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魔鬼大乱斗》豫殊

21、灯碎

　　当日元卿没有再出门。

　　坊间更是传得离谱，说什么元卿上仙夜宿烈焰山庄，是累成这样出不了门的。

　　那是做了什么事才这么累呢？

　　没人说，只是有人提到这事，就会引起一阵意味不明的哄笑。

　　可马上就有仙使馆的仙官出来压制，御贾区各个市坊大门口张贴起了告示：凡妄议上仙、信谣传谣者，罚三十鞭，拘十日，并处罚金五百灵石。

　　而后当场抓了两个说得最起劲儿和不服气的，当众啪啪就是六十鞭。

　　仙使馆的泣血鞭，一般人可承受不了。

　　鞭如其名，每鞭下去都是皮开肉绽，血液如同眼泪般从伤口流下。

　　十鞭露筋，二十鞭露骨，三十鞭就血流如注不省人事。

　　一时间全城噤声，再不敢说半句闲话。

　　“原来她这么狠心的？”玄越听了这事颇有些意外。

　　元卿在他眼里一直淡然若水，有时他甚至以为这是个温柔仙子，才能做到与世无争。

　　可抽起人来她毫不含糊。

　　“虽说残忍，可仙使馆的规定确实如此。”文昊道，“天界对言论的把控一向极严，仙使馆虽到了魔界，却也把天界的规矩也带了过来。”

　　出了山庄，玄越马上就知晓了坊间的谣言，他知道是楚横的手笔，但碍于身份，对平民也不好做什么。

　　另一方面，他更知道元卿对此最为不满，玄越想看看元卿会怎么处理。

　　这雷霆万钧的气势，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了。

　　“查查山庄里的人。”玄越吩咐道。

　　元卿醉酒的事，除了仙使馆的秋璇，就只有烈焰山庄伺候的人知道。

　　玄越明白，楚横这是在示威：

　　就算你们二人联手，我也清楚你们的一举一动。

　　两魔相争几百年，互相不知安插了多少内贼，迷网纠缠，玄越曾以为自己已经大致摸清了身边，此事一出，他才明白还有许多未知藏在暗处。

　　烈焰山庄是他经营的一处小型谍报据点，外界并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魔尊玄越。

　　现在看来，山庄里的东西怕是早已被楚横暗中摸索清楚，没了价值，便抛出来示威。

　　“殿下，山庄不干净了，要不要就地拆毁？”文昊问。

　　玄越本想说拆，可忽然回忆起昨晚汤池中元卿醉酒的样子。

　　找个时间，醉一回吧……

　　这是她说的。

　　想到此处，玄越摆摆手：“不必了，庄内资料彻底清扫，留两个仆人日常打点，暂且闲置着。”

　　再说元卿这边。

　　书房里七旋琉璃灯又亮了起来，这灯她越看越喜欢，灯有七层，颜色各不相同每层都能用手转动，每转一次颜色就变一次，闲来无事她能玩上半天。

　　忽然秋璇又急匆匆的进来，捧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进来。

　　是天界发来的官文。

　　原来天界知道了元卿与玄越的传闻，也发文过来叮嘱，毕竟仙使馆与魔界结党，明面上是不允许的。

　　管理政事的天丞亲自提笔关照。

　　但元卿地位超然，官文用词总的来说还是婉转，字里行间都是客气。

　　可除了官文，还有一封天君的亲笔信。

　　元卿打开，上面的话与官文所传达的意思完全不同，竟然是让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理会天丞。

　　“朕定会力保上仙馆主之位。”

　　元卿越发不懂。

　　她帮过天君什么吗？好像没有。

　　秋璇说：“上仙，展会那边传话，请您尽快画好画稿差人送去。”

　　这是书画展的惯例，每次都要仙使馆馆主出一幅画，祝一祝天魔两界友好往来什么的。

　　元卿伸了个懒腰：“不急，你跟我先出去走走，采采风。”

　　她可真是不急，带着秋璇一路逛到了市集买起东西来。挑了几款胭脂，选了几套发簪，兜兜转转，最后又走进一家成衣店。

　　来了御贾区后，元卿越发的喜欢买衣服。

　　“我进去试衣服，你在这儿等着，看好我买的东西。”

　　她这一试就是十来套，脱了穿穿了脱，来来回回半个多时辰，秋璇只能站在外面等。

　　终于，元卿从柜台走出来，后面跟了个提着几件衣物的店员。她让店员把衣服交给秋璇，笑道：“等很久了吧？”

　　“不久不久，等上仙是应该的。”秋璇道。

　　元卿看了看她，伸出手拍拍秋璇的肩膀：“回去吧，该画画了。”

　　“是。”

　　元卿回到仙使馆后提笔画了幅山水，极其普通，秋璇没见过，不知这是哪座山哪片水。

　　可她还是夸赞：“上仙妙手神工，作画果然精绝。”

　　“绝什么呀？活个几十年会用笔的都会画。”元卿换了一张纸，“山水画只能放在画展，太过无趣，我教你画点有意思的，你过来看。”

　　秋璇走过去探头看，只见元卿一边落笔一边念念有词：

　　“一个丁老头，欠我俩鸡蛋，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

　　这好像……是张人脸？

　　她蘸了蘸墨，接着画：

　　“三根韭菜三石三，一块豆腐六石六，冰糖葫芦七石七……”

　　在秋璇的愕然中，纸上便出现了一个简单可笑的小老头。

　　还不算完。

　　元卿又在小老头旁边竖着画了四条线，封上口，加上房顶烟囱窗户大门，蘸了浓墨按下去，添上一股黑烟。

　　笔尖勾了几下，落下一群大雁。

　　“这才是贴近人民生活的艺术。”

　　这分明是孩童的涂鸦！

　　秋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元卿对秋璇的反应视而不见，把那张山水画放在一个盒子里：“明天把这个给展会送去吧，你先打扫打扫书房，我回去试我的新衣服。”

　　秋璇回道：“是。”

　　离开时，元卿随手把桌上的七旋琉璃灯也拿了出去。

　　走进自己房间，遣散了门外的侍女，她叹了口气，忽然一抬手，猛地把那盏灯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炸裂开来，七彩的灯光黯然失色，琉璃的灯身碎成千万片，花一样绽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