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星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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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圆领宽袖长衫，身形修长，生得竟也如此好看。”女人着珍珠头饰，浓密黑发中星星白点。她边说着话，还一边在柜子墙壁上搜搜寻寻，将一些手臂、头颅、命根子之类的东西归类好，放入同一个格子中。
“白衣翩翩少年郎，我都被迷住了。”墨娘牵着陆衿谣从后院走出，说道，“但是银苹你可不能打这位大人的主意，路大人可没对其他人这么上心过，唯独这个楚漫音。小心大人让你封禁黑雾。”
“这点自知之明银苹还是有吧，银苹可不能犯此等低级错误。”余平整理一下自己穿了几年的灰旧衣服，问道，“银苹，你看我怎么样？我们名字都有一个字一样呢。”
“哪里一样了？你是不是不识字儿啊余平。”银苹头也不抬，继续整理典当来的肉身。这句话她听过很多遍了。
“你呀，就别一天舔着个脸了吧，没戏。”墨娘摇摇头道。
“我哪里舔着脸了？若不是银苹常常回应我我、处处护着我，我能这般对他好？”余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继续拨弄着算盘。
“哎哟，那是人家银苹为人善良，你见她对谁不好了？”墨娘拉着陆衿谣的手，将陆衿谣牵到柜台前，让她自己玩着一些小玩意儿。
“我为噬杂铺贡献了这么多年，到时候我请路大人将她许给我便是。”余平一脸得意。
“噬杂铺可不做亏本买卖。”颜修合上书，道，“你要想强求姻缘，得拿你最值当的东西交换。”
“颜大人，可是我这.....”
“没值当的就别整天做梦。”颜修道，“墨娘，明天你去盛极坊完成与楚漫音的交易。”
“知晓。”墨娘答道，“大人，楚漫音那一条平平无奇的腰带，真能换回一条人命吗？”
“星月婠天盏一直以来对于交易的事物都很苛刻，有严谨的评价标准。但此次一条腰带，竟惹得它如此高兴。”银苹露出有点疑惑的神情。
“是啊。曾有一次，一人为了换一月的光亮，直到这人当掉了自己亲人的全部运气，星月婠天盏才堪堪发出一点光。”余平附和道。
“星月婠天盏从未如此。”
“星月是不是坏掉了？”
“星月为何如此偏爱楚漫音？”
“星月......”
“星月婠天盏识人精准。它今夜如此热烈，这说明楚漫音此人并非常人，定有过人之处。”颜修踏入后院，转身道，“且这人是路大人亲自带回，应无任何疑虑。”
“路觉。”楚漫音叫住在前面走的路觉，道，“你觉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你察觉到哪里不对吗？”路觉点亮自己手中的亮光把玩，在楚漫音面前晃悠，另一只手提着一只画满了蓝色昙花的纸灯笼。
刚下过雨的街道，有湿润的青草气味，令人神清气爽，暮间的阴暗带给人的压抑竟抒发了一些。
“噬杂铺这样轻易地就与人交易吗？”楚漫音问。
“其实交易不是噬杂铺能够下定论的，能否交易，也得看那星月婠天盏的决定。”路觉道，“听闻噬杂铺之所以叫噬杂铺，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可以吞噬一切你能够或不能够想象到的东西。”
楚漫音撇撇嘴，道：“有何东西？除了人的身外之物、自身□□，还能够典当些什么？”
“星月婠天盏可以只要你一条腰带，却也要过一人的魂魄。”路觉道。
“那这人要回了何物？”楚漫音问。
“此人只要活着，活到一定的年岁。”路觉道。
“活着？没了魂魄也能称作活着？”楚漫音不解。
路觉深吸一口气，道：“活着，只要留着嘴巴鼻子能够呼吸就行了。”
路觉提着灯笼，幽幽蓝光照亮着前方的路。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地上更加湿滑了。
半晌，楚漫音问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是。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也是星月婠天盏的决定。就算如行尸走肉走肉一般，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路觉稳声道。
