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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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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辛嘉也是从电视新闻上知道的,自己随手碎掉的请柬并不是高凉承和纪舒的婚礼,只是一个订婚宴,但似乎并不顺利。萧辛嘉总结了一下,可能是纪舒小时候只彩排婚礼没考虑订婚的问题。
夜里的秋风还包裹着一些凉意,高凉承吩咐侍从取了一杯热红酒给身边的纪舒。“只是订婚宴,你穿得太用力了吧。你有脖子以下全部挡住的衣服吗,让我这个未婚夫少些危机吧。”
纪舒此刻正挽着高凉承的胳膊站在二层露天的茶座区。宴会厅是挑高的半开放建筑,在这里,既能够让厅中筹光交错的宾客抬头便看到自己,不失地主之谊,也能避开推杯换盏的虚假情意,享受片刻的安静。
“你刚刚用了‘未婚夫’这个词,我觉得不妥。”纪舒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待热气稍稍散去后一饮而尽,“真是侮辱我们纯洁的友谊。”
“这不是你自己开的条件吗?”高凉承倚着栏杆无奈地看着纪舒,“你卖我海外战略部,我给你凌华女主人的位子。”
“你这话听起来像我逼你似的。”纪舒觉得这一杯热红酒把自己的醉意都熏出来了,“还有请你注意,不是给我,是借我!凌华未来女主人的头衔真的非常方便我发展事业。”
“行吧,有借有还啊。”高凉承把目光落在厅中一个快速移动到主舞台的身影,“严柯没跟你一起来吗?”
“你好意思提这事儿吗?”纪舒白了高凉承一眼,“上礼拜他在电话里说高董派他出差,面都没见着就走人了,还说了句什么新婚快乐……你是人吗高凉承,严柯虽然是我向你借的,但好歹是我纪家办了入职手续的正式员工诶,他给别家老板派去出差,我不要面子吗!”
“还没回来?”高凉承猛地转头看向纪舒。
“嗯……”纪舒被高凉承突然高起的声音吓得一怔,“好像前几天我收到他的短信说行程耽误了,今天直接到晚宴现场来。”
“滋啦……”
会场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高凉承刚才注视的身影已经站在了话筒前面。那人头上戴着蓝色的旧式棒球帽,看起来跟笔挺的西装格格不入。
所有的人一齐看向这位不速之客,方才还热闹的会厅霎时间安静下来。
“各位宾客,欢迎你们来到高凉承先生的晚宴。我是江洛,高先生同父异母的弟弟。”江洛收起看向二层阳台的目光,环视厅中央鸦雀无声的宾客,只有几个人带着疑惑的表情小声议论。“抱歉,因为航班延误的关系有些迟到,没能与大哥一起迎接各位的到来。”
“正如大家听闻的那样,我自小身体多病,父母亲过世更是对我的精神状态造成了极大的打击。我的哥哥高凉承先生不忍我睹物思人加重病情,将我送到澳洲疗养,并托付纪舒小姐加以关心照料。在国外多年,我自知在金融领域没什么天分,便另辟蹊径走上了作家的道路,出版了几部作品,虽然远不及文学大亨,但也不算不学无术,还是取得了一些些小小的成就。”
江洛站直身子,换了一只支撑脚,在停歇的空白里微微一笑,回报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余光里高凉承也在高处不知何意地附和鼓掌,只是节奏很缓,任由江洛说下去。
“最近,我在整理从前随笔的手稿。突然发现那些无意流露出的文字诚实地记录了我的变化。在病情久不见好转的日子里,每个清晨我都在遗憾自己没能永远闭上双眼不再醒来。直到有一天,纪舒小姐在我的额头落下一吻,对我轻轻地说了一声早安。于是,我从一个苦痛文学作家变成了浪漫爱情小说家。”
台下的宾客一阵笑声,却又在反应片刻后立即严肃起来看着台上的男人。
“没错,我爱上了纪舒小姐。”江洛从怀中拿出一本书册,“这本书叫《致心爱的人》,是我用来向纪舒小姐求婚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晚了一步。”
高凉承已经摸透了江洛的把戏,也没有继续当观众的兴趣了。牵着纪舒从二楼的旁梯直达地下车库,等候多时的司机熟练地打开车门。
“凉承,我发誓雇人抢婚绝不是我的风格。”纪舒侧着身子尽量让自己远离高凉承,“江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高凉承无心理会纪舒慌乱的解释。扯着禁锢了一晚上的领带,此刻正松垮地挂在着领口。他拿出手机,往严柯的手机号码发送了新宅的地址。
客厅的窗子紧闭,只有大门虚掩,偶尔吹进的凉风轻摇着吊顶的水晶灯坠叮当作响。高凉承褪去了方才的西装,换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坐上沙发上静静地等。
“哥。”江洛收到高凉承的短信后,便知道自己的计划被识破了。
“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晚许多。”高凉承并没有回头看江洛,“去过老宅了?”
