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们来报恩了》漫步长安

2、第 2 章

　　男孩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干净。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符年纪的稳重，他的眼神无比坚定认真。即使他行为举止有违常理，他说的话匪夷所思，依然能看出他的教养极好。

　　秦瑟年少时，记忆中这么大的男生分外调皮，上树下河喜欢恶作剧。除了宋峥外，她似乎从没见过这么懂事的男孩。但宋峥是生活环境养成的腼腆有礼貌，这个孩子的大气沉稳则源于自身的底气。

　　显然，无论是衣着还是举止都能看出这对兄妹的家境不错。

　　“我不是…”

　　她穷成这样，哪里敢生孩子。

　　“你是，我知道你叫秦瑟，生日是1986年5 月13号，毕业于西城大学。”

　　这些都对，但并不难打听。

　　“我真的不是你妈妈，我很确定。”

　　“我也很确定，你就是我们的妈妈。”

　　秦瑟无奈，简直是鸡同鸭讲。

　　周屹之开始打量着小小的阁楼，眼底划过惊讶与难过。原来妈妈说的都是真的，她以前过得确实很苦。

　　阁楼很低，一半是平顶，一半是斜顶，中间隔了一道墙。平顶处是小小的客厅，客厅里摆着一个小的旧布艺沙发。

　　夏暑的天，阁楼里又闷又热。日晒一天的屋顶热气盘旋不去，将小小的房间闷成如桑拿间一样的斗室。

　　这会儿的功夫，秦瑟怀里的小女孩已是满脸通红。汗水打湿了小女孩的头发，一根根一绺绺地贴在皮肤上。

　　“妈妈，宝宝热。”

　　秦瑟心下一窒，赶紧去开风扇。阁楼里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台扇。台扇的风是热的，小女孩还在喊热。

　　一个人时，再苦再难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受苦受罪的是她自己。可是如果她真的有孩子，难道也让孩子和她过这样的日子吗？

　　“妈妈热。”小女孩又道，摇着胖乎乎的小手，“宝宝给妈妈扇。”

　　真是一个小天使。

　　有一双这样的儿女，他们的父母肯定很幸福。

　　“宝宝，你告诉阿姨，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瑟瑟宝贝。”

　　这是什么名字？

　　秦瑟皱眉，感觉到男孩无奈的眼神。

　　男孩对小女孩道：“西西，不要学爸爸说话。”

　　秦瑟脑子里闪过什么，张了张嘴。

　　男孩又道：“妈妈，我还知道你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葡萄和西瓜，你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你最爱吃的菜是排骨炖土豆。”

　　也对，也不难打听。

　　“你十岁的时候学自行车掉进河里，大腿上还留了一个疤。”

　　秦瑟诧异，“你怎么知道？”

　　女孩子都爱美，她也不例外。

　　这个疤除了妈妈外，谁也不知道。可能是女孩的虚荣心，也可能是内心的不安，她从不穿短裙，所以宋峥不知道这事，但是这个叫周屹之的孩子却知道。

　　“因为我是你儿子。妈妈，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震惊，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和妹妹真的是你的孩子。”

　　男孩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三个人。两个孩子，一个被女人抱在怀里，一个站在女人的身后。女人散着披肩的大波浪长发，精致漂亮眉眼平和，一看就是那种生活美满的人。

　　女人虽比她成熟，但很像她，照片也不像被P过的样子。

　　秦瑟脑子里有点乱，她想自己是不是遇到骗子了？可是没听说骗子这么小，而且还是长得这么好看的小骗子。

　　如果他们要骗自己，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骗？

　　色？

　　除了这个，她什么也没有，何况这么小的两个孩子不可能冲着这个来。真要说好看，两个孩子比她更值钱。他们敢骗她，就不怕她是个坏人，反过来骗他们吗？或者他们是受人指使，可是谁会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大费周章？

　　“小朋友，我今年二十五岁，你应该有十岁吧？”

　　二十五岁的她，生不出十岁的儿子。

　　“妈妈，再有半个月我就十岁了，我是妈妈三年后生的孩子。”

　　三年后？

　　秦瑟愣住。

　　这时小女孩又亲了她一口，“妈妈。”

　　软甜可爱的小姑娘，瞬间萌化人心。

　　她可耻地想，如果他们真是她的孩子那该多好。或许她应该把人留下来，哪怕只有一个晚上。在这个让人沮丧的日子里，能有两个小天使一样的孩子陪着她，她所有的失落会不会被治愈？

　　“妈妈，我看妹妹，她是不是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小女孩被养得很好，小脸粉嘟嘟的。葡萄似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扎着一个小揪揪，上面还装饰着一个可爱的小草莓。

