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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旧孽渐显 ...

  •   却说那陈祎衣袍下钻出个玉雪可爱的孩童,二人惊异不已。山水温润如诗,花果山上群猴却素来无肺如群痴,似是根本不在意陈祎许多难堪。

      小猴儿始窃私语,大王与公子却是何时养了娃娃?流言蜚语,亦不如眼前这玉团带来的震动更大。

      行者抱起那糯米团子,一脸辛酸。却道:“师父,老孙说过多少回,喂猫时不可用法术,而今他开了灵识,如何是好?”

      “可是,今早这猫,是沉香喂的。”

      行者闻言,真恨不得把那臭小子揪回来一顿暴打,虽揪回自己也不能舍得下手。思量起昔日自己当徒弟时那动不动念在嘴里的紧箍咒,孙悟空觉得自己真是个好师父。

      “哎,他睡着了。”陈祎有些好奇的瞧着这小手小脚的家伙。

      “三百年,对猫妖来说,修成这么个大小已是不易。何况他今日才开了灵识,必然要贪睡些。” 行者低下头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小娃娃,不由得会心一笑。 “你别说,大概是与师父待的时间久了,这猫儿化成人形倒真与师父相像。”

      陈祎轻轻戳着他柔软的小脸,无比爱怜。 “给我抱一抱。” 猫儿本性粘人,这团子也依旧是那副粘人的样子。缩在陈祎怀里软绵绵的一团,甚是可爱。 “你说,他为何唤我爹爹?”

      行者笑道,“万物有灵,你日日与他在一处,他唤你爹爹也不过本性使然。你若是个女子,他唤你母亲也应当。”

      陈祎啐了他一口,红个脸不再说话。行者揽了他的肩膀,“何如?他是个小猫时你那般爱他,是个小子了你倒不喜欢?”

      陈祎道:“谁说我不喜!你这猴头嘴里纵是良言,也让人觉得不安好心!”

      行者微微一笑,见他那模样甚是动情,却道:“那,若师父是个女子,肯给我生个小猴儿吗?”

      “孙悟空!!”

      “罢了罢了,我不再问了!”

      那小团子在睡梦里吃着手,窝在陈祎怀里香香软软。孙悟空揽过陈祎,“走罢,进屋去。”自此便将那孩儿养下来,三餐精致,温床软榻,好不精细。

      然日子并不似大圣想象中那般和顺,那小猫崽子开了灵识后身子也渐渐长开了,不多时便成了个七八岁孩童的大小。性子脾气比陈祎更磨叽,哭起来比陈祎更难缠,每夜还要缠着陈祎一块儿睡………

      “大猴子……”

      “你该叫我父王”

      “猴子!”

      “嘿!你这小猫崽子……”

      “呜呜(┯_┯)哇——”

      “………”

      渐渐的,孙悟空也就认命了。只是对于这团子的名字,悟空一直心怀怨念。 “师父,你如今该给他换个名字了吧……” 陈祎握着团子的手,一笔一划的教着他写字。头也不抬,“现在既然成了这样,也不得不重新起了。你给他取吧!”

      “哪有我取的道理?自然还是要师父起的。”

      陈祎道,“你是他父王,还是要你起。不然,就还叫他大圣好了。”

      孙悟空走到桌案前,狠狠戳着他的额头。“也罢!那教他随师父姓罢。”

      陈祎手里一顿,轻轻抬头,“这又是为何?”

      孙悟空道,“老孙自幼为妖,不计此香烟后世。花果山猴儿,皆唤我大圣,便是我子孙。师父不同,凡身向之。这一事上原是老孙屈了你。儿自当事君孝敬,事以君为先。便让他随你姓罢!”

      陈祎闻言,只闷在一边不说话。行者抬头去看他时,却见他眼底有了泪光。“德行!这孩子全照你这哭包样学了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小团子在一边只是咯咯的笑,行者问他笑甚,他便摆出一副大人的姿态说,“爹爹教我认字时,有两个词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说爹爹和父王便是如此,可是沉香哥哥说,这两个词不是什么好词,都是那些只会让妻子三从四德的文人胡诌的。若说两心相许情深意笃,该是同心同德,相扶相持才合适。孩儿今日看来,是这个道理。”

      行者笑道,“两个小崽子倒会充小大人了!不过沉香这话倒不错,同心同德是为情,相扶相持是为义。凡人的夫妻之道也该是有情有义才得长久,你若大了,也该做个有情有义的好夫君。”

      “他还这般小,你告诉他这些做甚?”陈祎嗔道。

      “还小?老孙三百多岁时,都……”

      “都怎么着?都怎么着?嗯?”