“没有。”江洛摘下在晚宴上一直戴着的蓝色棒球帽,走到高凉承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妈的东西都被你扔了,我去不去老宅还有意义吗。”
高凉承发出不屑的哼笑,“看来严柯跟你交代得很清楚。所以,你偷了他请柬和手机冒充他,还大闹我的订婚宴?”
“搅黄你的订婚宴,对不起”江洛低下头,仿佛犯了错误的小孩,“我暂时控制住了严柯,我只想回国。”
“他现在在哪儿。”高凉承指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大理石的桌面,发出清脆又刚硬的声音。
“哥!”江洛抬起头对上高凉承凌冽的目光,“我说我想回来!”
“回来?”高凉承每一个字的力度都在加重,仿佛压抑住内心的盛怒,“这没有你能回的地方!”
“高凉承!”江洛猛地站起来俯视着高凉承,“父亲没有把高家一分钱的财产留给我,你到底为什么如此排斥我!”
高凉承向后仰倚着沙发,一只胳膊轻轻抬起,搭在靠背之上,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很好奇你用什么作为交换,严柯会连这些事都告诉你。”
“你!……”江洛瞪大了眼睛看着高凉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只是为了激怒自己漏出马脚,“他不说我也知道,父亲是不会在意我的。”少年深深地埋下头,死咬着嘴唇。
“你要回老宅住还是另找住处,”高凉承盯着江洛放在两人之间的蓝色棒球帽,“我这里不可以。”
“你同意我留下了吗!”江洛惊喜的看着高凉承,只是他眼里仍是刚才的冷漠与毫不在意,“我知道了,我不会打扰你的。”江洛刚刚燃起火星的心脏又被一盆夹杂冰块的冷水浇透了。
“你把这个经济约签了。”高凉承从沙发侧角的小书柜里拿出一份文件夹和一只笔,“明天会有人联系你。”
“这……”江洛打开文件,疑惑着看高凉承。
“高家控股的文化传媒公司,你不是要当浪漫爱情小说家?”高凉承戏谑一笑,看着突然脸红起来的江洛,“你刚在台上说你的新书,叫……”
“《致心爱的人》。”江洛一边签字一边小声接着高凉承的话。
“哦对,《致纪舒》。”高凉承高高翘起小腿搭到另一只膝盖上,从容地翘着二郎腿,“我觉得这书会火,版权没卖吧,就当你正式签约后的出道作品吧。”
“知道了。”江洛愤愤不平地用力写下名字的最后一笔,仿佛要用手中的名贵钢笔杀掉这张卖身契般的A4纸,“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高凉承看着对面空空的沙发,盯着江洛刚才坐过的位置从一点点下陷到完全恢复微微凸起的优美曲线。江洛离开时,院外的一丝凉风蹭着大门打开的缝隙吹进来,现在也掺杂在这家里的旧空气中反客为主。
“江洛,欢迎回来。”
“哥哥,为什么我不可以跟父亲一起去打棒球呢?”男孩坐在房间门口的地板上,抬着头问哥哥,脸上还挂着泪花。
“因为洛洛还太小,”哥哥蹲下身来,把弟弟的泪水擦掉,“等你再长大一些,哥哥教你打棒球好吗?”
“哥哥,我想要你这顶帽子!”男孩抬手指着哥哥那顶蓝色棒球帽。
“好,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