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八岐大蛇的场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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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
什么叫我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等等。
我脑袋里回想起来刚刚在蛇神的黑紫色空间里，透过他巨大的眼睛看到的自己的样子。
虽然都是白头发，但那一身与玉藻前诡异相似的衣物以及金粉异瞳显然和晴明不一样。
看着就和大舅关系匪浅。
而且那张脸....怎么那么像我自己的脸呢？
我成为晴明之前，瘦削又阴郁的那张脸。
眼睛很大，眼尾上挑，但平常总是有些睁不开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平直，很少微笑。
显得很冷漠。
看我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的惊讶表情，蛇神(玩偶版)贴心而及时地挥了挥由黑绳充当胳膊系着的圆球小手，一缕透亮散发着通明紫光的神力在我眼前集聚，形成了大致的形状之后飞快地勾勒出细节轮廓——那是一面镜子，里面倒映着我。
扫过去的第一眼就让我心跳骤停。
真……真的是！
怎么会……？
游戏并没有给玩家自由捏脸的选项，大家用的外貌都是主角拼盘四选一。
我只用过晴明和神乐，就算是一开始来到这里也是晴明的样子。
现在猛的在这里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脸，多少有一种游戏入侵现实的荒谬，和被不知名的人从幕后一下子拉到前台的毛骨悚然。
我努力压住心里的怪异感觉，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镜子里我的那张脸。
还是有一些不一样。
眼睛有一只变成了粉色，头发的颜色也不同。面庞比成年的我多了几分幼态，眼角描绘着朱红，与我并不完全相同。
装饰品也超多，整个人就很华丽。
这种情况下我应当惊慌失措，但是我实在是和八岐大蛇相处的太久了。
根本害怕不起来。
他阴沉起脸我只会觉得这蛇又哪里不高兴，钱包岌岌可危；说话阴阳怪气只会开始头痛被迫做阅读理解，听他不轻不重地刺我；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来说给我听、想看我露出惊吓的表情，我也只会面无表情直接往式神契约里猛灌灵力，一层一层加封印，心里骂一句真是闲的你。
所以就算是这种情况，短暂的惊吓过后剩下的就只有乱七八糟的心情。
……搞什么啊，真的是。
我在家里待的好好的，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睡穿了世界壁垒到了异世界(这是什么狗屎异世界番的俗套剧情啊! )，而且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好不容易接受现实，然后就按照这破游戏系统的安排稀里糊涂的进了学校。
安安稳稳当了几天正常的学生，体验到了点正常的生活，结果好不容易发了一次善心，难不成就tm的把自己作死啦?
这不能够吧!
之前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就算是想要帮助他人，也会保证不危害我自己的利益。
时曲的力量将我短暂地带到了缳刚刚被杀死的过去，而我做的事情只是将她尚未消散的灵魂收集起来、好好保存罢了。
就算是因为想要帮助将四魂之玉心甘情愿让给缳而不能维持自身存续的猫，我也只是付出了一份与之同等的巨大灵力来补充空缺，让她们两个可以同时存在。
这种程度的力量损失，充其量会让我在灵力的自循环回复前有点无力，显然并不能让堂堂大阴阳师两腿一蹬拥抱伊邪那美。
“喂八岐，”我有点生硬地冲手里捏着的小玩偶说，“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刚刚他有说吧，这是他“精心为我打造的躯壳”？
他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还说什么新生贺礼。