      行者苦笑道,“都上天当了弼马温,君看如何?”

      陈祎埋着头伏在案上笑,“罢了罢了。你还是快些起个名字给他吧!”

      行者执了笔,细细看着那孩子的眉目,末了揉了揉他的头。“唤你素商吧,你原是秋日化形,你爹爹又通音律,再合适不过。”

      陈祎笑道:“秋尚白,又属商之声也,我觉得甚好。”四目相对,陈祎忽然觉得这样的岁月美好的太不真实。三百多年对行者来说,不过沧海一粟,却是陈祎曾经的认识里,太过长久的时光。但对于如今的他,远远不及。噫!他仍盼着同这人去看无数次星沉月落,沧海桑田,甘苦如一,身心不离。

      是夜,陈祎哄着素商睡去,关好了门窗回到自己那处卧房。悟空正在灯下瞧着摇曳的烛火发呆。陈祎暗笑一声,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身。行者轻笑一声,贴着那人的脸颊道,“怎么?师父想我了吗?”说罢一手牵住陈祎,从身后扯到怀里。陈祎坐在他膝上,顺势贴着他的胸膛。连着几日不曾安眠,此番他在身边,却生了倦意。 “师父,你都好几日没合眼了。” 陈祎抚着他金甲上的纹路,轻描淡写道“你昔日在五庄观不是笑我不中用,说神仙千百日不眠也无事吗?” 行者捉了他一只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老孙一句玩笑你便记仇记到现在了。我那时还不是心疼你哩,你若睡着了摔下马如何是好?如今虽是仙身,可你哪里有这样不眠不休的习惯?你便是不说老孙也知道。是噩梦又做得害怕,所以觉也不肯睡了?” 陈祎不语,只是抱他抱得愈紧。孙悟空低头看着他憔悴的面色,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明日我带师父四处走走吧,整日闷在花果山,便是好人也闷出病了。”陈祎只是温顺的伏在他怀里,“嗯…随你安排,都好。”行者叹了口气,道:“傻子,这是什么话?你若不想去,老孙还能逼你不成?” 陈祎摇了摇头,埋在他怀里轻声哭了起来。“悟空,这梦缠的我三百年来不得安宁。你说,我是不是活不成了。”“胡说!”一声轻喝,怀里的人却哭的更厉害了。

      “顶多就是那如来老儿捣鬼!否则这三百多年来,老孙寻遍天南地北,什么样的方子没试过,什么样的神仙没叨扰过。可这梦魇像恶疾一般缠着你不放,是那老头小心眼儿,所以才这般折腾你。你放心,这几百年我这般安宁已是仁至义尽,他还不放过你,我也放不过他!” 陈祎哭的声音都软绵绵的,“不,悟空,你不能这么想……” “师父要我怎么想?这世上哪有找不到根儿的病呢?他那般歹毒的心肠,剔你佛骨抛你下凌云渡,若非当年老孙眼疾手快救得你回来,我怕是要永远都失去你了。”

      陈祎抽泣着靠在他怀里,“冤家,那时我失了十世元阳再不是佛身。即便佛祖无心怪罪,我也过不了凌云渡。” 行者吻去他的泪痕,望着他一双红肿的眼睛。活了几百载,眼泪越来越多,身子骨也越来越轻。如今在他怀里,瘦瘦弱弱的仿佛能一把捞起。西行路上那些妖精若看到这副枯瘦模样,怕连吃他都嫌硌牙。

      “脱胎而去的是那金蝉长老,留在世上的是那大唐高僧。他便是知道如此,依旧打了你四十九鞭。你那般身子骨如何受的那样的苦楚?该受的劫难一分不曾马虎,长安二十年译经讲典也半分不敢懈怠。他怕我们毁了佛门清净,我们便还俗归隐再不复出。如今他却还是依依不饶!师父放心,他此番必要给我个交代。即便他再将我压上一千年一万年,老孙也要跟他讨个公道。” 陈祎听了这话愈发害怕,抬头吻了那人的唇让他莫再言语。柔软的舌纠缠在一起,行者抬手解了他的发冠,手理着青丝吻的动情。这人的身子似那花果山仙山顶上埋着的陈酿一般温润甘甜,浅尝易醉,醉的越深便越分不开。

