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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二零零七年七月 ...

  •   前几天一直都是大晴天,不想今天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跟我此时的心情一样,低落到了极点。
      卢毅要搬走了,说是谢阿姨需要康复,多照顾一个人多一份累,他不忍再去麻烦我们。想到大病初愈的谢阿姨,我也没执意挽留他,只是硬塞给他1000块钱,感谢他照顾谢阿姨这么久,他推搡了半天,着实不肯,我差点发脾气,咳,其实不是想发脾气,是泪奔哪~我给他钱没别的意思,搬走总要花钱租房子吧,而那些钱,本来也是他昨天塞给我的房租。
      知道卢毅要走,谢阿姨哭了,虽然她把脸侧过去了,但还是被我发觉。看得出来,她和卢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打心眼喜欢他,这么懂事的孩子,谁又不喜欢呢?
      我鬼使神差的把卢毅搬走的事情告诉给了阿雅,自打卢毅搬进我家,她和水蛇就没有一起过来玩过。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断了,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说要庆祝我和卢毅的幸福同居生活终于到头了,并感谢上帝拯救了一个即将堕落的纯洁灵魂。
      我开始怀疑阿雅她是不是看出来我的小九九。想想之前我对她的无动于衷,再想想自卢毅搬进我家之后我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工作生活,这个聪明的“胸器”一定是察觉出什么端倪了。
      我一不娘,二不妖,走路不扭又不跳,她是哪个法眼让我现出原型了呢?这个女人啊不简单,从头到脚都不简单哪。

      水蛇明天大婚,收到请柬的时候,我吓得从椅子上摔下去了。好久没有和她一起出去鬼混,不想她竟然趁我不备,立马就婚了。
      直到我看到以后要压住她的那座大山的时候,我敢肯定,水蛇她真的昏的。那个男人粉嫩的像朵梨花,抱歉,应该说是烂梨花,一嘴的烟渍小板牙,凹陷在像刚擀过面皮的脸框子上,麻杆似的身躯矗在一双头子很尖的皮鞋里。
      “水蛇是眼瞎了还是脑残了啊?”阿雅吃惊的问我,她明显也是看不过去了。
      “那男人,一定有优点的。”我竟然安慰起阿雅来了。
      其实我是骗自己的,想想曾经叱咤校园的水蛇,如今要和这样的男人共振,作为知己的我严重怀疑,水蛇一定有难言之隐。
      昨天还晴空万里的,今天突然暴雨滂沱,我看啊,水蛇的这场婚姻,老天爷都替她哭泣。
      我是很想找水蛇好好谈谈关于她的这场婚姻,是草率还是鲁莽?是无奈还是彷徨?或者根本就是场交易?可惜一直没有时间。
      阿雅今天故意穿的跟个白雪公主似的,完全抢去了水蛇的风头,她还紧紧的挽着卢毅,深怕人家抢了她的王子一样。我很好奇卢毅怎么会出现在婚礼现场。好吧,又是阿雅的邀请。怎么凡是阿雅的一个邀请,都能让卢毅趋之若鹜呢?
      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在乎阿雅了。看着我的闺蜜,披着雪白的婚纱,走着暗淡的步伐,头纱下的她一定在垂泪吧。我越想越难过,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水蛇是如何牵手那等货色的经过,我已经无处可循了,我非常自责,如果不是我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卢毅身上,或者,我能抽一点点时间像以前以前倾听她的心声,又或者,我能认真的给出自己的建议的话。水蛇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不愿意去祝福她的婚姻,至少那个男人,我压根都不认识。我甚至揣测水蛇是不是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报复我的背叛。她如果真的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的话,我第一个饶不了她。但是我的水蛇,她终究是要被那样的男人糟蹋。我不敢再想下去,鸡皮疙瘩已经掉了一地。
      整个婚礼一点都不隆重,我幸灾乐祸的觉得这也许就是他们婚姻丧钟的前兆。
      “水蛇不会幸福的。”我对自己说,却被阿雅给听见了。
      “你只是她的闺蜜,你不是她,怎么就知道她不幸福呢?”阿雅竟然问我。
      “我就知道。”我有点胡搅蛮缠的说到。
      我看了一眼阿雅和坐在她身旁的卢毅,本来就很不爽的我,又抛下一句狠话:“你们俩在一起的话,也一定不会幸福的。”
      卢毅无辜的用手指着自己,冲我眨了眨眼。阿雅却一脸满意的微笑。
      回家之后,我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着阿雅的话。水蛇的闪婚对我来说的确算是不小的打击,作为最好朋友的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我的情绪可想而知。我是理智的,一不哭二不闹,要不宾客说不准会误会我是来抢婚的。最后我还是尊重了水蛇的选择,如果被我知道,她的选择是被人用刀抵着作出的话,我一定会拼了命去救他。但是我依旧蒙在鼓里。
      算了,就当水蛇现在是幸福的吧。

