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和》鹤鬼

35、第 35 章

　　短短的春节假期，不论是程绘嘉还是梁夫人，在家的累积时常都创了历史新高。
　　不过好在梁女士公司事务繁忙，她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一个人待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没心思对她的言行举止挑三拣四，短暂的相处时间两个人也不多沟通，一直保持着奇异的平衡。
　　然后程绘嘉就要去锦大冬令营了。
　　虽说锦大就在本市，但这次来参加冬令营的还有很多外地学校，所以统一都是在锦大的宿舍住宿。很多外地的学生提前一天就到了锦大，还顺便参观参观，程绘嘉直到当天早上才拎了大包小包去宿舍。
　　本来就打算给陆清彦一个惊喜，程绘嘉就没告诉他，在锦大里七拐八拐，才终于找到这个偏僻的宿舍区。也有些学长看着程绘嘉一个人拎了一堆东西，问需不需要搭把手，但程绘嘉想着自己现在也是有主的人了，通通都礼貌拒绝了。运到宿舍楼下，跟宿管阿姨套了个近乎，夸了阿姨几句，阿姨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答应帮她看着行李，她也能放心多跑几次满满运东西了。
　　冬令营时间也不算很长，况且冬天，衣服也不用每天都换，程绘嘉主要带的行李还是一些画画用具。不同的人喜欢作画的工具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很多时候决定了一个人的风格。以前程绘嘉一块数位板和几句画笔工具就满足了需求，现在真的跨进了这个门才知道里面学问大着呢。她现在用的这些工具，通通都是陆清彦帮她配的，废了不少心思，她跑到哪都带着。
　　开了宿舍门进去，四人间的宿舍，已经有两个人在了。靠近门的那个床上见门开了突然探出了个头，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此刻还没有睡醒的样子。程绘嘉朝她打了个招呼，那女生迷迷糊糊回了个招呼，又倒回去继续睡了。她下面的那张床已经有人睡过的样子，但现在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了，还有两张床空着。程绘嘉把东西收拾了，不知道剩下的人想要上铺还是下铺，就先把床上用品放在了边上，看最后那位舍友想要哪张床，反正她两者都行。
　　第一节课是活动发起者的讲话，九点在礼堂开始。快八点的时候，那位睡得迷糊的舍友也起床了，飞快地收拾好自己，和程绘嘉聊着天。她叫许婧，港城的，讲话带着些口音，但也并不奇怪。许婧说起另一位舍友是海城来的，叫黄鑫。海城在最南边，一年四季温度都不低，她就没见过下雪，昨晚又下了场雪，她大早上的跑出去写生了。
　　两个女孩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门被推开了，程绘嘉伸长脖子去看。
　　然后一个熟悉的短发女生推开门走了进来。
　　许婧热情地朝她打招呼，但门口那人只抬眼看了一眼，就愣在门口，没迈动步子。
　　程绘嘉收回目光，低头玩手机，点开了个2048，飞快滑动着。
　　许婧感觉氛围有点怪，低头看看程绘嘉。
　　程绘嘉手一抖，排列好的数字全部乱掉。
　　像她故作镇定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熄了手机，抬头：“蒋涵，挺巧。”
　　蒋涵像被她一句话点醒了，低头抿了抿唇，拎起背包，说：“我去找别的同学换个寝室。”
　　程绘嘉叫住了她：“不换也没事。”
　　程绘嘉本来以为，以蒋涵那种性格，是肯定不会留下来的，但没想到，蒋涵竟真的留了下来。蒋涵托着行李走进来，看程绘嘉还没铺床，低声问了句：“你睡上铺？我记得你睡觉不安稳。”
　　程绘嘉总觉得两人说起话来怎么样都怪怪的，一边小声嘟囔着“你这倒记得清楚”，一边收拾自己床铺去了。
　　许婧接了个电话，她男朋友也参加了这次冬令营，约她出去吃早饭，跟程绘嘉和蒋涵打了个招呼就兴冲冲跑了。
　　程绘嘉和蒋涵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程绘嘉觉得自己快被闷死了。
　　正在纠结要不要随便找点不会死亡的话题讲讲，度过这尴尬的几分钟，蒋涵反倒是开口了。
　　“那个帖子，我之前删掉了。”
　　程绘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该说“我知道了”还是该说“谢谢你”？
　　然后她开口：“早干嘛去了？”
　　说完程绘嘉就想抽自己。陆老师的小可爱是不可以讲话这样阴阳怪气又刻薄的。
　　就在程绘嘉以为蒋涵铁定不会再跟她说话，又要冷场的时候，蒋涵又开口了。她说：“之前有人来找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之前是我一直对你有误解，才做了那些事。总之就是对不起。”
　　程绘嘉不用想也知道是梁女士做的。梁女士可还真是一条龙服务，感化也有威胁也有，真是胡萝卜加大棒，保管你听话。
　　两人沉默地收拾完东西，就快到九点了，又一起沉默地出门去礼堂开会。她们到了礼堂里，就看见许婧朝她们猛挥手，坐到她留到座位上，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第一次看到雪”的黄鑫，打了个招呼。台上的发言就快开始了，台下也安静了下来。
　　程绘嘉有点近视，度数很浅，不影响日常，就一直没去配眼镜。身边别的来参加冬令营的人突然躁动了起来，程绘嘉不解，听他们说好像是有个神话中的师兄也来发言了，程绘嘉突然觉得心中一紧。
　　努力伸长了脖子看，无奈程绘嘉坐得太后面，实在是不敢确认，但又觉得那个模糊的后脑勺就是陆老师本人。
　　前面几个领导的发言又臭又长，程绘嘉也不敢玩手机，生怕错过了陆清彦讲话。一直目光灼灼盯着那个话筒，就等着它移到那个熟悉的后脑勺边上。
　　只要他一开口，程绘嘉就肯定能确认。
　　身边的舍友们只觉得她真是一个积极好学正直不玩手机的好学生。
　　程绘嘉内心：那是我男人吗？那肯定是我男人啊？这么x的肯定是我男人！
　　然后话筒始终没有移过去，直到这个开幕式结束。
　　程绘嘉觉得自己被骗了。
　　散场的时候，程绘嘉也想挤上去看看，但无奈人实在是太多了，程绘嘉实在是寸步难行，只能被舍友拉着去食堂吃饭。程绘嘉用领的餐券取了饭，锦大的食堂实在是不像这个学校一样大名鼎鼎，里面的配菜简直是死亡菜系。
　　四人一开始都饱含着对未来的期待，吃了一口之后，默默选择放弃。
　　画画可以抽象，但做菜不可以。
　　下午的绘画课没多久就要开始了，也来不及现在点外卖或者出去吃了。蒋涵和黄鑫最后还是决定扒点白饭打发一下，总不能饿肚子，程绘嘉想着跑去小卖部买点饼干，就和剩下的人打了招呼分头行动了。
　　然后程绘嘉被浩浩荡荡的小卖部给惊了。
　　她现在有理由怀疑，这个食堂的菜色就是为了给小卖部创收的。
　　到了程绘嘉也没挤进去，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
　　正准备安静坐着待机保存电量，手机亮了，陆清彦来的短信。
　　短短一行字，让程绘嘉垮了脸。
　　“下来，我在宿舍楼下。”
　　所以对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惊喜。
　　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