      这一夜陈祎睡得比平日安稳了些,只是快到正午时,依旧被噩梦惊醒。醒时日上三竿,倒是难得睡了这么久。

      行者起身来,打了清水给他洗漱,交代好花果山的诸多事宜便决定云游四海。瞧着陈祎跟素商两个哭包那般依依惜别,孙悟空几乎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该千刀万剐十恶不赦的坏事……… “呜呜(┯_┯)爹爹你要早点回来!”

      “嗯!”

      “父王要是欺负你你要告诉我!”

      “嗯!”

      行者万般无奈,只由他二人去了。

      “小公子留在花果山,你们要好生照看。昔日的功课半分不许懈怠,我与公子顶多两个月后便回。”马猴将军道,“大王尽管放心,老猴儿必然好生照看小公子。” 于是择路便行,沿途有枯藤缠老树,山花烂漫。登崖过岭,凡尘闹市的景象已与昔年不同。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悟空与陈祎落在一处无人的画船上,正是西湖六月中,满目的映日荷花。 “这西湖瞧着,却比几年前萧条不少。”陈祎望着画船外的街市,虽也热闹,到底比不上昔年来时。“师父有所不知,两年前有个蛇妖为救夫婿水漫金山,这般的天灾人祸,凡间得有些日子才能消化干净。” 陈祎站在船舱外,一身白衣。袖上精致的滚边儿在阳光下泛着浅银。如此出尘的公子人间能见几回,行者看着沿岸巴不得下来将自己师父活吃入腹的粉黛钗裙,即便是取经路上看得多了,依然没来由的恼火。速放下船桨,将人塞进船舱里。挥手捻了个法决,把面前的人变成个亭亭玉立的佳人。眉目如旧,却更添风情。

      “悟空你这是做甚?”“别说话!”头上的轻纱缠过来遮住了半张脸,孙悟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理会陈祎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行者与他牵着手,穿梭过闹市。那些凡人虽时不时多看他们几眼,倒也不算惊讶。 “悟空,他们竟不议论你的样子。莫非是几百年不来凡间,这民风也比昔年取经时纯朴了不少。” 行者宠溺的揽着他的肩膀,笑道:“笨蛋,不过一个障眼法罢了!他们看我便同看你一样,不过凡人模样。”陈祎道,“那你昔年取经为何不用?”行者两手一摊,“那时诸多麻烦,反正除了老孙以外,你其他徒弟也不见得上得了台面,要丑大家一起丑便是了。如今哪里能一样?”

      陈祎撇撇嘴,挽着他的臂弯继续往前走。一条古街琳琅满目,虽不曾逢上节日,却依旧有看不尽的花样。 “悟空,你快看!”陈祎指着个卖糖人儿摊子,上面的糖人儿栩栩如生。行者定睛一瞧,那架子正中间正是他们师徒几人。岁月倥偬,已是三百五十载,他们的故事也终究成了故事。而他们自己也成了故事外的人那孙行者头戴紧箍,担着棒,活灵活现。 行者瞧了不禁笑道: “啧,我有这般丑吗?” 陈祎道:“哪里丑?我觉得甚好!却也有几分神韵……”说着拿起个行者模样的糖人细细端详着。“夫人真是好眼光!这糖人,可是与那斗战胜佛一般无二!” 陈祎先是愣了愣,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装束,只能把那句“夫人”受了。转过头看了眼悟空,调笑道“你怎知这与他一般无二?难不成你还见过他?”

      那小贩嘿嘿一笑,“夫人有所不知,小的祖上乃比丘国人氏。几百年前圣僧师徒四人路经比丘国,救下国内一千一百一十一个小儿的性命。自此他们师徒的画像世世代代都有供奉。后来我祖父离乡在外,迁居至此,画像却不曾丢,小的还真有幸见过。” 行者与陈祎对视一眼,了然于心。那十四年的风雨兼程于他们已是前尘往事,可如今听来,依旧能拨动心弦。

      “嗯…那我要这个!”陈祎看着那行者模样的小人儿,恍若隔世,却当真隔世。昔年他还有紧箍咒,如今却是要由着这人欺负他。想想都不甘心。那人微微一笑,“既是如此…这个唐长老我也要了。”复又低声道,“八戒沙僧就随他们去吧,师父得是我的!”

