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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贺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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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贺寿
晴丝牵絮乱,对沧江斜日,花飞人远。垂柳暗吴苑,正旗亭烟冷,河桥风暖。兰情蕙盼,惹相思,春根酒畔。又争知、吟骨萦销,渐把旧衫重剪。
是月初八,昀禾山庄庄主舒晋五十大寿。
提到此次大寿,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即便是街上玩耍的小孩,看到携刀佩剑的人,也会大声叫道:“昀禾山庄这边走。”
之所以赴宴者不计其数,原因有三:一,大寿舒老庄主大寿那天,必定能见到不少武林的前辈高人、泰山北斗。而那些老前辈、高人大多退隐江湖,见一面也只有凭这次机会。
二,昀禾山庄此番广邀名媛,外面风传舒二公子有娶妻之意。自从慕容山庄自毁婚约,江湖名媛皆争相赴宴,以博君心。舒二公子神人之姿,天赋异禀,却不知会挑哪家的姑娘。
三,此番大寿,各门各派都派了掌门、高手出席,无外乎为了宴后商量剿灭岐魄教事宜。倘若有机会参加此会,日后在江湖上树立威信可谓易如反掌。
如此盛会,又岂会少人?即便是佛门清净的出家弟子,抑或是退隐江湖的侠客异士,都忍不住好胜之心,齐聚昀禾山庄。
今日初七,昀禾山庄十里之外,便已云集了江湖众人。昀禾山庄也仆从满院,在山庄之外老远就看得到大大的“寿”字。
山庄门前,昀禾三老静侯着各门各派,分别是晋余曲,方孝钱,马壬。
马壬对蛾眉派诸人拱手之后,对青邺师太礼道:“师太一路辛苦,里面请。”
青邺师太回礼道:“此番舒老庄主大寿,欣然前往,贫尼并无半分辛苦可言。倒是辛苦了马老三位,在这里接纳我等。”
马壬笑道:“师太客气了,庄主和夫人都在庄内,还请自便。”
青邺师太低头回礼,淡笑着带着弟子进了庄内。
晋余曲望了一眼走去的青邺,好笑道:“青邺带了不少俗家弟子来呢。”
马壬对着刚来的青门派拱了拱手,一边回他话道:“二公子是何般人物,谁家姑娘不觊觎三分?何掌门,别来无恙~~”
方孝钱“咦”了一声,疑问道:“慕容山庄怎么还没到?”
马壬把青门派的人迎进山庄,回道:“怕是都不会来了。慕容渃丑遍江南,怎么还会过来招摇过市?”
晋余曲叹气道:“问题是,广筵公子怎么还不来。”
方孝钱笑道:“说不定人都进去了,二公子宝贝得很呢。听人说,竹梢阁都修葺好了,就等着佳人呢。”
晋余曲又叹道:“你们也不同我说说,秦冶病那几个人准备出什么题来难为广筵。”
“你还记得那事?”马壬好笑,接道:“题目都是长夫人同秦冶病几人出的,我们几个怎会知道?”
“姚瑛?”晋余曲叹道,那还不更惨。
方孝钱脸色忽变,看着前方来人,对另两人肃道:“来了,慕容山庄的人来了。”
西园夜饮鸣笳,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兰苑未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烟暝酒旗斜。但倚楼极目,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
江莲极其亲切地与诸位妇人说着笑,一面留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群芳荟萃,名媛云集。窈窕女子,千般百种,令人眼花缭乱。
叶城城主之女叶雪沁国色天香,风姿绰约。举止斯文,颇有大家之范。一张小嘴,倒是比谁都能说。
沧州左宫的鲁晔君,为姚瑛表妹,现任左宫宫主鲁江阳胞妹。性子温婉,颇像姚瑛。个性虽不及姚瑛好强,却胜在稳重大方。
紫炎门的宣凡,倒是颇为不凡。一身男儿打扮,却更胜一般女子。冰肌玉肤,水眸粉唇,难得的是还带着一份洒脱的英气。
诸多佳人,即便是江莲这般看人极准的人,也挑花了眼。如今这般看这些姑娘,要看的还有各家的身份背景。多番比较,各有千秋。怎叫江莲看不花眼?
