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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正文 第四十章 蓦然回首 ...

  •   待到午饭过后,二人携手一同探阵。

      春流翠一路慢悠悠,闲情逸致,余畅晚嫌他走得太慢,甩开他在前面带路,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一跤,幸而武功底子好,也没有摔到什么,才爬起来就听到一阵笑声。

      “看来你还真是一只狐狸呀。”春风公子的唇角微扬。

      “为啥?”探头探脑满是好奇。

      温雅声调缓缓念出,“脚滑,狡猾!”

      余畅晚唇边扯出一丝淡笑,“看来心情很好嘛!”

      一直走到摆阵处,春流翠回视一周,“这里万籁俱寂,是个清修的绝佳之处。”

      余畅晚手指一处,“你看这个阵你可破得?”

      春流翠上前几步探看,忽然停下,回头看他,“居然有人在此摆下万象十绝阵!”

      “一气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绝,原来你也知道呀!”表情颇为惊讶。

      分明就是小瞧他,果然是土匪没文化,优雅俊脸无奈一笑,“万象十绝阵的前身乃是由天下大争之时的几位奇才楼青莲、方舒和靳承贤各为其主所创,共有一气生元阵、两仪归心阵、三才聚和阵、四象伏衡阵、五行相系阵、六合无生阵、七星鸣渊阵、八卦先天阵、九宫定川阵共九阵,后经盛朝开国女帅君如画改良整合九阵合一成为万象十绝阵。”

      余畅晚眼中晶亮,笑赞他:“厉害厉害!记性真好。”

      春流翠眉头一抽,这时要夸也该夸博学嘛!

      又看片刻,春流翠安然道:“依我看这个阵的气象似乎不对,这万象十绝阵没有摆齐,似乎改良清减了些许。”

      余畅晚表情茫然,“我哪里知道,我又没闯过。”又叹口气,似乎有些失落,“还以为你啥都懂就让你来帮忙破阵,结果你根本就看不懂,还不如我……”

      “怎么不如你了?”春流翠来了兴趣。

      余畅晚哼哼道:“你敢进去闯阵吗?”

      春流翠哑然,余畅晚得意道:“即使我不知道这阵叫什么,我都敢!”

      亏你好意思,有勇无谋!春流翠深感,妖孽不可怕,就怕妖孽没文化。眼前这个余妖孽向来是什么都敢做,胆子比天大,果真应了那句不知者无畏。

      “你不信?”余畅晚一脚踏进,春流翠就感到阵内狂风及至,轰隆隆,声若震天之雷。他赶紧将妖孽拖住,“容我再观阵片刻,等我看出些端倪你再进去也不迟。”

      余畅晚眸光一闪,拽拽道:“那可要快点,我没闲工夫等你!”

      事实证明,春祸水的话是信不得的。

      一开始,余畅晚站在一旁等他,不久站累了就坐下,最后他躺着睡了一觉,现在他已翻身立地,春流翠还站在那儿寻思着破阵之道。

      “行了!”余畅晚双臂一伸,从背后抱住他安慰道:“别为难自己了,你看不出来就算了,我的运气也是顶好的。”

      这是诸位先贤毕生研习出的阵法,春流翠能看破其中玄妙谈何容易,要不是为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妖孽,他也不会花这份心思。

      春流翠也不计较,如春风般翩然笑道:“据我观察,这个阵的摆法是效仿了万象十绝阵,但是经过改良只运用了其中的两阵,但是威力也不小。阵内藏有万千利箭,躲之不及可将人射成蜂窝。”

      余畅晚眨了眨桃花眼,“那我去试试。”撒腿就往阵里跑。

      “不行。”春流翠拦住他,安抚道:“生门在哪儿我还没算到,明天我们再一起进去。”

      “你就别进去添乱。”余畅晚瞅他一眼,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屑。

      春流翠不依,“既然邀我来破阵怎可不让我进得阵去。”

      余畅晚看他一眼,一撇嘴道:“那到时候我可不会分心顾你。”

      春流翠轻轻一笑,“好,我照顾你!”

      不知不觉中,黄昏的赤红帷幕也从天宇的深处降临。春流翠有感而发,“夕阳斜落方最美。”

      余畅晚随性坐在一座大石上,笑问:“缺失、遗憾就是我们人生的最美吗?”

