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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魔君㈡ ...

  •   这顿饭吃完,因着这几日没有得到充分休息,倦意涌上心头,两人分别回了各自的屋子。这一休息,足足三四个时辰,祁映雪才有些精神。
      沈鹿鸣收到宁澜空的信件,天道宗派出兰烟院主接应他们。这些时日闲着也是闲着,他便兴冲冲的邀着祁映雪四处逛逛。
      祁映雪应是应了,却要带着应昭远。
      沈鹿鸣不太乐意,可又无法拒绝,只得闷闷不乐的走在祁映雪身畔。
      “鹿鸣不开心?”祁映雪微微侧头,压低了声音问道。
      沈鹿鸣虽然摇头否认了,但声音却是无限委屈的:“没有,师兄。只是想到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单独出来过了。”
      说到这,他的眼睛缓缓瞟向走在祁映雪另一侧,对两人谈话毫无所知的应昭远。
      祁映雪了然的笑笑,转身面对应昭远,从身上掏出一些零散的银子:“应师弟,那处有一个卖糖人的,劳烦你帮我去买一下。”
      应昭远慌忙摆手,也不接祁映雪的钱,直接跑向卖糖人的摊位。祁映雪则微笑的看着他跑走的背影。
      这一幕沈鹿鸣自然看到了,心里略有不快,但总归是祁映雪把应昭远支开了。正要拉着祁映雪离开,一会儿应昭远找过来,有的是法子糊弄他。却没料到祁映雪纹丝不动,显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似是真的要等待应昭远买回糖人来。
      “师兄……”
      听到沈鹿鸣唤他,祁映雪才慢慢地扭过头去:“师弟从刚刚开始就拽着我的衣袖,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正好应师弟不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这话未免有些太无情,沈鹿鸣心底的难过顿时无法遮掩,溢出眼眶。他轻轻道:“我只是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对应师弟这么好?就算我问了师兄,大抵,师兄也不会正面回答我吧。”
      “有吗。”祁映雪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冷淡“若是师弟想知道,也没什么不能讲的。正是因为经历过背叛,才感到一心一意忠于我的人的可贵。不过如此。师弟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沈鹿鸣的神情如坠冰窟:“什……什么?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祁映雪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好看的洁白的牙齿:“和师弟逗着玩呢。怎么,师弟当真了?”
      语罢,他笑的更厉害了,沈鹿鸣只得勉强自己,为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发出干巴巴的笑声。
      笑过之后,祁映雪换了一个话题:“鹿鸣,你们到这个小镇之后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师兄。”沈鹿鸣松了一口气,神色如常的回答道,仿佛刚刚的小插曲并不存在一般。
      “我现在怀疑,当初给我们传书信的师兄们,在我和应师弟到来之前就已经被人操控了。或者也可以说,有人模仿了他们的笔迹。”祁映雪一脸严肃道。
      沈鹿鸣不由吃惊道:“师兄你的意思是说……”
      祁映雪点点头:“这个人,是冲我来的。”
      可还有一点沈鹿鸣不明白:“天道宗又不同于其他门派,很少有抛头露面的机会。如此一来,师兄你又怎能招惹上那些外人呢?”
      祁映雪微笑:“这也正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
      师兄们的书信,明明约好了和他们在一家酒楼相见,到了酒楼却没见他六人身影,反叫店小二趁机而入,中了玉寒宫的奸计。如果不是这六位师兄被人操控,就是他们已和妖物串通一气。可沈鹿鸣说的也是事实,他的确和除了天道宗之外的人毫无联系,玉寒宫的人又怎么会找上他?除非……这一切都和玉清霄有关。
      祁映雪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玉清霄之所以想抓住自己,很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那间藏书阁里挂着的画,的的确确是师父不会有错。再联想到在清苑仙山时,总有寒琴华是他生父的谣言,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玉清霄想要验证这件事。
      但是这些,祁映雪并没有对沈鹿鸣说。正巧赶上应昭远买了糖人回来,沈鹿鸣误会此事祁映雪不愿他知晓,倒也闭了嘴巴,不再多问。
      “祁师兄!”应昭远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糖人。
      这糖人,被捏成鱼的形状,模样讨喜,但终究只是一个糖人。不过对于祁映雪来说,又不只是一个糖人这么简单。刚说怀念悬崖边上溪水里的鱼,这便捏了一条鱼来,谁说应昭远不会讨人喜欢?他接过应昭远送他的鱼,用只有两个人明白的话说道:“恩,真香。”
      应昭远在一旁只是傻笑。
      沈鹿鸣一头雾水:“香?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糖人吗?”
