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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纨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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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篱歌闭关了十年，虽说修炼无日月，但木篱歌向来懒散，早已生了倦怠之情，去人间走走就当散心了。
木篱歌身形一转，便带着红苑出现在了附近的城镇。
他此时戴着宽大的兜帽，将脸遮去了大半，也遮住了妖异非常的绝色容颜。这打扮虽略显奇怪，在人群中较为突出，但总不至于万众瞩目了。倒是红苑一身翩跹红衣，腰间缠了一条金线赤红软鞭，手里撑着一把纸伞，显得俏丽非凡。
红苑跟在木篱歌身边为他打伞，如同一个尽心尽责的侍女。
“这里还算繁华。应该是个集市。”
木篱歌走到一个摊子前，随手拿起一个木簪把玩。这簪子虽做工尚显粗糙，但花样设计的较为别致，看的出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摊主见木篱歌二人身着俱是贵气不凡，开口道，“这位客人真是好眼光，别看我这摊子小，但这工艺在城里可是一等一的，客人中意不妨买回去好好赏玩。”
木篱歌自然不差钱，“红苑，买了吧。”
红苑翻手便是块碎银扔在摊位上。
“客人，这，这，太多了啊……”
木篱歌轻笑道，“无妨，收着吧。”随后便在店家人傻钱多的目光下向前逛去。
一路倒是买了不少东西，都是小玩意儿，木篱歌看了两眼便买了下来然后随手收起来了。
看了一会儿集市，木篱歌也有些厌了，正好前面有个茶楼，不妨去喝茶用些茶点。
木篱歌却没有上雅间，而是在大厅里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了。
茶楼里檀香阵阵，也清净了许多。
木篱歌随便叫了几个茶点和一壶龙井，抬眼瞥到仿佛侍卫一般站在他身边的红苑，无奈道，“红苑，你也坐吧。”
红苑也没有矫情，在木篱歌对面坐了下来。
外头突然吵嚷起来。
一个穿着粉色宽袖花团罩衫的青年就跌跌撞撞的闯进来，嘴里还嘟囔个不停。
他身边的青衣小厮叫苦不迭，“少爷啊，您就不能安分点儿吗，让老爷知道您又调戏良家女子，少不得又是一顿打啊……”
那油头粉面的青年一滞，然后扯着脖子道，“打我？他有种就打死我！他敢吗？他再打我的话，看我娘怎么跟他算账！”青年左右环顾了一圈儿，大喊道，“伙计呢？怎么还不给本公子上茶？要凉的，渴死本公子了。伙计？伙计！”
茶楼伙计赶紧端着个盘子跑上来，“周少爷，您的茶……”
没等伙计说完，青年就一把夺过茶壶，对着壶嘴儿就喝起来。不消一会儿，一壶茶就全进了肚。青年把壶又塞到伙计手里，然后“呸，呸”两声，从嘴里吐出来几片茶叶。
“这是什么破茶，怎么还有茶叶！”
青年一脸嫌弃，身边的小厮赶紧掏出来一块手帕给青年擦嘴，青年擦完嘴，又把手帕随手一扔，吓得小厮赶紧接住。
周围人显然都在憋笑，但也知道这周公子的德行，不敢笑出声来。红苑可就不同了，忍俊不禁地对木篱歌说道，“公子，这个纨绔可真粗俗。”
偏生那青年耳朵尖，立马朝着红苑看过来，急道，“谁又说本公子坏……话……美人儿？”
青年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狂笑着跑过来，“原来还是个小美人儿！哥哥可真是有福气！”青年盯着红苑仔细看了两眼，然后挺直身子掏出一把折扇“啪”地一声展开，摇了两下，得意满满地笑道，“小美人儿，我是周家公子周现，目前还没有妻妾，不如你跟着我吧，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一辈子无忧如何呀？”
红苑皱起眉头，手搭上腰间的鞭子。
木篱歌却是轻笑出声，这让红苑抓紧鞭子的手又放了下来。
木篱歌轻声道，“你说你没有妻妾，我观你又从没有近过女色，莫不是有隐疾？”
周现炸毛，飞快地环顾周围，而后叫嚷道，“谁说我没有近过女色？你打听打听，我周大少爷是出了名的风流多情，这金华城，哪个女子没被我调戏过？再说了，我家中美貌侍女多的是，我都玩腻了，你说我没近过女色？开什么玩笑？”
周现先是大笑两声随后眼珠一转，“你又是哪一个？敢这么对少爷讲话？还戴这个帽子遮遮掩掩地不敢见人，莫不是个丑八怪？本公子今天就要揭了你的面罩让你现、原、形！”
说着手中扇子一挑，就将木篱歌的兜帽挑了开来。
木篱歌抬起下颌朝他勾唇一笑。
周现呼吸都停滞了，过了半晌才倒抽一口气，然后直直往后倒去。
若是平常，青衣小厮肯定会马上扶住周现，但现在青衣小厮也一时失了神，竟没有马上发现周现的险状，待周现即将摔到地面上才反应过来，马上朝着周现身后一垫，两人顿时摔作一团。
这下连红苑都忍不住掩唇了。
周现手脚利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木篱歌，口中还念念有词，“美人儿……大美人儿……嘿嘿……大美人儿……”
“周公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让我现原形吗？”木篱歌语带笑意。
“美人儿的声音也好听……”周现还是傻傻呆呆的。
红苑都忍不住吐槽，“不会是傻了吧……”
周现突然跪坐在木篱歌身边抱住他的大腿，然后就开始哭嚎，“大美人儿你跟了我吧！本公子离了你可怎么活啊……美人儿……”
木篱歌哭笑不得。
“你先起来。”
周大公子开始撒起泼来，“我不，我不要……除非你和我在一起，要不我就不起来……”
红苑冷下脸来，眉心直跳。手又忍不住握上鞭子。
不得不说，周大公子虽簪花敷粉，确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尤其一双狗儿眼，灵动地让人不忍下手。否则也不会在这金华城横行数年，调戏纠缠无数女子还没被人打死，当然这其中周家势大也是主要原因。
