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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花红柳绿(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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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封带血的信。
陶熹微手微颤的接过,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是陶璟明的字迹。陶熹微忍着怒火将整封信看完,然后烧掉。
顾嫣走上前,将手放在陶熹微肩膀,安慰道:“别太难过了。”
“方诚怎么会把信给你?”陶熹微看着顾嫣,语气很平静。
顾嫣摇头,收回手,“我不知道。”
闻言,陶熹微松了一口气,说:“你没见过方诚,也没给我带过信。”
“是不是陶叔叔?”
顾嫣是聪明的,一直都很聪明。
陶熹微不希望这样的聪明害死顾嫣,便摇头,否认,“没有。”
顾嫣蹙紧眉头道:“你不用瞒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
“对不起。”
“以前,是我错怪你了。”
“还有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顾嫣突如其来的道歉令陶熹微茫然。
她从来不需要顾嫣的道歉,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
陶熹微没有说话。
顾嫣也没有着急离开,就那么静静看着陶熹微。看她的眉毛,她的长睫毛,看她星亮的眼睛,鼻子,还有紧抿的嘴唇。这张脸她有多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了?是从那件事开始前,还是她和周睿林在一起之后?
她已经记不得了,也记不太清了。
可她现在想要抱一抱眼前人。
顾嫣轻轻拥住陶熹微,越拥越紧,一滴泪从眼眶滑落。她觉得难受。
陶熹微有一怔,半天后才说话:“我没事。”
顾嫣身上很香,清雅的香。
陶熹微不动,顾嫣也没有动。
离开时,顾嫣只说了一句话,“其实。我从来没将你当成过姐姐。”
陶熹微看着顾嫣的背影淡淡的笑,没有答话。
夜里时雷豹过来了一趟,说方诚在五号下葬。
下葬,下葬。
这么快。
原来,一个人死后的事竟是这么的轻而易举。
如一阵风,将所有吹散。
陶熹微久久没有应声,雷豹低着头,等着责罚。
海棠立在一侧,一张脸上写满紧张。
好一会,陶熹微才说话:“体面一些。”
雷豹明白陶熹微的意思,点头回答:“是。”
“去忙吧。”陶熹微声音恢复温柔,唇角似乎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雷豹点点头,离开了小二楼。
海棠端着一杯水过来,放在桌上,提醒道:“您该吃药了。”
陶熹微接过水杯和药,一口气吃下,咽进肚子里。
“阿诚身上的伤你看到过吗?”
海棠颔首,如实回答:“我看到过。”
陶熹微笑容的幅度大起来,问:“可怕吗?”
“很可怕。”
想起方诚身上的十三刀海棠就打颤。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殷红的鲜血流满后座,浸湿衣裳。方诚的那双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不是在看着她,而是在看着那个凶手,那个残忍的刽子手!
“疼吗?”方诚疼吗?
海棠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说:“疼。”
陶熹微将水杯慢慢放下,“那就让他也尝到同样的痛苦。”
“吩咐下去。查,查是谁杀了阿诚。我只要凶手。”陶熹微的脸色冷下来,唇畔的笑戛然而止,像变了一个人。
“海棠明白。”
脑子里跳出一个人,陶熹微道:“还有,叫迎春回来吧。”
海棠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忙点头,“哎!”
陶熹微盯着玻璃杯中还剩的半杯水,水里印出陶璟明的冷漠的面容。他手里沾着无数人的血,只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自私、残忍。
她将那半杯水喝干净,将空杯子搁在桌上。
这笔账,慢慢算。
五号是方诚下葬的日子,陶熹微清早就出发了。
到达下葬前的地点,陶熹微等了几分钟才下车。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黑旗袍,黑墨镜,高跟鞋。一个站在雷豹身后的男人往后缩了缩,没入一群黑衣里。
雷豹上前迎接,恭声道:“您来了。”
陶熹微颔首,没太多表情,“进去吧。”
站在棺材前,陶熹微摘下墨镜,脸色很苍白,眼睛红肿着,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她站直身子,深深鞠了一躬。
雷豹一直攥着拳头,胸膛里的火烧的越来越旺。看着陶熹微鞠躬,他也很快鞠躬,身后的一众小弟也齐齐鞠躬。
陶熹微在心里默默对方诚说了声对不起,随后把墨镜戴上,慢慢转身。她走到十几个小弟面前,停在一个脸色不自然的小弟面前,眸如冷刀,“那天是你去接的方诚?”
小弟点头,哭着回答:“是我。我也没想到会有那样的事发生!我对不起诚哥!对不起豹爷!更对不起小姐您!”
