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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花花公子 4 ...

  •   西门庆晚上才姗姗来迟,脸上是春风般的笑容,脚下虎虎生风,步子跨得那么大,也不怕扯着蛋。这次没空手来,手里提着一只通体红毛的鸡。

      鸡已是半死不活,出门前应是挨了一刀,或是两刀,脖子与身体快要断开,交汇处白骨森森可见,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洒下来,装点了一路,也腥气了一路。

      我觉得十分滑稽,就笑了出来:“庆,我的好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西门庆一脸喜庆:“吃鸡啊。”

      我心里操了一声,这游戏宋朝就流行了吗,还是说,西门这家伙也是个穿越者?干他娘,这世事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我问:“公的母的?”

      西门庆不说话,将死鸡高举到我眼前,又分开它的两条腿,让我观察。

      我打量了半天,摸索了半天,头都大了,我说:“实在找不出来,它的小鸡鸡在哪儿?”西门庆一摊手:“我对鸡的了解还不如对你的了解多。”

      我断言:“非公即母,那就是母的了。母鸡好啊,母鸡肉嫩骨脆。”

      西门庆摇头:“乐,你错了,其实它是只公鸡,小鸡鸡被我割掉了。”我一翻白眼:“胡说八道!我没听说过鸡也有鸡鸡的。”

      西门庆:“既然不信,为何你还装模做样地找来找去好像真的见过的样子?”

      我嘿嘿一乐:“配合你玩嘛。不必较真。”

      西门庆换了副郑重其事的表情:“乐,说正经的,你吧,有点孤陋寡闻了。你是动物,鸡也是,你要撒尿,鸡也要撒尿,凭什么你有那玩意儿,鸡就没有呢?”

      我觉得此人魔怔了,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于是打着哈哈:“是啊是啊,也有也有,都说我们不一样,其实大家都一样。你把鸡的鸡鸡割下来干嘛了?”

      西门庆:“炒了吃了。”

      我惊叹:“哇塞,我居然相信你的话啦。”

      西门庆随即露出不屑的神色:“这不算什么,这叫以鸡补鸡,懂不啦?”

      我竖起大拇指表示钦佩,马上叮嘱康顺把鸡拿下去洗剥干净后炖了,我口味重,下锅的时候一定要多加盐和辣椒。

      然后我跟西门庆开始商量所谓正事了。

      我先向西门描述了潘氏父女投奔我家的具体情况,接着表达了我对金莲美貌的垂涎,最后说明了这次请他来的真正目的,我说:“金莲表妹我可以帮你撮合,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的话,别怪我君子不能成人之美。”

      西门庆不能相信关键时刻我竟跟他抬出了条件,生气地说:

      “当初我跟你怎么说来着,我说只要你帮我搞定了金莲,我就无偿送你我店里最珍贵的人参鹿茸丸为你治头痛,这药找遍全镇只有我家有,我当你是好兄弟才忍痛割爱拿名药相送,你现在怎么可以反过来跟我讨价还价较起了劲儿呢?”

      我摆事实讲道理: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是当时,眼下是眼下啊。我那时只是感觉传说中的表妹很漂亮,没想到见了她本人之后她居然是那么惊艳的漂亮,我当真有些舍不得了!只要金莲妹妹在我身边,我就会忍不住生出要据为己有的想法。

      “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吧,但你西门毕竟非我直系亲属,况且你也不是啥好鸟,我的偏头痛吧其实也没那么痛,不吃人参鹿茸也能治好。金莲表妹如果真的跟了你,那绝对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西门庆黑了脸:

      “康,你到底想怎样?做人、做兄弟,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啊。金莲的美是我先发现的,十年前我老爹带我去潘家园做生意的时候,我在村子口第一次见到金莲,当时就被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迷住了,那年我十二,她九岁。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终于,现在有机会接近她、得到她了,这是真爱的力量,让我们彼此穿越时间、久别重逢。我的世界没她真的不行,你不能理解一个得了相思病十年之久而不得治的人的痛苦心境。

      “乐,我的好兄弟,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必须把金莲娶回家。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想拿我的什么来交换吧,除了我那刚满十八岁的妹妹,你要什么哥都给。”

      我哈哈大笑:“兄弟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妹妹西门吹雪。”

      西门庆大手一挥,神情决绝,扯着嗓门:

      “不行,绝对不行!吹雪——她现在不叫吹雪了,前段时间爱上了摆弄乐器,改名叫吹箫了。吹箫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我对她的爱胜过任何一个女人,除了金莲以外。你康永乐长得歪瓜裂枣似的,在人民群众中的口碑也很差劲,所以根本配不上她!作为亲哥哥,我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西门,你的品德也很差呀,咱俩个五十步笑百步就没意思了吧。再说,我对于我的相貌还是很有自信的,金莲表妹也说过我长得相貌堂堂是她理想中夫婿的样子,说句不好听的话,单从外形上比较,你跟我的差距还很大!

      “你看你的头发,乱蓬蓬、硬撅撅的像把钢刷子!看你的额头,圆鼓鼓的,跟一皮球似的!看你的眉毛,我靠你有眉毛吗?看你的眼睛,窄细得连根针都插不进去!看你的鼻子,高是高,挺也挺,就是看着不像汉人种儿!看你的牙齿,黑糊糊的散发着一股大蒜味,你知道什么叫刷牙吗?你再看看你的雷公嘴、招风耳,还有虾米腰、罗圈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西门,你好丑,你丑死了!”

