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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卷三 第四十九章 朝夕无暇 ...

  •   “哎……”听着来伺候的丫鬟转述到这里,余畅晚都差点要跟她一起长长地叹口气了。

      此刻余畅晚也换回了清隽的白色男装一套,至于说谁来换的,她也不知道。

      “那这就是说,我们余侯爷到墨北去做卧底,吃了大亏就回来了,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了?”

      “你傻啊,我们余侯爷是什么人……”

      余畅晚还真想听听人家说她是个什么人。

      只是这丫鬟憋了半天都说不出来,磕磕绊绊的如鲠在喉,犹豫了许久才道:“你看我们余侯爷现在这副样子,余侯爷都只剩半条命了,你说那个受了余侯爷重创的墨北王爷,他的日子好会好过得了?”

      “也对呀。”

      接着,她们两个又有说有笑起来,说的都是余畅晚过往的“英勇”事迹,她们说得眉飞色舞,听得余畅晚直想摇头。

      段大哥呀,添油加醋的话,也都有一些实际根据吧,你老人家怎么把当事人的主观臆想都抹杀掉了,直接把那么正义威武的话都往我身上栽,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了,哎……

      “你们这么叽叽喳喳地,还让不让我晚弟休息了。”随慕杨从老远走过来就听见屋里有人闹腾,“你们都先出去。”

      “可是……”在随慕杨凶暴的瞪视下,两个丫鬟都畏畏缩缩地想要退下,可她们实在不忍心忤逆了春风般动人的春相爷的意,“春相爷吩咐了……”

      “滚!”

      “是。”随慕杨发起火来实在吓人,无奈之下她们只好跑去跟春相爷求救了。

      “晚弟啊……”随慕杨自然知道她们会去给春流翠通报,他就是故意才这么做的,“春流翠怎么给你治的,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呢?你看你的脸呀,这白得呀……”

      还是随大哥是真心疼我,待我真好。想那个春祸水,只会逼我看看他,我一不顺他的意,没睁开眼睛,他就话都不说一句地拂袖而去了。我回来到了现在,这是第二天,你都来看我七八回了,他一次都没来过,更别提什么治病了……他啊,是根本舍不得给我好药材的……贺居北疯是疯,可有句话是说对了的……春祸水爱干这见死不救的事……

      “随盟主原来在这里!”

      告状的跑得也太快了,前脚没走几步,后脚春祸水就来了。

      “是啊,我是在等你呀。”

      “等本相有何事?”

      “不只是我,晚弟也在等着你。”

      “是吗?”

      “晚弟的病,你是怎么治的!”随慕杨义愤填膺地转身指向他,“这都多久了,晚弟的眼睛都不睁开,你这天下第一神医到底要怎么治人!”

      春流翠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说了随盟主也不会懂。”

      “你……”

      “随盟主,外面人等你商量的是军国大事,这边余侯爷的事,你暂且缓缓吧。”

      “不,我要守着晚弟。”

      “随盟主,大事要紧,相信余侯爷也不想你因私废公,为了她枉顾……”

      “行了!”随慕杨泄气都吼了一声,回头到余畅晚面前,低头轻声道:“晚弟,你也知道,以前开的那些什么大会,我从来没有用心去过,都是想着有你在场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可是后来你不在了……晚弟,现在的武林大会什么的,我才是参加啊,你哪天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去吧。”

      在随慕杨离开后,春流翠也同样低头在余畅晚床前,“你心里一定有许多疑惑,如今大家都变了,到底变成什么模样,你一定很想知道吧,要不你睁开眼瞧瞧?”

      想用诱拐这招,门都没有,余畅晚坚决不理他。

      不见她响应,春流翠呵呵笑开门出去了。

      随慕杨大步走向开会的后院,走近了就听人在感叹,“曾经那么飞扬跋扈的人,昨天被接回来的时候,连点人样都没了……”

      是翠寒门那帮人!

      收拾不了春流翠,我还不能教训你们?!随慕杨怒从心中起,“宋子彦,没事别背后说我晚弟,我可听到了。”

      宋子彦一见他来了,调侃地笑起,“随大盟主来啦,我们可是久候了。”

      “哼。”

      陈颂向随慕杨拱手施礼,“不知余侯爷如今病况如何了?”

