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学霸》柒沅

3、麻辣兔头

　　殷越自认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关于这一点，从她有记忆以来还没收到过怀疑。
　　同时她还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一般情况下，能逼逼就绝不动手；煞笔与狗除外。
　　但是今天，殷越觉得自己的人设处在崩塌的边缘。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有你那同伙跟了别人大半个月就是出于同学情？”
　　“差不多吧，你那闺蜜跟老江一个班，泉清的德性你也知道，不到十点不准离校，九班的女生里面林……，你闺蜜又是住的最偏的所以老江就送一下，看你们到家了就回去了。”
　　逻辑上没什么毛病，但情感上殷越觉得他在放屁。
　　盛钦看着殷越面无表情的脸，试探着问：“这答案越帅您能接受吗？”
　　殷越略一点头，“我礼貌性地相信一下。”
　　盛钦大喜。
　　殷越：“但是没有下次。”
　　盛钦疯狂点头，当场发誓一定转告老江，再有下次他自己动手清理门户并主动请缨，表示自己在拔草这件事上很有造诣，愿意将功折罪帮同桌挖一棵完整的“逢考必过草”。
　　那谄媚的模样看得殷越心里一阵膈应，干脆拉着刘明明回教室去了。

　　殷越回到教室的时候林欢和几个课代表正满教室的发卷子，看到有人回来忙不迭地把两摞成绩单往两人手里一塞。
　　“A4纸正反印的那份是高二的期末考；A3纸单面印的那份是高三的模拟考成绩单，你们沿着桌子发一人一份就行。”
　　后脚跟进来的盛钦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干脆跟在刘明明后边拿着单子一边看一边问：“怎么还有高三的？”
　　“泉清传统，每届的一班从高二上学期期中以后要跟高三一起考试，不过不计入淘汰分。”