舒原一直立于花坛边上,远望着各门各派的人。他一人在此,纯属为了避开来人。一人手执酒壶,浅浅地小酌着。
姚瑛走近,望着他,好笑道:“是不是今天那位姑娘要来?还是已经来了?”
舒原淡笑,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姚瑛心里发堵,嘴上却不软道:“你别做梦,就是来,也是为了别人来的。”
舒原回身,脸上闪过一个华而不实的笑。而后,一句话也不说,懒洋洋地往人群中央去了。白衣齐整,他穿得却有着说不出的颓废感。
姚瑛心里发苦,眼眸中闪过的却是坚毅的倔强神色。
她今日就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般本事,让她姚瑛几次苦不堪言。一次次,伤他,不伤别处,只伤他心。
庭院中央,琴声渐起。一黄纱女子坐在万花丛中,娇艳如一朵奇葩,自顾自地弹奏着曲子。琴声宛转,细细听来,也不难发现,此曲正为时下曲坊风行的《凤凰乐》。
东席处交谈的几人闻声看去,舒晋笑道:“我当是谁家的姑娘,原来是老叶家的。”
叶城城主叶安俞坐在一边,笑道:“沁儿这丫头,为了孝敬你老舒,才奏一曲的。要是换成别人,请她还请不动呢。”
江莲也笑道:“早听说雪沁琴艺无双,今日一听,怕是以后都不想听别人弹的了。”说话间,看了一眼周遭其他几家的姑娘。或妒或嫉,脸上表现出来的,脸上未表现出来的,都是别样生动。
远远的,靠着花坛,舒延朝着东席徜徉而过。一袭白色锦衣,明眸神采奕奕。衣袂飘飘,襟袖飞扬。
四周少女,或见过或没见过的,都不由怔住。叶雪沁也不由一晃神,手中琴弦疏忽间滑指而过,拉下一个长长的尾音。
席上诸人都未曾注意到如此失误,全部都看向这个江湖上有名的舒二公子,年纪轻轻的黎云林之首。
江莲一脸笑意,命人上茶。
舒晋摆了摆手,道:“延儿,先行见过几位前辈。”
舒延客气地同叶安俞诸人敬了礼。席上如少林方丈、崆峒掌门等人,都曾受过舒延恩惠,不甚好意思受拜,纷纷回礼。
座上诸位也都甚欣然,“有幸”之类的话反复道来。
一直望着东席的鲁晔君,看到表姐走近,连忙收回了方才一直关注的目光。
姚瑛看到,却不以为意,笑道:“舒延风度不凡,武功卓越。年纪轻轻,已是黎云林掌权之人。晔君若是不喜欢,我倒觉得怪了。”
鲁晔君脸色微红,就不承认道:“表姐又开晔君玩笑。”
姚瑛微笑,对她道:“晔君,你看上面。能坐上东席的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武林声望,都不是能令人疏忽的主。你可仔细留意了,他们当中有几人看舒延的眼光是欣赏后辈的?你看了这么半天,难道还没看出来,舒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鲁晔君微怔,望向姚瑛,眼中疑惑几重。
姚瑛眼中闪过一丝痛,侧过头,道:“他是那种断然不会交心的人。即便是交了,那心也在天上。晔君你,根本,触及不到。”
鲁晔君双眼徒然睁大,目不转睛地盯着姚瑛,道:“表姐,你先爱的,难道,是他?”
姚瑛苦笑,道:“爱与不爱都一样,于我,他已是另一面的人。晔君,你要是嫁予他,除了真心空付之外,还要与表姐为敌。你仔细想好了?”
