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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卡带】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怕耽误你考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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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带土郑重其事道:“我们不能在一起。”

      他一边暗自腹诽旗木卡卡西饥不择食(什么人对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也能下得去嘴?),一边拿出在晓奔走多年磨练出来的坑蒙拐骗技巧,半垂着眼,适当压低嗓音,从喉间溢出一声长叹,再次开口循循善诱:“和我这样有污点的人在一起?……卡卡西,我真怕你不能考公啊,难道要因为我耽误你?你都三十一了,岁月不饶人……你也要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

      “你想想以后的养老金,你想想你的退休生活,还有你的房贷还完了吗?”

      “听我一句劝吧,卡卡西……回头是岸。”

      他语气诚挚,感情饱满,宛如慈父在世,比旗木朔茂还要慈爱几分。

      可惜社畜见多了人心险恶,不吃金牌推销员的套路。

      一把年纪还能被诈骗,说出去多丢人啊。

      所以旗木卡卡西笑眯眯地点点头,很是真诚且无害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可是带土,我已经上岸六代火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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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可以料想到明天的木叶日报头版标题:《真爱无敌!痴情人上岸火影,仍要与意中人共赴婚姻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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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带土嘴角一耷拉:“……”

      妈的,最烦装X的人,卡卡西还从小装到大。

      这让从小就一腔热血向往火影编制的自己情何以堪?

      他自从经历宇智波黑化变强的传统套路后总是一副苦大仇深之相,哪怕吃了漩涡鸣人的嘴遁debuff后还是改不了,也难为卡卡西对自己也能一直挂着个让人看着就烦的笑脸。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和臭屁同伴吵架总落于下风的小孩也不会吃瘪一辈子。

      “哦,恭喜你啊,”最强中忍宇智波带土皮笑肉不笑,直接越级进言,“六代火影,身为人民公仆,你该以身作则吧?我只看到你在滥用职权,徇私枉法。”

      新上任的六代火影沉吟片刻,耐心地给出解决方案,“这一点可以拨打火影热线21040投诉。”

      “你这号码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带土,它只是顺口而已。”

      “无药可救的垃圾,”宇智波带土并不相信这番鬼话,但也只是轻嗤一声,“随便你吧。”

      虽然他没有立刻明白这串数字奇怪在哪里,但其中肯定有卡卡西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毕竟小学同学孤寡多年,内心变态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倒不是不能理解。

      呵呵,人一变态,就能做出连亲热天堂都写不出来的操作。

      前战犯脸色阴沉了几分;他想起漩涡鸣人曾皱巴着脸吐槽过卡卡西的代餐史,同样是热血笨蛋的年轻人深受其害。

      这小子对除了宇智波佐助之外的所有人都有恐同雷达,据他原话所说,“中年单身汉卡卡西老师看到什么都能睹物思人……怎么说呢,就像思念早逝的妻子一样腻歪的说。”

      而且他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当时场景,卡卡西深情地捧着个铃铛,说出“真是像你啊”的惊世之语,引得漩涡鸣人恐同雷达大响,完全忘了尊师重道,被恶心得一溜烟逃跑了,让涉世未深的深柜直男对此产生了心理阴影。

      除此之外,这位上忍还有借鉴小学同学名言、模仿小学同学迟到等多种痴汉行径。

      在正义的主人公和黑化的反派役查克拉拔河时,看到宇智波带土大部分记忆的漩涡鸣人瞬间明白自己老师种种诡异行为的原因——这人设变化也太大了——吓得眼泪直流。

      卡卡西老师明明小时候嘴毒又臭屁,长大了怎么就那么有谜之鳏夫气质呢???

      年轻人向他倾诉这些后,宇智波带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深知自己和漩涡鸣人看起来相似但本质完全不一样,漩涡鸣人对宇智波佐助深柜,但他自己却是铁直男,年纪也不小了,见识多,自然不会被诡计多端的性向不明老同学惊吓到。

      他在脑海中翻阅了一下自己过去的经典语录,都是现今大众偏爱的宇智波男鬼风格,黑化、地雷男、偏执狂、痴情不悔的要素都齐全了,可惜它们的使用对象从不是旗木卡卡西;说实话,这个人设怎么看都不可能和旗木卡卡西成为cp,而且对小太阳少年念念不忘甚至狂吃代餐的又是谁啊,明显更爱这一款吧?呵、真搞不懂。

      (宇智波特有功能:心里想了一大堆,但现实时间才过去几秒。)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是滋味,忍不住阴阳怪气,开始发难:“我早就不是你熟知的那个我了,卡卡西。你到底在执着什么?是想弥补遗憾吗?优柔寡断可是无能的表现。”

      他略显恶意地补充道:“如果面具没有被打碎……你现在应该还唤我宇智波斑才对,是么,旗木家的小鬼?”