      “是呀。”祁映雪凝视着手中的糖人,并没有多做解释“我们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本来还想着多逛会儿,但祁映雪说了,沈鹿鸣也只能不情不愿的随着他们返回。
      夜半,应昭远正睡的香,便被一阵急促的摇晃推醒:“应师弟、应师弟。”
      “祁师兄?”应昭远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啊?”
      “快穿上衣服起来。”祁映雪低声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哦。”应昭远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按照祁映雪的指示把衣服穿好。
      他们并没有从客栈的正门出去,而是选择了窗户。
      被夜风一吹,应昭远才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祁师兄,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玉寒宫。”
      这三个字一出口,应昭远立刻惊讶的大叫起来:“祁师兄,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出来,怎么可以返回去呢!那不是……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祁映雪淡淡道:“就是要自投罗网。”他凝视着应昭远的双眼“既然知晓了,你还愿意同我一起去吗,应师弟?”
      应昭远毫不犹豫:“当然!祁师兄去哪里,我自然是要跟随的。我虽然武功不济,但给祁师兄打个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祁映雪看着他轻笑道:“如此便好。”
      两人去了马厩,应昭远正要牵马,祁映雪道:“应师弟与我同乘一匹吧。”
      应昭远知道祁映雪的右臂还不方便,没有多话,乖乖的来到祁映雪的马前,和来客栈的路上一样,坐到了祁映雪的前面。
      他们没走出多远,郊外的林子里,有几个身影格外惹眼,正是胡媚儿与她的七个侍女。
      “这位小仙长,真真是好喜欢夜里出游啊!”胡媚儿语带讥讽地说道。
      “今夜的确很美。”祁映雪从马上跳下,嘴角勾着一抹笑。
      “是呀,温度刚刚好,就是没有月亮。但我想,总归是比奴家的玉寒宫要更合小仙长的心意。”胡媚儿意有所指。
      祁映雪道:“并非是玉寒宫招待不周,而是宫主的盛情祁某难以消受。又是七位姐姐的追杀,又是府中男子的铁锤,竟然还派出一位懂得操控人心的高手。祁某技拙,还付出了一条手臂,和内力受阻的代价。”说到这,祁映雪露出一丝苦笑“不离去,只能叫宫主见笑了。”
      “那小仙长又为何去而复返啊?”
      “所为玉清霄师叔一事。”这个被划为禁忌的名讳,就这么从祁映雪的口中说出。
      除了胡媚儿之外,其余七位女子,脸上均露出一丝不快。其中一位赤衫的,甚至高喝道:“大胆!魔君的名字,岂是你这种小辈可随便称呼的?”
      胡媚儿轻笑道:“好啦,赤儿。不管怎么说,这是主人的师侄,最起码得尊重,我们要给足了。”
      名唤赤儿的赤衫女子立刻低头道:“宫主说得有理。”
      “那么小仙长,你又是为了主人的什么事来找奴家的呀?”
      “关于我的身世。”
      两人就像打哑谜一般,应昭远不敢插嘴,只在一旁默默听着,但却一句也听不懂。
      祁师兄的身世,和这位魔君玉清霄,有什么关系吗?
      胡媚儿脸色一变:“这么说来,小仙长可是知道些什么了?”