      “正是那些遗憾和缺失造就了现在的你我。”春流翠对上他的眼,真切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你我皆是如此。”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索性我们今天把前尘往事说个清楚,省得藏着掖着闹心。

      春流翠定定的看他片刻,漾出温柔的微笑,“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余畅晚笑得乖巧静静听着,春流翠以一种低沉轻缓的声音道:“曾经有一个女子出生于名门世家,她与一个同为名门的男子倾心相恋,只是世家间的联姻哪里是他们二人可以做主的,后来那个男子迫于无奈就娶了别人,那名女子也即将嫁与他人,女子约出男子哭诉相思,二人日久不见,说到情深处时情难自禁,作出了有违礼教大防之事,后来那个女子在结婚前夜发现自己坏了那男子的孩子,她不想这孩子跟他人姓氏,连夜出逃了。”

      看他停下,余畅晚忍不住问,“然后呢?”说得这么遮遮掩掩的,那孩子不就是你嘛!

      春流翠看他的目光充满纠结,犹豫片刻后终于道:“那女子逃出之后大着肚子,日子难过,后来生下了个儿子本来该事个喜事,但是这孩子先天患病,时日不多,为了医治儿子的病,她将自己卖入了青楼……直到最后这女子奄奄一息,才将孩子的身事透露出来,让那孩子认祖归宗。”

      春流翠的故事讲完了,静静地看着他,余畅晚由始至终保持着微笑不变,装作只是听了个故事,发表意见道:“这男的多半是贪恋权势,不愿忤逆家中意愿就牺牲了感情;这女的简直莫名其妙,她不想这孩子跟别人姓就直接跟孩子他爹讲就是了,大不了就做小嘛,她妓女都当得还做不了小……”在春流翠狠厉的目光下他赶紧改口,“怎么,春风生我的气了?别气!别气嘛!我也来给你讲个故事……”

      “说!”春流翠有气结,咬牙切齿。

      余畅晚嗤笑一声,直言不讳道,“听说我的娘亲也是一个大家闺秀,就在她出嫁当天途经万寿山就被土匪抢去了,那个土匪当然就是我爹。我娘的家人一听她被土匪劫去,觉得即使是救回来也是个残花败柳,何况世道也不混乱土匪猖獗,万寿山的土匪又是全国匪帮盟主,就狠心撇下她了。我娘一个大家闺秀,极重贞洁操守,被我爹强去了也就跟他了。可是我爹并不是可怜香惜玉的人,抢我娘上山也不是真心喜欢她,只是想要个儿子,一看我娘生下了一个女儿就开始冷落她,我爹的其他压寨夫人也趁机欺负她。后来我娘不知怎么又怀上了我,那些女人怕她这次会生下一个儿子,在我爹下山抢劫的时候放火烧她,我娘为了姐姐和我能活命,平生第一次拿出勇气从山寨里逃了出来。后来她为了生下我难产死了,姐姐为了养我就自己卖身到了青楼……后来我就遇上了你……”

      春流翠细细看他,他眼中如同包含万物却又空虚异常,春流翠突然很想知道,“你恨过我吗?”

      余畅晚不显惊讶笑着反问:“不该恨你?”

      “你不了解我当时的状况……”春流翠想了想,解释道:“如果你了解……”

      “都已经过去了。”余畅晚灿然一笑,如同释怀道:“不论你怎么解释都已经是发生过的了,谁都挽回不了什么!”

      “对!”春流翠喟然叹道:“耿耿于怀是无济于事的!”

      “那就说说现在。”余畅晚轻笑,转移话题,“现在的你总是对人笑得温和内心却不见得真高兴;总是假装体贴却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看起来人缘很好,认识的人都当你是值得信任的人,却全然不知已被你的心机所利用。”

      春流翠笑得可亲,没有反驳他,只是余畅晚对这笑不满意了,“春风,你对所有人都温柔微笑的表情就是一件漂亮的面具,在我面前你就不能别带面具吗?”

      春流翠风雅摇头,俊逸不凡笑道:“长年刻意保持的面貌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我其实相当享受别人用欣赏爱慕的眼光看着我,感觉就像在看仙人。”

      余畅晚点头附和道:“你的生存之道就是一直向上,永无止尽,最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都在仰慕你。”成为那么多陌生人的期待难道就不累吗?

      春流翠理所当然道:“如果有一天我们死了,无人祭奠,那么就等于我们从未存在,如何甘心?”

      “怎么会没人来扫墓!”余畅晚不解,“我们会有后人呀!”

      “我们的后人?”春流翠眼中泛起温柔的光芒,莞尔一笑,“这个世道动荡不堪,我们还是别留下‘我们的后人’在此受苦比较好!”

      余畅晚瞪他一眼,“我没有管那么多,我只是想的是现在如何活高高兴兴下去。”

      春流翠眸光一荡,揶揄道:“晚弟是要向我诠释什么叫鼠目寸光吗?”