      对于扮演早死共犯宇智波带土早就熟能生巧,他无比顺畅地在同一句话前后完成了变声。

      话音刚落,周围空气似乎凝结了一瞬。

      “我当然知道,”旗木卡卡西面罩下的笑意淡了几分,“我知道你是你,你不是宇智波斑。”

      好吧,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能用“微妙”来形容了;一提到琳,一提到斑,基本上要不是发展为互相怨气冲天的嘴对方,要不就是彻底终结这段对话。

      “啊呀,你生气了吗,卡卡西?”

      这次是宇智波带土大获全胜。

      他笑起来,抬眼看向神色忽地冷峻的六代火影,藏于眼罩下、被施加重重封印术式的右眼微眯,就像他以“阿飞”这个身份第一次与旗木卡卡西正式见面时那样,举止轻浮滑稽,那只满载腥风血雨的独眼中含着讥讽又凉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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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不上七年之痒——毕竟他们从没在一起过。

      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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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个故事是由一位善于构筑爱情童话的作者所写,那两位当事人之间应该会有一些解除误会的事件发生,譬如意外察觉到对方的真心、一起出去逛烟火大会互通心意、细水长流日久生情等等。

      可惜宇智波带土是六代火影特赦的战犯,被封印了瞳术和木遁,在六代目的小屋子里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他一旦离开特定范围,就会被封印阵和隐藏的暗部合力击杀。

      限制他所用的封印阵法,还是当年给九尾人柱力用的。

      所以他们相处的地点……仅有旗木家这一小片天地。

      六代目和前战犯同居也走不了日久生情的剧本,所有人都以为在最后一战二人做到了冰释前嫌,包括他们自己。

      宇智波带土当时觉得自己烂命一条,该被老天爷收走了,他愤世嫉俗那么久,也难得对卡卡西露出些好脸色,毕竟人都快没了,是得对倒霉的小学同学好点;结果他偏偏没死,这就让一切都变得尴尬了起来。

      新仇旧恨一并算上,怎么也做不到和谐相处。

      他二人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似乎是要把十八年来欠缺的所有架都要吵上一通。

      说不上朋友吧……也算不得别的。不上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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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变了。”

      最近旗木卡卡西总是下意识爱用这句话。

      此一时非彼一时,早已从小学毕业的宇智波带土闻言冷笑一声,凉凉地回怼:“与其说我变化大,不如说你真是不做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任职火影是为了什么——虽然有不少战后遗留问题(比如我)亟待处理,但木叶作为战胜集团主力已经将功补过不会吃很多亏,战后重建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看上去是你们友善的大团结呢,呵呵,不过谁都知道这只是一时的。”

      “你可以不那么明显的摆烂,退休后还有火影体恤金能领,而真正的隐患只会堆积到下一位火影桌案上,人口暴增,职位供不应求,房价飞涨,木叶这片地也变得寸土寸金,先不说就业问题,那时五大国联盟关系必定会出现裂痕,说不定以后连忍者这个职业也会逐渐被淘汰。”

      他想了想漩涡鸣人那晃瞎人眼的热血笨蛋笑脸,还有这小子连“乌合之众”都不知道把斑给搞无语的惨痛案例,心中竟然萌生出一种诡异的怜惜……

      鸣人怕是不知道他以后要体验007的快乐火影打工人生,处理一堆让他头脑爆炸的事务,火影楼就是他以后另一个家了,好吧,为他默哀。

      “没办法,”旗木卡卡西拿着亲热天堂叹气,“那都是年轻人那一代的事了,你也说了,我年纪一把,力不从心啊。”

      一拳又是打在了棉花上。深知眼前这家伙摸鱼大师本质的宇智波带土皮笑肉不笑,“难怪你养那么多忍犬,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六代火影哗啦一声翻过一页,不知道是不是照着亲热天堂台词在念,“唉呀,我喜欢狗,也喜欢你。”