      “晚弟的病都是受了非人的折磨日积月累来了的,若是要治好……”随慕杨冷笑,“有天下第一神医在,怕是没有多难吧?”

      恰好春流翠也赶过来,“难或不难随盟主都可以当面问本相。”

      “哼!”

      “至于现在……”春流翠站入众人中间,扬声呼吁道:“各位请和本相一起商讨出春军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在场的不是春军中的中流砥柱,就是江湖上成名的豪杰。众人面面相觑,互相接近的窃窃私语。几经暗流涌动之后,楼寻率先站出来,掷地有声道:“日前陛下驾崩新君初立,按道理说我们应该举兵返朝,率师勤王。”

      沉思中的陈颂摇摇头,凝视着他,“可是我们率兵北伐,一路出来分兵四路,袁军几乎全歼,赵军中途倒戈,夏军名曰勤王实际是在攻城略地,看来也是想要自立为王……”

      话到此处,即使向来丰神俊朗、温文尔雅的春相爷也不禁略有义愤道:“我军最初接到夏军军令,那时他尚未显露狼子野心,以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尊下令春军退守合丰城,在这天下大乱王命不受之际,我军听服夏军调遣也算合理,可是现在,夏军已然反叛……”

      说到这里他沉痛叹息,众人想到夏君齐的不仁不义也都是咬牙切齿。

      江湖豪杰听得群情激越,怒火横生,“我军若是再听从调遣继续留守,怕是有污相爷的名节,世人还道是相爷与夏君齐狗贼同流合污,祸国殃民。”

      此话一出,当真是人人响应,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杀出合丰城去,将为祸天下的一帮乱臣贼子消灭干净。可是这时,却有人提出了质疑,“但是放弃合丰城,一则我们北伐连年损失惨重,如今就仅有合丰城这唯一收获,倘若弃城,岂不是功亏一篑;一则合丰城百姓在我军牧养之下才得以修生养息,我们一旦离开,不出几日,合丰城必定被墨北狼子重新夺取,那时百姓该如何自保求生?”

      在场诸位都是英雄豪杰,岂会愿意继续躲在合丰城中坐以待毙,“可是我们不弃合丰城,那夏军与赵军便将战火点起,他们各自割据,大盛百姓人人自危,就连神都也是岌岌可危呀。”

      宋子彦听他们各有观点,也忍不住要凑个热闹,高一声呼叫,“如此大战旷日持久,实在是劳民伤财呀。”

      随慕杨见他们各执一词,说得满头大汗,心中大惑不解,“你们慌什么,冬夕照不是去请凤军出山了吗?”

      楼寻轻轻皱眉,那样子像是在说他什么都不懂,还要故意要添乱。“冬军师一去也有半年,怎么迟迟不见凤军前来?”

      随慕杨瞪他,明明最初冬夕照说要出城迎来凤军也是他极力促成的,怎么现在他反口了?随慕杨负气中,还预备要说什么,陈颂却为之一笑,“随盟主,凤军也只是民间传言,到底有没有这只军队,我们也无法得知呀。”

      春流翠挥挥手,如同不让众人与随慕杨过于为难般袒护道:“随盟主所言也正是本相心声呀……”

      “啥?”随慕杨挑眉。

      “本相盼凤军犹如大旱之望云霓……”

      众人痴望着春流翠谪仙风姿,只见他仰天长叹,痛心疾首道:“只可惜我军身在合丰城,不知神都的陛下处境为何?”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思君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波涛汹涌之下,纷纷激动道:“倘若陛下一道圣旨下达要我军率师勤王,那时……”

      宋子彦与陈颂对视一眼,拱手向天应拜道:“也只有期盼陛下圣体安康,早日派旨前来了。”

      既然众意如此,春流翠尊重民意,“大家意见一致,本相也正是如此心思,我等身为大盛子民,必定唯陛下命是从,在未曾接到陛下圣旨前死守合丰城不出,誓为陛下守好这北疆净土。”

      随慕杨一听又是这个结论,傻眼了,“不是吧,春流翠,那你还讨论什么,三个月前你也是这个决定,现在你还是这么说,你就这么让我们等啊等啊的,到底要等到那一刻呀?”