鲁晔君摇头道:“如若有幸能得到他的真心,表姐可是能放弃一切?表姐既能如此,晔君也当如此。”
姚瑛叹气,笑道:“可惜,有人得到了,却不是你我。”
说完,倘若无事般,笑着从她身边走过,缓慢优雅地走向东席。
鲁晔君只觉全身凉意突起,方才干涸的眼眸转眼间湿润异常。她们左宫的女子,虽不如白莹宫的娇贵高傲,却一向对男女之情示为无稽的闲情和趣谈。却不想今日,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闲情,这个趣谈,讽刺自己、笑话自己。
姚瑛极其欣然地走过花间,全然把方才的交谈全部付之脑后。绕过花间,对着其中兀自发呆的叶雪沁笑道:“委屈叶小姐了,同姚瑛一道上座吧~~”
叶雪沁微羞,脸蛋绯红也有着别样的动人之处。她道:“姚姐姐,这,曲子还未弹完~~”
姚瑛脸上扬起一个亲切的笑,就如亲姐姐般温和地对她道:“舒庄主他们都已听到了,方才还说弹得好呢。叶城主还等着你入座呢,来,二公子他们还都等着呢。”
叶雪沁微顿,起身,牵着姚瑛手,缓缓地往东席去了。
江莲老远望去,心中是一阵感慨。叶雪沁是大家闺秀,长得自然没话说。更何况叶城财大力大,城中高手也是数不胜数。只是,这丫头本身,对江湖之事怕还是懵懂的很。更何况,还不会武功。
另一边,舒锦这丫头自宣凡进庄之后,就缠着人家不放。江莲细看宣凡,只觉得她长相不俗,皓齿明眸。难得是武功一流,还为白莹七子之一。可惜,紫炎门江湖地位颇低,尚不及青门这等小门小派。
比来比去,有哪个比得上慕容家的那位?虽是貌丑,却胜在武功一流,心有丘壑。更别提慕容山庄偌大产业,庙堂和江湖上皆有的势力
江莲叹了口气,现在关键的是:过会儿广筵来庄,怎么个处理。
再看延儿,今日兴致颇高。还不是因为,那个广筵要来。
舒晋看到江莲神色,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她道:“锦儿去哪了?”
江莲道:“正陪着同门师姐呢。”
恰好,舒锦牵着宣凡走了过来。江莲笑道:“你这孩子,竟缠着人家宣姑娘。”
宣凡一身男装,颇为潇洒,对舒晋与江莲行礼道:“宣凡受大师姐之命,前来为庄主贺寿。”
舒晋笑道:“云宫主太过客气了。”
舒锦不悦道:“爹,我大师姐还没当宫主呢。”
舒晋“呵呵”笑了两声,道:“这不一样嘛。”
舒锦回头对宣凡道:“要是师姐来了,哪有这些女的多事?瞧瞧,还真以为自己是素女下凡,弹起琴来了。”
宣凡随她入座,道:“谁要师姐她不来呢?你就慢慢挑刺吧,一个个挑。这姑娘那么多,咱慢慢挑。”
江莲无声地叹气,原当只有自己女儿这般无理取闹,谁想宣凡那丫头看起来懂事的,更不懂事。
茶过两盏,人也差不多来齐了。自西席开始,各门各派都纷纷献上寿礼,讲了不少贺词。席间也插了几段歌舞,众人或醉或痴,兴致都颇高。
舒延却无心于此,眼神时常飘远,看向入场。
叶安俞忽然发问道:“这慕容岷怎么没来?呵,不会是在家陪女儿吧?”
舒晋喝了一口茶,笑道:“老慕容向来架子大,不到最后才不来呢。我们喝茶,待会儿再罚他酒。”
江莲更是忧从心起。过会儿广筵一来,慕容家再来,慕容岷给好脸色才怪。
司安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还没走到舒延处,就被姚瑛喊住,问道:“司安,今一上午都没看见你,倒是去哪玩了?”
这话问得好,一是暗讽她忙里偷闲,二是如此状况之下,倒不能偷偷报信了。咬咬牙,笑道:“收拾客房来着。”
随即飞奔到舒延身边,道:“公子,来,她,她来了。”
舒延微微皱眉,其余众人听了也颇为诧异。就听远处晋伯高声道:“慕容山庄到。”
舒晋放下茶盏,起身笑道:“刚提到某某,某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