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学霸》柒沅

4、大佬的泪

　　殷越和兔子的纠葛其实得从半年前那场竞赛复试说起。
　　彼时，殷越还是个给排骨吃排骨、给兔腿啃兔腿的天真萝莉。直到竞赛前一天，楼上的木木小姐姐跑下来告诉她：“杨晨说给你的生日礼物放小树林那棵泡桐树那儿了，让你记得拿。”
　　殷越上完第二节课就得跟着带队老师往大学城跑，根本没时间管那礼物到底是个兔子还是个秃子。于是接兔子的重任就被托付给了殷妈妈。
　　殷妈妈姓薛名梅，实乃本地餐饮一姐，性格豪迈不拘小节、更不拘兔子的饲养方法。
　　于是兔子又被薛梅梅女士托付给了厨房王大叔。王大叔年方四十有六，烧得一手好菜，更因其出身川渝，一道麻辣兔头做得活色生香。
　　其实正常情况下来看，一只宠物兔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被人扒皮焖烧的地步。
　　奈何杨晨同学是个睁眼瞎，硬是在宠物店老板的忽悠下把菜场肉用兔的baby当成宠物侏儒兔给买回去了。
　　再加上梅梅女士把兔子交给王叔的时候阴差阳错地说了句：“这是给越越的，老王你可别把它饿瘦了。”
　　在王叔耿直的脑神经里，“别把它饿瘦了”=“喂肥点”、再加上“给越越的”，同时结合“殷越要考竞赛”这一事实来答题……
　　王叔秒懂，专门烧给越越的！
　　于是等殷越考完试回来在自家馆子吃饱喝足想起来问兔子的时候，王叔懵懵地一指桌上的一堆骨头：“这儿啊。”
　　殷越有点没反应过来：“哪？”
　　王叔端起殷越放骨头的盘子：“这儿啊。”
　　殷越懵了。
　　殷越不仅懵了，还哭了，而且哭得挺惨。
　　“我兔、兔子，我那么大一兔子，就、就这么没、没了呜——”
　　一班四十来个学生，算上班主任和带队老师、再加上外班一起去复试的几个，全场五十来号人被迫近距离观赏了一场“相爱相吃”、“爱到吃狂”，其情绪之复杂甚至难以用语言形容。
　　那天到底怎么过去的殷越不知道，因为她哭断片了。
　　殷越只知道，从第二天起，“一班那个理综大佬其实内心柔软情感细腻”的消息不胫而走，仅一周间就传遍全校。
　　当众丢人的新仇，再加上兔子没了的旧恨，自此一班众人谈兔色变，再没人敢在殷越面前提兔子，生怕这位一时恼羞成怒直接掀摊子。
　　自五月份到现在，敢在殷越面前提兔子的，除了生物老师，他是第一个。
　　如果这是一本霸总小说，殷越一定会危险地眯起眼睛告诉他，“男人，你完了。”
　　但事实上这是一本青春校园狗血文，所以殷越的霸道总裁发言被英语老师堵回了嗓子里。
　　一班的英语老师名叫李悦，是个娃娃脸，被这帮没大没小的熊孩子喊成了悦悦。
　　悦悦是个温婉的女子，就是讲题的时候脾气有点爆。
　　悦悦进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投影仪放答案。一班为了上课方便，教室前后的白板都装上了投影仪，这本意其实是为了竞赛老师上课放微观结构或者数据模型用的，然而在漫长的高中生涯里逐渐有人发现，两块投影板正好造福了对答案的需求。
　　这会的一班，前面白板上投着听力和选择的答案，后面放着作文题的满分范文。
　　悦悦清了清嗓子开始作考后总结：“上学期的试卷相信大家都知道分数了吧？高二的卷子没什么问题我们就不讲了，有疑问的同学可以课下找课代表拿一下参考答案或者直接来办公室问我都可以。下面我们讲一下高三的卷子。”
　　“高三的这张卷子啊——啧，怎么说呢，整体来看考的是不错，均分117，考虑到试卷的难度，再加上你们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其实这个分数已经不错了。但问题是—— 都把成绩单拿出来看看英语单科。”