      “随盟主,此一时彼一时。”大义当前,他竟然不懂,楼寻只好给他解释,“三个月前泰宗陛下病危,倘若我等激进出兵,合丰城一旦失守,恐怕会累及陛下圣体康复;现在新君初登大宝,我等若是没接到圣意就一意孤行倾巢而出,恐怕陛下会认为我春军有不臣之心啊。”

      “随你说吧,反正道理全在你那里。”随慕杨听不下去了,他还惦记着去找余畅晚呢。

      既然春流翠有了定见,会也该散了,楼寻目送随慕杨的背影,喃喃自语,“又回来的是个罪孽啊,即使还未清醒就能给人带来困扰,使人深受折磨,变得暴躁易怒迷失自我……”

      “本相会宽恕她。”

      此话过后,楼寻回头来看已来不及。清雅飘逸的春相爷早跟着随慕杨一同离去。

      再次来看余畅晚时,她已经醒了。

      随慕杨看着她苏醒过来,还起身坐立着发呆,一时心中百味陈杂。这个妖孽呀,怎么就是这样任性,“晚弟快躺下去吧,怎么一醒了就坐起来了。”

      余畅晚迷蒙的桃花眼在转向他时出现清澈,“随大哥,我没事。”

      余畅晚说自己没事,可随慕杨是不会听的,直接就动手要把她按下去,她赶忙哀叫几声他才住手。

      “随大哥,你慌什么,你是没像我这样天天在床上躺着呀,你不知道我的背有多痛,天天躺着我人都晕了,你还来让我躺着,不是想要害我吗?”

      她这样子形如枯槁,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若不是贺居北送她回来,怕是早就……说没事谁会信呀,还这么牙尖嘴利的,难道不让她躺着还要拖她起来走走吗?

      随慕杨正是一脸阴郁地想着,这时余畅晚道:“干脆,你拖我起来走走吧。”

      “你……”

      一个清清淡淡地悦耳声音插入他们之间,“余侯爷总算醒了。”春流翠来了。

      余畅晚抬起头看他一眼,“是啊,不醒怎么行,天下第一神医,招牌还得要保住呀!”

      她的脸上表露的情绪不多,但仍然够春流翠看出端倪。“既然醒了就来喝药吧,余侯爷,作为勇闯敌营的英雄人物,有多少人都在盼望着你早日康复呢。”

      “那就让他们盼着吧,我不急。”

      “晚弟,你别扭什么?”随慕杨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得累人,“来,把药喝了。”

      他从春流翠手中碰过药碗,端到余畅晚面前,“晚弟,我喂你喝好不好?”

      余畅晚闻着飘来的药香只觉得发晕,“随大哥,你确定这药喝得?我这么闻着人都快扛不住了……”

      随慕杨闻了这药味也是皱眉,一想到这位天下第一神医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虚怀若谷”,深恐她喝了之后会直接归西。

      迎着随慕杨忐忑不安的眼,春流翠从容自得地笑道:“如果这药不能使余侯爷晕眩,那病就不会痊愈。”

      “对。”随慕杨想,让她清醒着她不会消停,不如赶快把药喝了,两三下睡过去,再醒过来病也好了。

      “哎……”在随慕杨的深切注视下,余畅晚瘪着嘴把药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这药还真是灵,一喝完她人就昏了。

      “春流翠,你给晚弟喝什么了?”本来还盼着能和她多说会儿话。

      春流翠一脸莫名,“不是随盟主递给余侯爷喝的吗?”

      随慕杨顿时火冒三丈,“那是你让我给晚弟喝的!”

      “本相让你做你就做了吗?”

      “你……”

      “小声些。”春流翠轻笑,“余侯爷喝了药需要好好休息了,随盟主,你先出去吧。”

      随慕杨护着余畅晚寸步不离,“不行,我要把晚弟守着。”免得又遭了你的“毒手”。

      “如果非要有人守在这里,那就只有本相留下了。”

      说得他像勉为其难一样,随慕杨听了更气,直接吼道:“春流翠,我晚弟不要你守着,有我在……”

      春流翠不紧不慢地瞥他一眼,“随盟主在,余侯爷的病就能好了吗?余侯爷喝了药,明天如果不醒了,是不是随盟主自己就可以把余侯爷唤醒,不需要本相再出手救助了?”

