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遇》余六噗

4、第三个受害人

　　石瑞心里咯噔一下，有些郁闷，他一点也不想回到A城。真希望是陵野搞错了，石瑞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戏精兽在冥界时，我曾赠予它一枚小荒城奖章，奖章里有一小部分我的力量，我能感受到这部分力量现在大概在A城。但具体位置还要到了人界再说。”

　　石瑞惊呆了，“也就是说，你们认识？”

　　“当然。”

　　“其他城主知道吗？”

　　“不知道。我想他们对我的生活没什么兴趣。”

　　“你告诉冥王了吗？”

　　陵野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告诉？他要是换了任务岂不麻烦。”

　　石瑞瞪大眼睛，“提前与考题有染，你这是作弊！”

　　“冥王说我们可以用一切方法，没说不可以作弊。更何况，其他城主各自有各自的能力，他们也会有自己的办法找到戏精兽。”陵野面无愧色。

　　“能力？”石瑞回过神来，“那，你的能力是什么？万一你实力很弱，也好让我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小荒城看起来实在是很弱的样子，这样一个鬼城的城主，石瑞对他实在不敢有太多期待。

　　陵野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

　　石瑞突然有些惭愧。初来冥界，他是有点害怕的。但很快，他发现冥王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陵野看起来也很正常，于是胆子便渐渐大起来。但这样贸然揣测他，一定很伤人吧。

　　他轻声道歉：“对不起。”

　　“我没有生气，你也不必道歉。其实，是我拖累你，毕竟其他城主的同伴都是自愿，唯有你是被强迫的。”陵野面色和缓下来，“是我应该向你道歉。”

　　石瑞惊讶地看着他。

　　“其实，我也不算是被强迫。我是为了自己。”石瑞小声说。

　　“不管原因为何，现在这个结果确实与我有关。”陵野倒是坦诚，“我一定会对你负责。”

　　石瑞：“……”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心弱则人弱。”陵野神情莫测，“至于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石瑞识趣识趣地不再多嘴，陵野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他们似乎是到了目的地，陵野停了下来。眼前到处都是乱石堆，看上去荒废很久了。

　　“就是这里了。”陵野吹了声口哨，一只闪闪发光的金黄色小龙从石碓里出来，抖了抖硕大的脑袋，呆呆地看着他们。

　　这条龙很小，大概只有四五米长，跟石瑞想象中威风凛凛、通天入地的龙类差距颇大。它的脑袋却大得离谱，跟它娇小的身材极不相称。

　　“噗嗤。”石瑞没忍住笑出了声。

　　陵野走到小龙身旁，拍了拍它的身子——因为脑袋实在够不到，“我们要去人界A城。”

　　小龙高傲地甩了甩头，用打雷般的声音说：“半小时就到。”

　　陵野点点头，转头对石瑞道：“爬到它背上去。”

　　石瑞照办。陵野也坐了上来，小龙迅速腾空而起，以一种石瑞平生从未感受过的极限速度向前飞去。带起来的巨大风力差点把石瑞吹下去，很这股风转瞬就消失不见。

　　“我布了结界。”陵野解释。

　　不愧是冥界，连交通工具都这么高级。石瑞有些疑惑，“其他四个城主也要去人界吧？他们要怎么去？”

　　陵野解释：“每个鬼城都有通往人界的通道。当然，最方便最省时的是酆都城的通道，冥界有人要出门一般都是走酆都城出口，这条路在人界也很有名。小荒城这条路虽然也快，不过并不怎么方便，这条龙大部分时候都在打呼噜。”

　　突然金黄色的火焰升起，包裹住了他们周围。石瑞吓了一跳。

　　“这是它在穿过空间缝隙。待在它的火焰里就不碍事儿。”陵野欣赏着火焰，“我们快到了。”

　　石瑞腿有些麻，乘坐龙虽然很拉风，但体验实在是不怎么样，怪不得没人走这条路。

　　等大头小龙的火焰消失，石瑞发现他们已经到了A城。周围仍然金灿灿的，只不过不是火焰，而是阳光。

　　石瑞发现他从未如此怀念白天，他深深呼吸一口气——鬼竟然也可以呼吸，这真是太好了，石瑞由衷地感到高兴。

　　一定要顺利通过这一关，然后尽快投胎转世！他暗暗下决心。但很快他看到了这条街道的样子，刚刚雀跃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身边传来陵野的声音：“我猜得没错。根据灵力波动，戏精兽应该就在A城，而且在这附近活动过。”

　　“确定？”石瑞惊奇地问。

　　“当然，戏精兽生活的附近，人们情绪会变得冲动且易怒起来，这些细微的情绪变化以城主的能力基本都能感知到，不过得距离非常近的时候才能做到。据我所知，他们有几个现在还在美国寻找线索呢，所以我们时间很充足。”陵野看了下周围，“你熟悉这条路吗？”

　　“熟悉。”石瑞声音闷闷的，“这就是我撞墙的那条街道啊。”

　　他肩膀耷拉下来，觉得自己这一世真是逊毙了。小时后他总梦想着，将来要轰轰烈烈地死去，结果竟然是愚蠢地撞了墙。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生，虽然不甘，可他也无可奈何。

