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是酒保》落开

12、二零零八年一月

　　新年的早上，被阿雅的鬼哭狼嚎给吵醒。全家人还以为遭了贼。可怜的女人，一定是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折磨，一会疯闹，一会傻笑，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自信，身体虚弱的像个流浪猫。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妈妈预约了心理医生给阿雅。
　　喂阿雅吃饭的时候，我看见毅好像哭了。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他心里能好受吗？我怕怕卢毅的肩膀，又握起了他的手，拉他离开阿雅的房间。
　　“看着我。”我对卢毅说。
　　他强忍着心痛的感觉，伤心的与我凝视。
　　“这些破事儿，你压根都没有必要知道。“我对他说。
　　“但我们是朋友。“毅马上说，就像是在宣布自己的主权那样。
　　“我们都是朋友。“我说：”我知道你喜欢过她，但又能代表什么呢？“说到这里，我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生气，继续说到：”看看她把自己作贱成什么样子？“
　　“阿雅今天这模样，我比你还伤心，难道不是吗？“我缓和了一点语气说：”我，我像他一样的那么喜欢你，看到你难过，我心里会好受吗？“
　　天哪，不敢相信我竟然就这么冲动的在卢毅面前说出了“喜欢你“三个字！此时此刻我希望他没有听清楚这句话，我希望他不要在意喜欢这个词，我希望，我甚至希望他一把拉我入怀，让我们一同为阿雅流泪。
　　但是，但是他没有。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没有把阿雅的情况告诉外办的人，毕竟这是在假期里，人家也没闲心关心上我们。还好是假期，不然不晓得会闹成啥样子。
　　阿雅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比我预想的要早。
　　那男的跑了。她的男人趁她和我一起出去实习的时候，溜之大吉。
　　“什么东西！畜牲！”我骂出了声。
　　男人跑了，什么也没留下。更悲剧的是，阿雅竟没有告诉他她怀孕的消息。显而易见，男人离开她并不是怕担责任，而是对她再没了兴趣。
　　我终于明白“女人如衣服”的确切涵义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阿雅流产了。
　　男人跑路后，阿雅跟丢了魂一样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溜出了家门，竟跌倒在雪地里，于是就...咳，我不知道是该痛心，还是该痛恨。痛心阿雅的可怜，痛恨阿雅的花痴。不过我也有那么一丝的庆幸，毕竟不用再去做堕胎这样的违法事情，就算是因祸得福吧。
　　陪阿雅看完心里医生后，立马又去看了妇科，深怕她留下什么后遗症。回过头来想，以我挑剔的眼光看那个男人，就是渣。但阿雅对她却痴迷的无法自拔。而毅那么帅气，阿雅对他却无动于衷。我断定，阿雅如果不是视觉动物，那就一定是弱视动物。
　　男人靠什么吸引女人？
　　我只知道，在同志的世界，长相永远是吸引对方的唯一标准。女人看男人，难道与男人看男人的感觉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我嘴贱，把阿雅流产的事又对妈妈和盘托出。妈妈怪我说的太晚，她把阿雅送到了私人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然后请了家庭医生进行专业调理，那阵势，完全像是在照顾国宝。妈妈向领事馆核实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并举誓，要把他的丑恶行径公之于众。在对待这样的男人方面，妈妈一向是不缺乏经验的。
　　在经历了一票事情之后，阿雅变得沉默寡言，一下子遭受了这么多的不幸，换作谁都很难挺过去吧。无下限的爱，让阿雅丧失了一切，是对像我们这样关心她的人的一种残忍，更是对她自己的一种抛弃。但毕竟她还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爸战友的女儿，我们大家都希望她能快点从阴影中走出来。

　　撇下阿雅这档子破事儿，我问了爸爸谢阿姨的近况，爸爸告诉我，自我出国以后，谢阿姨就走了。这次好像不再回来了。
　　“谢阿姨爱你。”我多管闲事的直接跟爸爸挑明。
　　“我知道。”爸爸说。他的回答得那么干净又平静。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还躲着她？”
　　“我承受不了...”爸爸说。
　　“那你爱过她吗？或者说有一点点心动？”
　　“我一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十几年前就不爱我了。”