“这怎么是他自己的选择呢，这世间、这星月盏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他本也不想典当魂魄的吧，最后却落得如此境地。”楚漫音摆摆手，道，“这噬杂铺可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怎么这么能吸引人进去呢，人的欲望太复杂了。就连我也去了一趟，还好只典当了一条腰带。”
“你那里还有多余的腰带吗？”路觉道。
路觉在乎的是楚漫音有没有足够的衣饰。
“没事，我这样宽大的衣服还落得轻松些。“楚漫音敞开双手，挥了挥宽阔的衣袖，道，“你看。”
楚漫音在雨中转了个圈圈，说道：“都能飞起来了！”
路觉眼前有一只可爱白鹭正在飞起。
路觉将手背在身后，在漆黑的空中划出几道蓝色的光线：“溪山，回避。”
溪山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命令。
溪山有些悻悻，自己是路觉的贴身侍卫，从未离开过路觉一次。
此时叫自己离开，溪山心里不是滋味。自己竟真比不过这楚漫音！这楚漫音只有一点好处就是长得还行，其他一文不值！路大人竟是这等好色之人！溪山用手轻锤了一下屋檐，下决心今夜一定回去找颜修喝酒，今夜不醉不归！
“路觉，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楚漫音停下来，飞扬的衣角像花束一般落下。
“没有啊。”路觉笑眯眯，眼睛弯成了一道月儿。
楚漫音在前面走着，路觉从路旁顺来一把墨画油纸伞，从后面为楚漫音遮雨。
两人走在小巷中，一高一低。
“滴答......滴答......”小雨顺着油纸伞滑落，跌进楚漫音的宽袖中。
路觉内心隐隐痒了一下，想揽住这柔软的细腰。
“楚漫音......”话未说完。
“啊......”楚漫音轻声叫了出来，天太漆黑看不清路，他踢到了一只猫，身体摇摇晃晃地闪身避开。
路觉眼疾手快，将伞丢下，右手搂住了楚漫音纤细的腰肢，将楚漫音扶稳。
如愿以偿。
路觉高了楚漫音一头，他微微侧首看着楚漫音漆黑的眸子，里面是暮间最稀有的点点星光。
红嫩饱满欲滴的嘴唇，耳尖还坠着玉面鎏金蝴蝶耳饰，楚漫音像是集市上的木偶娃娃，有一种邪魅而又纯洁的感觉。
娇艳欲滴的苹果，待人去咬一口。
楚漫音伸手抓着路觉的肩膀，柔声道：“我没站稳。”
“你还能走吗？”路觉小心问道。
“能吧。”楚漫音回答道。
但他的表情有些龇牙咧嘴，跟路觉没认识多少天，这样麻烦人家，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逞强的小瘸子。”路觉摇了摇头，一把抱起了楚漫音。
路觉的肩膀比自己厚实许多，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这一天奔波得也够累了，楚漫音靠在路觉的肩头，闻着他夹杂着淡淡雨水味道的气息，竟有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暮间与昼间作息不同，昼间的太阳从一边到另一边便是半天左右，楚漫音不知睡了多久，缓慢地睁开了眼，却还是乏得不行。
缺少光照的地方，总让人感觉有些困乏。
“楚漫音！你这个贪吃鬼好睡精，竟睡了十个时辰！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这泼辣的声音，一听便是兰谷大人来寻人了。
“兰谷大人，要我做什么，我做便是。”楚漫音撑着腰从床上坐起。
兰谷今天换了一身红纱裙，红珠缀于金钗之上，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你这个病秧子，来了两天就病了，还指望你做些什么？”兰谷手指捂住鼻尖，一副嫌弃模样。
“兰谷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但今日噬杂铺来人会将姚景月的腿治好，楚某也不算是完全无用。”楚漫音道。
兰谷深的一凝，道：“楚漫音你好生说，你接外活儿了？你怎让噬杂铺替你救人了？”
“兰谷大人好眼力。”楚漫音顿了一会儿，说道，“可一点儿没用在正道上。”
“没接外活儿就好，你是我们盛极坊专属的，可不能砸了我们的招牌。”兰谷撑开“我最美”的扇子给自己扇扇风，压压惊。
半晌，兰谷又继续问道：“那你是如何让噬杂铺这帮穷凶极恶的人答应帮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星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