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有许多小马甲》伊人无恙

7、第 7 章

　　林翰雅派人去辰东楼知会的时候，林笙遥眼睛都没抬。
　　仍然坐在柜台后头喝酒。
　　来人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林笙遥也没答应去林家家学读书，想来是那日老爷要打她她记仇了。
　　正说得口干舌燥，穿墨青色绸衣的少年走上来，一脸不符合年龄的严肃。
　　“姐姐。”
　　林笙遥听到少年的声音，这才懒懒地抬起头。
　　林轩然按照辈分朝她拱拱手，“我是父亲的长子林轩然。父亲让姐姐去学堂读书，姐姐为什么不愿意？”
　　林笙遥心中一动。
　　她从回到京城，林府上上下下那些和她有血脉联系的人从未拿她当女儿、当姊妹看待过。
　　江缙云不必说了，林陆雪一口一个二妹妹，却包含祸心故意炫耀羞辱，连她的亲生父亲林翰雅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头一次见面就要下人抓她打她。
　　林轩然虽板着一张脸，那句“姐姐”却是诚恳的。
　　他没称呼她“二姐姐”，不知是不是也知道这个排序不对。
　　林笙遥终于开了口，还是懒懒的口气，“为什么要愿意？”
　　她以为林轩然会和下人一样，说出什么读书才能明礼懂规矩之类的话，没想到林轩然口气坚定，“为了让自己更强大，不受人欺负。”
　　林笙遥笑了，“好。”
　　“这个林家大公子倒是有意思。”
　　二楼专属的雅间开着门，能看到楼下的情况，隽小侯爷颇有兴致，“小小年纪严肃得像朝中的老太傅。哪像弟弟对姐姐说话，分明像哥哥对妹妹训话。”
　　“你没看出来么。”
　　宁霆策仍然歪在窗前榻上看书，气定神闲，气度高华。
　　这次手里又换了一本满是奇怪文字的古书，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得下去。
　　“这个林家大公子……大约是林府待她最好的一个人了。”
　　……
　　清早天未明，林笙遥就去了林府。
　　等她到林府家学的时候，才发现人都已经到了，还不少。
　　除了原本就在学堂读书的林轩然和几个林家旁系子弟，还有林陆雪和她的陪读丫鬟。
　　三小姐和四小姐两人拘谨地坐在林陆雪后头，一看就是凑数来陪太子读书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纪略长些的男子，林笙遥注意到他不单是因为他一身武人气质，更是因为他是唯一抬头朝她笑的。
　　“二小姐。”
　　江叱站起来，笑容爽朗大方，“我是江叱，你嫡母的娘家侄儿，你若不嫌弃就唤我一声大哥哥。”
　　林陆雪立刻甜甜地抬头看他，“大哥哥可是巡防营主将，年轻有为，又高大英俊，谁会嫌弃大哥哥？”
　　就林笙遥一个乡下丫头，也配嫌弃江叱？
　　她又看着林笙遥，笑眯眯道：“二妹妹迟到了呢，想是从小在乡下长大，连尊师重道也没人教过。上学怎么能迟到呢？”
　　“原来她是在乡下长大的啊，怪不得听说她还和男人打架呢。”
　　“是啊，哪像咱们林家的小姐，原来是个乡下丫头，比雪妹妹差远了！”
　　边上那几个林家旁系的子弟纷纷议论起来，他们一向捧着林陆雪，也难怪，林陆雪确实是林家最出众的女儿。
　　林陆雪正得意，江叱忽然冷了脸回头瞪他们一眼，几人立马噤声。
　　林陆雪恨得在桌下绞着手帕。
　　她怎么觉得江叱待林笙遥格外不同，难道是她多想了？
　　学堂的林老太爷忽然走了进来，众人立刻坐好。
　　林老太爷德高望重，不仅是林家家学的先生，也是林翰雅嫡亲的伯父，是众学生的祖父辈，没人敢在他面前胡闹。
　　他一进门就看到最末的座位多了一个姑娘，昨天江缙云已经派人告诉他这个新学生的情况了，因此他紧紧皱起眉头。
　　一个乡下丫头来学堂做什么，还指望她能读书学字？
　　不扰乱其他人就不错了！
　　“二姑娘，你站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最后的林笙遥身上，有担忧的，更多是看好戏的目光。
　　林笙遥慢吞吞地站起来。
　　“听说你前几日在外头同男子打架，是也不是？”
　　“是。”
　　林笙遥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悦耳得像是丝柔滑过耳畔。
　　“听说你目无尊长，不肯住在府里，是也不是？”
　　“是。”
　　“哼！”
　　林老太爷把手往外一指，“去，把二姑娘的桌子搬到廊下去，我的学堂不容这样的学生玷污！”
　　“先生！”
　　江叱和林轩然同时站起来，默契地让林轩然开口，“姐姐到底是我们林家的骨肉，先生怎么能厚此薄彼？有教无类，乃圣人训示。”
　　林轩然是林家嫡子，江叱又身居武将之位，林老太爷看在他们俩的面上，总算放过林笙遥。
　　江叱笑着回头，原以为能和林笙遥默契地对上眼，不想那人早就没骨头似的趴在了桌上，对林老太爷的刁难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准备好的视线落了空，心里也落了一个空。
　　只有林陆雪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恨得咬紧了牙。
　　……
　　林笙遥要回家读书，就不能在辰东楼继续干活了，隽小侯爷大呼可惜。
　　“爷，那不是你看上的妞么？你得去把人抢回来啊！”
　　“林家算什么东西？在我们侯府门前都不够看的，更别说您了！”
　　“只要您派人去吆喝一声，林翰雅还不屁颠屁颠把人送来？”
　　隽小侯爷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宁霆策从榻上缓缓坐起，背脊挺直，宽松的大袖目光悠远地看他一眼。
　　后者连忙摆手撇清，“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哪有那个胆子觊觎您看上的人？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经林姑娘手舀出来的酒，咱们小侯爷都不觉得香了。”
　　乐声幸灾乐祸在旁补充，没想到隽小侯爷还点点头，“没错！何止是我觉得不香了？没瞧见这一上午生意都惨淡了么？”
　　宁霆策淡淡道：“让她去读书有什么不好？”
　　隽小侯爷摊摊手，忘了这位爷学富五车，“说的也是，至少也得认点字才配得上咱们爷不是？不来卖酒就不来了吧！”
　　“谁说她不识字？”
　　“谁说我不来卖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