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八岐大蛇的场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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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俗称大舅，大名玉藻前。
玉藻前是谁？
大名鼎鼎的日本三大妖怪之一，天生九尾，妖力绝伦，曾单枪匹马火烧京都。老婆是灵力深厚的大巫女，侄子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就连他的刀都是SSR。
这我都是知道的。
我也见过他。
甚至和我签订契约，来到我的庭院之后，他简直是代替三尾狐成了我的新任熊孩子の大家长。
就因为这，妖狐还吐槽过我太有狐狸缘了。
“小生就算了，那只三尾狐简直是把您当她的小孩照顾，小生一靠近您她还生气。那个蠢……梦山之主，天天趴您怀里睡觉，睡睡睡，小生看他都要睡傻了。现在玉藻前大人又来了……”炫紫尾巴尖的白毛狐狸摇着扇子，“啧啧，牛逼。”
“……不是，你这跟谁学的。”你不是一只很在意自己贵公子形象的狐狸吗，说话拿腔拿调就喜欢买新衣服臭美，上次我脱口而出你还嫌弃一点都不风雅。
这个词怎么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妖狐合拢扇子，优雅的一撩头发：“当然是您了，我的阴阳师大人。”
呵呵。
“我看你挺闲，”我直接拿起桌案上装着平时不怎么做的鸡毛蒜皮奖励还拉的委派任务的小圆桶丢到他怀里，脸上挂起的亲切微笑让此狐开始冒冷汗，“最近资金有点短缺了呢，上次你看上的那套衣服需要你自己多努努力了哈哈哈。”
“我记得您……”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哈（毫无起伏）。”
“……小生错了！”
说回玉藻前。
虽然说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他的装束和立绘相差甚远，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甚至直接就是一身他妻子的巫女服，五官都是温柔亲切款，但他来了之后也会时不时的换回他的立绘套装。
而且他那一身异常华丽，从头到脚有一种普通人压根扛不起来的精致，所以我对他的衣服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特别是那两条在衣服两侧，看着像是装饰品后来才知道是真货的大尾巴。
而我现在这一身……
除了颜色不一样，配饰有差别，几乎是一模一样呀！
而且这狐狸尾巴到底是怎么挪到两边的……
自由控制？空间移动？幻术？
好奇怪啊！
不过突然想到玉藻前，他的影子在我眼前一晃，之前梦里模糊的即视感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虽然一身巫女服，但坐在那个人果然就是玉藻前吧。
尽管使用的不是他本身的面目，可他幻化的那张脸我也不陌生。
我在游戏里天天见啊。
他的立绘那身都不常穿的！
原因我也基本能猜出来，无外乎是怀念妻子……之类。
不过，那个梦里即使他是一见面的巫女样子——之前说过他在我面前好像格外喜欢这样，不管是服饰、姿态、还是面容，都完全是绘卷里巫女的样子——但是在梦境结束之前，他克制不住情感激荡的时候，我短暂的看到了他扭曲出的真容。
上挑的双眼，金色的眼珠，赤红的妖纹，和……满腔的恨意。
我为什么会梦到他？
.
“人类的生命就像樱花一般无常……”
蛇神低低地叹息。
迷幻黑暗的空间里，光源仅仅存在于他的手心，我的周身，中心是近白的、纯度明度极高的紫色，一层一层扩散，给他无暇的面容镀上一层光辉；这光芒照亮一方天地，越向外延伸就越是与黑暗融为一体，变得暗沉、阴冷。
任何落入狭间的东西都会变成灰尘。那些灰尘无法靠近神明，只无重力似的、轻盈地在他身边飘游，此时被变换的光芒照亮，就好像宇宙中的星辰，死去星球的吐息。
我忍不住再次问：“……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蛇神垂眼看着我。
色泽深浅变幻，幽深到令人恐惧的竖瞳被落下的眼睫遮盖，显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宽容来。
他的表情对他的的身份来说好像有些过分仁慈了。
说出的话也像是在叹息。
“弱小加之不幸，是悲剧的源头。”
