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销魂[快穿]》大胖儿子

23、花花公子 7

　　武二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坎坷的身世。

　　“讲老实话，我和哥哥武大的感情并不深。他比我大三岁，从小欺负我，别看他五短身材，但他身怀绝技，会做烧饼，烧饼就是他的武器，每次只要我反抗，他就用烧饼砸我，而我又是个天生贪吃的人，我的梦想就是将来能当个美食家，因此我总是输给哥哥……”

　　说到这儿，武二突然噤声了，因为他发现周围安静异常，所有食客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作出一副极其认真和投入的表情，听他讲故事。包括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西门庆和一旁不知所措的潘金莲以及已经钻出桌子藏身在角落里的我。

　　武二定了定心神，接茬儿说：

　　“我的命运那叫一个凄惨啊，就在去年，我经过多方打听，一路辗转到了终南山，总算有位世外高人愿意收我为徒，不过他要我必须从山脚开始，三步一叩头，一直磕到山顶祠庙他的房间。我是忍辱负重啊，为了打败我的哥哥，找到做小弟的尊严，我就照着高人说的做了，等看到我头破血流地出现在他面前时，高人感动了，哭得是稀里哗啦。

　　“高人说，我传你一套技能吧，叫做七十二路黯然消魂接饼式，一般人只需练到三十六路就可以天下无敌了，以后遇到无论多么强大的对手，都能轻而易举地出奇制胜，以后不管是什么饼，千层饼也好，豆油饼也好，葱花饼也好，韭菜饼也好，芝麻饼也好，蛋黄饼也好，南瓜饼也好——对你来说，都是弱饼、孬饼、不堪一击饼——”

　　众人听了，齐声惊叹，而后屏气息声，继续聆听武二的精彩讲说。

　　“这位隐居在深山的世外高人在成为高人之前，是一个饭馆的厨子，我称他为饼爷。饼爷在收了我十两银子的学费之后，开始传授他的祖传绝学，七十二路黯然消魂接饼式。他让人从山下买来各种面饼，然后他扔，我接，从距离二十米到面对面，从一张饼到左右手各五张饼同时抛出，我开始了枯燥乏味的练习。

　　“日复一日年复年，我的接饼技术越来越强，同时为了避免无聊，我又交了学习武术的费用。饼爷在做厨子以前，还做过一段时间的禁军教头，因为犯了某项军规才被贬为庶民，也他妈的算是个传奇人物。

　　“两年以后，我出师下山。那个时候，我的七十二路黯然消魂接饼式已经使用得炉火纯青，而且武功方面也小有所成，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皆略通一二，虽然武林高手还称不上，但要对付几个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三五个大汉一涌而上，一百招之内是奈何不了我的。”

　　武二挽起袖子，露出胳膊，又敞开内衣，露出小腹，又立起裤管，露出小腿，他骄傲地把他的结实有力的胳膊、小腹和小腿展示给大家，引得一片惊叹之声。

　　“什么是练家子？我就是练家子！”

　　武二拉开了架式，也不揉脚啦，干咳了两声说，“各位看官，虽然我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但难免也有马失前蹄、阴沟翻船的时候。有谁知道我这只脚是怎么骨折的吗？”

　　众人摇头唏嘘，均表不知。

　　武二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是从头说起吧。我在终南山学艺归来，着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哥哥武大报仇，也不能说报仇啦，应该是一了我从小到大的心愿，我要成功地亲手接下他的烧饼，并且不能为其香味所诱。然而万分可悲的是，当我回到家里时，哥哥已经不在了，根据乡人提供的线索，我一路追到黄阳县，听说哥哥在这儿娶妻成家定居于此了。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此时的哥哥居然死掉了，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经过多日走访打探，我从一个叫‘郓哥’的卖梨小贩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哥哥武大居然是被人害死的，而凶手就是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说着，武二把手指向潘金莲，众人的目光也跟着贴了上去。潘金莲做贼心虚，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两股战战，几欲先闪。

