉有股热流从小腹冲下。
　　像极了某位爱热闹的亲戚。
　　她夹紧了双腿，看了眼前面乌泱乌泱的人，回头，身后也是乌泱乌泱的人。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走出了队伍，后面的人流很快涌上前，她的位置很快被填上。
　　果然说一个人去医院是孤独的高深境界。
　　搓了搓后脑勺，程绘嘉觉得眼睛有点酸，还是转身去找厕所了，越急越找不到，她感觉自己下身已经有潮热的液体流下去了，气得眼睛都红了，往花坛上一坐，掏出手机找人来救她。
　　不想找家里人，家里没人管她，也不想找陌生人，康崽和丸子的手机死活打不通，路哥谈恋爱的时候对他们的电话自动屏蔽，查无此路。
　　实在太气了，她一怒之下拨通了陆清彦的电话，两声等待音过后，陆清彦接通了电话。
　　“陆清彦你这个狗东西怎么接电话这么慢啊。”她哭着对电话那头吼。
　　“你们这些人要手机干嘛啊，拿块砖头算了还防身。”
　　“找你们怎么这么难啊，怎么总是找不到人啊。”
　　她哭得岔气，偏偏字正腔圆，引周围大爷大妈侧目。
　　“你在哪，我现在就过来。”
　　程绘嘉摁了电话，发了个位置共享过去，坐在花坛上低着头无声哭着。
　　陆清彦很快就到了，下了车一路小跑，头发微微汗湿贴在额上。
　　“怎么了？”他蹲在她面前，双手把她两侧垂落的发理顺夹在耳后。
　　程绘嘉双手拍掉他的手，把头发抠出来挡住两侧，抬眼瞪着他：“你想让别人觉得我脸大得像个盘子吗？”
　　陆清彦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双手放回膝上：“所以怎么了？”
　　程绘嘉又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那个来了，找不到卫生间……裤子脏了……”
　　陆清彦立刻很懂地从包里掏出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环过程绘嘉的腰，在她身前打了个结。
　　“起来，带你去找洗手间。”
　　陆清彦站起身，向程绘嘉伸出手。
　　太阳快要落下了，整个天都被染成了金色，程绘嘉抬头看见，看见的就是站在夕阳余晖里的男人，向她伸出手。
　　突然，心跳，有点快。

---

作者有话要说：　　陆老师的正经日记
某年某月某日 晴
她哭的时候也可爱，故作成熟也可爱，生动飞扬的时候，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