融化在他手上的、黑色的壳，液体流动着脱离了他的手指，就被重力束缚着笔直地下落。
但当它们即将滴落到蛇神华丽的衣袖上时，黑色的液体还没有触碰到织染精美的布料，就像瞬间被剥夺了重力般漂浮。
如同那些灰尘。
成为了环绕着蛇神旋转的行星。
一只巨大的在黑暗中游动的骨蛇，摇曳的嶙峋的骨头触碰到了一滴飘远的黑色液珠，接触的地方瞬间生出血肉。
那些血肉顺着骨架迅速向远处延伸、攀爬，眨眼间就覆盖了裸露的白骨。
蛇类轻微的嘶鸣声响起，覆盖着光滑坚硬的暗紫色鳞甲的巨蛇昂起头颅。
它实在是太大了，在黑暗里蜿蜒的身体一眼看去竟望不到尽头，盘起来的样子看起来能让大海的波涛都止步。
像是山一样宏伟。
那样的巨大，细长的牙齿都比人高得多，仅仅看着就能让人心生恐惧。
但在它触碰到蛇神的瞬间。
那刚刚长出来的血肉又化作飞灰，冰雪融化一般消退。
根本就是是眼睛无法跟上速度。
恍若被太阳炽烤，时间磋磨，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又变成了森森白骨。
伟大的神明没有分给它一个眼神。他长久的注视着举起的手心，对周围事物丝毫不在意的姿态，就像人类对待脚下泥土里爬过的虫蚁。
蛇神说：
“我的神官。”
我简短地回应：“怎么……？”
一直在说谜语，倒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叫我干什么！
说实话我有些暴躁，但还是耐住性子配合他的谜语人行为。
毕竟不能强求空巢老蛇能跟得上年轻人的交流速度。
八岐大蛇被关狭间这么久，看他的那只猫走后周围一个活物都没有，只能时不时暗搓搓地窥屏人间，睡觉度日，按道理来说还能正常说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默念关爱千年老人，我忍！
蛇神没有在意我一看就不是很高兴的神情，或者说我不渝但还是忍耐的脸色奇异地取悦了他。
青年模样的神明冷淡的唇线掀起弧度，牵动嘴角排列的菱形纹样，深色的唇张开，露出森白的尖锐犬齿。
顺着探尖牙的唇往里看去，与唇色相连的口腔是糜烂的果实一般的色泽，鲜血淋漓，宛如极盛而衰败的作物，或者尸体蔓延的血泊，更深处则一片漆黑，好似择人而噬的妖魔。
但他的躯壳却如此完美无缺，仿佛无生命的物品被精心雕琢，包裹住无法知晓面貌的灵魂。
非人的异质感从那张无瑕的面容上焕发出来。
深远而不可捉摸的东西于皮囊中露出可怕的一角。
他对我说：
“你是我的信徒，神明的眷属，我所钟爱的、可爱的、独一无二的……”
八岐大蛇语气轻柔，词句延长的尾音后，接着一个微妙的停顿，“……人类。”
……虽然这么说有点丢脸。
他话一说完我就愣住了。
要知道这种话专业吃瓜看戏一百年的八岐大蛇可不经常说，加上这次我一共也就听过两次而已。
他的声音超绝好听，外形能打，设定能打，声音更能打，就算式神月月推新如过江之鲫，八岐大蛇的人气也居高不下。
再说不管是什么游戏，玩家总多多少少带着点收集癖，况且是这种很多人养老的游戏。大到全图鉴、昂贵的皮肤，小到各种活动的伴生头像框、式神好感度up不同阶段自我生成的每一句特殊语音，偏好集卡放置养成的玩家们恨不得一个都不落下。
我的要求倒没有那么高，不过这种偏向也挺明显的。活动里掉落的各种外观、插画、皮肤，就算质量一般，能肝我也尽量肝，多拿一个拿到手里总有一种满足感。
八岐大蛇作为我这个神乐号第一个抽到的SSR，打活动推副本都是他一马当先，平常也经常一起玩（？）什么的，算下来和我相处的时间最久，也是最早刷满羁绊等级的。
按理说他的语音也应该最多。
但他的特殊语音众所周知的难刷到离谱，过分到被众玩家列为“可能性几乎不存在的超小概率事件”排行榜前十。
这要还是在游戏里，只凭这句语音，我就能狠狠的刷一波成就点，音频发出去完全可以酸死一大片人。
这时，旁边主控系统还处于混乱中的的游戏屏幕坚强地弹出一条提示。
【qXK?c阠i? ?@新语q#°已收录至__式神录】
【玩家y坙Bx式神档案中查看】
……游戏的自动录音。
你的乱码都快糊我脸上了啊喂！这种时候就不要不专注修bug来做这种事了吧！
不过我也因此回神了。
蔓延的思绪一回来，我的注意力就又放在了面前那张即使靠得极近、极为巨大、也没有一丁点儿瑕疵的脸上。
……哦呼！
眼睛像水晶一样，幽深、闪烁着荧惑之光，内里又好像有着深深浅浅的璀璨的钻石的切面……如果是矿物，也绝对是顶级的宝石了吧。
眼前的皮肤是细腻的冷白，也完全看不到毛孔。
人类完全做不了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不可能长成这样。
甚至看着就能从脑袋里冒出“长成这样绝对不是人类吧”的想法。
第一反应不是“美”，而是恐惧。
比游戏里朝夕相处所看到、触摸到、感受到的建模更加完美，冷淡的面容带着难以言说的美丽意味。
