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上九夜

5、第 5 章

　　到警局后径直去了居队办公室。
　　居队让蔡维晔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喝了口茶，缓缓道来“你调来这里也三年了吧？”
　　“是的。”
　　“你接手这个案子就跟我报备了你有kc5837这个事，我一直对你很信任。”
　　“队长有话直说。”
　　“这个案件到现在3年了，从目前得到的证据来说，很凑巧，有些和你相关，为了避嫌，从现在开始你先去内勤做一段时间。”
　　蔡维晔收拾了东西去内勤办公室，对于居队的怀疑他也没解释，从目前的线索来说，他之前住的小区和部分受害者重叠，昨天出于直觉所做的搜寻，就算和其他人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kc5837就在京南小区里，他在暗处观察推测警方的下一步动作，这个人反侦查能力很强。杀老关是挑衅警方，也是激起动力让案件迅速盖棺论定。
　　他似乎选定了自己成为他的替罪羔羊，目前自己最好静观其变，不碰这个案子。
　　蔡维晔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第一次出现了不同以往的表情。他可以忍耐凶手的挑衅，却不能让老关惨死，既然他顶风作案，可想而知老关已经掌握到了一些线索，一些让凶手在乎的蛛丝马迹，因此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以案发现场的情况来看，老关应该是在树丛里被刺伤后拖行了几步才进行剖尸。之前ck5837都是在室内踩场之后作案，这次室外而且是野外，不同地环境想必他不会那么快适应，或许会有重要线索。
　　蔡维晔特地等小郭下班，由于老关的事，队里的人看到蔡维晔都选择绕道而行，实在是避免不了只能打个招呼，迅速逃之夭夭。小郭住在宿舍，刑侦的宿舍是两人一间，小郭和二胖那队的浩子一起，因此消息也特别灵通。
　　街上亮起路灯的时候，小郭终于抱着外卖走了过来。也许还没从上午的悲伤中抽离，他一直低着头看着脚尖，到了跟前才发现蔡维晔的存在。
　　小郭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蔡维晔许久，如今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点，就是来了解案件的进展。
　　蔡维晔看到了小郭眼底的防备，三人成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但人和人的信任有时候就是那么脆弱。
　　他率先打破僵局，“小郭，不是我。”
　　小郭有些激动，他捏紧了塑料袋，到现在他还不相信老关就这样走了，而嫌疑人竟然是他一直崇拜尊敬的蔡维晔。“你找我想知道什么？”他刻意降低声调来掩饰起伏不定的情绪，即使再不愿意接受事实，可眼前人成了嫌疑犯已经是事实。就算他不愿意接受，但内心已然起了抵触。
　　“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个二胖他们会查，如果你是清白的，没人可以让你有罪。”话落，小郭转身快步进了宿舍楼。
　　晚九点，灯火阑珊处一点猩红，借着微弱的路灯仔细看，地上已经扔了许多烟蒂，一只快燃尽的烟被扔到了地上，蔡维晔用脚踩熄后，又点上了一只。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小时了，所有的线索被反复梳理，却在关键点被扼杀，推敲了很久还是毫无头绪，但他的直觉没有错，凶手还在京南小区。
　　雷城房间的灯亮着，现在放他出来，应该是有新的证据证明他与叶子青的死无关，甚至有其他几起案子的不在场证据。又抽完一只烟，嘴里发苦，蔡维晔上车喝了口茶，放倒了驾驶椅，敞开的天窗外是一片发红的天空，云朵漂浮的很快。希望不要下雨，蔡维晔这样想着，闭上眼假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豆大的雨珠砸的脸颊生疼，让熟睡中的蔡维晔瞬间清醒。
　　关上天窗，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两点了。汹涌的雨势逐渐形成了雨幕，过不了多久留在地上的痕迹就会被雨水完全冲刷掉。开车到了山下，迎着大雨上山，在草丛中寻觅线索。现场还被围在警戒线里，但搜证结束之后，这种户外现场不在具有保护价值，所以负责看守的同事也不会在这里过夜。
　　蔡维晔凭着记忆在草丛中摸索，草叶的缝隙已经被雨水打湿，土壤已经湿润，有些血迹还没被洗掉，找遍了外圈毫无线索。
　　现场与主道已经有同事开通了一条路，可蔡维晔还是猫下身，转过身，模拟凶手拖拉老关的样子，经过半人高的树丛，衣服被枝丫钩拉过，除了一些黑色纤维残留在这里，头顶也被刮擦过。蔡维晔抬头，又是一些黑色纤维，没有其他发现。