      太突然,爸爸回来了,没记错的话,上次见面是在4月份。他带给我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我妈和她的现任老公准备提前回国,就定在本月的中旬。不是说这个月底回,怎么提前了呢?
      爸爸又回来干什么?我妈是回来看我的,又没说看他。
      我猜到了,如果他不是来弥补作为一个父亲亏欠给我这个儿子十几年的父爱,那就一定是来加紧营造一股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的家的温馨。毕竟他一生最爱的就是面子,在前妻和前妻的老公面前,失了面子比要他的命还要命。
      他欠我太多太多,既然太多的他不给,那么我也懒得去要回。

      爸爸要辞退谢阿姨!
      这是他回家的首要,也是开始发疯做的第一件事情。谢阿姨病好了没几天,就像以前一样照顾我了,要不是她这几年在我家勤勤恳恳,这家早就不叫家了,他不给她几个响头就不错了,还好意思辞退人家,塞几万给人家回去养病,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啊。爸爸呀爸爸,你不配,谢阿姨才是我这个家的家庭成员。
      混蛋谢恒出现的太是时候了,跟我爸理直气壮的争论说谢阿姨因为照顾我才得病住院的,走之前要一笔补偿金。谢阿姨很生气,给了谢恒一巴掌,自己哭的很伤心。咳,不知道她是因为不舍的离开我而哭泣,还是为了他不争气的大学生儿子而哭泣呢?我宁可相信后者。我觉得我欠谢阿姨很多,她像妈妈一样照顾了我10年多,我却不能像儿子一样孝顺她一辈子,她替代了父母在我心中的地位,她是我一生的财富,而现在,我的父亲大人却要亲手将这笔财富埋葬。
      胳膊扭不过大腿,谁叫我没我爸厉害呢。谢阿姨最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我,走之前我给了她一张信用卡,让她随便花,我来替她还钱,我想,也只能为她做这么多了。

      爸爸大闹天宫了!
      他的第二个疯狂举动就是请来清洁公司,为这栋即将失去生机的别墅大扫除。有什么搞头,谢阿姨天天做卫生,干净的很。
      我很确定,爸爸父爱大爆发了,他肯定是在哪里受了刺激,开始找寻那种父爱四溢的感觉,不惜将我淹死。他非要整一套GA的西装给我,穿上后,我觉得自己像个拍色情小电影的。他不知道,除非单位开会,我的西服一律睡觉。
      我揣摩了几天,爸爸是不想让我在妈妈面前显得寒碜,邀请我和他一起演出戏给这位母亲,让她觉得她的儿子离开她以后没有吃苦,过的很好。