　　一顿哗哗哗的翻纸声后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上了一张A3纸打印出来的成绩单。
　　悦悦扫了一眼学生，几个没到平均线的学生纷纷低下头假装抄范文去了。
　　“英语，最高分142——张聪明，135以上的还有一人，吕兴——139，大家鼓掌祝贺一下两位同学。”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吕兴在乱哄哄的动静里扭头冲殷越挤眉弄眼。
　　殷越弹了一下成绩单，对着理综那一列敲个不停，挑衅的意思路人皆知。
　　悦悦也知。
　　李悦气结，这熊孩子偏科偏到瘸腿也就算了，自己还一点都不上心，真当高考光考数理化了？
　　“安静、安静一下！高分的说完了，下面我们讲一下低分的。这张成绩单呢，大家也都看到了，咱班多数同学都在120-130这个分数段上，还有一部分在115-120之间的问题也不大，基础都不差，多练练题型也就上去了。真正拉平均分的是115以下的这部分人，难题不会、基础还丢分，作文长难句不会写不说，单词竟然还有写错的。殷越，你说是不是？”
　　殷越磨磨蹭蹭地站起来，低着头像个鹌鹑。
　　“自己用了完成时，结果动词写成三单？人家让描述一下你的班级如何，我在你的答题卡上竟然看到了一句‘we were happy in our class.’”
　　“噗。”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几秒之内整个教室就被笑声占据了。
　　李悦训着训着自己也崩不住了，一边敲着她的语法书一边问：“你自己问问你的同学们，你这么写他们同意吗，啊？”
　　殷越并不敢动。
　　“坐下吧。”悦悦终于把炮火转向后面教训其他人去了。
　　盛钦在“你这是小学生写日记吗？”的背景音里戳戳刚坐下的同桌：“英语不好？”
　　……训都训完了还问，这狗东西长眼是用来装饰的吗？
　　同桌不说话。盛钦继续戳，“我教你。一个月，别的不说，下次月考包你作文高分。”
　　殷越有点心动。按她目前的水平，作文能提到高分党的话下次排名就可以冲击前二十了。
　　盛钦继续加码：“周六晚自习请你吃烧烤。”
　　烧烤不烧烤的殷越不稀罕，不过有事没事就请人吃饭的，除了家里开饭店的就剩下有求于人的。
　　“想干什么，直说。”
　　盛钦本来想说想让你把前面的事直接删档，但看了一眼同桌仿佛苟毒圈一样的眼神顿时改口，“我理科不太会，大佬您教教我呗。”
　　殷越琢磨了一下，世上没免费的午餐，下本没免费的buff，拿理综题换英语作文这事可行。能进一班的基础没有差的，给这货讲题顺便自己也当练手了。
　　“也行。烧烤就免了，上火。”
　　信了她的邪。早自习都快下课了他都能闻到座位一圈有香辣鸭脖的味，吃香辣鸭脖的人会怕上火？鬼信。
　　“潮汕锅呢？明天周二对面金街的那家潮汕锅七五折。”
　　殷越：“明天跟木木约了午饭，她想吃校门口的黄焖鸡。”
　　“晚上？”
　　“晚上出了校门都快十一点了，如果潮汕锅能开到十二点的话，也不是不行。”
　　盛钦锲而不舍：“真不吃啊？”
　　“真没空。”

　　然而第二天，坚持没空的和一心请客的还是聚一起了。
　　殷越望着对面的两个餐盘，再看看隔壁空着的桌子，意思很明显。
　　旁边有空，拒绝拼桌。
　　正好这会儿店里进来一对小情侣，粘粘乎乎地说笑着把空桌占了。
　　盛钦挑眉。
　　现在没桌了，能拼了吗？
　　殷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