　　秦瑟有一张小时候的照片，那是妈妈抱着她照的第一张照片。她几乎是冲进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取出那个存放珍贵物品的纸盒子。

　　小女孩咯咯地笑着，以为妈妈是和自己玩。这个盒子她认识，她知道盒子里装的都是妈妈的宝贝。

　　“妈妈，妈妈的宝贝。”

　　一本泛黄的相册，夹着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她最宝贝的就是小时候妈妈抱着自己的那一张。照片中的小女孩，和怀里的小女孩有七八分相似。

　　“妈妈，妹妹叫秦悦之，小名西西，她跟你姓。”男孩跟进来，抬头看向斜面低矮的屋顶。卧室里除了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小衣柜。

　　这样的地方，妈妈居然住了三年。

　　西西葡萄似的眼睛还湿湿的，正欢喜地手舞足蹈。她太小了，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算是热得满头大汗，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她就觉得很开心。

　　她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照片里的小女孩，又指着秦瑟。

　　“妈妈，妈妈。”

　　这两个字，听得秦瑟心里有些发胀。她不熟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想哭。她紧紧的抱着小女孩，不自觉看向男孩。

　　她掐了自己一下，不是做梦。活生生的两个孩子，还在自己的面前，他们是十三年后穿越过来的。

　　这太可思议了！

　　周屹之知道妈妈应该是有点相信了。

　　“外婆的忌日是4月28日。”

　　“你…”

　　“外婆走的时候对你说，让你一定要上大学。”

　　秦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她连李姨和宋峥都没有告诉过。因为妈妈说过靠人不如靠己，自己有本事什么都不怕，让她哪怕再难都要上大学。

　　难道他们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她会这么幸运吗？

　　“妈妈，宝宝饿。”西西捧着自己的小肚子，胖手拍了两下。

　　实在是太萌了。

　　秦瑟没忍住，抱着她亲了一口。

　　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能够遇见就一种缘分。这么小的孩子不经饿，也饿不得。

　　“我…我去做饭。”

　　周屹之听到她要去做饭，露出一种惊讶的表情，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妹妹。

　　家里没有冰箱，厨房台子只剩一个西红柿，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觉得窘迫。她朝身后跟过来的男孩笑笑，取出两个鸡蛋。

　　“只有这些，我给你们煮西红柿鸡蛋面。”

　　“好。”

　　男孩怀里的小女孩拍着胖手咯咯笑，“妈妈煮饭饭，妈妈煮饭饭。”

　　厨房逼仄，热得像小蒸笼。

　　两个孩子的脸都热得红扑扑的，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里太热了，你们到外面等。”

　　“不！”小女孩晃着脑袋，头上的小揪揪也跟着晃，“看妈妈做饭饭。”

　　男孩什么也没说，眼神却在告诉秦瑟，他也不走，他就要在这里看她做饭。

　　做饭有什么好看的？

　　秦瑟想，她又不是大厨，做的也不是赏心悦目的大餐，能有什么看头。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做饭是基本的必备技能。西红柿鸡蛋面红的红，白的白，味道说不上太好，但也不算差。

　　周屹之吃了两碗，西西吃了一小碗。

　　摸着圆圆的肚皮，小女孩笑得眼如弯月，“妈妈做饭饭好吃，宝宝饱饱。”

　　又甜又糯的声音，胜过世间最动人的音乐。

　　秦瑟的心像被什么填满，仿佛回到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时光。妈妈是代课老师，工资只够维持他们母女的生活。因为条件不好，所以妈妈偶尔才会给她做土豆炖排骨，然后爱怜地看着她吃，眼神充满慈爱与愧疚。

　　年幼的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愧疚，后来她明白了。那是身为母亲的自责，自责于自己的无能，愧疚于自己不能给孩子最好的生活。

　　如果这两个孩子真是自己的孩子，她拿什么养他们？一个无能为力的母亲，该是多么的愧疚与难过。

　　“这是我第一次吃妈妈做的饭。”男孩突然说。

　　“你…妈妈不做饭？”

　　“嗯。都是爸爸做饭。”

　　秦瑟浑身一震，她想起自己刚才想要问的问题。

　　每个孩子都有爸爸，这两个孩子也一定有。她想会不会自己和这对兄妹的妈妈同名？所以他们才找错了人。既然他们还有爸爸，那何不先让他们去找爸爸。

　　“你…你们爸爸是谁？”

　　周屹之笑了。

　　他这一笑，稚气的脸上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那双干净清澈的眼中满是崇拜，整个人似乎放松许多。

　　“爸爸说，让你猜。”

　　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