      陈祎闹了个大红脸,瞧着他付了银两,心里把这猢狲的占有欲和小心眼儿嫌弃了个遍。

      二人走走停停,吃喝玩乐,日子过得格外清闲。转眼日头偏了西。两人寻了间安静的客舍投宿。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先去看看。”

      “嗯!”

      行者唤了声店家,来了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我要一间客房。”那妇人娇俏一笑。“有有有!我这里上中下三等皆有空房,老爷要哪个?”行者沉吟片刻,“价钱不打紧,你寻个宽敞明亮些的。再备些清淡的素食,我们赶了一天路,要好好休息。”

      妇人掩着唇,媚眼如丝。“那,老爷可要寻些人陪酒?我们这里的江南女子个个都是人间绝色。”

      行者一个激灵,不由得感慨这凡间的规矩看来是什么年代都一般恶俗。这话说的虽含蓄,却也不比灭法国那店主婆说的好听的到哪里去。

      “寻甚么人!陪甚么酒!” 陈祎听了这话几乎跳了脚,行者不必想便知道他又是想起了哪一桩事。昔年他不过权宜之计,冒充俗人又不敢有破绽,才说了些什么小娘儿之类的粗俗之语。说白了就是活得久了见识的多了而已,可听在这人耳朵里便觉得自己常在那风月之地作这般勾当了。

      陈祎挡在行者身前,却道:“老板娘不必费心,他……”行者看着那人憋红了脸,轻纱下唯一双剪水秋瞳泛着光,耳廓也红的厉害,楚楚动人“他是我官人!”那妇人听了吓得连忙赔礼,“夫人…夫人恕罪。是我眼拙!”

      行者强忍着笑意,“内子喜静,老板娘还是快些带我们去个安静的住处。”

      “是是是!”

      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便是这般人间仙境也免不了世俗的色相之场。陈祎见那店家关上门,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

      “孙悟空!你混蛋!”

      行者蹲在那人身边,笑道,“我的好师父,你这是做甚?老孙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陈祎气鼓鼓的像个包子似的,“你今日把我变成谁的模样了?”

      行者拿了面镜子放在他面前,“天地良心,这般绝色佳人的眉眼不是我师父是谁?老孙不过变了个衣饰身形罢了!”说着撤了法决,陈祎便恢复了男子的相貌。 “怎这般爱吃醋?这世间还能有谁的眉眼配得上我师父这张脸?”

      陈祎嘟囔道,“那妇人问你话时,你又为何不答?”行者道,“那店家问的突然,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罢了!又知你小心眼,说多了怕坏事。” “少来了,还不是诓我唤你一声官人?你这手段,比在乌鸡国让我说你是我的一等宝贝时高明不到哪里去!”

      行者笑着把人抱进怀里,道:“乖,师父今日都把老孙吃进肚里了,还不解气?”

      陈祎一把推开他的手,将面前的饭菜夹了一筷放进嘴里,“我吃的是糖人儿,你这狡猾的猢狲油烹锅炸做成菜让我吃,我都不解气!”

      行者只是看着他笑,又没脸没皮的凑上去,贴着他的侧脸,“你惯会吃我的醋,你自己当年惹下多少桃花债?天上的仙女人间的绝色山野的精灵,老孙怎就没整日跟你翻旧账?”

      陈祎道,“那是为师坦荡,坐怀不乱。再着说,哪一回不是你教我成亲?我当时就该遂了你这猴头的意哩!”

      “师父这话可不讲理!你坦荡?老孙却不坦荡?老孙对谁动过别的心思?”

      “你不曾动过心思?那你在翠云山做的什么勾当,那白鼠精又是怎么一回事?”

