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蝴蝶飞起之际》心云飞舞

6、心碎台北

　　能嫁给自己百分之百的男生，相信很多女生都会觉得是非常幸运之事。可是，在认识不到半年后就和明畅结婚的我，心中依然存有很多疑惑。首先，对于他和他的家庭，我一无所知；第二，因为他不想留在大陆工作，我放弃自己的高薪跟他去台湾，是否是个明智选择？第三，我在台湾能否找到一份适合我的工作？对于这些疑问，没人能告诉我答案，我再一次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但我还是决定跟随他一起去台湾，或许是想离我父母更远一点儿吧？家暴带给我的心理阴影，就像幽灵般如影随形，即便到了我谈婚论嫁的时候，还在潜意识地影响着我；又或许人生就像一场高赌注的博弈，如果一开始就举棋不定，那么结局未必会那么美好。

　　父母在我去台湾之前跟我说了很多贴心话，可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是我不想听，还是我不愿意听呢？是我不希望我的婚姻生活受到他们的干涉，希望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不再受到他人的控制或影响吗？至于我的忧郁症，那时正处于潜伏的状态，尚未爆发。

　　从北京飞往台北的飞机，耗时两个多小时，抵达桃园机场时已是晚餐时间。明畅建议我俩就在机场吃晚餐，晚餐结束后搭乘出租车抵达他住处。那时，我才知道明畅住在新北市淡水区，那是一间小小的公寓房，一个客厅，两个房间，两个浴室，厨房与客厅是连为一体的，外加一个阳台。

　　初到台湾的前两个月，我感觉那里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首先，它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繁华，街道旁很多老式建筑，或者说居民楼。和大陆的居民楼不一样，台湾的居民楼直接盖在路边，那里没有所谓的小区；其次，火车站、汽车站和商场合为一体，可能是台北地小的原因，都没有多余的地来专门建一座火车站，或者汽车站；最后，路边很多类似于牛肉面、火鸡肉饭、卤肉饭、蚵仔煎和盐酥鸡这样的小吃店。

　　我原以为台湾小吃很清淡，基于台湾人注重养生这一角度出发，可事实并不如此。就比如火鸡肉饭或卤肉饭，相当油腻；蚵仔煎就是面粉和鸡蛋搅拌在一起再加入蚵仔，然后再浇上一层厚厚的酱汁。噢，酱汁，它甜中带咸，味道不仅怪，而且色泽也很暗沉，真的很难勾起食欲。所以，我不明白台湾人为何喜欢吃这类重口味的东西。对了，还有炸鸡排和盐酥鸡，裹了一层面粉的新鲜鸡肉放入油锅里煎炸，然后捞起来撒上一层胡椒盐，吃一口就想喝一大杯水，实在太咸了。

　　热炒，在台湾指的就是炒菜，可很多热炒店的装潢都很简陋，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餐厅，有大有小，里面摆放几张桌子，有的桌子还摆放到了室外，有点儿类似于我们大陆的大排档。再看看菜单：空心菜炒酸笋、苦瓜咸蛋、脆皮大肠、虱目鱼肚汤和炒大陆妹。这几道菜的炒法，在大陆都不常见。举例而言，苦瓜咸蛋，就是把苦瓜和咸蛋放在一起炒；脆皮大肠，就是把一截猪大肠放到油锅里煎炸，然后捞起来切成片，再放入些葱蒜作为点缀，菜盘一角还有一小撮胡椒盐；大陆妹，就是大陆人所称的生菜，这样的称呼会让像我这样的陆配、陆生和大陆游客感到非常不适。

　　还有，在台湾水饺店吃水饺，不是按斤两算的，而是按个算的。买水果也一样，都是一颗一颗的算价钱。谈到交通工具，这里也需要稍作解释，地铁在台湾叫“捷运”，出租车叫“计程车”。公交车跟大陆不一样的一点是，车内安有下车铃，要下车前先按一按下车铃，车子就会停靠在站台边，如果没有人按铃，或者路边也没有人要上车的，司机就会继续往前开。

　　初到台北的日子，明畅最常带我去的地方就是华山艺文特区和大安森林公园。台北的华山艺文特区类似于北京的798，是一个艺术气息浓厚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看到街头艺人在那里表演杂技，还是各种特色小摊位，卖一些手工制品，如：纯银饰品、包包和鞋子。那里还有一家电影院，专门放映一些非主流的电影，这些电影在大陆是不常见的，具体看了哪些电影，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其次是大安森林公园，那是台北市最大的公园，公园门口是喷水池，整个公园主要有：竹林区、榕树区、水生植物区、带水池假山区、露天音乐台、儿童游戏区和停车场。

　　我和明畅还是没有什么话可说，在家的日子是孤寂的，因为我不懂他，不知道他每天脑子里面都在上演些什么故事，他在想什么呢？他也和我一样感觉孤单吗？这些问题我都没有问过他，因为他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下班后玩弄古玉和石头，看着相关的视频短片。可他懂我吗？他感受得到我的孤单吗？他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吗？答案是否定的。每天在家，我们都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时间久了，我会陷入深深的焦虑中，不禁反问自己：这是我所想要的婚姻吗？我才结婚几个月而已就感到如此孤单和无助，那么这样的婚姻能维持多久呢？我快乐吗？如果不快乐，又该怎么改变现状呢？

　　对于上面几个问题，我不敢深思，因为我思考地越深入，答案就越令我失望，随之就会陷入忧郁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很多时候，我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默默流泪，看着我摇摇欲坠的婚姻，体会着初为人妻的落寞，怀念单身时期的自由与美好。

　　“我应该马上找一份工作”，我对自己说。于是，我立刻在104和Yes123上面注册，填写了简历，并让简历对所有公司开放。“104”和“Yes123”是台湾的求职网站，类似于大陆的“前程无忧”、“58同城”和“Boss直聘”等。没过多久我便坐在台北市一家广告公司的招聘工作室里。

　　“那么，你觉得你想做些什么事呢？”面试官问我，她长着一张长长的脸，戴着一副眼镜，口气不疾不徐但十分严肃。

　　“我不太清楚。”虽然我的简历里面写的十分清楚，我有丰富的翻译经验，但我的工作经验在这里似乎派不上用场。

　　“那么，你觉得自己适合做售货员吗？”

　　“或许吧，我愿意试一试。”我在撒谎。虽然对于未来我想干什么并没有一个清晰目标，不过当一名售货员肯定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

　　“说白了，你的工作经历跟售货员没有太大关系，但是现在是5月，还没有到毕业季，我想我应该可以安排一个职位让你做做看。”

　　她是对的，在经历了几次糟糕的面试后，我成了一名售货员。我的主管是个来自台南的熟女，名叫Linda，说句实话我跟她相处的并不愉快，她叫我吃饭时加入到其他女孩子中去，喝杯珍珠奶茶或是聊聊天什么的。那些女孩聊着当下的综艺节目以及谈论着彼此男朋友的各种优缺点，我很讨厌这样的聊天，但又不得不参与。

　　某次午餐休息时间，我感到胸闷至极，彷佛一片乌云飘向我的灵魂。事实上，我无法再忍受继续给不想接我电话的人打电话了。于是，我辞职不干，大步走出办公室。我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一个无法坚持到底的人。我泪流满面，感觉自己的身体滑向了一个无底深渊，越陷越深，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我的忧郁症爆发了，但是我在那一刻没有意识，或者是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脑子里想的只有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