陶熹微眼神依旧冷冷,“方诚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会不在?”
“我去给诚哥买烟了。回来时,诚哥已经被杀了。这个您身边的海棠可以作证的!”
他抬头,看着陶熹微的眼神很慌乱。
“是吗?”陶熹微笑着。
小弟不停点头,证明自己的清白。
陶熹微对着他的脸就是两耳光,清脆的巴掌声响在灵堂里。
小弟捂住慢慢肿起的脸,不敢吭声。
陶熹微咬咬牙,吩咐道:“拉下去,把他舌头割了。”
雷豹抬手,那个人被拖了出去,随后听到一声撕裂的喊,便再没了声音。
陶熹微拿帕子擦擦手,很平静。
雷豹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说:“这样一来,岂不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陶熹微轻笑一声,淡漠的说:“舌头没了,可以写。”
“如果不招,就打死。”
雷豹会意,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陶熹微扫过一众小弟惊愕的脸,清清嗓子开口,“在我这里做事讲一个忠字。若你对我不忠,那我会让你们尝到不忠会是什么下场。”
话落,陶熹微走出灵堂。
上车时,雷豹又道:“夫人又打电话过来了。您抽空跟夫人报声平安。”
陶熹微的神色微有一变,墨镜背后的双眼没有色彩。
顿了顿,她才点头,应得很冷淡,“我知道了。”
回来时海棠已将花瓶里的迎春花换成新鲜的,黄色娇嫩,还有几滴水润露珠包在花瓣里,衬托的满屋生机勃勃。
陶熹微将墨镜摘下,海棠接过收了起来,又将毛巾浸湿递给陶熹微。
她一边擦手,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不出意外陶璟明是会对付她的。
毕竟,失去一个心腹的滋味不好受。
父女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她原本是不想的。可陶璟明将她逼到了这一步,她必要反击。
这时,门外响起云实的喊声来,“海棠姐,你妹妹来啦!”
海棠听到海英来觉得不真实,拉着云实的手又问了一遍,“海英来了?海英真的来了吗?”
云实点点头,肯定的回答:“对,海英姑娘来了。就在门口等着呢。”
海棠看了一眼陶熹微的脸色,不敢做主。
陶熹微冲海棠笑,“请海英姑娘进来。”
“是。”
海棠叫了海英进来,眼睛里是浓浓笑意。
她和妹妹海英不经常见面,一来是海英在县城,每天还要去学校。除非过年过节,一般情况下不会来郏阳的。没想到突然就来了。海棠笑容很暖,亲热握住海英的手,高兴道:“你怎么来啦?来之前怎么不打声招呼呢?”
海英留着及肩短发,额前的刘海在眉毛上面,长得很清秀。穿着蓝衫黑裙,脚上是一双黑色小皮鞋,就是一个学生打扮,天真无邪。
海英握紧海棠的手,脸上是难掩的开心,都快蹦起来了,“姐!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海棠正高兴,忽地脸上表情有一变,看了看陶熹微。
陶熹微有些怔也有些茫然,就在这时听见海英问安道:“海英见过陶小姐。陶小姐好!”
陶熹微笑笑,朝海英招了招手。
海英依依不舍的松开海棠的手,走到陶熹微跟前来。
陶熹微仔细看海英,笑着夸赞:“一别许久,你如今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海英面对陶熹微似乎有些羞涩,还有点小小的怕,低头小声说没有。
陶熹微笑的温柔,“坐吧,别客气。”
“我能坐吗?”海英抬起头,傻乎乎的问陶熹微。
陶熹微点头,“当然了。”
海英这才坐了下来,却坐立不安的。时不时的看一眼海棠,眼神像是在求救似的。
陶熹微刚想找个借口出去,让海英海棠姐妹俩叙叙旧,说说话。刚准备起身就听海英激动道:
“姐!你知道吗?杜先生在给小少爷教书呢!”
“杜先生?!”
海棠一听,整个人愣住。向前两步,眼圈一红盯着海英一动不动的。
海英忙安抚着海棠的情绪,“姐,你先坐下来,不要激动。”
明显的海棠不太对劲,绞着手,眼里情绪有些复杂的问:“英,你说的可是真的?”
海英点头,肯定回答:“是真的,杜先生就在陶府。好像和四姨太的关系还挺好的!”
四姨太?
海棠?
杜先生?
这三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陶熹微看向海英,问道:“杜先生是在给永清教书吗?”
海英猛地点头,“是的!小少爷!”
陶熹微端起茶杯,眼底划过一抹冷意,问出口的话却轻轻的,“他和四姨太的关系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