这样的美丽甚至不是眼睛所看到的，更像一种直观的感受，无比直接地将[美]写进了感知系统。
……真漂亮啊。
从头到脚都是一种神明的高级感。
这种改写意志一般的“美”我倒是没有多害怕。
怎么说呢……反而有了点真实感？
不愧是被我嚎过老婆的蛇！
有点不想承认我的急躁被美貌安抚了，我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问：“咳、嗯，我知道。所以呢？”
“……哼。”
头发深紫近黑的邪神笑了起来。
“我是如此的喜爱你。所以，”
他说话一向轻缓，语气缺少大的起伏，谈吐间又总带着贵族般的优雅，此时堪称温和地笑着，更加显得温柔亲密。
唇边脸颊上的菱形印记被嘴角牵扯。
“这是我赠予你的新生贺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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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踢了出去。
没错，八岐大蛇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把我从他的狭间里扔了出来。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解释我的问题吧。）
（我可是到现在都晕头晕脑的呢！）
“你该因为得到神明的垂青而感到荣幸，我的神官。”
细手细脚大眼萌的小玩偶坐在我曲起的一只胳膊上矜持地这样说。
在历史上凶名赫赫的邪神八岐大蛇降临在此世的过程似乎出了点问题，导致他暂时不能光明正大的离开那个黑暗的狭间（据他所说是被关在那里的另外一个冒牌货的原因），只能这样分出一点力量跟在……出现在我身边。
不过好像是因为我（八岐大蛇言），本来应该是等比例缩小的八岐，最后却变成了脑袋圆滚滚、身体圆滚滚，手和脚都像细线一样连着一个小叮当版圆手的二头身迷你手办。
就是他好像认为现在这个大眼萌小玩偶的样子有损他的威严，一出现就安静地站在了我的肩膀上摆出睥睨天下的姿势；可是站了一会儿又觉得不乐意，低着头表情严肃的沉思了一会儿，支使着我把他搁在臂弯里。
可爱死了。
我趁机拿手rua了两把小玩偶。
蛇神的小圆脸露出了并不怎么高兴的表情，简单线条极致享受的圆眼睛变成了下弯的半月，袖子上的小蛇晃来晃去，但我是谁呀，相处这么多年我能怕他？
就算是刚刚那样，眼睛珠子顶我几个脑袋的巨大的八岐大蛇也没有让我觉得恐惧。
反而觉得很漂亮……怎么说，太过漂亮而漂亮出了人外感。
更别说这小玩偶。
根本没有威慑力！
“——八岐，”我在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把这个地方探索过了，出乎意料的，这里是一间远离人类聚居地的神社，“这里是哪儿啊？”
说着我又瞅了一眼系统的对话框。
爹的，还是乱码。
外面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冰凉的水气扑面而来。
神社里空空荡荡的，这种空空荡荡是指人烟。
不管是祭祀神明的神官、巫女，还是前来参拜的信徒，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原本这个地方占地面积就挺大，现在更是显得空旷。
荒郊野岭的，这神社大的不正常吧？
这座山上周围也有树林。
我刚刚放纸式神去探索过了，这片树林茂密的非常原生态，树木都很高大，盘旋的枝干起码有两个蟹姬的螺螺锤高。树底下草木茂盛，长着支楞的灌木和草本植物，但因为过于茂盛，反而有种诡异的扭曲感。
就很像鬼片里的那种深山。
倒是这个神社的周围只有矮矮的一层草皮，少有灌木，显眼的植物只有神社里一棵开的正好的巨大樱花树。
插嘴一下，它长得很像我庭院里那株。
野兽也不是没有，但不管是捕食者还是储备食物，现在都非常的安静。
……我怎么觉得这个建筑在这里显得很突兀呀，氛围是不是也有点阴森……？
明明顶着神社的名字，为什么气氛和化猫的宅子一样啊？
紫色头发的小玩偶说话了。
“这里是我的神社。”
“……？”
我惊了，除了源赖光那个家伙，居然还有人敢供奉八岐大蛇吗？
这可是明晃晃的邪神。
不应该看见了就绕道走吗！
我捏着八岐大蛇的小叮当猫手沉思。
难道是时间点不一样，世界不一样，八岐大蛇的行情也不一样了？
“这座神社是我制作的投影。”八岐大蛇不看我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出言解释，“这里原本只有一个小神社，祭祀的是斐伊川神。”