      “不知。”祁映雪微笑道。
      胡媚儿不由得哈哈笑道:“既然如此,那小仙长今夜与我相见,到底所为何事啊?莫不是,就是在这里与奴家耍耍嘴皮子,逗闷子玩?”
      应昭远都为祁映雪捏了一把汗,偏偏他却丝毫不显慌张:“那我倒是想问问宫主,为何夜深了还不入睡,反而在林里停留。莫不是与我一样,喜欢夜游?”
      胡媚儿但笑不语。
      祁映雪终于收敛起玩笑的姿态,正经道:“宫主怕是也知道,我是琴华上仙的弟子。若我没能返回天道宗,师父必定会想尽一切法子下山寻我。而玉清霄师叔,最想见到的人,恐怕也是我师父——琴华上仙吧?”
      被祁映雪说中,胡媚儿也不着恼,反而笑眯眯的说道:“小仙长看得通透。”
      “我可以把我调查到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知玉寒宫,相同,玉寒宫也要如此把知道的一切都告知我。这样的交换,想必宫主不会觉得过分吧?”玩味的笑又重新回到祁映雪的脸上。
      听到这,应昭远心里不禁一惊,不由悄悄地拽了拽祁映雪的衣角。
      祁映雪仿佛感受不到一般,继续说道:“我身处天道宗,自然调查起来也方便。但同样,我身处深山,消息来源十分匮乏。这本身就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买卖,还望宫主能考虑一二,断断不要拒绝呀。”
      胡媚儿既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只是问道:“若你与奴家有消息需要传递,又该以何种方式呢?”
      祁映雪笑着拍了拍应昭远的肩膀:“我与我这位师弟私交不错,相信他可以帮我们这个忙。”说罢,他转头看向应昭远“是吧,应师弟?”
      应昭远心里觉得不妥,有意说些什么,起码给祁师兄提个醒。但他肩上的手掌施的力越来越重,最终也只能点点头。
      “好,一言为定。”
      “我们这次相见以及相谈的事宜,还望宫主不要对旁的人提起。”临别时,祁映雪特意叮嘱道。
      “放心吧,小仙长,奴家不会出尔反尔的。”胡媚儿娇滴滴地应道。
      等她们完全不见身影,应昭远才敢说话:“祁师兄,你怎能和她们这些妖物有勾连!”
      祁映雪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应师弟这是何意?回了天道宗,应师弟还要把这一切都告知师父不成?”
      应昭远被吓坏了。他嘴唇轻颤:“祁师兄,你莫要如此说,我怎会……怎会做出此般事情呢?”
      祁映雪冷笑一声:“没关系,应师弟大可以告知师父。被赶下山正好。做只妖魔,自由自在,不受约束,行动也更方便一些。”
      应昭远立刻急了:“祁师兄切莫胡言乱语!我只是、我只是担心祁师兄……那些妖物,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比我们都更多一些经验。若是他们出尔反尔,或者,做出一些对祁师兄不好的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祁映雪的心逐渐柔软:“不用担心,应师弟,我自有对策。只是,应师弟是心甘情愿当这个送信人的吗?”
      应昭远重重的点了两下头:“祁师兄只是需要昭远做这么点小事,若是连这都推脱,有违报答祁师兄的心!祁师兄若是不信,昭远便可在此起誓。”言及此,应昭远当下便咬破食指,指着天空,郑重其事的说道“若应昭远背叛祁映雪祁师兄,当下就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这种誓言,不同于普通的发誓,是当真会应验的。祁映雪本就有意让他如此,当他发完誓,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应师弟何苦如此呢?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说完,他从身上抽出手帕,将应昭远那个小小的伤口包扎起来。
      “我和应师弟想象中的样子不一样,应师弟会不会因此而对我失望?”一边包扎,祁映雪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应昭远眼中有些许迷茫:“那么祁师兄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祁映雪心中那一点芥蒂,霎时间被这句话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释怀的哈哈大笑道:“应师弟所言极是。”
      这一夜,无月。但祁映雪却觉得,走在脚下的路,没有哪一刻,会像此刻这般明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魔君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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