　　终于知道谢阿姨离开的原因了。恒竟然跳楼了！！不过是从3楼跳下去的。
　　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疼痛。一方面实在不喜欢恒，他压根没有遗传到谢阿姨的一丝优点，相反，他虚荣，懒惰，在我眼里一无是处。另一方面，他是谢阿姨儿子的事实始终改变不了。我心痛不是因为他，而是为了谢阿姨。她这次受到了多大的打击啊。我要是能在她身边就好了。
　　我打通了谢阿姨的电话，她哭的不成样子了。还好恒并无大碍，多亏我家3楼阳台下面是草坪。
　　——为了女人。分手后的恒始终忘不了那个女的，一不开窍，就跳了。
　　恒阿，你怎么总因为女人而让人那么讨厌呢？难道谢阿姨不是你最应该关心的女人吗？谢阿姨的话老在我脑子里转：“恒这孩子，原来不是这样子的，他很听话的。”
　　恒是个被女人征服的男人，我是这样定义他的。他是女人的奴隶，他被女人折磨，从感情上以至于到性命上的。看着现在阿雅的样子，想着躺在医院的恒的样子。这两位为爱痴迷，为爱奋不顾身，最终的结局却是以悲剧收场。可悲啊！~
　　我痛恨他们的爱。
　　这种爱让他们糊涂、笨拙、自私，甚至是麻木和懦弱。行尸走肉不过如此。咳，是为爱而生吗？不，他们为爱而死。

　　外办进行完考核就意味着我和阿雅的考察学习工作即将圆满结束，回国的日子不远了。好在阿雅丰乳肥臀，小产对她似乎影响不大，硬是和我一道撑过了考试，完成了论文。我想，对阿雅来说，赶快离开这个伤心地是最好不过的解脱，而我却恋恋不舍。这里有我妈，有毅，还有凯文。他们是我的家人，我最好的家人，我多想就留在他们身边啊。

　　“你喜欢毅，我看得出来。”
　　我被凯文的这句话给吓着了。他难道知道我是GAY？
　　我敢肯定，他用的是“LOVE”。我又露马脚了？
　　“你的眼神，和毅受伤后你的表现告诉我，你深爱着他。”凯文不亏是个搞媒体的，观察的如此细心。
　　“我接受你，就算你不愿意。”凯文笑了，那种坏笑是我第一次看到。
　　“难道你也喜欢我。”我也坏笑道。
　　“I Like YOU， MY STEP-SON.”
　　呵呵，凯文也是会开玩笑的嘛。就这样，我臣服了。
　　我不让凯文把我的性取向告诉我妈，他答应保密，但保密期是1年。我问凯文，难道他就不怕我骚扰他吗？他笑了，说同志婚姻在加国是合法的，也就是说，同志跟异性恋一样是正常的，如果我骚扰他，跟色狼有区别吗？因为他知道我不是色狼嘛。瞧这理论，点赞。
　　我也让凯文替我向毅保密，他说我们俩的事情由我们两个人自己决定。在我快回国之前，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凯文了。
　　回国日期定了，1月30号，也就是腊月二十八。不得不承认，毅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国，是我心里说不出的痛，还好有妈妈和凯文能陪着他，不然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边，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我把归国日期告诉了爸爸。他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让我回国之前务必配合，并且全家人都能说，就是不能告诉毅。——接毅的父母来加拿大过年。
　　这是爸爸准备了好久的事情，也终于在年前成为了现实，1月28日，这一天我们会瞒着毅去接他的亲爹娘，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想到要见毅的父母，心情超级的紧张，就像媳妇马上要见公婆的那种。妈妈和凯文也相当兴奋，说要给毅的父母准备一个中国式的新年。凯文更是像圣诞大采购一样去买了好多东西。我和阿雅去超市买了很多鲜花，把家里重新装饰了一下。阿雅的品味不错，完全符合妈妈的要求。凯文下午去了装饰店，把礼物包装的很精美，然后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

　　见到了，见到了，我终于见到了毅的父母！见到他们第一眼就觉得相当的亲切。他的父母一见面就不停的感谢，感谢我能干的爸爸和漂亮的妈妈，更是感谢了我。毅，你知不知道，我多么希望你的父母能看到我们在一起呀。
　　迎接完毅的双亲，我也该回国看看自己的爸爸了。毅，就算我和阿雅不在他身边，你也要好好的生活，凯文会照顾好你的。在外要注意安全，你工作的地方太复杂，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我走了，毅，虽然我非常非常的不舍，我们只能在国内再见了。
　　妈妈，谢谢你。你让我在短短几个里感受到了母爱，虽然这种爱是那么的微弱，但足以温暖我很久。谢谢你对毅所做的一切。
　　凯文，请原谅我以前对你的偏见。你是个好男人，一心一意爱着我妈妈的好男人，我妈的后半辈子就拜托你了。
　　飞机上一直在想和妈妈、凯文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潸然泪下。我敢肯定的说，我爱妈妈，妈妈也一定爱着我。不过妈妈对忠贞纯洁爱情的坚持确是剥夺我那份缺失的母爱的祸首。糊涂了，到底是爱情重要还是亲情重要呢？妈妈舍弃了与我的亲情，收获了凯文给了她一份纯真的爱情，而爸爸呢？爸爸选择了与我的亲情，无视了谢阿姨给他的一份温暖的爱情。我也敢肯定的说，我更爱爸爸。这无关乎我的私心与否，至少我的价值观如此。
　　毅，对不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让我在你和爸爸之间选择的话，我会选择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