      不管爸爸的折腾到没到位,妈妈回来了,和一个顶多算是哥哥的金发碧眼的男人一起。
      看到妈妈的第一眼,没有亲切感,看到妈妈的第二眼,充满陌生感,第三眼,我的眼睛就到他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去了,德性哪,哈哈。
      无数次,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抱养的,今天被妈妈搂在怀里,我彻底感觉,她的确是我妈妈,我哭的样子就是从她那里遗传过来了。她给我带了一大堆枫树蜜,也许她忘记了,我对枫树过敏,她的关心倒沟渠了。倒是爸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是浑身的不自在。我就奇怪了,十几年过去了,爸爸老了一圈,妈妈怎么还是那个模样呢?是不是身边那个蓝眼睛的功劳?
      妈妈执意要住宾馆,爸爸之前的折腾白费了。翌日清晨,妈妈很早就带着他的小丈夫过来了,说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只是带我一个人去,爸爸自然不在邀请之列。这个十几年来只能在话筒中给我冰冷问候的女人,突然情感大爆炸了,肯定是被爸爸传染的。
      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她送了我一套房子,在一栋很高级的公寓楼里。这是让我跟爸爸分家吗?还是她想用金钱来弥补对我的愧疚?她错了,金钱填补不了三千多个日夜里我对母爱的渴望,金钱也不能建筑我对家庭温暖的幻想,不是吗?失去的就已经失去了,不需要冠冕堂皇的解释,因为任何解释都是另一个谎言的开始。我听够了谎言,我曾经不需要她,现在也一样!
      妈妈回家的第三天,不,不是回家,是回国,她的家应该在加拿大。
      这几天,我会不由自主的观察妈妈身边的那个帅哥。本来只是看看新鲜,毕竟金发碧眼在中国可是稀缺货。渐渐的我发现,他跟妈妈的一举一动,无不散发着自然的亲昵。我很难理解年轻的帅哥是怎么想的,不仅整天DARLING的叫来叫去,还要抱着老女人睡觉。
      咳,我一次一次想见到这个老女人,却又一次一次在心里骂她,骂她的抛夫弃子,骂她的冷血无情。看到她对她的小丈夫温柔得百依百顺,我突发奇想的觉得她肯定是把母爱用错了地方。这个女人太恐怖了,在地球的一边扮演着天使,而在地球的另一边扮演着魔鬼。

      这几天妈妈和他的小丈夫都围着我转,让我喘不过气。阿雅知道我妈回来了,硬说要过来探望一下。噗,关她啥事儿?水蛇也拉着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老公过来凑热闹,说好久好久没见阿姨了,有多么多么的想念。虚伪,我妈离开我的时候,我还没认识她呢。
      于是我们就像一大家子人一样的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难的是爸爸也被我妈应邀在列。饭桌上爸爸表现的超级热情,他对着水蛇夫妇和阿雅不停叨唠着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艰辛,和众人分享我成长中的糗事,我知道,他是表演给某人看的。阿雅也没头脑的找我爸问东问西的,搞的我成为了这顿宴席的主题。爸爸卖力的演出并没有什么效果,因为桌上的这个女人好像无动于衷,并不时的在大家面前和她的帅哥秀甜蜜。
      谢天谢地,她终于要离开了。
      这几天来,说心里话,我想躲着她,我打心底的怕她。怕她对我太好,怕我会忘记这十几年受到的苦,怕对不起我可怜的爸爸。但是躲是没有用的,她的到来并没有给我带来就像普通朋友串门一般的轻松,相反确是一丝无语言表的沉重。从爸爸奇怪的行为,和妈妈送的那套房子,我似乎感觉到了,我即将卷入一场漩涡当中,既然双方在我心中的重量势均力敌,咳,反正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那我感情的天平又将何去何从呢?
      不管了,房子照收,票子照拿,爸爸你辛苦了,妈妈你慢走哈!

      爸爸病了,妈妈一走,他就病倒了。
      很难揣测爸爸这几天受了多少苦,心里的苦。妈妈是他一辈子唯一的女人,这个女人伤害了他,伤害了他的全部。他一直是那么坚强、那么执着、那么努力,就在他曾经的女人搂着自己的黄毛小丈夫离开的一刹那,他却倒下了。
      医生说爸爸是累的,需要多休息。身体的劳累可以恢复,但心的劳累呢?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个自私的父亲,失败的婚姻,麻木的工作,抽烟和酗酒,但是,无论如何,我长大了,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他再怎么不在我身边,离我的距离也比我妈离我距离要近许多。我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对他太冷淡了,至少表现的很冷淡。
      看着病榻上的爸爸,我有点后悔。在责怪他自私的同时,是否考虑过,其实我也做着跟他同样的事情。这种错误不应该在父子身上出现,没有了他,我还能有谁?
      我幡然醒悟,彻底为自己的不懂事向爸爸道歉。以后我要更好的对待他,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最鲜活,而且是最真挚的爱。因为他太需要爱了。让他跟我在一起更加的幸福和快乐吧,我一定能够做到,并且尽最大努力的最好。我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了,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寄托。