　　陵野看着他，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石瑞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他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

　　石瑞惊讶地看着陵野，发现对方墨一样的眼睛里似乎有了点儿同情的神色。阳光洒在他细碎的刘海上，让他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石瑞受宠若惊，这是在安慰他吗？

　　他以为陵野会说点什么，但陵野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直到几声惨叫打断了这片刻宁静。

　　“我怎么觉得……这些墙在移动？”石瑞愣愣地问，“难道真是幻觉？”

　　“不是幻觉。”陵野皱了皱眉，“我们去看看。”

　　跑过拐角，眼前的一幕让石瑞彻底惊呆，一个男生被几堵墙围追堵截——这个场景何其眼熟！

　　陵野挥了挥手，墙壁终于停了下来。被追堵的男孩显然很高兴有人来了，他激动地冲向陵野，准备道谢，结果没留神，踩到了脚下的香蕉皮，然后，咚——

　　一头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石瑞同情地看着他倒在地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撞显然不轻，石瑞赶紧过去查看。男生已经晕了过去，但根据胸口的起伏来看，应该还活着。

　　“现在怎么办？”石瑞正着急，发现地上的男孩瞬间不见了，地上只留下淡淡的青色火焰。

　　石瑞大惊失色：“你把他火化了？！”

　　“我只是换了个空间，把他移到了医院门口。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哦。”石瑞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高兴起来，“那你岂不是可以直接把戏精兽移到我们面前？”

　　陵野摇头，“不行，冥界的空间法术只能用于转移人，而且限制很多。”

　　石瑞这才发觉自己的提议有多蠢。如果可行，陵野岂不早就想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谢谢了。”

　　陵野并不在意，“没什么。我只是好奇，那个学生身上的校服和你来冥界那晚一样。”

　　“嗯，他和我是同校的，我好像还见过他几次，没想到他也这么倒霉。”

　　“这也太巧了。刚才那男孩身上有很明显的沾染过冥兽的气息。”陵野思考了片刻，“就这么定了——我要到你的学校去一趟。”

　　几天后，陵野凭借着冥界的各种手续，成功扮作转校生，混进了石瑞的学校——A市一中。石瑞跟在陵野身边，给他科普人界学校的各种常识，免得他太格格不入。

　　陵野融入得很快，不过依然很格格不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这倒是很正常的，毕竟他不管是气质还是外貌在学生中都实在是鹤立鸡群。

　　石瑞有些羡慕，他在学校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透明，虽然如今给陵野的关注都不是给他的，但石瑞还是感到有点小开心。自己成不了大佬，那么成为大佬的跟班似乎也不错。

　　陵野入校不过三天，已经有至少十几个女生跟他或明示或暗示地表白，这还只是口头上的，还没算收到的各类小纸条小情书。

　　这天晚自习结束，陵野和石瑞在校园里转悠，试着找寻戏精兽的踪迹。

　　“你确定它在学校里？”石瑞仍然疑惑，不过心情倒是很好。现在正常人根本看不到他，他是难得惬意自在。只是他仍然难以置信，冥界的野兽竟然跑到了自己学校。

　　陵野点头，“嗯。你们学校的人精神都有点不正常，太过亢奋了，这是典型的受戏精兽影响的后遗症。”

　　“……”石瑞有些无语，“那你有什么别的线索么？”

　　陵野想了想，“我只能确定戏精兽在学校内，或者离你们学校很近。但最近这几天来我都没发现它的踪影，连粪便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石瑞环顾四周，惊喜地指着某处，“我觉得前面那一坨有点像。”至少看起来不像人类的。

　　陵野看也不看，“那是狗屎。”他刚才就发现了。

　　石瑞尴尬地低下头，突然发现陵野口袋里露出了一张小纸条的一角。

　　“又有人跟你告白啦。快看看！”

　　陵野叹了一口气，懒洋洋地把纸条拿了出来，上面是一排娟秀的字迹：“陵野，我喜欢你！”

　　竟然连署名也没有，好简单粗暴。石瑞正准备吐槽，突然听到操场跑道上传来“啊——”的尖叫。

　　学生们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跑过去围观。石瑞和陵野也赶过去，发现是隔壁班的汪明，手上也有一张纸条，不过根据他的神情来看，肯定不是表白的——他呆呆地盯着纸条上的字，脸上犹有泪痕，嘴巴张得大大的。

　　石瑞戳了戳陵野：“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什么？”

　　“赌他是因看到纸条内容吃惊而张大嘴巴，还是因为打算吃手里的鸡蛋。”

　　“你好无聊。”

　　石瑞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一向不喜欢汪明，两人倒是没有什么直接的交集，但是汪明在学校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偏偏背景很硬，无人管他，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做派，非常讨人厌。

　　有学生凑上去看了看汪明的纸条，于是上面的字迅速传播开来：“你是第三个”。

　　学生们议论纷纷，有不解的，有恐慌的，有幸灾乐祸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人群中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石瑞的课桌上写着‘你是第一个’，然后就莫名其妙死了；前几天被打的张小舟收到了一封‘你是第二个’的短信，也差点死掉……汪明，你是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