      随慕杨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甘心地哼了几声,也不多与他废话了,很自觉地转身走开。

      春流翠笑了一下,没理会他,只将深邃幽夜的凤眸静静锁视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你真的很厉害,能让我这么一直记恨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屋外的随慕杨已经走远,春流翠关上门,不想有人进来打扰。走到余畅晚床前坐下,“这次回来,真的长大了啊。”

      “你可不就是盼着长大才去的吗?”没有旁人在场,他随意地靠在了她的床前,“我一直觉得你一辈子都不要长大,我宠着你一辈子没什么不好。可我知道你是早准备好要去墨北闹一闹了,早在我去万寿山招降之前你就有这个念头。你一定不知道吧,要不是我截获到你与墨北随教的密信,我也不会跑到万寿山去招安,还故意让你做一个侯爷,方便我随时拴着你。我不要你和别人有太多牵扯,你跑到墨北去和贺居北纠缠不清就更是不许了。”

      说到这里,春流翠摇摇头,笑得纵容,“可你是这么顽皮任性的人,若是决定了的事都非做不可,而我也不会拦着你。你想去你就能去,你知道我不会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没有由着你。我不要你丧失了快乐。”

      他知道自己是太久没有和人真心实意说说话了,一说起来便没完没了了,“我对你,没有什么相信不相信,我对你总是不放心!你说,一个没了我守着连命都懒得要的的人,我怎么能放心?”目光眷宠地注视着她的脸,春流翠惬意地笑起,“还好你喝了药,听不到我的话,不然你又要装出嬉皮笑脸来说我是自以为是了。我是不是在自以为是,我自己知道。那一天我去看你,你对我说什么了?你说,你怕我。我当时什么也没做,却让你感觉到了害怕,为什么?因为你看到我那时的表情,你知道我是被你害得伤了心。一个人,连我伤心都会害怕,你说,我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你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对你很重要,你只惦记着自己小时候被我下毒害过,就坚定地想要对我记恨一辈子了,可你说,你真的做得到吗?或许十六年前你我初遇那刻,那个伤害了你的决定是因为我自己,但是从那以后的每一个选择都与你息息相关,你说我们这么亲密无间的分享着彼此的每一个瞬间了,你还能和我划清界限吗?你呀,是关键时刻犯迷糊地,以前我没发现是被你坑蒙拐骗的本事唬住了,其实呢,你在我面前,什么时候不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了?如果你清楚我想要什么,你就不会……”

      尽管床上的余畅晚还是病怏怏地躺着昏迷不醒,可是春流翠却下意识地认为她会有所反驳,“别犟嘴,你这么一心一意地认定我会把你用来做踏脚石……哼,你还真是高看自己了,踏脚石有你这么硌脚的吗?你是目光短浅呀,看到的只是做给世人看的东西,而我要带你看的风景,你从未用心看过。你当真认为我会要带领天下人疲于奔命吗?我何苦这么做?”

      “不过……你还没到愚不可及,笨到无可救药。”他的眸光一转,熠熠生辉,“你带走了翠妖,当然还会回来。我知道,即使放你跑到天边去了,只要我还在这里,你就会回来。”他未察觉地自己勾起了唇角,“当然……”如同不由自主般倾身靠近余畅晚耳边,“如果你真的不想回来,拥抱着对你的恨,我也是一辈子。”

      余畅晚极为虚弱地躺着,似乎真的听不见他的自言自语。春流翠笑看她无助且脆弱消瘦面庞,深知这妖孽一旦恢复健康,必定又会开始肆无忌惮地祸乱四方。“我说了这么多,还好你都听不见,不然……”

      “我说,孩子他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啊!”一声高叫出其不意地打断他继续的话。

      这是……

      春流翠皱眉起身。

      莫非是……冬夕照找的人来了……

      春流翠整整衣衫两袖一挥,原本清隽温雅的嘴角勾出看好戏般的笑,不疾不徐地推门出去。

      当然,重新回到在众人眼前时,他还是那个春风荡漾,飘逸如仙的春相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卷三 第四十九章 朝夕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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