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物语》卡米

1、楔子

　　一米阳光洒在天使馆二馆门前的云彩上。每当这时，安朵便会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忙碌的一天。
　　——不过今天与往常不同。当美丽的天使轻轻飘出房间时，她没有穿制服，而是换了一身在人间挺流行的休闲装。这让琉克——她的同事——大吃一惊。这也难怪：一截胡乱裹着上身的彩色布料和被裁减得不成样子的蓝色短裙——对于保守的天使们来说，这身衣服的裸露尺寸实在是太大了点。
　　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安朵便在走廊中碰见了琉克。——只见这个金发碧眼的大男孩脸颊顿时烧得通红，胆怯地往后退了几步。
　　安朵轻轻地扬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早安，琉克大天使。”
　　这下琉克的脸烧得更红了——“大天使”可是天使们之间的顶级赞誉——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早安……可你——你为什么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安朵调皮地晃了晃漂亮的头颅，两根硕大的麻花辫在空中轻轻地荡漾：“我今天就想穿成这样。不为什么，就是想。”
　　她丢下惊呆了的琉克，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她飘进大厅。
　　死去的人都会进入天堂，然后在门口那儿呆上一段时间，凭他们的表现来分“级”——坏人将落入地狱。然后，仍呆在天堂的人们将被清除生前的记忆，再次回到人间。每一个灵魂都是这样轮回着——这世间灵魂的数目永远不可变更。可是，清除记忆这一环节必须由自己进行——虽然大部分人愿意获得新生，但仍有少数冥顽不灵者不肯忘记过去。所以，安朵的工作就是开导他们去念那个该死的遗忘咒语。
　　大厅里到处都是人。他们之中有的好奇地驻足观望，有的摆着一张臭脸打量这个由云彩筑成的天使馆。于阴森可怖的一馆和华丽的三馆不同，二馆内的云彩看起来总是那么令人舒适安详——当安朵还是一个小天使的时候，她就梦想这拥有一间这样大、这样漂亮的房间。
　　大厅里的布局很简单，四面是墙，中间宽敞。有一个云台被垒在大厅的中心，犹如一座隆起的小山包。——现在，琉克和米莎正站在那个小山丘上面。
　　“被害者第五百六十七一七千六百三十一万零二十七的第两千零六批，欢迎来到天使馆二馆！我是馆长米莎，在我旁边的这位是我的助手琉克。我们的职责是让各位踏上新的人生旅途。如果各位想舍弃过去的自己，重新开始新的人生，那么请怀着一颗这样的心，跟着我一起念……”
　　安朵满意地扫视整个大厅——大部分人都真诚地用奇怪的强调跟着念了起来。安朵“扑哧”地笑出了声——其实那些古怪的词句只不过是没什么紧要的一种形式，而遗忘咒语的关键还在于人么那颗想获得重生的心。
　　——米莎结束了咒语的教学。此时，那些虔诚于念咒语的人们——他们的身体——都先先后后地碎作了一粒粒微笑的尘埃。——当最后一抹轻烟在空中飘然消散时，大厅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了——只剩下包括天使们在内的几个人影。
　　安朵走近倚在墙角的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安朵撇了撇小嘴——她可不喜欢这样的人——只见他胖乎乎的脸上那两道浓眉挤成了一堆，薄薄的唇瓣扯紧了粗劣的脸皮。他极不耐烦地坐在那儿，背一会儿靠着墙，一会儿又紧张地直了起来。
　　安朵在他旁边坐下，与他攀谈起来。
　　“我绝不能失去记忆，不能忘记我的仇人——我要杀了他，就像他对我所做的那样，狠狠地捅上几刀……”
　　天使叹息着，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地祈祷起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男人已经消失了——他的灵魂已经被强制送到转生所，在那儿他将和其他转生的人一样，等待着被安置到人间——投入新生婴孩的体内。
　　安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总是尽量避免试用这个魔法——因为被强制送到转生所且没有清楚记忆的人接下来的一生无疑都是一个危害世人的恶棍。
　　其他的天使都已经解决掉四五个人了——他们都没有使用魔法。
　　安朵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她今天的第二个客户。她只能称他们为客户——愚蠢的客户。

　　* * *

　　当我分娩的时候，疼痛似乎要把我的身体撕裂开来。那时，我只是一直不停地用力——疼痛；用力——疼痛；用力……仿佛再也没法从这样痛苦的死循环中解脱出来。
　　不过还好，孩子的慢慢出世让我精神倍增。当一切终于结束后，我虚弱地只能瘫倒在床上。一边急促地喘着气，我费力地望了望被护士抱来的襁褓中的孩子——他张大了嘴，撕心裂肺地嚎哭着。我心中一紧——刚才的痛苦跟这相比，简直都算不了什么。
　　忘却了过多的疲惫，我感到阵阵暖流在我心中荡漾。我把头靠在枕头上，感觉舒适极了。这时，护士把孩子抱来我这边。
　　我伸出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接了过来，怜爱地望着他那红扑扑的小脸。
　　——这是正夫的第二个儿子。我给他取名叫做翔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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