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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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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做的,便是帮助司徒衍摆脱横死的命运,尽可能拥有一个圆满而幸福的人生。
夜渐深,暖融融的火光照耀在身上,疲倦席卷而来,苏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她睡得并不安稳,火焰热度稍退,寒意便袭上背脊,冷醒后便去查看司徒衍的情况,摸摸他的手脚和额头,之后往火堆里添上足够的木柴,才坐下来眯一会儿。反复几次,天渐渐亮了。
幸运的是,夜里司徒衍并未发热。
苏卿揉了揉眼睛,略微清醒了些,便去看司徒衍,他双眼紧闭,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身上笼着一层薄薄的温度,心脏处的跳动比昨日来的要稳健些。
苏卿将人从怀里挪出来,轻轻放在枯草上,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木柴,用温水擦了擦脸,将司徒衍干裂的嘴唇润湿后才提着瓦罐出了山洞。
今日是个晴朗的天,暖洋洋的太阳光一照,山谷里白雾渐淡,苏卿没有走得太远,只在山洞周围转了一圈,寻了些菇子和野菜洗了。原身一共备了三个肉饼,如今煮掉一个还剩两个,她像昨夜里一样将饼子煮烂,自己喝了点便开始喂司徒衍,这一次司徒衍要配合得多。
一夜过去,山洞里的木柴所剩不多,司徒衍的外伤也暂时控制住,但苏卿不能不管他的内伤,不然司徒衍很有可能会像原剧情中那样走火入魔。
待在山洞坐以待毙不是长久之计,苏卿必须想办法带他回山谷。
苏卿想了想,提着司徒衍的剑出去了,她记得附近有竹林,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了一张竹筏,将竹筏放进溪水中,苏卿亲自上去试了试,觉得没问题后才将司徒衍搬上竹筏,顺流而下。
溪流下游有一条近道,直通谷里,要是她一个人,不会这般费力,直接就从这里走回去了,但负担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后,她不得不考虑这些。
到了下游,苏卿将竹筏拽上岸,司徒衍躺在上面,她将竹筏上系着的藤蔓卡到腰上,朝谷里拖去。
一直到夕阳西下,苏卿赶着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跨进了家门口。
明明深秋寒意深重,她却热出了一身汗,顾不得身上隐隐的酸味,苏卿直奔厨房,她实在是太饿了,又渴又饿,感觉能吞下一头水牛!
竹筏上的司徒衍,鸦黑的长睫颤了颤,眼睛睁开又合上。
…
当天夜里,苏卿施完针,正在卷插银针的羊皮卷,司徒衍就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要喝水吗?”苏卿动作微顿,随后快速卷好羊皮卷,兑了盅温水递过去。
司徒衍没有接,漆黑的眼睛直愣愣盯着房顶,良久才张口,声音沙哑低沉:“……为什么救我?”
有些诧异他的平静,苏卿歪了歪头,打量他片刻,才道:“救你还需要理由吗?”
司徒衍愣了下,眼睫半垂下来,眼睑下的阴影有些许捉摸不透。
苏卿没有追问,晃了晃手上的水盅:“不喝?”
司徒衍这次没拒绝,手动了动就被按住,苏卿扶起他半靠着床栏,拿过两个枕头分别垫在他颈后合腰上,用小木勺舀了一勺水递到他唇边:“你手上有伤。”
司徒衍抿了抿苍白的唇角,没说什么,就着小勺喝完了半杯水。苏卿将空了的水盅搁到一旁的木桌上,掏出软帕擦拭他唇角的水渍。
司徒衍没有阻止苏卿过于亲昵的动作,他半靠着床栏,微阖着眼,一贯的沉默,唯有眼睫微微颤动,耳根渐红。
苏卿看他这个样子,以为他想起了魔教的事,打岔道:“我叫苏卿,是医谷的主人,你呢?”