      余畅晚不理他,抬头看沉入西山的夕阳,喷散金色的光焰,把朵朵云霞映亮,像无形的欢颜,刚刚踏上征途,飘浮而又飞旋。他问:“春风,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开始旅程。”

      春流翠也望向夕阳,柔声道:“我尝试着不想这点。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喜欢和你在一起。”

      “或许你是认为我无法把我们所说的一切传到其他人耳朵里,那么你就可以毫无避忌表露你的真实感情。”他一直怔怔的望着前方,“在你心目中认为我这次非死不可,所以就告诉了我一切。”

      春流翠回视他姣好侧脸,笑问:“你认为我对你毫无保留,是因为你是一个——死人?”

      他认真点头,等待春流翠的解释,春流翠纹丝不动,只是眼含深意的盯死他。

      良久,余畅晚转头与他对视,“破阵之后,你我就后会无期。”

      春流翠想了想,摇头道:“其实你可以……”

      “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余畅晚一脸漠然,“人们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清楚吗?”

      “不完全……”

      “而我却是一清二楚的知道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空灵的眸子不带丝毫情感,“你和那些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一样自负。”就这样看着他,“不,你更让人难以捉摸,就像是清新优雅,却又寒冷彻骨的春风。”

      他们凛然而立,直到在荒凉的黑夜,从一片孤云背后,明月射出光芒,清辉洋溢于整个天际。

      他望着余畅晚雅意柔笑,身子凑了过去,展袖把他捞入了怀里,“什么也别再争了,享受这一刻带来的欢愉,对于本身已足够了!”

      余畅晚由他抱到一棵古树下,静静枕在他的颈项上,那一席长发蓦地散开,乌黑油亮散乱了他一身,此刻春流翠的声音极是温柔,就像是一潭孕育了许久的春风,拂得人心乱,余畅晚睫毛轻微的颤着,带着难喻的淡谧,听到他说,“你你这表情,我喜欢……”

      余畅晚从未听他用这样的声音与自己说过话,还想要说什么,就感到他手臂更是拥紧了自己。

      热乎的气息拂过脸颊,带着醉人的气息,能听他的身子上传来的击打胸膛的心跳。

      余畅晚透过他这样的怀抱突然意会到……

      “你不要舍不得我,那些过往就像是一个梦境,你会很快忘掉的!”

      “如果我并不想忘记呢?”难得听到春流翠居然用撒娇的语气来和自己说话。

      “你看起来还不明白,你是出身名门,惊才绝艳的春风公子呀!我们不同路。”余畅晚想抚摸他的脸,挣扎着要坐起来,“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晚了,有些事情我或许应该告诉你!”

      春流翠却道:“都不重要了。”余畅晚还是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一惊,“你知道了?”知道我也要杀你了?

      春流翠只是笑笑,“我不确定,但是那无关紧要。如果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我不希望对此话题浪费任何时间。和我说话,晚弟!”

      看来是什么都不知道!余畅晚心生得意,“春风,看来你也中了我的毒,这毒天下无药可救,这下你死定了!”

      春流翠看他一眼,眉眼弯弯,“你不就是解药吗?”

      余畅晚挑眉,认真审视他半饷,问道:“春风,你感觉孤单吗?”

      春流翠搂紧他,“不觉得,你呢?”

      余畅晚望向隔世山峰顶,笑了,“我也不觉得。”

      “想什么?嗯?”春流翠转过他的头,余畅晚失笑,“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是幸运儿。”

      春流翠笑着去捏他的脸,余畅晚眨一眨桃花眼,道:“让我成为你这一生中最动人的回忆吧!”

      这时,他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孩子!白绸衣衫曳地,漆黑的长发触手可及,清绝的脸庞不染尘埃,五官柔美纤若如丝。这份美,旁若无人,浑然天成;即使漫不经心,也是勾魂摄魄。

      “好!”让人无法拒绝。

      不知何时这妖孽已经睡去,在夜色中彼此的气息就这样缠裹与充盈着,春流翠心中不禁感到,抱着他是这样温暖,微风拂过他害怕会惊扰到他的甜美梦境。这一切就像早已逝去的梦一样。

      只是,即使现在他们近在咫尺,他也摸不清这妖孽的心思,只有在碰触中才得已确定这不是假的。

      趁他已睡,春流翠俯下身,亲吻他光洁的额头,然后,象是偷腥得逞的猫一样,噙着一个满足的笑,替他拉好披着的衣衫,“晚弟,明日还要破阵,先睡吧。”自己才安心睡去。

      春流翠没有注意到,当他闭眼的刹那,闭目沉睡的余畅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幽幽的叹息自他的唇边溢出。

      看来结束已经不远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正文 第四十章 蓦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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