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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八年陪伴与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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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三年,天星看着冬至长大,从一个稚嫩小女孩长成窈窕少女。和每个往常的日子一样,这天冬至开了门,窗下的风铃声清脆。
“天星先生,我回来啦。”
她放下书包,左看右看没看到人,嘀咕了两句准备去拿酸奶喝。
“嗯?没人呀。”
她趿拉着拖鞋转去阳台,正巧看到要进楼口的天星,她弯着眼挥手:“天星先生!”
天星闻声抬头,他还没回答,脸上已经扬起了习惯性的笑容。
他刚发现家里的草莓没了,去买了些,冬至喜欢吃草莓,实在专情至极。她也看到天星手里的东西,于是趴在栏杆处,脚尖惬意地点着地,像只懒洋洋的猫,嘴边都沾了奶渍。
“天星先生!快回来呀!”
刚开了门,冬至就接过草莓,边走边开口:“天星先生,我明天要和阿圆一起出去玩。”
天星点点头,像是纵容孩子的长者,他这样嘱咐:“早点回来。”
冬至一向听他的话,她坐在沙发上嗯嗯两声,一双长腿晃来晃去,白嫩嫩的,跟豆腐一样。
“有男生吗?”天星询问她。
在联盟星,种族都是十三岁即为成年,可自由婚配。然而自然人的资料他看过,十八才算,关于婚配或是生育这类的问题,他还是有必要关注一下的。
“没有!”
冬至连忙否认,耳尖微红。
虽然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天星这样认真问她,对上那双总是像潭水一般平和清澈的眼睛,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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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约上阿圆,她们要去逛街。
她要给天星买礼物。
“天星先生?”阿圆嚼着珍珠:“为什么喊先生,好像演电视剧。”
她知道冬至家里有位天星先生,也见过他来给冬至开家长会,但不管听多少次,都觉得好笑。
冬至愣了一下。
“是啊。”
好像一开始,是因为他喊了冬至小姐,她才喊的天星先生。
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改过。
“算了,不说这个。”阿圆问:“要买什么?”
“毛线。”冬至答。
“毛线?”阿圆哈哈笑:“你买个毛线?”
她楼住冬至,捏了捏她的脸:“小冬至,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话了?”
冬至这才反应过来,她登时改口:“买毛线织围巾!”
“啊,围巾。”阿圆挑眉:“你这双玩游戏时键盘都要打得飞起来的手,居然要织围巾?”
冬至喜欢玩游戏,天星偶尔也跟她玩。
她说:“冬天了,暖和嘛。”
“也是。”阿圆收回手,吊儿郎当继续吸着奶茶:“冬至冬天给天星送围巾。”
“诶,真别说,有点像偶像剧。”
冬至涨红了脸:“天星先生才不会——”
说完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机器人……真的有喜欢这个功能吗?
喜欢?
那可是天星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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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入高中后冬至还是选择走读。
她喜欢晚上回去吃一碗混沌,听天星的故事,已经好几年了,天星的故事似乎怎么也讲不完。
“天星先生,你会飞吗?”
后知后觉的冬至终于想起来问这个迟来了许久的问题。
天星笑着,只是问:“你想飞吗?”
冬至猛然抬眸,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她睫毛微颤着,又兴奋又羞涩道:“想!”
彼时冬至没想到,她会这么早,这么轻易,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天星。
那只是在一个有风的夜晚,她在天星怀里,闻着他身上干燥温暖的味道,被他保护着,认真、温柔。
穿过云层,灯光模糊,她就在空中,那么近,那么近地触及到天星的胸膛。
没有心跳。
然而那一刻,她看着这座睡梦中的城市,竟然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那一刻,她想,真是糟糕。
“害怕?”天星微微低头,将她抱得更紧。
少女心事像是清晨凝结的露珠,太透亮,在花瓣尖,在青草叶,颤颤巍巍地,欲落不落。
她小心地,将脑袋挪动,没有回答。
不过是眨眼睛的事,她就降落在地上。
在家里的阳台上。
她平复着呼吸,不太敢看他,只别开眼说:“天星先生,我不怕。”
天星笑了笑,转身进了客厅,再走到厨房,然后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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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不比初中,是比较关键的时期,同时也是言情文最喜欢写的阶段。
然而冬至念的高中里,没有什么邪魅校霸和清纯校花,只有数不清的卷子和背不完的古诗。
“冬至,以后想去哪个大学啊?”
阿圆吹着泡泡,单手转着书。
冬至笔尖一顿,歪头问:“你呢?”
阿圆轻笑:“你去哪我去哪呗。”
冬至已经十七岁了,她生得很好,干净可爱,柔软得像只爱撒娇的猫咪。
她眉眼弯弯:“好呀。”
“那你家的天星先生怎么办?”