简直就跟莫妮卡（GalGame，dokikoki文学部女主角之一）在你生日那天，刚跟你说完生日快乐，紧接着就叫出你的真实名字一样。
会萎掉的好不好。
什么超游角色恐吓大礼包啊喂！
“怎么会这样想？”八岐小蛇气定神闲，衣袖上长出来的小蛇晃了晃圆球似的脑袋，回答的却是我没问出来另一个问题：“这张脸不好吗？”
玩偶深紫色的圆眼睛看着我，细细观察我的神色，半晌，可爱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
他一向表情波动不大，现在的依凭又是一个小玩偶，所以这点苦恼就显得格外真心实意。
“唔，是不习惯吗……也对，你应该最喜欢晴明的样子。「神乐」或许也可以——”
他伸出手，一道闪耀的紫色光晕烟雾般从我脸颊边吹过。
我旁边的镜子掀起波澜，侧眼看去，赫然是熟悉的稚嫩的少女面庞，我一眨眼又变作了少年的大阴阳师；但不过变幻了片刻，那模样承受不住似的蜿蜒出细微的裂痕，八岐大蛇一挥手，它就转瞬间散去了。
镜子清晰地映出我心烦意乱的面容。
“但是不行。”
“只有躯壳为你的本真，才能完美地容纳你的灵魂。第一次制作的「神乐」只断断续续的承载了你几年，就出现了瑕疵。”
“毕竟这是有违阴阳之理的行为，只能创造出残缺的生命。”
“真让人苦恼。”
他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缠绕。嘴里说着苦恼，语气却兴趣盎然。
我倒不奇怪，毕竟蛇是事业完蛋后会说“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的高逼格反派。
“阴阳师，送给你的这份礼物可是废了我不少心思。”
千般思量，用材珍贵，耗时耗力。
蛇神的收藏本就极尽世间奇珍异宝，却仍然挑剔地只捡那么最好的几样，制作完成了又耐心地拿自己的神力蕴养着，最终的成品说一句绝无仅有也不为过。
我皱起的眉头松开了些许。
虽然没解释为什么说我已经死了，但是勉强解释这张脸为什么会是我原来的样子。
只是因为这个吗？
如果说一开始变成晴明的样子，我的态度多少有点轻浮无谓，有种“还处在游戏之中”的不真实感，那这现在张脸就在提醒我这真的不只是个游戏。
可是能随时呼出的游戏面板，除了不能退出以外，和往常没有丝毫不同。
现实和虚拟的边界模糊了。
……不过这游戏变成现实之后，我究竟是个什么设定啊…？
我失去意识前系统的提示音意思是我切号了，切到了神乐号。本以为是换成神乐的样子，没想到并不是这样。
我记得神乐的身份是为了保护大家而牺牲的祭品巫女，也是博雅失去的妹妹。而在八岐大蛇的叙述中，「神乐」只是一个他制作出来用以承载我灵魂的躯壳。
我短暂的出现，经常的沉睡。
直到离开源氏之后，我才能长时间的清醒。
（我那时候才创号吧？神乐号的开头就是失忆、离家。）
（游戏融入现实的自圆其说吗？）
（真是搞不清楚。）
我沉思片刻，对着他动了下尾巴，毛茸茸的尖尖在他眼前扫过，问：“那这是什么？”
“你知道的。”玩偶慢条斯理地说，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注视着我的目光带着奇异的喜爱与中意，“已经说过了哦。”
（我的本真那句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
回想我短暂的人生，怎么也不会和狐狸扯上关系。
见过的异常非人类只有猫和……老鼠。
哦，还有前女友，她也不是人，差点忘了。
狐狸。
思索间，我不经意又想起了那个醒来前的梦。
玉藻前。
坐在被摧毁神社台阶上的玉藻前。
他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梦到他呀，好奇怪。
他看起来好难过，安安静静地掉眼泪，也许是因为表情实在太过伤怀，我看着看着都要一起难过起来了。
……思维好乱。
我把大脑放空了一会，心里那股莫名的难受才逐渐消去。
“好吧。”我侧了一下头，细软的白色发丝轻轻贴上了脸颊，“总之我能在这里多亏了你……？那，你想要什么作为回礼呢？八岐。”
八岐大蛇衣袖上的小蛇的鼻尖轻轻碰我的手指，他好像笑了，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藏在颤动的声线里，声音轻柔又糜丽：
“为我折一枝樱花吧。”
……？
小的可怜的要求。
不规定时间，也不说想要多么名贵的品种。
虽说蛇神索要礼物从来不爱说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这次明显送了我一份贵重礼物，回礼是一枝樱花是不是有点太……