      他们在阴阳对方的默契程度上确实是狗男男。

      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带土:“我是直男,少对我说骚话。”

      “抱歉,我看书有时会不小心顺着句子读出来。”

      宇智波直男于是托着腮忽然笑出声:“讨厌啦,前辈这样会害人家误会的,人家可是暗恋前辈的女子高中生~啊呀,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呢☆看来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反派Boss当久了,这点小风小浪算个什么?唱京剧的都没他会变脸;不如说整整十八年过去,究竟是谁更胜一筹还说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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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mode让稳如老狗的闷骚中年人回想起了一些微妙的初见,旗木卡卡西翻书的手一顿,竟然一瞬间有些走神。

      其实他觉得带土矫揉造作的样子也挺好玩的。

      从小就这么觉得——当然这话不可能对宇智波带土说。

      当年顶着天才名号的少年旗木卡卡西就一个刺头,不论和谁组队最终都会不欢而散(虽然也有受到他父亲那事的影响)。他安然稳坐人厌狗嫌第一上忍的宝座,去哪儿都不服管教,极尽摸鱼之能,从头摸到尾,从百草园摸到三味书屋,耗到他曾经两位队友慢吞吞地从中忍累积了足够经验,兜兜转转又是木叶狗血俗套三人小组再编。

      那时的旗木卡卡西基本上把他的情商全部用于狂跌宇智波带土的好感——本该是感人的小学同学共事,他偏偏越过了野原琳,双手抱臂感慨道:“带土,等你升到上忍我怕是已经当火影了吧。”

      不行真的受不了这家伙一点他每次就逮着我说凭什么啊他就喜欢欺负人是吗!!!

      一时脑热之下,宇智波带土气极大喊:“火影是我的!笨蛋卡卡西你不要和我抢!”

      他握拳跺脚,气鼓鼓的,稚气未脱的一双黑眼睛燃烧着小火苗,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样特别像少女漫中夸张到可以平地摔的主角。

      “唉,你还真是没变,”可恨的少年天才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我刚刚那话重点是这个吗?”

      “你……你竟然说我当不了上忍!”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卡卡西、你!”

      被话绕进去的宇智波带土气得晕头转向,一无所知地按照某人的计划,向嘴毒的、可恨的、臭不要脸的小学同学发起决斗邀请(虽然琳在努力劝阻,但他们还是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最后当然是预料之内的、喜闻乐见的热血笨蛋落败,他别扭地拽着自己旧同伴新队友的手腕(他可不想拉这家伙的手!)借力起身,然后在他们的老师金色闪光和稀泥的端水话术下不情不愿地结和解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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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的带土实在太好套路了,一根筋,笨笨的,逗他简直令人上瘾;可惜现在两人都长成了没脸没皮的大人,风水轮流转,报应迟早会来啊。

      “发什么呆?笑得有点恶心。”

      亲眼见证旗木卡卡西唐突露出追忆似水年华的神秘笑容,宇智波带土多少有点理解了漩涡鸣人的心情,太恐怖了,身为拥有STK属性宇智波男鬼的他都有点受不了;他重重咳嗽几声,眉目间略显不快,“……卡卡西,你都笑出褶子来了。”

      诶……报应这不就来了?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

      旗木卡卡西瞬间收起笑容:“真的有褶子?很多吗?”

      宇智波带土还是托腮坐着,懒洋洋的,一副没骨头的怠惰模样,谈笑间轻松给他一记心灵重击,“有啊,你眼角细纹不少呢,不过你也说了,自己算不得年轻,老了嘛,完全可以理解。”

      他突发奇想,冲着小学同学不怀好意地勾了勾手指,像逗狗一样——这是一个十分无礼的动作。

      卡卡西要么无视,要么生气?想想还挺有趣。

      所以旗木卡卡西真的慢悠悠凑过来时,宇智波带土面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真是胆大包天,还敢靠近,是真不怕自己的一肚子坏水?

      为了不至于丢人丢大发,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用生了薄茧的指节毫不温柔地掠过卡卡西的眼梢,茧子粗砺的触感刺得人生疼,想必有那家伙好受的。

      “给你抹平了。”他收回手,语气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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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要做吗,阿飞?”白毛面罩男合上自己总是不离手的成人书籍,神色肃穆,感情不太充沛地棒读着台词,“现在、就在这里?”