      行者抱起那人,埋在他颈间嗅着他身上温润清新的香气。“我何曾招惹过她们!她们占了老孙的便宜还差不多。罢了,我说不过你,可有的是法子叫你闭嘴!” 陈祎本就无意跟他闹,说那些陈年旧事也不过与他调笑罢了。此番他情意绵绵,陈祎自是无法招架。“师父,要老孙说多少次你才信,我就只有你。” “好几百年了,只怕你早厌倦了为师才是。” 行者抚上他的脸,“若将容易得,便作等闲看。我与师父曾历了千般艰难万般辛苦才有了今日,孙悟空此生,再别无所求。”

      陈祎见他认真起来,不禁有些难过。这难过说来,却是在恼自己。他实在不喜欢自己现在这般样子,可偏偏总是矫情多疑。行者瞧他脸色不好,翻过身躺在他身边,让陈祎枕在自己臂弯里。

      “悟空,你开开窗,我头疼的很!心口也觉得闷。”行者闻言挥手开了两面的轩窗,房里经风一吹,凉爽了不少。忽觉得窗前有异样,侧过脸去果然见那香炉正袅袅的冒着浅紫色的烟火。曼陀香?行者警觉的捂住陈祎的口鼻,封了嗅觉。端起桌上的茶水浇灭了香炉里的香料。

      “悟空?”烛光下,行者的身影忽然笼罩上一层寒意,带着他与生俱来的霸气与本该磨砺尽的杀气。陈祎不由得一阵心惊。“师父…”片刻恢复了那温和的模样,行者回到榻上,将陈祎抱进怀里。“师父,许是有人要害我们。”陈祎听了这话,霎时惊得魂飞魄散,面色苍白,“谁?谁要害我们?”

      行者的思绪又回到那夜的凤仙郡,便是多少念仍会后怕。欲以息事宁人,独不遂人愿。

      “师父可还记得,凤仙郡那件事吗?”怀里的人轻轻一颤,半晌不应,那夜的痛仿佛又在身上一般。时光匆匆,便是这人再怎么温柔体贴,他也无法将那夜的情景从脑海里抹去。 “就是那一日,老孙便在房里发现了这种迷香,此香名唤曼陀,能迷人心智。师父方才疑我,亦是言不由衷。只是那时我怕你忧心,便再没追究。”

      陈祎听他这样说,才发觉自己此刻已不似刚才那般头痛。 “师父,对不起,当年是老孙意志不坚,才让这贼人趁虚而入。如今想来,你那时频发噩梦,又逢我义兄下界,你我生了嫌隙再有这迷香助力。若非师父早与我情深意笃,怕又要如同西行路上遇到白骨精那般,再生隔阂。”

      陈祎看着那被浇了水的香炉里,缓缓流出诡异的紫色,格外狰狞可怖。一时不敢再看,只缩在行者怀里再不抬头,“你我虽摈弃佛位却也早已是正果之身,当年一路西行,消除二心,铲除邪念。难免让那些邪魔妖道得了那恶念的力量,悟空,你说,会是谁?他这三百年来都不曾露面,为何今日却……”

      “嘘!”待一室异香散去,行者合了窗。拨亮了烛火让屋里更亮一些。“师父不必害怕,一切有我。你且安睡,明日咱们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陈祎哪里能睡得着,一颗心揣在怀里几乎要跳出来似的。这种感觉让他太过不安。“可,咱们今夜……” 行者只望着那窗口,目光凛冽。低下头吻了吻怀里的人,“你别怕,莫说老孙早已过了凌云渡的独木桥成了正果金身,即便是昔日为孙行者时,这一身神光也可使那枉死城中魑魅化,奈何桥下鬼超生。凭这种只敢躲在暗地里动手脚的妖孽,还不敢随意靠近老孙。”

      说罢紧紧握住陈祎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脸埋在他发间,嗅着那清新的香气,一丝倦意忽然将行者整个包围。昔年便要提心吊胆的从这个妖精手里夺,那个妖精嘴里抢,如今他们好不容易珠联璧合,两情缱绻,却依旧有人要从中作梗。

      “师父…你是老孙的人,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谁也别想……” 来人究竟是何目的?离间他二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行者冷哼一声,他既要了这人便要生生世世护他周全,谁也别想从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窗口那团黑气渐渐消散,终究顾忌那屋里的神光,只怕靠近了便会被打个魂飞魄散。狰狞的笑回荡在暗夜里,轻不可闻。却不知是何妖孽作乱,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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