　　雨越发大了，淅淅沥沥的打在身上有点痛，蔡维晔背着身过了树丛，身后是老关的被害现场。地上一片歪七扭八的叶子，蔡维晔的眼睛所过之处都会再用手细细的摸索一番。
　　他也不敢肯定，在搜证人员排查后，还会有漏网之鱼。
　　指尖早就麻木，长时间被雨水浸润发白。忽然碰到一个坚硬物，不同于枝叶的柔韧性。蔡维晔快速刨开遮挡，映入眼帘就一把小拇指大小的刀刃，锋利处已经折损，蔡维晔掏出塑料袋装进去。
　　正在这时，四周突然敞亮，二胖的声音通过扩大器传来，“蔡维晔，你已经被包围了，束手就擒吧。”
　　紧随而来的一连串脚步声甚至盖过了雨声，蔡维晔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沉默表情。手却紧握成拳，眼底是浓的快要溢出来的怒意。
　　这次之后，或许他要被关很久。满足了凶手嫁祸人的恶趣味，也许为了坐实他是凶手的这个说法，kc5837还会把作案的鞋子手套甚至其他一切可以伪造的所谓证据贡献出来，这么想来，他以后命运多舛，福祸歹看一个凶手的喜怒，太讽刺了。
　　包围圈迅速缩小，蔡维晔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手脚僵硬早已没了其他感觉，曾今的同事举着手枪，逐渐接近他，兴奋冲淡了老关被杀戮的悲伤。
　　审讯室灯火通明，居队在睡梦中被叫醒，和二胖一起审问嫌疑犯。
　　蔡维晔被捕，手腕戴上手铐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之后，就没了其他反应。途中他沉默的就像一缕幽魂，眼神没了焦距，同事间奚落讽刺的话也充耳不闻。他就像把自己的灵魂束至高阁，对一切都事不关己。
　　“蔡维晔，你今晚去那里干什么？”二胖翻开记录簿问出漫长的沉默里第一个问题。
　　居队虽然面有倦色，可目光还是直直的望着对面，不想错过蔡维晔的每一个面部表情。
　　“查案。”也许太久没有说话，出口的声音特别沙哑刺耳。蔡维晔知道此刻没人会相信他的话，这也是kc5837事前就想好的，杀警挑衅，让这个案件迅速盖棺论定。错误的查案方向，让事实背道而驰。
　　居队抿了抿嘴，没有开口。二胖瞄了眼，迅速接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调去内勤了，之前手上的案子也不再归你处理了。”
　　蔡维晔转头看着居队，答非所问，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队长，kc5837还在京南小区里，现在用警犬搜查应该还能找到线索。”
　　或许是他眼中那丝祈求太过赤裸，房间里一时没了声息，只剩下翻页的声音。居队将文件摊在蔡维晔的面前，他的声音一直很低沉，这次却尤甚，就像在做最后的默哀。
　　“你看看这个。”
　　文件开头是张儿童照，和寻常照片不同，这个小朋友对着镜头皱着眉头，眼角还挂着泪珠。脸颊上的擦伤没有加以掩饰，明显的让人看了有些怜悯。这个孩子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眼神，他的眼中此刻是浓浓的倔强、委屈、屈辱、伤心还有淡到不易察觉的高傲。
　　蔡维晔拿着文件的手指不易察觉的收紧，他一目十行，看着文件的内容，脚跟变换着方向，最后脚尖朝向了门的位置。
　　“你六岁时父母和哥哥发生车祸，被醉驾的富二代孔茂林当场撞死。之后你在g市的孤儿院，目睹义工叶勇猥亵你的朋友并分尸。当时被记者采访时，你说过什么？”不同于以往，二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早没了昔日的和善。他望着面前平静的面容崩溃。他每说出一句话，那碎裂就剥落一块，直到被愤怒和屈辱取代。
　　二胖根本就没想过对方回答，他只是停顿了几秒，就像逗弄老鼠的猫，享受着猎物最后的垂死，“你说你会杀死他，你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你现在做到了，虽然叶勇死了，你却将这种残酷的刑法付诸于他的女儿叶子青身上。你还把孔茂林的女儿孔莜剖尸，以泄心头之恨。”
　　“没有……”蔡维晔豁得站起身，他嘶哑的嗓音在此刻不停地重复没有，多年来的伤疤被揭露，他最后的防线也分崩离析。即使事前冷静的分析了一切，也猜测到被盘问时的各种伎俩，虽然心里有准备，可真的身处其中，那份自持的镇定也荡然无存。
　　“蔡维晔坐下。”二胖试图控制陷入癫狂的人，可无奈疯癫的人不能以常人计较，审讯被迫中断，可以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蔡维晔的杀人证据非常充分，且他从小成长的经历来看，很有可能成为变态杀人犯。
　　蔡维晔被送去了拘留室，二胖合上资料，上面沉重的内容让他也于心不忍，虽然他不喜欢蔡维晔，可不得不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二胖，怎么样了？”小郭特意等在办公室门口，他眼中的期待满得快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