      黑毛面具男似是做出了一个艰苦的抉择,横跨三连漫画格子的庞大对话框生动地彰显了他此刻的坚定决心:“现在只能上了!”

      白毛面罩男会意,上前一步,熟稔地搂住黑毛面具男的腰身,二人一跃而下,迎着猎猎风声开始自由落体——他们没有摔成肉泥,而是在主角方惊愕迷茫的注视中稳稳落在拔地而起的一台……高达上?

      主角悲愤大吼:“阿飞、斯坎儿——你们这两个叛徒!”

      “可恶的Cosplay狗男男……!”

      (前情提要:名为斯坎儿的男人摘下棕色假发,擦掉脸上的紫色眼影,戴上面罩,原来他就是主角团一直在追查的白毛面罩男。)

      可惜反派就是反派,永远只会是正义的反义词、主角的敌对者,黑毛面具男得意地哈哈笑出声:“这是阿飞最新的神威二式哦,它无人能敌,它是最强的,你们现在赶紧认输,我还能饶你们一命!”

      “全名是……双神威雷切护目镜须佐能乎二式。”

      身旁的白毛搭档幽幽叹了口气,不知是拆台还是捧哏。

      主角当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反派二人组。阿飞对此造作地痛心疾首一番,把手搭在身旁的白毛面罩男肩上,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长吁短叹;他仍是欢快地笑着,漩涡面具的洞眼中是一片无法窥探的黑暗。

      “辈~前~我们也该让他们见识一下神威二式的威力啦☆”

      “好,都听你的。”

      他们跨入高达驾驶舱,阿飞对着食指扭扭捏捏地要坐在辈前后面的座位,给出的理由也颇为无理取闹,“总不能让辈前在后面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当然辈前还是很宽容大度的——他爽快地在前座落座,以行动回应了阿飞的请求。

      阿飞哼哼唧唧地系好安全带,完成身份验证,看着悬空投屏无数闪过的提示框显示神威二式蓄能完成,才坐直了身子,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们用那个吧!辈前,就是上次一招决胜负的那个!”

      “你是想一招解决他们吗?也行。”

      斯坎儿对自己搭档的话唠早就习以为常,他抬高右手侧的操作杆,一提、一拉,解除输出限制,做好准备工作,耐心等待着阿飞的配合。

      这是个奇妙的二人组,看上去并不靠谱的阿飞却是负责神威二式进攻方式、弹道计算、奇袭路线的演算机师,神秘口罩男则是直接负责对敌的操作机师(他们甚至还能交替驾驶);他十指翻飞,悬浮屏上巨量的数据流一闪而过,最后终结于阿飞轻描淡写点击的Yes键。

      两位反派机师的最后分镜定格在二人同时启动高达、极具动作张力的一幕,横跨两个分镜的爆炸形对话框用黑色大号加粗字体写着「行くぞ!(要上了!)」

      神威二式双手并拢,在其间生出一道灼灼的能量光剑。

      这庞然大物呈起手式,似要劈山破海,一剑毁天灭地。

      这就是他们的绝招——「神威·郎情妾意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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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招式名是怎么回事???!!!

      宇智波带土大汗淋漓,心跳如擂,从梦中骤然惊醒,只觉头疼欲裂,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的。

      他慢慢回想着这怪诞的梦境,后悔自己为了排遣无聊,打开卡卡西家的电视随便找节目看,好死不死看了木叶现下流行的高达拯救世界动漫……不知是中二病的共鸣还是怎的,竟梦到这怪玩意!

      虽说他们最后确实也一同用双神威须佐的力量大战大筒木辉夜,但这不是能脑补到什么高达的原因吧……

      ……还有双人机师用爱之力一通乱杀的诡异剧情?

      不对、那郎情妾意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想下去自己直男的称号怕是从根源上被动摇了;为了捍卫宇智波唯一直男(?)的正统性,他还是放弃了思考。

      不管了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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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未想过她……还活着。

      受螺旋丸强力一击,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具终于崩裂破碎,十八年前的恶种已然吸食血肉破土而出、开花结果。

      女人低哑地沉沉笑出声。精彩的破局,打破了这面具让她的身份真相大白,但也无用,这假面迟早是要揭下的;她借团扇卸力得以稳住身形,甚至还颇有余裕地歪了歪头,故作一副苦恼之态。

      “卡卡西,你还记得我吗?”

