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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你的朋友,我让人格外关照了一下,他也没让我失望,的确是个好苗子!”江崎川第二次洗茶之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小师叔,我和他只见了两面而已,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他!不知我能为小师叔做些什么,好让师侄向小师叔讨个面子,求小师叔放了他吧!”青阳子道。
      江崎川不答,门外有一名书童端了一些器皿进来,江崎川起身,将那些器皿里的腥臭无比的汁液一股脑的倒进了药鼎内,又行云流水的丢进了几位药材,催动活力,炉内呼呼生风,火苗挑的老高。
      “断肠草、番木鳖、砒石……这不多的毒物毒草,小师叔,您这是打算把天下的人都毒死吗?”
      “呵呵,我也就这点本事,道长放心,该死的不会活着!”江崎川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上少见的浮现一抹厉色。
      “当年,师尊他老人家行事是偏激了些,但师傅这些年来一直在找小师叔你,小师叔你何故如此执迷不悟!”青阳子
      “喔,老掌门师兄惦记,既如此,就麻烦师侄去告诉掌门师兄他老人家,他那掌门的位子也坐了许多年了,是不是应该让让贤了。”江崎川冷冷的道。
      “小师叔,你究竟是在替谁做事?”
      “喔?你觉得我是在为谁做事?”江崎川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青阳子,记忆中直到腰间的男孩已经长成人了!伤痕遍布的脸上,也难掩少年英俊的气息,五官跟他那一派正气的掌门师兄有些相似,都是一样的出尘不染,生了一个好皮囊!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记忆中青丝翻飞的偏偏少女,跳进他的脑海里。那女孩一身青碧灵衣站在自己面前,俏生生的叫了声:“师兄!”
      江崎川剧烈的咳嗽起来,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强迫自己收敛心神,闭眼调息。
      “小师叔,你以身试药,积年累月,毒素以深入骨髓!小师叔还是及早悬崖勒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青阳子难得一脸严肃的道。
      “小小年纪,怎么如此聒噪!”江崎川道。
      青阳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简直是个没缝的榴莲,让人无处下嘴,脑海里飞速思考着其他的可行之法。
      刘丁被抓到这里已经一年整了,他是被堂兄骗到这里做工的,幸亏他堂哥还算是个人,没把他也扔进牢房里去试药,而是安排了他做一个打杂的,平日里什么都干,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地牢他并不常去,那里有专门人把守,他们这些边缘人物一般进不了里边,只偶尔被指使去给特殊的“人”送些饭。
      这些特殊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之所以加上双引号,是因为他们确确实实还是人。这是长期试毒出现的副作用,有的眼球凸起,五官扭曲,像他曾经见过的一尾奇特的鱼。还有的腥臭无比,瘫痪在地,甚至有的浑身长满长长的毛发,嘴里也生出如妖兽般长长的獠牙,话也说不清楚,只能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吼声。
      刘丁颇懂些医理,知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毒药那么简单了!
      他勤勤恳恳的做了半年的苦力之后,被领班的赏识,派给他一个体面的差事,煎药!
      再然后是配药,制药,如今是参与整个研究过程,并负责记录整理每一次的现场报告。
      今日里他分到的恰巧是青阳子口中的长的最好看的公子,只是人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形,只一双眼睛越发的透亮起来。
      徐岩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了,他蜷缩在地上,手指无意识的在地上摩擦,指肚和指腹上渗透着发黑的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已经看不出颜色,脸色黑里又透着诡异的红,黑色的血顺着嘴角鼻子,不断地涌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臭味儿,混合着地牢特有的潮味,令人作呕。破烂的衣服挂在身上,仅仅蔽体,混合着泥土和血,硬邦邦挂在上好的丝料上。
      旁边的两名记录员中一人见怪不怪的——平淡无波的口气开口,另一个人做记录,“无集散,从入药到药效起,间隔两个时辰,药发较上次记录延长了半个时辰,但药效比之前要猛烈,发作时脸色赤黑,七窍出血,四肢痉挛,发作人易出现幻觉。时间短,前后仅半刻钟毙命!刘丁,把解药喂他,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可千万不能就这样死了!”
      “是!”旁边负责记录的刘丁,接过观察员的瓷瓶,取出两粒红色的药丸,塞进了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的徐岩嘴里。
      “我在13号等你,你确认他无恙了去13号找我!吩咐牢头,看紧了,别让他寻死。”说完便出了牢房。
      “是!”