　　盛钦：？？？
　　“啥玩意儿？”
　　刘明明：“淘汰分。一班嘛，待遇那么好肯定得有条件；学校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人连续两次大考的年纪排名落到六十名以后，那人就得拎着书调实验班去。不过宫老师心软，一直没赶过人。”
　　盛钦新说那还好。
　　不曾想刘明明这位清新可爱的小姐姐也有说话说一半的套路：“就是李嬷嬷会找人谈话，有的脸皮薄的谈完自己就走了。”
　　盛钦摸摸自己的脸皮，感觉还是有点自信的。“那脸皮厚的呢？”
　　“脸皮厚的通常会再谈一次。”
　　盛钦怀疑李嬷嬷也是个阿宅。
　　“世界上，没有一拳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两拳。” ——《一拳超人》
　　“世界上，没有一段谈话解决不了的学生，如果有，那就谈两次。” ——《李嬷嬷语录》
　　“那跟高三一起考试是怎么个跟法？时间不会撞上吗，比如高二高三的考试时间刚好同一天这种？”
　　殷越嗤笑了一声：“考试时间撞上了不还有晚自习吗，晚自习加两个半小时课考一门语文，第二天过来上午数学、英语，下午考门理综。考完正好赶上食堂开饭吃完回来上晚自习刚好。”
　　盛钦：……
　　“那休息呢？”
　　秦大佬嘿嘿一笑，压着嗓子模仿宫哥的声音说：“早上睡到七点多不算休息？中午十二点就放学了，下午两点半才考试，这么长时间还不够你们睡的？一届不如一届啊——”
　　秦大佬模仿的功力其实并不怎样，但不得不说，那个刻意拖长的长音还是很有宫哥神韵的。尤其是那眯着眼睛摇头叹气的样子，像极了那个问他下次月考准备考多少名的老狐狸。
　　盛钦把两份成绩单都摊在桌面上仔细看。
　　一班要求的名次是六十名以内就可以不用调班，但宫哥问的时候他飘了一下，“二三十名吧。”
　　盛钦拿着高二期末考的单子从上往下看，第二十名刚巧就是林双，总分653，语文128单科第一，数学和语文平分，英语好一点137，但是理综不太行，只有260整。三十名和林双分差不大，总分645，仅差八分。而且二十名和三十名中间还有并列的，看得出来泉清的高分段学生实力都差不多，最后搏名次的时候还是得看细节，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他一个插班生，先把名次稳到不用拎书滚蛋才是正经。
　　盛钦把成绩单直接拉到最后，嚯，这还有个一百名开外的，秦顺。
　　盛钦问同桌：“秦顺是谁？”
　　同桌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盛钦又问前桌：“敢问秦顺是？”
　　刘明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盛钦：？？？我就问个人而已，至于这种反应吗？
　　后背被人戳了两下，盛钦转身一看，秦大佬捧着自己的脸问：“小哥哥，你找人家有什么事情吗～”
　　……敢情是你这个沉迷cos的戏精啊。
　　盛钦麻木着一点头：“没事，就想认认同学。”
　　然而下一刻，他的想法就被同桌无情拆穿，“他是想知道秦顺这个考一百多名的彩笔到底是谁。”
　　秦大佬娇羞一笑：“就是我、人家啦～数学大题太难了嘤嘤嘤，人家明明证明的很好可老师就是不给分嘤嘤嘤……”
　　盛钦一看成绩单，果然数学那一科只有八十分难怪总分跑出一百名外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一个数学只能考八十的戏精，会被均分一百三的学霸班视为大佬吗？
　　一个数学考不及格的戏精，理综真的有可能考到将近两百八吗？
　　盛钦问秦大佬的同桌：“我能问一下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隐藏剧情吗？”
　　大佬同桌神秘一笑：“知道数学的分值吗？”
　　盛钦点头：“一百五，怎么了？”
　　同桌摇头，“我是说具体分值，选择多少、填空多少这种。”
　　盛钦刚想说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现在大家都考全国一卷，分值还能有谁不知道不成。话到嘴边刚要张口，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在这个世界上，学霸的思路总是相似的，而学渣则各有各的渣法。
　　盛钦当然不是一个学渣，所以在后桌说完这句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按全国一卷的分值分布，数学的选择题有十二题、每题五分，填空四题、每题也是五分；如果泉清的期末卷不搞什么骚操作的话，不出意外选择、填空的总分刚好八十。结合秦大佬那句“写的都对就是没分”来看，很有可能此人答题卡出了什么问题，所有大题全都作废，只有选择填空的分数算上了。
　　换个思路来看，也就是说，秦大佬，做的都对、考的全会。
　　细思恐极！
　　盛钦向秦大佬求证了一下自己的猜测，后者干脆利落一点头，并坦承：“考前忘了买替芯，黑笔用完了就拿2B凑合了一下，然后就被阅卷老师制裁了。说起来这事儿还有越帅一半的锅。”
　　秦顺戳戳殷越：“越帅，这锅你认不认？”
　　殷越忙着在桌洞里打欢乐麻将，上家刚送了她一嘴风牌、一条杠，这会心情正好。“认。想吃什么都先点上，别到时候不够吃了爸爸可不管啊。”
　　一圈人听说有饭吃谁还管锅怎么分，饭局发起人秦大佬这会儿正拿着张纸挨个记菜名：“干锅土豆片，好嘞。” “刘明明你刚说的是香辣虾还是香辣蟹来着？行，香辣虾我记上了还有没有？” “冬笋炒肉记过了，换一个。”
　　盛钦看着这热热闹闹的一堆人，突然没来由的有一丝落寞。
　　挺好的，就是与我无关。
　　殷越打完两局麻将看时间差不多快上课了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后面那群叽叽喳喳的家雀还没商量好菜单，秦顺还在大声嚷嚷着“林双你吃什么，我给点。”
　　林双撑着下巴在看窗外的风景，漂亮的背影里耳根的地方有一抹肉眼可见的红。
　　饿死鬼投胎的社会蛀虫们顿时找到了新的乐子，一群人又呼啦啦围到窗户边瞎起哄去了。
　　殷越瞟一眼难得安静一回的同桌，清秀的男生安安静静地低头坐在那儿，眼睛像是在看桌面，又像是在看桌面后不为人知的深渊。
　　这奇怪的气氛使人别扭。
　　殷越喊了他一声：“哎。”
　　男生扭过头来看她的时候飘忽的思绪还有一半留在深渊里，恍惚的眼神显得那头短发都忧郁了起来。
　　“嗯？”
　　“吃什么？”
　　盛钦反应过来，这是连他一起请的意思。
　　“那就麻辣兔头吧。”之前的学校最好吃的就是麻辣兔头，就是不知道泉清的怎么样。
　　盛钦回味完才发现不知何时教室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不是少年人心照不宣间眉目传情的那种安静，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殷越在一片寂静中开口，做了这沉默时空中唯一的声音：“吃个屁的兔头，我看你就是个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