　　武二动情了，流着眼泪说：

　　“是你潘金莲，我的原嫂嫂！你是我哥的女人，却亲手害死了我哥，就凭谋杀亲夫这一点，你就该遭千人欺凌、万人唾骂！ 你说你怎么搞死他不好，偏偏要撑死他！我哥就是食量再大，也吃不了一百个烧饼啊！”

　　人群中发出一片片啊啊的感叹声，都不相信事情是真的。

　　被指名道姓辱骂的潘金莲一声不吭，像个死猪一样瘫在了椅子上面。

　　武二擤了一把鼻子，将一坨鼻涕甩在脚下，继续声讨：

　　“大家伙给评评理儿，那天，姓潘的女人在离家出走一个月之后突然回去了，跟我哥哥道歉，乞求他的原谅，并提出复婚的要求。我哥哥老实巴交的，耳根子软，一点没犹豫直接就答应了。爱上了自己的女神，代价是一生委屈求全。

　　“这姓潘的女人使出浑身解数，对我哥百般温存，我哥这么多天没沾腥了，势必饥渴难耐，所谓小别胜新婚，亦是人之常情。可这女人，那叫一个歹毒啊，愣是在关键时刻勒紧裤腰带不让上床，非逼着我哥吃他自己做的烧饼，我哥也是命贱，不停地吃，一个接一个，直到吃到第一百个，潘才终于同意他开工，而我哥那时已经撑得不能动了，贴身的衣服还没扒掉，便气绝而死！乡亲们呀，这分明是给活活噎死的啊，我那可怜的哥哥哟……”

　　这下群情激愤了，纷纷把指责和臭骂丢给了潘金莲，纷纷说着这女人真没一点人性做事太绝了的话，有胆大者甚至往潘的身上吐了口浓痰。

　　***

　　同样作为一个倾听者，我的内心平静得出奇，因为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深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完全符合历史实情的，潘金莲在西门庆的指使下害死了丈夫武大郎，虽然跟电视剧里用毒致死不一样，但武大终归是死了的。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金莲都已经被武大休了，他们之间不存在夫妻关系了，为何西门庆还会怂恿潘回去弄死武大算完事儿？

　　据我猜测，非常有可能的一点，西门既要独占金莲，是不能允许她有“前夫”存在的。

　　武大之死，实是不白之冤。

　　潘金莲槁木死灰一般，仍旧一动不动。

　　武二扭动了一下脖子，又咂了一下嘴：“有酒没有，爷爷渴了。”

　　立即有人送了坛醉清风，武二接下，道声谢，然后举起酒坛，一阵豪饮。

　　“好酒！痛快！我哥哥死后，这女人随便挖个坑就把他埋了，算是摆脱了个累赘，然后假惺惺地守了几天孝，之后便到五马镇与她的情人逍遥快活来了。这情人不是别人，就是他，厚颜无耻、罪大恶极的西门庆！”

　　西门庆成了众矢之的，想动弹一下而不得，旁边民众把他围个死死的，他只好无奈地挤出一丝微笑，并向众人展示了一下他笑得有多苦涩。

　　武二像个女人似的，哭哭啼啼道：

　　“我失去了哥哥，失去了最亲的亲人！虽然我们两个从小打闹到大，其实彼此谁也离不开谁。表面上看上去似乎兄弟之情十分淡薄，但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自从父母离世以后，我们兄弟俩便成了彼此最重要的依靠。

　　“我失去了哥哥，我在终南山上的几千个头算是白磕了，两年的七十二路接饼式算是白学了，各种巧立名目的学杂费也算是白缴了——我心里那个憋屈啊，恼恨啊，不甘心啊，这些负面的情绪就像火山一样爆发了。潘金莲好可恨，就是这个女人，夺走了我哥的生命，有生之年，我定要杀了她为哥哥报仇，用她的项上人头来祭奠哥哥的在天之灵！否则我就对不起天上的家人！

　　“我背负血海深仇，离开了黄阳县，一路追查到这里，三天三夜了，我没睡过一次好觉，没吃过一顿饱饭。就在方才，我飞檐走壁寻找仇人，不幸被哪个王八羔子扔了块西瓜皮在脚下，结果一下子滑倒了，从房顶摔了下来，破瓦而入，这脚一摔下来就骨折了，娘的，现在还痛着呢……”