每当周老爷亲自压着周大公子上门给苦主道歉，鼻青脸肿的周大公子那湿漉漉的狗儿眼朝那些苦主一瞪，便是再狠心的女子也不禁软了心肠，何况周大公子多半是过过嘴瘾，纠缠不休，要说真的动手动脚，却是没有，这也是人家能这么轻易原谅他的原因。
可周大公子偏偏屡教不改，揍得再狠，也拦不住周大公子一颗想要往外跑的心，加上还有周夫人溺爱儿子，周老爷子也只能攒够一批被害人然后狠揍一顿，再把周现拉出去跟人道歉。
要说这周府，也不是没有美貌的婢女，可周大公子这人儿邪性，就是不爱家花爱野花，享受出门猎艳的刺激，让周老爷子真真是操碎了心。
周现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木篱歌，不舍得移开半分，双手还抱着木篱歌大腿轻轻摇晃着。
木篱歌头疼了。
“周公子，你可要看清了，我可是个男人。”
“男人就男人吧，只要你跟我，我这辈子绝后了也不亏！”
连一旁的小厮也不忍自家少爷这副样子，这老爷子听了这话还不得气死？
“……”木篱歌失笑。
周大公子不忘讨好，“美人儿笑起来真好看。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
“这样吧，”木篱歌开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如何？”
这茶楼毕竟人多嘴杂，虽然周大公子表演的时候没人出声，但周围落座的已经隐隐地围了一圈人，时不时的用余光瞥向这里。
周现狗腿道，“好，好，美人儿说什么都好。没人儿的地方更好。”说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周大公子嘴角还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木篱歌前边带路，周现就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后面，留下红苑看着周围的人不让他们跟过去。
木篱歌走到了一个死胡同。
这里阴暗无声，人迹罕至。
木篱歌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周现。
“周公子。”
“美人儿叫我？”
木篱歌掩唇一笑，风情万种。
周现咽了口唾沫。
“周公子为何想要与我在一起？”
“因为，美人儿好看，好看。”
“那有一天我容颜不在了，周公子岂不是就变心了，这要我如何敢与你在一起呢？”
“不会的，我周现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变了，我只要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周公子不是说你风流多情，这金华城无人不知吗？”
周现支支吾吾起来，“我，我……”然后他咬了咬牙，狠心道，“其实我是为了面子瞎说的，我，还没有过……她们都不喜欢我……我只想找个人好好过一辈子……然后我就追求她们，想和她们好，可她们不但不领情，还去我家告状，让我爹打我……真是极坏的。”
木篱歌轻笑出声。
他自然知道，这个周公子说的都是真的。
周现一把抓住木篱歌的手，道，“你和我好吧，我一定好好对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要什么我都给。”周现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期待地看着木篱歌。
木篱歌缓缓将手抽出来。周现的眼睛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木篱歌竟然有些不忍。
“周公子，你很可爱。”木篱歌轻抚着周大公子的狗头。周现眼睛一亮。
“不过，我们却是不适合。”
周现却是急了，“为何不行？我会真心待你的，我只会有你一个，也不会再和别人好。”
木篱歌叹息，“周公子，人妖殊途啊。”
周现愣了，“什么意思？”
“周公子，你看。”
木篱歌卸掉伪装，一道火红的妖纹立刻跳跃着出现在他的额间，双瞳也闪过一道赤红，整个人顿时显得妖异非常。
“你可看清楚了？”声音飘飘然然，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
周现一动不动。
木篱歌勾唇。果然是凡人啊。
然后……周现的鼻子突然流下两道血液。周现赶紧捂住。
“美人儿，都怪你太美了我才忍不住的。”周现抱怨道。
木篱歌失笑。
周现又道，“就算你是妖怪也不要紧，我，我也喜欢你。我想和你好。”
“周公子，妖，可是要吸阳气的。”
“我愿意给你吸我的阳气。只要你和我好，我什么都愿意。”
“那我可要吸你的阳气了。”
“在这儿吗？好，好。”周现咽了口唾沫，满脸通红，目光游移，一看就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
木篱歌笑了，不知怎么，就总想逗逗这个周大公子。木篱歌将周现抵在墙上，双手捧起他的脸，“你可是心甘情愿？”
周现连连点头。
木篱歌凑近他的脸，唇渐渐向前靠近，然后在两人双唇距离一指处停下。
“张嘴。”
周大公子乖乖照做。
木篱歌缓缓吸气，一丝丝精气从周现体内逸出，然后被木篱歌吞吸入腹。
虽然手下有不少小鬼给他提供精气，但是木篱歌不介意有时候亲自引诱男人献出他们的精气，毕竟他也是妖，妖性难移。
果然，精气的味道，对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尤其是，周公子这种纯净的人。
木篱歌觉得自己都有些上瘾了。
周现的脸色渐渐苍白，目光涣散。
木篱歌停下了。
“周公子感觉如何？”
周现怔了怔，“我没死？”
以为会死还心甘情愿吗？木篱歌眼眸微闪。果然是个心思至纯之人。
“我只吸了你一半的阳气。你当然不会死。”
