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往不归》六朝香

14、再见，周严

　　高三的那后半年大概是我最刻骨铭心的日子，我也不记得自己在写不会写的题时哭了多少次，发了疯的要揉掉卷子，可是到了最后，却默默的把它又展平。

　　至今我都不后悔，我曾经也会为了一个男生而拼命的努力过，熬过三点的夜，起过五点的凌晨，在一米多厚的卷子里，只为了编著一个能和他站在一起的梦。

　　在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还是会时常梦到那个递给我一杯热红糖水的男孩，即便，我的这场努力以无终告期。

　　是的，最后，我还是没能和他在一起。
　　或者这样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告诉他十七岁那年的我，对他的心意。

　　只是到了现在，回想起那年的事情，心中虽有怀念，但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吧…

　　不甘的是什么呢？

　　是那年拼了命的努力最终有了去复旦的分数却报了华政？

　　不是。

　　这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始终无法忘记自己在那一天卓颜走后站在他一旁对他笑吟吟的亲口说：“听说你要报复旦啊，我报华政。”

　　我其实…明明眼里有眼泪的，可是他依旧看着我笑着说：“这样啊…那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

　　早年的我不明白前程似锦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明白，那是告别。

　　那年夏天我哭着回家，脑海中都是刚刚卓颜在樱花树下面和周严相拥的场景。

　　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迎着微风对着周严微笑着说：“告诉你个秘密，我喜欢你噢。”

　　她甜甜的笑着，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周严的唇。

　　他们在樱花树下相拥。

　　我看见周严缓缓的揽住她的后背，画面静止，美丽像一副画。

　　我在角落里望着，心仿若被紧紧攥着一般，默默的流着眼泪，那时的我就像个小丑，目睹了王子和公主命中注定般的爱情。

　　那一年，我没报复旦，去了华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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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好短而梦好长。

　　周婧枝在我旁边睡着，一副安详的样子。

　　不知从何时起，我再也没有这样安详的睡眠，每日都是星子陪伴，直到后半夜才能睡去。

　　六年了，好快啊……

　　*

　　鬼知道我他娘的是怎么样在周婧枝的“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醒来的。

　　一大早啊！满脑子腾格尔的颤音！关键是周婧枝那猪自己听不见自己的铃声，依旧在酣然沉睡！

　　关于周婧枝的起床铃声，可是在我们那一级出了名的。

　　当年华政带我们那一级的教授，就巴巴的看着手机闹铃在他课上骤然响起，而自己依旧在酣睡的周婧枝，扯着他的独有的湖南调调说到：

　　刚刚讲到了音律。

　　这个女同学的铃声音律就很不错，悠扬！高亢！让人仿佛就置身在大草原里，让周婧枝同学更安然的置身在梦里。我觉得啊，这首歌，哪里都好！就是叫不醒周婧枝同学这一点啊，不太好，但总体上讲，这个同学还是很有品位滴。

　　当时班里骤然笑声一片，我举着一个大猪蹄子推着周婧枝的脸，在她耳边兴奋的大喊到：“周婧枝！快快！！快起来！教授夸你的起床铃了！他还褒赞你说你有品位！”

　　周婧枝在我剧烈的摇晃下，睁开了眼，就像朱自清先生《春》里写的，欣欣然。

　　她欣欣然睁开的双眼，第一眼不是初中课本里花枝招展的春姑娘，而是了教授对她投来的赞许肯定的眼神，以及耳边腾格尔的“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哎耶…”

　　我又怕她没听清错过了教授对她的褒赞，重复说道：“教授说了，你的闹铃，有品位。”

　　周婧枝一听，怔了一下，然后双手拍手说道：“果然是同道中人！有思想的人，品位总是这么的一致！”

　　于是，她给教授回了一个笑眯眯的类似于“谢谢夸奖”眼神。

　　这个教授讲的是我们的公共课，就在那一学期，周婧枝的该公共课，挂在了59分…

　　我尤其记得成绩出来当天，周婧枝对着电脑屏幕咆哮：“他奶奶的！让老娘我挂在59分！他不是还喜欢我的闹铃吗！他不是还夸我的闹铃有品位吗！”

　　我坐在下铺的床上咬着着鸭脖说道：“他可能觉得你的卷子答案更有品位…”

　　那天那个卷子有一道题，是关于种树实践心得。

　　正在咆哮的周某人的卷子上的答案是：这很简单，首先挖一个坑，然后把树苗放进去，然后把土填满，就完成了。

　　估计教授教了三十年求都没见过如此令人操蛋的回答。

　　期末给了这么一个送分题，还能遇到这样的答案，教授约莫是捂着心口，以防一口瘀血上来，颤巍着双手打了一个5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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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的一些回忆，时常让人怀念，想到这些，我的脑袋慢慢清醒，揉着眼睛，耳边的旋律依然继续着。

　　熟悉的颤音…

　　听到这首熟悉的歌声循环播放，我实在是想抱头痛哭，大哥，这么多年了，你倒是换首歌啊，腾格尔要是知道你这么喜欢他的歌，他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