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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迷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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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十里亭,一只老鼠抓耳挠腮来回度步,不时地向进城的必经之路张望。怎么还没来,包大人都准假了,难不成那个讨厌的皇帝又为难猫儿了。白玉堂等不急了,抓起画影,准备到皇宫走一遭。
“你别晃来晃去的,哪里有点大侠的样子,简直就是个闺中怨妇,恩……应该是怨夫才对。”小夏塞了口蜜饯口齿不清地说,再把画影拉住,按回石桌上。
“我得去看看,猫儿不是出什么事了?”白玉堂坐立不安。
风呼啦啦地穿过树林,浅黄墨绿的叶子纷纷扬扬。
“来了。”白玉堂小夏异口同声地说。
你怎么也知道,小夏望了望白玉堂兴奋的侧脸,以眼神提问。
“我闻到了猫味。”白玉堂理所当然地说,直接漠视小夏的白眼。
来人正是展昭,脱去官府的他身着万年不变的湖蓝长衫,衣袂随风而动,说不出的飘逸俊秀。或许是没了官场的勾心斗角,展昭眉梢挂笑,眼中神采飞扬,浑身上下自在无比。
“累白兄久候了。”展昭拱了拱手,拿出一方彩色包装的食盒,“小夏姑娘,这是秦御厨托在下给你的东西。”
“秦老狗还记得,多谢猫大人啦。”小夏喜笑颜开地接过食盒,自动过滤展昭听见“猫大人”时无可奈何的表情。
“咱们走吧就起程吧,磨磨蹭蹭这都午时了。”白玉堂生怕展昭变卦,催促着上路。
轻裘快马,马踏江湖。
沁阳位于河南,北依太行,与山西省接壤,南连温县、孟州,远眺黄河,西毗济源,东临博爱,是郑州、洛阳、山西“金三角”的枢纽地带。此时的沁阳城却全无一点繁荣景象,大街小巷难见一人,沿街店铺虽开却无生意可做,只有客栈食馆里坐满了人。这实在是令展昭三人诧异不已,但是更令他们诧异的是沁阳城中家家户户无论何处均挂满了红灯笼。
“三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已经客满,还请三位见谅。”这是第十三家客栈,每一家均作如是回答。
白玉堂早已是火气冲天,如果不是展昭在一旁节制,恐怕白五爷就要叫人尝尝老鼠的爪子可不只是用来逗猫的。可是偏偏店小二说的都是实情,之前所去的每一家客栈都是如此,别说客房就连楼下的大厅都被用餐的客人占满了,想来后院柴房都被人将就去了。
进城到现在,三人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找到,怎能不令人恼火!
“猫儿你在想什么?先别忙着管闲事,当下找个安置的地方最是要紧。这天都快黑了。”看展昭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白玉堂立马心有灵犀,先找个地方住着,闲事咱慢慢管。
“白兄说的是,可这满城客栈都已满,看来只能先找个破庙委屈一宿了。”展昭顾忌到小夏,一个姑娘怎能露宿破庙,可现下实在是别无他法。
“谁说只有破庙可以容身?”小夏眼睛明亮的让展昭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我知道个地方,白老鼠一定喜欢。”
白玉堂先是一付“我倒要听你说说看”的样子,既而马上恍然大悟,贼兮兮地看着展昭。展昭不祥之感瞬间加深。
小夏也不给展昭机会细问,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白玉堂推着莫名其妙的展昭跟着小夏的脚步。展昭正在奇怪小夏怎么对地形如此熟悉,忽然一阵香味飘入鼻中。抬头一看,只见香鬓舞媚影,满楼红袖招。
寻芳阁。
展昭很想拔腿就跑,却被白玉堂的铁臂箍住身子,不由分说就往大堂拽,再一看白玉堂的表情,展昭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头待剥皮的兔子。
小夏。
可惜小夏没听见展昭心灵的呐喊,一路走到后院。
自古探询消息的地方一是客栈一是妓院,当白玉堂言之灼灼地向展昭说明住在妓院的种种便利的时候,展昭也只能以此来说服自己,尽量去忽略白玉堂发亮得过分的老鼠眼。
展昭三人所居的是一处较为偏僻的院落,虽然脂粉味尚存但丝竹之声传于此地已是隐隐约约。展昭对这落脚的地方还是比较满意,至少不用像在开封府一般同白玉堂挤同一张床,数月来的第一场好觉竟是在这眠花宿柳之地。一思及此,展昭不禁哑然失笑。