      徐岩剧烈抽搐的身子总算平静了下来,只是人依然陷在深度昏迷之中,刘丁探出牢门看了看左右无人,迅速关住门,掏出几根银针,快速在徐岩头上扎了几针,短暂的几分钟,徐岩吐出一大口黑血,人才悠悠转醒。
      “我还活着呢?”徐岩看着黑漆漆的屋子,绝望的道。“青阳子,你这乌鸦嘴,你别让我活着出去,老子跟你势不两立。”他难过的想,眼下动动手指都十分困难,嗓子里残留着腥臭的味道,胸口闷的依旧上不来气。
      刘丁抱起徐岩上半身,附耳道:“公子别说话,听我说!我是青阳道长的人,他让我转告你,秦二爷出事了,只有一名族人逃了出来带着秦公子的口信在赶去客栈与你汇合的时候碰到了青阳道长。青阳道长已经派他去玄英教送信儿,公子最多坚持五日,援军可到。”
      “秦哲出什么事儿了?”原本奄奄一息的徐岩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的抓住刘丁的胳膊,眼底的淤血尚未褪去,睁大的双眼黑而无神,加上他满脸的血迹,十分的狰狞,饶是刘丁看惯了这场景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也不清楚,公子凝神压制余毒,莫让毒血侵了心脉!”
      “咳咳咳……”徐岩心神激动之下,一口气没倒上来吐出几口黑血昏死过去。
      刘丁没办法,这地方制度严密,结构复杂,他能做的只能多给他些药,以维持基本的生命,剩下的也只能听天命了。
      徐岩并没有完全昏死过去,他整个人处在水深火热的边缘,一会是风霜雪雨,一会儿是烈火炎炎,他如架在篝火上的烤鱼,只能任人摆布。
      他抗拒失控的感觉,无边无际汹涌饕餮的火焰把他吞噬,炽热的疼痛令他窒息,他就在这将死不死的折磨下扛了两天。
      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他又梦到他坐在尸堆上哼着那首不知名的曲子,秦哲一身黑衣,手持短剑,杀的是天昏地暗,周围的尸体越堆越高,血水汇成小河潺潺流动。他骨子里嗜血的记忆再次活跃起来。突然正在奋力拼杀的秦哲转眼失了踪影。徐岩大怒,他跳起来,召出一把通体赤红的玄晶赤剑,仿佛那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想也不想,用力的劈向天际。
      一时间天崩地陷,风云变幻,画面一转,一个衣袂翩飞的白衣男子虚踩在半空中,徐岩眯着眼,赤红的眼眸尽是暴虐,原本光洁的额头上闪现一朵五色花的印记快速旋转,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他剑尖指点来人,邪魅一笑:“你又是谁?秦哲呢?”
      白衣男子只皱着眉,一脸麻烦的自言自语道:“真是郁闷啊!”
      再一开口却是虚无缥缈,没有焦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徐岩侧头只觉得耳边全是听不懂的话,如上千人同时乱喊,只震的他头痛欲裂,他双手抱着头,嗓子里似乎又弥漫出那腥臭的液体,苦涩的药味流淌在他体内,他抗拒一切令他失控的因素。
      徐岩咬破舌尖,在四面八方的高压下用玄晶赤剑一把插进了心脏,周身的威压在瞬间消散,白衣男子的影响破裂在虚空里,徐岩身子一软呼哧呼哧的倒在地上,黑色的血液悉数被玄晶赤剑吸进了剑身,直至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额间的五色花依旧在急速飞转,赤红的双眼却变回了黑白两色。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看见白衣人重新在半空中凝结成人像,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面前,嘴唇翻飞,手印翻结,白衣人手速越来越快,快到以肉眼以看不清他的动作,结成一个个复杂的术法叠加在一起打入徐岩的额间,高速旋转的五色花终于停止转动,慢慢消失,只在额间留下一个猩红的四份休止符模样的印记。
      “秦哲呢?”徐岩艰难的调动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帝恒的衣摆,却不想那只是个影像而已,手指穿过无数次握不住实质。玄晶赤剑依然插在他的心口,他本能的觉得那应该很疼,但实际上却是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觉得身体说不出的舒畅,连日来被折磨的痛楚在那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般。
      “你去虚无峰寻他吧!”白衣人皱着眉道,说实在的,打从他老人家出现,似乎就没舒展过,白衣人长叹了口气,神叨叨的走了,留给徐岩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喂,喂,你说清楚再走啊!奶奶的,一个两个的都是混蛋,奇葩,老子到底为什么会掉到这么个奇葩的地方来?”徐岩破口大骂。
      山里的夜间并不那么安逸,呼啸的狂风带过光秃秃的枝头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哨声,几个牢头坐在石凳上,围着一团篝火取暖。
      胆小的二狗子搓了搓手,听着外面呼啸的如鬼泣的狂风,又对比了一下白日里见到的几个人不像人的怪兽的凄厉的吼声,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看着不远处三个牢头划拳引乐的模样,心内一阵不安,他仗着胆子跟身旁的老李头道:“阿叔,我听着这声儿,怎么那么恐怖?”