小玩偶说话不急不缓的。
“斐伊川神？”我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哦，这样的话，主祭神非要说的话也确实算是你。”
斐伊川上的沙洲形貌是如同蛇鳞般的“鳞状沙洲”，加上河川蜿蜒的模样，因而被描述为“大蛇”。河川雨季泛滥会毁坏稻田，按照古时的逻辑来说河流旁边的村子应当祭祀河神来祈求不发洪灾，有些地方给河神安的名头就是斐伊川神。
说起来现在是什么地方……我放出去的一部分前往远处有人烟的地方观察的纸式神还没回来，我对森林之外是个什么情况不太了解。
这里还要感谢曾经我无聊的研究了纸式神的防水问题，不然现在都没法用。
（我离开了的话，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思索着自己目前的现状，又不禁开始担心起鬼切那边的事情。
我一清醒就感受过式神的契约情况。鬼切、萤草、化猫和胧车的契约没有中断遣返，只是联系不上，而且也并不能召唤他们，这么一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还和晴明的身体一起留在那边。
这样一想好歹松了一口气。
不是直接消失就好，和平安京隔了这么久的时间，谁知道中断契约的遣返会把他们带到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稍微放下心来的我又想起了在我庭院里呆着的赤司征十郎和江户川乱步。
当下，我在尝试能够成功打开庭院之后，就直接走进入口。
我先感应了一下原本安排在庭院里的纸式神，眉头一皱，发现负责在庭院里保证乱步和赤司两个人安全的纸式神不见了。
我心下担忧，立刻就飞奔到了用来安置客人的几间房子：“乱步？赤司君？”
这样喊了一声，却并没有人应答。
我记得我去赤司家宅子的时候是晚上，而现在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起码也有五六个小时。按理说就算乱步赖床不愿意早起，赤司君也应该已经醒过来了。
还有消失的那两个纸式神……
纸式神并没有智慧，虽然输入灵力后外表看起来和一般人类无二，但它们只能够听懂执行一些简单的指令，攻击力勉强比得上帚神。耐久度的话要看制作他们的阴阳师的水准，还有灵力储量。
论这个倒是没人比得过安倍晴明。当然，也就是我。
“……”
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沉思了一会儿。
庭院只有得到我允许、和我一起的人才能进入，离开倒是限制少一点 ，只需要我留下的桔梗印作为钥匙……
那就是是乱步。
我看得出来乱步不是能安安分分自己呆着的性子，所以提前给他了“钥匙”，想着反正我住在那里，等他再想要去庭院里四处转转的时候过来找我就好了。
但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人在哪啊……
关于那两个消失的纸式神，我大概也想明白了。
我当初给它们下达的指令是，保护好江户川乱步和赤司征十郎。赤司大概是和乱步一起离开了，而纸式神向来不会违背命令，所以估计是跟着一起走了。
……也好，之前我还担心乱步会因为不分场合的说实话而遭到报复，想着出门让他带一个纸式神来着。刚好这两个纸式神身上我以防万一特地寄放了阴阳术，在失去灵力之前应该能保护好他。
唉，早知道就先研究一下怎么把纸式神的灵力供应直接和制作者链接了。
所有纸式神都是储藏灵力来供应行动的，因为我的灵力可以一次性放很多，起码充一次能用一个多月，所以之前就没想过这一点。
鬼切在那边也正好，虽然有点可惜，他才被我召唤出来不久……不过，换一个方面来讲，利家的安全我就不用担心了。
利家和我一起出来参与这件事，我起码得保证他的安全才行。
还有……一件事。不，一个人。
晴明。
我从客房里走了出来，坐到庭院樱花树下的长石桌前，那上面还有着玉藻前的大作：晴明女装图。画风和现在八岐大蛇的圆眼镜小胳膊一样，简单线条，极致享受。
手架在八岐大蛇的小细胳膊下面，我双手把他捧起来：“——好了，告诉我八岐。我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变小的八岐大蛇好像更说话一点，并且说出的话也没有说什么那么意味不明难以理解。
他气定神闲地看着我，语气依然不急不缓的。
甚至有一种奇异的温柔——
“当然是你死了呀，我的神官。”
等等，是不是直白过头了！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八岐大蛇的场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