      妈妈回国的一周,我连上班都魂不守舍的,现在她走了,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我提议,叫上阿雅和几个同事下班后去酒吧,我请客,理由是我赚了一栋房子,庆祝!
      路过浪漫曲酒吧,惊讶的发现竟然关门歇业了!完了,我这才记起,这次妈妈回来,我竟然把刚从我家搬走不久的卢毅忘得干干净净。
      他去哪了啦?不会流落街头了吧?不会被人卖了吧?不会……
      阿雅读懂了我脸上的自责,她凑过来小声问我:“你是在担心卢毅吧?”
      我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她闭了闭眼,说到:“他回老家了。”
      这一次,我本该向上次一样抱怨阿雅知道卢毅的行踪而我却一无所知。但是我没有,阿雅说她本来是想抽时间告诉我的,不过看我沉浸在天伦之乐里,她也跟着高兴,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她也许是真忘记了。
      我们换了更大的一家酒吧。里面的人比浪漫曲的要多很多,嘈杂得一塌糊涂。最主要的是,那个吧台的酒保,小鼻子小眼睛的,怎么看怎么都提不起过去点酒水的冲动。
      “卢毅说他可能不干酒保了。”阿雅对我透露着,看来她在我忙于家事期间,没少和卢毅联系。
      “为啥?多可惜啊,你看人家浪漫曲都因为他歇菜了呢。”我说。
      “那是老板跑路了。”阿雅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说:“那酒吧涉嫌卖假酒。”
      我立马不爽了,心疼起我刷过卡的四位数字。不过想想卢毅的脸庞,我又镇静了下来。
      “卢毅没有受到牵连吧。”我有点担心的问。
      “他一打工仔,警察叔叔也不至于吧。”阿雅说。
      我点点头,继续问阿雅:“那他有没有说啥时候回来?”我想了想,继续说到:“不干酒保可以干其他的嘛。”
      “你说的话我也对他说过,不过他觉得自己没啥文凭,在省城里混,很吃力。”阿雅说。
      我突然觉得,卢毅不仅不干酒保了,可能连回来的机会都渺茫了。我莫名的紧张起来,手中的酒杯被握得紧紧的。

      比得知可能再也见不到卢毅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我怀疑我暴露了。
      理由1:阿雅叫了很多红酒,她知道我对红酒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她不灌别人,逮着我死命的灌。
      理由2,阿雅用她的胸器袭击了我,我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在躲避一浪一浪的波涛。
      理由3,阿雅试探了一把我的敏感地带,我的表现令她失望了。
      这女人,趁我为卢毅的事情苦恼而借酒浇愁之机,把我打败了。
      越是不想要的事儿越是要来,隔天阿雅给我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我现在想到她昨晚的龌龊行为就想过去踩她的脸!
      一见面,阿雅诡异的笑就让我汗毛之竖,她对我做的那些丑事竟没有一点害臊的情绪,反而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神秘的问我,是不是喜欢菊花?我靠,这个她都懂……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个被捕的共产党员面对反动派的情节,解释过来,纠缠过去,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抱着被阿雅犀利的眼神鄙视、蔑视甚至仇视的必死之心,我坦白了一切。
      平静,异常的平静。在这个曾经对我忽冷忽热的女人面前,我开始不安起来。她会不会是长舌妇?她会不会以此作为要挟?如果她要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我要做好与她同归于尽的觉悟。
      奇迹出现了,阿雅竟然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说:“好同志,我终于找到你了!”
      事情像是电影般的反转,阿雅对我突然热情了一百倍,先是拿自己的祖先表示要替我保密地下党的身份,然后吐露了她对男同志的特殊友谊和一发不可收拾的狂热,最后还强烈要求我和她成为姐妹共渡下班后的美好时光。崩溃了,我还是我,她还是波霸,我就对她一个人出柜而已,至于要我改变之前的一切吗?除非,她是腐女。
      如果说之前我和阿雅仅仅是同事关系,那么最近她真的很客气的拿我当姐妹了。她会时不时在工作的时候给我发美男图片,问我是喜欢紫色还是玫红,甚至关心起我上洗手间的时候会不会很不自在。崩溃AGAIN,我不是她想像的那样,我也不想跟她去分享这些隐私。要早知今日,当初就算慷慨就义我也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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