司徒衍在内心咀嚼了两遍“苏卿”这两个字,抬眼,目光扫过苏卿清丽的面容,在她宁和的眉间稍作停留,无意中扫过她的脖颈,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衍。”
“阿衍。”苏卿露出一个笑容,从善如流道,“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
一如既往的亲昵。
司徒衍目光波动一瞬,随即沉寂下去。
“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苏卿轻声嘱咐了句,吹灭灯烛离开了房间。
清幽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一片静谧中,司徒衍慢慢合上了眼。
…
“阿衍,该吃早饭了。”司徒衍被一阵轻柔的嗓音唤醒,明亮的天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视线中是一张清丽的脸,嘴角带笑,眉眼宁和。
是苏卿。
“养伤期间要吃得清淡些,早上便熬了白粥。”苏卿给他擦了脸,将一勺白粥递到他嘴边,“且忍耐些,略好些了我烤野味给你解馋。”
“……谢谢。”
苏卿心中莞尔,这人遭遇如此变故没有心性扭曲不说,还能道出一句感谢,真的很不错了,原本只是完成任务的心不由得真了几分。
她弯了弯眼:“要真谢我就快些好起来,喏,那是你的剑,好了便舞剑给我看吧。”
…
苏卿怕他无聊,陪他说了会儿话,等他睡意上来了,就让他睡觉。
身体受了严重的伤,就会启动保护机制,很嗜睡,司徒衍就是这样,一天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苏卿从阁楼上的杂物间里找出了一把木制轮椅,是医谷的阿婆用过的,没什么损毁,将积的灰擦去晾晒一番便可以用了。
这大大方便了司徒衍的行动,阳光晴朗的天,苏卿便会推着他在周围逛一圈。不挑路线,顺着心情走。沿途采些菇子和野菜,修复被损坏的陷阱,顺便将失陷的猎物提溜回来。
山鸡、野兔、鱼……炖成各种各样的汤,疯狂食补。不过小半月,司徒衍身上的伤就好了七七八八,人都胖了一圈。
…
苏卿晾晒完药草,看到坐在小斜坡上的司徒衍,想了想,走过去和他并肩坐着。
天边一轮巨日将沉未沉,落日余晖,霞光万丈。
“好看吗?”
司徒衍点头:“好看。”
“喜欢吗?”
“……我不知道。”司徒衍漆黑的眼眸中映出霞光的绚烂。
苏卿轻声陈述:“你有心事。”
司徒衍没有否认。
“可以说给我听吗?”苏卿没有看他,声音又轻又淡,是和平日里问他是想喝鱼汤还是想喝鸡汤一样的语气。
本来燥郁的心宁和下来,但他没有改变决定,他说没有。
医谷是一处难得的桃园圣地,远离喧嚣和纷争,他不想破坏这份安宁,更不想将苏卿牵扯进来。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苏卿站起来拍掉裙摆上的灰,朝司徒衍伸出手,笑说:“天凉,回家吧。”
司徒衍沉默片刻,搭上去,握住:“好,回家。”
…
小半年后,司徒衍彻底痊愈,心魔得到压制,功力更上层楼。
他向苏卿辞别,薄唇挺鼻,眉睫鸦黑,眉眼冷厉锋锐。
苏卿扭头看他:“决定了?”
司徒衍握紧剑柄,凉意渗透手心:“嗯。”
“我知道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我也不拦你。只有一件事你要记住。”苏卿拉过他的手,“医谷永远是你的家,受伤了累了就回来。”
司徒衍手指微微蜷缩:“如果……”
“没有如果。”苏卿微微踮脚捂住司徒衍的嘴,凝视着他,“我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回来。”
感受着唇上温软的触感和眼前女子神色中的认真,司徒衍沉默片刻,伸手揽住苏卿,扣进怀里:“卿卿,我答应你。”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司徒衍用尽所学送了苏卿一场剑舞,极尽华丽,惊起漫天梨花。
剑停,苏卿拈花一笑:“阿衍,我有没有告诉你……”
“什么?”
“我心悦你!”
提剑的青年眼睛微微睁大,漆黑的眼中透出一点光亮,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嘴唇上一软。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