      老李头艰难的扒拉开眼皮子,此时已近三更温暖的篝火旁令他有点昏昏欲睡,他瞅了一他眼道:“这山里每年入冬的时候都这样,这风还算是小的,等到来年春天,你就见识到了那才叫狂风,出门都得搂着树走,像你这小体格,一溜风就能给你刮没影儿喽。”
      似乎为了应景,外面呼啸过一阵狂风,老李头听着风声,里边夹杂着狂吼,哭泣,尖利,甚至还有几声野兽的吼声。二狗子缩了缩脖子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老李头靠近了些。
      老李头狐疑的起了身,拍了拍二狗子的肩膀示意他别怕,去到洞府口一看究竟,只见外面刮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门口树立的迎风旗应声刮断,立刻被卷没了影儿。
      他浑浊的双眼泛着青气,狭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裹着大衣回到了二狗子身边:“今天这风刮的有点邪门,我在这山上十几年,这样大的风少见!你要是去□□,可千万小心山上的乱石滚下来砸你个稀巴烂,走路的时候尽量贴着边走。”
      二狗子急忙点了点头,他心里腾腾的,总是有些不安。又看了看不远处三人喝的昏天暗地,已经快找不到北了。他边又往老李头跟前凑了凑,“叔儿,白天里那还是人吗?我大着胆子瞧了一眼,差点没吓死我。”
      老子头睁开他那浑浊的双眼,射出一股精光,他盯着二狗子好一会,直到二狗子又打了一个哆嗦,才开口道:“小子,记住,在这个地方要想活命,就得管住自己的嘴,知道的越少越好。”
      “是是,我知道了!”二狗子□□柴似的老李头吓了一大跳,面上低声恭维,心里不满的道:“不就是一遭老头子吗,装个什么神气。这山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明日我寻堂兄去。”
      老李头守着火,又添了些柴,也不理二狗子接着打盹去了。
      二狗子一个人无聊,拿着枯树枝子在地上划拉了半天,待到有些困倦之后,也寻了个较舒服的地方,准备眯上一会儿。
      这个地牢有七条走道,四通八拐的,不时有小风从通道里边吹出来,带着阵阵恶臭,二狗子捂着鼻子,有些痛苦的想:“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明儿一定要寻着堂哥让他给我换个别的差事……”
      外面的风刮的更大了,大有把整座山吹跑的架势。二狗子睡的心惊胆战,噩梦连连。突然间,整个山洞剧烈的震动起来,二狗子激灵一下跳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嚷道:“不好了,不好了,风把山吹裂了。”
      话音还没落,二狗子头上便挨了一巴掌,酒气冲天的小队长就站在他的身侧,阴森森的道:“瞎□□叫唤啥,走,看看去!”
      二狗子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通往其中一条地牢的通道,那里泛着奇异的黑紫色的幽光,一闪一闪的,像极了他在深山里曾经见过的一条巨大的腾蛇的巨眼。二狗子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他就是怂包一个,若不是被小队长阴森的目光震慑,此刻早已转身逃跑了。
      山洞不自觉的又颤抖了几下,支撑洞顶的柱子,裂开了几条缝,泥土混着小石子哗哗的往下掉。
      整个洞底的人都被惊醒了,奇迹般的却没一个人呼救,他们大都软绵无力的被绑着坐在角落,期待着一种痛快的死法,哪怕被压成一滩肉泥。
      “这,会不会塌了。”二狗子一语成谶,一阵剧烈的晃动下,扑簌簌的山石滚下来挡住了洞口,这下子谁也别想活着出去了。
      二狗子双腿一软,当场尿了裤子,一股温热的尿骚味顿时充斥在空气中,老子头嫌弃的离他远了些。小队长没空理会那窝囊废,只狠毒的盯着那团幽光,另外两个人彻底酒醒,慌了神。
      “队长,不对劲啊!”其中一人道。
      “走,去看看。”小队长道,“你们两个就留在这……”
      这话对二狗子来说,就像一道赦免他全家的圣旨一般喜出望外,他怂包一样的脸上甚至带了些狂喜,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老李子实在看不过眼,把他拖到了靠墙的一边,防止滚落的石头讲他砸个稀巴烂,他老人家看着一滩肉泥有些添堵。二狗子一惊一乍地蹲坐在地上,看着山洞不时的晃动,泥土灰扑扑的不时往下掉一颗揪着的心也扑簌簌的往下掉。
      小队长三人提着刀,如临大敌,横刀立在胸前小心翼翼的往地道深处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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