阿圆啧啧道:“你说他也年纪不小了,还没打算找一个呢?”
“他……”
冬至抿了抿唇,下意识别过耳发说:“他可能还没遇到合适的吧。”
“哎,你说你这哥。”阿圆望天:“别是喜欢仙女吧。”
“不知道。”
“会不会你都谈了,他还没谈?”
“不知道呀。”
“嗨,我都替他着急了。”
“不着急的。”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你这样的?”
“……”
啊?
阿圆突然盯着冬至:“你脸红什么?”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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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再次检查了一遍体内的能源,他坐在沙发上,脊背笔直。
“天星先生,我跟阿圆看电影去了,晚上晚点回来!”
这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次,第十二次。
他抬头看向挂钟,晚上十点。
识感放出去,一直覆盖了整座城市,他看见冬至,她正在街边买红薯,大雪落在她睫毛上,变成点点白。
阿圆跟她说着什么,她呼出热气,嗔怪地瞪了阿圆一眼。
很晚了。
天星终于起身,他套好外套,又拿上伞。
还在吃烤红薯的冬至抬眼便发现路灯下站着天星,昏黄灯光里他举着伞,挺阔而又静默地站着,和雪一样,无声且温柔。
“诶!天星大哥!”阿圆也瞧见了,她拉着冬至过去,笑嘻嘻问:“来接人啊?”
天星微笑着点点头:“你好。”
阿圆受不了,每次见面,天星都公事公办似的说你好。她无所谓地挥挥手,接着将冬至推到他身边:“走走走,带回去吧。”
冬至还拿着剩下一半的红薯,有些热,她不自觉动了动指尖。
头上忽然压过来一片黑,冬至不用看也知道,是天星的伞,总是倾向她这边的。
阿圆走远了,冬至这才问:“飞过来的吗?”
飞,成了一个秘密,他们俩的。
天星嗯了声,看见她略红的鼻头,他忽然皱眉,伸手点了上去。
“冷,早点回家。”
肌肤一触即离,温热对上冰凉,像是冰火相撞,势必要掀起波澜,在她心里,一浪接一浪,停不下来。
“知道啦!”
她咬了口红薯,耳尖早已红了个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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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总是要回山上的小别墅的,他们在客厅里,一起玩游戏。
“耶!我又通关了!”
她双眼晶亮,得意得昂起了下巴。
天星说:“冬至小姐很厉害。”
“那是,什么游戏我都能玩通关。”冬至忽然问:“要不要比赛?”
天星摇摇头:“该做晚饭了。”
仿佛和天星在一起的日子,时间都被拉长再拉长,冬至看着他背影,才恍觉他已经在她这边这么多年。
机器人……不会死呢。
冬至走神想着,我七十岁了,满头白发,而天星先生,还是这般模样。
那时候,我们——
“冬至小姐,冬瓜排骨汤好吗?”
他问她。
“好呀!”
她错开思绪,声音清脆。
再回到市里,冬至要准备高考了,她并不想离开他们的家太远,就在本省,甚至是本市念书。
那天阿圆说,有个男生喜欢她很久了,就是从前老借橡皮不还的那个,正打听她想报哪个大学。冬至微怔,她说:“阿圆,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是阿圆第一次听到冬至这样说,冬至一直是乖巧的,也从没和哪个男生接触过,阿圆震惊又害怕,忙问她是谁。
冬至笑:“是天星先生。”
是天星先生,我喜欢他,喜欢他的照顾,喜欢他讲的故事,喜欢他的一切。
哪怕他是机器人,我也喜欢他。
就是喜欢他。
最喜欢他。
阿圆这次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不是你——”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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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后,冬至如愿上了本市的大学,很近,她并不想住校。阿圆和她报了同一所,不同专业。
大学生活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多人追冬至了。
那天阿圆碰上天星,来学校给冬至送东西的天星,她突发奇想说了一句:“冬至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
天星却想,冬至马上要满二十岁了。
“天星大哥?”阿圆顿了顿:“你没什么想说的?”
“谢谢。”天星笑:“这很好。”
那会是夏天,天星身上一滴汗也没流,他站得像棵笔直的松树,温和清冽,连笑都没有半分虚伪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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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这是属于冬至的季节。
她过完二十岁生日,许下了一个心愿。
除去希望冬至那天下雪,还希望天星先生,能永远在她身边。
那天下雪了,然而第二个愿望却没实现。
她昂着头,像宣誓一样。
她说:“天星先生,我喜欢你。”
纯粹的,捧着无限情意的,一字一句都柔软无比。
天星沉默下来。
他伸手,轻轻拥抱住她,笑着回道:“冬至,你长大了。”
这一次,他不再喊她冬至小姐。
他想,冬至长大了,懂得喜欢。
也应该,懂得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