      被称为卡卡西的银发男人目眦欲裂,纵然他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质疑、崩溃与绝望仍旧奔流不息地从血管游走至四肢百骸,最终化作断断续续的一句:“你、是……宇智波、御美都……!”

      “你……还活着,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回来……?”

      一旁的迈特凯愣在原地,竟也满脸不可思议。

      这家伙是在配合卡卡西?他明明连人脸都记不住,怎么也要表现出这种神态?

      宇智波御美都骤然面色阴沉下去,直接出言打断了这些扰人的问话:“住口,你怎敢叫出这个名字!”

      她的喜怒无常、阴郁冷漠与旗木卡卡西印象中的那个倔强少女大相径庭;是什么让一个人彻底颠覆了过去的自我?是仇恨、还是绝望?或者是……因为他。

      是他负了她。是他没有保护好琳。

      “是因为琳吗……?是我辜负了你的托付……但你是木叶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你为什么会和宇智波斑同流合污?”

      “你没必要提起琳,”御美都冷笑一声,“也没必要道歉。”

      女人立于传说中的宇智波斑身侧。她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与青涩的少女时期相比更为成熟艳丽,那双异色双瞳与半面疤痕平添了几分诡谲的美感,长发拢在脑后,乍一看与宇智波斑有六分相似。

      那个轻松突破五影围攻之势、实力深不可测的男人正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旁观着她。

      关于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她微微把视线倾向宇智波斑一侧,不知是试探亦或是其他,话语竟放缓了些。

      “斑救我一命。他是能为我指明方向的人。”

      “……他教会你的,就是现在你所做的这些?”

      “你理解不了我——理解不了我们,”御美都似乎被他的不甘和痛苦所取悦,她不介意继续煽风点火引发误会,“我是他的妻子,也算是还恩了。”

      “……”

      这是玩笑?命运的嘲弄?还是她的刻意报复?

      旗木卡卡西心神俱震,只觉心痛难忍,心底蓦然生出一种极强烈的怨恨与憎恶来;这在锐光贯穿她的心脏时随着滚烫炽热的鲜血四溅,他几乎是爱恨交织地把被雷切击穿的、她的心脏攥在手中。炽热鲜活的触感,满手滑腻的鲜血,他本该是恐惧、悲伤、愧疚与怨恨夹杂,然而它碎裂的感觉太过可怜可爱,竟让他尝到一种饮鸩止渴的快意。

      来不及诞生便早已死去的——终究以扭曲怪诞的形态迎来苦痛不已的新生。

      「要是你真的死在神无毗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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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您抽到了当期限定SSR「旗木卡卡西(病娇)」!

      等等不对啊,你是宇智波还是我是宇智波?怎么看我应该才是会黑化为病娇的那个吧?这剧本是不是有点问题?而且倒数第三段心这个字眼使用频率过高,一眼看过去全是心(别问他为什么会关注这些)。

      到底是谁爱看这玩意儿啊,作者是不是有病。搞不懂。

      宇智波带土生无可恋地单手扶额,又开始后悔自己老是抱怨“无聊”、“没事做”,劳烦六代火影跑前跑后,给闲置劳动力找了一大堆闲杂书打发时间,其中一本就是狗血三角恋《我的黑化白月光强势归来:火影夫人马甲掉了》,此书有着火辣的感情线,虽说有点火辣过头了但也看得他直呼过瘾,一时令人上头,结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可好,他是不想再看到这本书一点。

      不过这个梦还真是恼人……但说实话,卡卡西那家伙的确有这么想过吧?

      他的杀意与梦中相反,软弱、痛苦、又无比锐利。

      现在倒好,睡意全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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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要开启回忆模式,那可能需要一个吸引人的开场白:

      今天正是追忆似水年华的好日子(虽然已是深夜),接下来会讲述某位少年的故事。

      这是一个主人公与反派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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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时期谁都会幻想自己成为英雄、成为主人公、成为正义使者,像热血漫画一样在人生的战场上所向披靡、大显神威,被所有人认可,被所有人寄予厚望,宇智波少年正是因此憧憬着火影之位。