好像我白嫖一样。
我知道跟他说换个愿望只会被拒绝，因为他一向是条任性的蛇，好的坏的方面都是如此，只好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在这个简单的礼物中可劲儿的添点东西。
樱花倒是好挑，我庭院里的那株樱花树在灵力供养下常开不败，年龄也十分古老，真要说起来很有吹嘘的资本。它开的花也比寻常的樱数美丽的多。
游戏的美工自然是比现实的樱花树好看，携带着幻想的超现实的美丽。
与其在这个不知道是哪的地方找，不如选它。
我把八岐小蛇放到肩膀上，踏出了游戏自带的庭院。
徐徐的凉风吹来，时不时能听到风摇晃着树的枝条敲打墙壁的声音。我打算去亲眼看看神社和它周围的环境，就从本殿中走出，越过悬挂的注连绳，一路走到拜殿前长长的参道上。
顺着参道一阶一阶的往下，参道两边排列整齐的立式红漆木灯笼随着我的走过渐次散发出光芒——似乎是因为八岐大蛇是这座神社的主祭神、而我是他亲口说的“神官”，我对这个神社有一定的控制权。而八岐大蛇不管，我就能想怎样怎样。
它好像活的一样。
神社的参道两边一般会摆放像狮子又像狗的石像，被称为“狛犬”，不过这座神社和稻荷神神社一样并没有摆放狛犬，而是蛇。
蛇在各国的文化中形象都是偏向于负面的，在神社参道这种地方把狛犬换成蛇……
好嚣张一八岐大蛇。
天空阴沉沉的，空气有些潮湿，大概不久后会下雨。
对了，我还没有问我现在到底在哪……？
正当我想开口问八岐大蛇时，突然感应到有一个人越过参道尽头大门口的鸟居，闯入了神社。
“……？”
谁啊，敢往这里闯。
因为参道很长，天气又阴沉，风也不停，我往前看去，只能凭借优秀的视力勉强看到一个小白点。
我谨慎地借用控制神社的能力探知了一下那个闯入之人的位置。八岐刚刚告诉我非人类也会在这种感知视角中无所遁形，所以还是怪实用的。
我看了看，这个人确实越过鸟居之后就停在了原地，神社里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我考量了一下我自己和八岐小蛇的战斗力，虽然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往身上套了好几个言灵。
谢谢晴明，我学会了他的技能，现在还能用。
风又大了些，我加快了步伐，没一会就靠近了神社门口的朱红色鸟居。
得益于我把贤值换成生命值和攻击力、作为脑袋上顶着的可见第一数据，我远远一看他就能知道这人几斤几两。
数值是……诶。
我吃了一惊，游戏成真后第一次看见这么高的数据。
小小年纪值一个sr了耶！
随着靠近，我也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他年龄似乎不大，还是少年，此刻安静地蜷缩着躺倒在地上，右侧的肩胸、脸颊、腹部和腿挨着地，雪白的头发沾着红和黑垂落下来，看不清面容。
少年穿着方便行动的狩衣，袖端做点划线状穿过的袖括断了，带子脱离了袖摆。狩衣原本白色的布料有不少破口和黑灰，大片大片的血从伤口里冒出来，浸染了衣料。
我的目光在他的着装上略微停留。
（这衣服……很复古啊。）
风吹动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他的身上、手边，风声几乎要把他微弱的呼吸声盖过去了。
我离他还有半米的距离时，浑身狼狈的少年突然动了一下头颅。
他几乎伤的不能动，失血的眩晕和疲乏疼痛把他的身体死死地按在地上，但他的眼睛不甘心，依旧压榨着全身的力气，警惕地看一眼到底是谁在靠近他、即将杀死他。
像一只伤痕累累的狼犬。
可、当他凶狠的、充满恨意的眼睛捕捉到来人的身影，大脑却有些无法理解了。
模糊的视线里，映出站在参道中间的人，入目是及其精致细腻、阴冷的天气也仿佛泛着柔和光亮的衣物，鲜红色的布料倾泻，带着层层叠叠的精巧装饰。
难以想象的华美，绮丽的脱离世俗。
两侧油光水滑的动物的尾巴浮在地上，更多水晶宝石似的半透明长尾在身后轻轻晃动。
宽袖下露出的指尖如月光般皎洁。
庄严而美丽。
……不。不是人类。
死亡在向他低语，但他奇异地感觉不到半点恐惧，神志都有一瞬间的茫然。
然后神使鬼差般，他发出微弱的声音：
“……救救我。”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八岐大蛇的场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