“猫儿,起身了没?”白玉堂象征似的敲了敲门,推门进屋,口里念道:“没穿的话就别忙,我们再睡一下,这地方就是没有开封府的大床强,真是睡得不塌实。”
“不劳白兄费心了,展某早已整理妥帖。不知这城中怪事可有消息?”展昭理理袖子,打算再到街上打听打听,“白兄不如我们到街上逛逛。”
逛?约会吗?白玉堂自然是求之不得,这可是猫儿主动开口的。
沁阳中的确是出了怪事,自从一月前城西朱员外家的千金离奇失踪以后,城里各家陆续有人失踪,而且不见的人都是颇有姿色的黄花闺女,搞得是家家自危。城守大人早已下令戒严,日夜巡逻,城中百姓也组成队伍保护家中女眷,但那贼人似会隐身穿墙之术,失踪案件有增无减。城守姓秦,老来得女闺名婉碧,才貌双全,疼若至宝。七日前城守接到一封匿名书信,正是那贼人所书,指明迎娶秦婉碧。秦大人怒急交加却无计可施,只得广邀江湖豪杰前来助阵,期望在嫁女当日将贼人擒获。
白玉堂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一告之展昭,展昭听罢大怒,想不到江湖中竟有此等无耻之人,心中暗下决定定要将此人绳之于法。白玉堂虽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展昭气红的怒颜,但以白五侠路不平他来踩的性格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两人看似闲逛,却将城中有女儿失踪的人家一一走访了一遍,同左邻右舍了解了一些情况。但是别说贼人的相貌身形,就连他何时来何时去都一无所知,当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不是小夏吗?整整一天不见人影,都不知又到哪儿去了。
展昭忽道:“不好,小夏虽然身怀绝技但总归是个女子之身,放着她一个人被贼人捉走了怎么办?”说着一把抓着白玉堂便跟了上去。
白玉堂暗自嘀咕:得了吧,全天下的女子都被捉光了她都不会有事,除非那个采花贼找死,霸王花也敢动。
两人跟着小夏七拐八拐,却见她走进了一家绸缎庄。小夏笑眯眯地同店主闲聊,随手翻了翻陈列的花布,却没有找到中意的式样。
“姑娘做新衣服呢?”白玉堂哗的甩开一柄折扇,趾高气扬地挥了挥,佯装登徒浪子模样。展昭状似吃惊地看着白玉堂,刚才明明没看见他手里有扇子,哪来的?
“是呀做衣服,来帮我参考参考。”小夏一付似笑非笑的样子,眼中暗藏玄机,转过身子吩咐老板把最好的缎子拿出来。
老板搬出了数匹已属上等的锦缎,却仍是没入小夏和白玉堂挑剔的眼。两人挑三拣四,语中诸多不满,几次三番说这么大个店面连匹好布都拿不出。展昭在一旁暗自思量沁阳城的怪事,却见二人还有闲心刁难店家,顿时想说两句公道话。
白玉堂一把拉过展昭,抓了匹布在展昭身上比画,道:“你这什么破布,把猫儿穿的如此难看。再不快快拿些好货色出来,叫你尝尝白五爷的拳头。”
这老鼠怎地这般反常,展昭诧异地看着白玉堂怒气冲冲的脸,本来想说些什么又住了口,且再看看再说,白老鼠可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正当白玉堂和小夏打算联手把店里翻个底朝天时,从内堂走出了个衣饰华丽面容俊美的年轻人。来人拱了拱手,对吵吵闹闹的两人道:“真是抱歉得很二位,在下是此间的老板常云松。如若方便的话,不妨随在下到库房中看看,应该能找到合意的布料吧。”说完便转身入内。
小夏对白玉堂挑了挑眉,率先走了进去。
“猫儿等会儿紧紧跟着我。”白玉堂谨慎地叮嘱展昭。
“白玉堂,这是……”展昭皱眉却也不再说什么,白老鼠不会害自己,但他定有事瞒着自己。
一连进了九道小门,三人似乎走进了巨大的迷宫,从外面实在看不出室内竟有这么大。小夏不紧不慢悠闲而行,时不时吃点蜜饯糖果。展昭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此地,暗暗记下来时的路。白玉堂越往里走越靠近展昭,直到与展昭并肩而行,手臂也不着痕迹地挨着展昭的肘部。
前路越来越黑,似乎已经看不见了,混混沌沌,似明似暗。四人尚可看清所处之地的环境,前面却是一团模糊,从彼处走到此处却发现曾走过的地方忽地暗了下来,身处之地又可看清,仿佛光亮永远只随着他们移动。
到这时还察觉不出什么,展昭早在八百年前就死了几十次了,他狠狠盯住走在最前面的带路人,巨阙随时出鞘,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已和白玉堂握在了一起。如此紧密的相交,似乎唤起了记忆中熟悉的香味,是什么的味道。展昭怔怔地看着十指紧扣,黑暗中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