　　武二的故事讲完了，下面就该轮到西门庆了。

　　群众都被武二绘声绘色、声泪具下的讲述感染了，当他高声喊出要给潘金莲和她的奸夫一点颜色瞧瞧的时候，群众自发地一齐动手，把这对狗男女揪起来，然后毫不手软就从窗口扔了下去。

　　需要说明的是，虽然这是二楼，但也有十几米的距离，而且地上都是散落的石块，倍儿硬倍儿硬的，当时潘金莲就香消玉殒了，死得特别丑。西门庆毕竟是个大老爷们，皮糙肉厚，再加上练过几年三脚猫功夫，因此没有当场摔死，活动了几下手脚之后，便要逃跑。

　　这时候，武二从楼上跳了下来，脚也不痛了，人也精神了，大喝一声：“小贼，拿命来！”双掌如刀，击向西门庆后背。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西门庆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确认西门和潘都死透了之后，武二抽出配刀，斩下二人头颅，用袋子装了，提留着转身便走，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

　　后来有人发现，动手杀人之前，武二在东风破酒楼里的屏风上留下了几个血红的大字：

　　杀人者武松。

　　***

　　西门庆的事情结束后，我也没能有个好结果。

　　我心怀忐忑地回到康府，康顺就翻脸不认人了，康顺说那是他的家，康府现在的主人是他康顺，他曾有个心上人——康美美，被一个叫康永乐的少爷给侮辱了，还留下了一个私生子，实在可恨！但他现在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了，只想与世无争、安安静静地生活。

　　“房契、地契都在我手上，而且都换成了我的名字。永乐少爷，念在逝去的老爷夫人的份上，今日我可以施舍给你一碗饭，如果你再提无理要求，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我后怒不可揭，上去作势要扁他，就像以前经常扁他一样，可这次完全不同了，他一个呼哨，一群家丁手持棍棒，恶狼似地朝我扑来，我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落荒而逃。

　　大街上依然有人认得我。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拦住我：“康永乐，你这个混蛋，你玩弄了我，还在我的肚子里留下了你的种儿，现在种儿出来了，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到底认还是不认？”

　　说着怀里捧出一个婴儿，婴儿还在哇哇地哭闹，并且尿个不停。

　　我拨开她的乱发，这个女人居然是西门庆的妹妹，哦不，西门庆的童养媳——西门吹箫！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在满世界追杀我呢，现在为何抱着一个娃娃找我认亲？

　　正疑惑着，马上有路人向我解释：

　　“这个女人疯掉了。因为就在刚才，一个叫武松的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把西门庆一家满门屠戮，不管男女老幼，统统杀掉了。这个女人在武松走后才回去，打开大门一看，遍地尸体残骸，当时就吓疯了。却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活着的婴儿，然后一边哭着一边抱着孩子在大街上晃悠……”

　　原来如此！这个武二郎，滥杀无辜，天理难容，早晚不得好死！

　　打量了一眼啼哭的婴孩，我不禁哑然失笑，这孩子哪里长得像我，分明是西门庆的种儿，那嘴角眉眼，还有额头上的痦子，简直就是他的复刻版嘛。

　　我已经沦落到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的地步，哪还有能力和魄力照顾我的死对头西门庆的老婆儿子？于是悲叹一声时也命也，然后甩掉西门吹箫拉着我衣角的手，绝情而去。

　　我来到镇子最北面的莫愁河，河岸绿树成荫、风景如画，但我已然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我很想一头扎进去，永远不再浮上来，死了算了，一了白了，这世界对我太残酷！正在我犹豫不决之际，西门吹箫抱着孩子追过来了。

　　她一边跑一边喊道：“永乐大官人，等等我！别丢下我们娘儿俩不管啊……”

　　妈蛋，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赶紧想了个时空，念了句密语，然后纵身一跃，投河自尽。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乾坤老人，助我地府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