周现恍然大悟，然后意犹未尽道，“我的阳气不好吗？要不你再吸一点儿吧。”
“不，你的味道很香甜很美味，只是再多，你的身体就受不了了。”
周现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你对我真好。我们成亲吧，我以后所有的阳气都给你吸。”
木篱歌摇摇头，“我们不适合。”
“为什么？”
“我是妖，百年弹指过。你的人生却只有短短几十年。况且我无意谈情说爱。”木篱歌不过是觉得周现比较有趣，精气味道清甜，却并不想与他纠缠。
“可是，我喜欢你。”周大公子抑郁了。
“喜欢，又能坚持多久呢？就如同我喜欢一件东西，开始新鲜爱护，但总看总看，便觉得这东西也只是寻常了，再之后便厌倦了。”
“可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同吗？人和东西，差不多的。”
“不一样，你，特别好看。”
“再好看的东西，看的久了也就不特别了。”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
“你应当忘了我，像对那些你追求的的女子一样。时间久了，便不记得了。”
“不可能的……你不一样啊……我，我已经爱上你了。”
木篱歌是真的头疼了。他对这种胡搅蛮缠的小孩子真的没办法。
“你还小。以后你就明白了，如今再鲜艳的颜色，被太阳晒得久了，也会褪色。”
周现负气，“我才不小，若不是我胡闹了些，我现如今都娶妻生子了。”
“你还是孩子气啊，你说你爱我，那你知道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吗？我们不过才见一面而已。”
“……”周现一愣。对哦，到现在竟然连美人儿的名字都不知道。“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不就知道了……”
周现又拉着木篱歌的袖子撒娇了，“美人儿你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啊……美人儿美人儿……”
木篱歌叹气，周大公子只捡自己喜欢听的话听。
“我不应该再与你过多牵扯了。人妖殊途，你总会明白的。”
“我明白，我现在就明白。我知道我只是个人，还一无是处，但是我真的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相信我？你们都觉得我傻，我爹也是，城里的姑娘也是。可我就想找一个人，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从前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你出现了，我就知道了这个人就是你。”
周现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他胡乱一抹脸，“你又要说我是小孩子了，可是我虽然哭了，也还是喜欢你。一想到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难受。你还想抛下我，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你为什么不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自己？”
木篱歌心情复杂，“你要知道，即使你证明了自己真的喜欢我，我也未必和你在一起。”
“那我也喜欢你，我改不了了！我就是想把我所有的阳气都给你吸，我所有的钱都给你花。你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也不能拒绝我喜欢你。”
周现的狗儿眼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木篱歌真的不忍心拒绝他这最低微的请求。“我叫木篱歌，就住在城北的兰若寺，你的身体，需要至少调养一年，你养好了身子再来找我吧。这期间，你也好好想想，不要一时冲动，误了自己一生。”
“好，篱歌，你可一定要等我啊。”周现心里总算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他仿佛看见明年自己就能和心爱的美人儿相亲相爱双宿双飞了。
木篱歌还是在周大公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不过带走的还有周大公子留给木篱歌的信物，这总算让周现心中有了点安慰。
红苑看着傻乐的周大公子，表情一言难尽。这算什么，凭啥他见一面就能让姥姥上心？红苑对于当初自己在茶楼里出声把周大公子引过来这一行为日后后悔了无数遍，每次想起来总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回到那个时间把周大公子一鞭子解决了干净利落。
周现虽与木篱歌约好了一年再见，但依周大公子的脾性，怎么可能一年不联络，于是往兰若寺跑的信差多了起来。这个信差，周大公子当然不放心别人，还是他身边的金宝最可靠。
可怜了金宝，隔几日便要快马加鞭的出城，去满是女鬼的兰若寺送上一封寄托了周大公子满腔爱意的情意绵绵的信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兰若寺的侍女出来接信，他总是后背发凉，就好像被无数只眼睛咬牙切齿地盯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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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苑：来自真爱粉的怨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