      西门庆听傻了,越听越伤感,越听越觉得无地自容,我一说完,他就蔫了。发了会儿愣,然后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一抽一抽的,跟女人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我无动于衷,也没拉劝他,任由他哭。

      我说:“经营了二十年的自尊被突然打破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庆啊,你就接受现实吧,别把自己想象得那么好,好不好?”

      西门庆:“我一直很有自身优越感的,给你这一打击,我不想活了。”

      我说:“别介,这世上比你还烂的人多的是,你知道西瓜街的张大嗓吧,人是先天性哑巴,从小到大都没说成过一句完整的能让人听清的话——作为一个人,不能说人话,这份痛苦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你想想自己,至少还能说句人话,你幸运多了。张大嗓天天胡吃海喝,活得有滋有味的,你死个什么劲儿啊。”

      西门庆:“可是我又丑又懒又下流,是神仙也没得救了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敲碎了他的自信,现在得让他重拾起来:

      “庆啊,作为好兄弟,我不能苟同你的话。凡事须换个角度去想。丑是相对的,懒是养成的,下流是天生的。都不是你的错。你对自己有点误会,我告诉你,君子好色不好淫,风流不下流,我们是风流好色,可我们同样是君子。”

      西门庆不敢相信:“乐,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我还没有烂到根上?”

      我说:“当然,这些话不是我原创的,是我引用的先贤的话,你不信就算了,想死的话,我也不拦你,后院有条臭水沟,死臭死臭的,我借你用一下,你去死吧。”

      西门庆低头不语,一动也不动。

      ***

      康顺报告说鸡炖好了,要不要动筷开吃。

      我瞅了一眼西门庆,他仍陷在自我怀疑之中。我假装同情地嘘了口气,然后转头对康顺说:“再烦心的事,也抵不过一顿美味。把鸡端上来吧。”

      死鸡被做成了熟食,放在桌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顿时,我食欲大振。

      尽管距离上一餐结束并没有多长时间,我还是感到了饿,管他娘的,吃完了才说。

      一盘鸡被我吃得只剩下两个鸡爪子了,西门庆才慢悠悠地站起,看着我吃的津津有味,看得他狠命地吞咽口水。

      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乐,我想通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对我而言,得到金莲是最重要的,其他事都可妥协。我答应你让我的妹妹吹箫跟你处,但你也必须答应我几个要求。”

      我兴致高涨,抹抹油腻的嘴:“几个要求?”

      西门庆:“我想想啊,三个。”

      我说:“讲。”

      西门庆伸出食指:“第一,答应我,以后你必需好好待吹箫,你要带给她初恋的美妙时光,她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呢。”

      我说:“完全能够接受。”

      西门庆伸出中指:“第二,有了吹箫,你必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能像以前一样到处沾花惹草寻花问柳了;吹箫的心智不够成熟,心灵比较脆弱,万一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而让她撞到,她想不开寻了短见,我保证你康永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点点头:“路边的野花不能踩,这道理我懂。我对吹箫是真心的,就像你对金莲一样。她一生下来我就喜欢上了她,暗恋已经长达十八年之久了。我既然爱她,就不会伤害她,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会像对我死去的妈一样对她的。还有呢?”

      西门庆伸出了无名指:“第三,也是最后一个,地契押给我。”

      我不解:“什么地契?”

      西门庆:”你家那百倾良田的地契。我不是要你的,是先替你保管着,你以后待我妹子好了,不变心了,顺利成亲了,我自然完璧归赵还给你,假如待我妹妹不好,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来,这地契就归我了。”

      我说:“拿地契换一个安心,是这意思吧。”

      西门庆:“嗯呢。”

      我说:“我康永乐迎娶西门吹箫那天,就是地契归还之日。没骗我吧?”

      西门庆指天为誓:“千真万确!如若有违,天打五雷轰,生出儿子没□□——”

      我说:“成交。”

      转头让康顺去取地契,康顺有些不情愿地去了,把地契交到西门庆手中的时候,问我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我说不必,公子自有分寸,为了心爱的女人,我可以付出一切,何况区区几亩地。

      西门庆手里紧攥着地契,方才还悲伤无限的脸上立马现出了欢喜的神色,然后他向我请教了另一个问题。

      “那盘鸡,都让你吃了?”

      “还有呢!”我抹了抹了油腻的嘴巴,“盘子里给你留了不少,你捞一捞吧。”

      西门庆饿虎扑食般上去捞了一通,继尔吼叫着:“乐,你丫坑我,就剩两个鸡爪子了!”

      我气定神闲:“庆啊,你只看到了事物的表层,却没有深入探究,你再看看,其中最富营养的都在里头呢。”

      西门庆将信将疑,再捞了一阵,索性不捞了,将勺子往桌上一扔,骂道:“狗日的没良心,好吃的全吃光了,看来我只能啃鸡爪了。”

      我说:“庆啊,你错了。想想看,一盘炖好了的鸡,它营养最丰富的地方在哪里?不是鸡翅,也不是鸡腿,更不是鸡头和鸡蛋,而是鸡汤。是鸡汤啊大哥,我全给你留着呢,一勺都没动!怪只怪你平时读书太少,连起码的生活常识都不知道……”

      西门庆信了,兴致勃勃舀了一口汤喝下去,瞬间又吐出来,骂骂嚷嚷:“咸死人不偿命啊,真尼玛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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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花公子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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