      他总有一天会成为守护木叶的火影,连那个讨厌的毒舌卡卡西想必也会为之折服!影岩上自己的塑像到底是护目镜在前还是写轮眼在前呢?哎呀先不想了、到时候再说。

      笨拙的少年对此信心满满。

      可惜并不是每个拥有梦想的人都会成功,巨石把本就薄如蝉翼的人生彻底一分为二。

      他总是一腔热情,言出必行,在卡卡西被碎石击中时甚至连一瞬的犹疑都不曾有,只是单纯地想把这个讨厌的……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的同伴亲手从死的阴霾中狠狠丢出去;谁管他摔得痛不痛、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主人公的故事即将仓促地迎来结局,少年与少女跌入了他们共同的、小小的世界末日。

      ……戛然而止,倒也挺好的。不是吗?

      然后是受伤濒死主人公被神秘老爷爷捡到并传功(暗黑版本)。

      斑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上了年纪的老头总爱絮絮叨叨一些有的没的,地下永远昏暗无光不见天日,真不知道斑是怎么一直忍受黑暗与寂寞的。

      宇智波少年心无旁骛,一心想着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和神经兮兮的老人。

      他蓬勃的生命力引得两个白色圈圈脸好奇不已:“带土,原来除了斑以外,还有你这么吵吵闹闹的人类啊~”

      “谁、谁话多了!我会少说点的……”

      这个客观评价使得宇智波少年老脸一红;在地下昏昏欲睡的每一天他都在反刍自己的过去,也慢慢意识到对琳和卡卡西而言……自己好像确实是个话唠,傻乎乎的,争辩也抓不住重点,难怪卡卡西经常一副无语模样。

      真是可喜可贺的情商觉醒呢。

      连他的残破身躯,也在算不清楚的时日流逝中逐渐被新生的血肉填补。

      很奇妙,在这没有一点活人气的地洞中,他无比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正在长大;就像他这个年龄段常有的生长痛,反复提醒他还能再长高,骨头罔顾大脑的意愿继续拔节,带来梦中惊醒时咬牙切齿的痛楚。

      和斑一起度过的数月,就像浪费了自己的几年青春时光,宇智波少年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不少,也不再天真稚拙了。

      “我要走了,很感谢你救了我,”临别时,他像一个真正的大人那样做出决定,“但就在此告别吧,斑。”

      某种意义上,宇智波少年只会向着理想与爱生长。

      老人深知这一点,所以沉沉地笑出声:“话别说得太早……你一定会回来。”

      回想起来,应是从那时起,他再也无法回返到阳光下了。

      少年学着用宽大的黑袍掩住自己伤痕累累的单薄身躯,用各式各样的面具遮盖那张阴沉如水的面孔,他自称“宇智波斑”,无论声音、举止、谈吐都在终其一生模仿那个老人;他如同一只破茧失败的可怜虫,只能不断把茧越裹越厚。

      他话唠的属性其实还是没变,要做斑口中的“救世主”,就难免大道理一堆。

      最初说教卖安利总是屡屡受挫,那就只好去进修话术(当然还需要搞点小动作),长年累月下来,不说销售冠军吧,金牌销售员他还是担得起的。

      早年他还能阴暗属性大爆发,躲过木叶结界去琳的墓碑看上一看。

      这种时候基本都能见到卡卡西,那家伙也长高了不少,为琳送来的新鲜花束兀自盛开着,看得他心烦意乱,迟来的歉疚与缅怀实在惹人恼恨;等那道烦人的身影离去后,他一把扯过那些花,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

      而旧日同伴总爱在慰灵碑前长久驻足,在这一点上他与卡卡西又产生了沉默的分歧。

      枯槁干涸的心在呐喊着「不要忘记我」……!可某个人真的做到时他又心生憎恶、畏惧,以至于再度隐入黑暗,无人察觉他曾来过,自然也无人能留心他的离去。

      不要忘记我……不要记得我。

      毕竟想要成为火影的宇智波少年,早就死于巨石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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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何必说得如此苦大仇深?

      反派当久了的主人公,说个几句话就爱装模作样一番,这个习惯怕是一辈子都改不掉,所以啊也别真的被他骗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宇智波少年既是蛮勇无畏的热血笨蛋,也是逃避事实、作茧自缚的胆小鬼。

      没有那么多高深玄奥的理由,人复杂又简单到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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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再寻常不过的、无数死去的“昨日”之一。

      旗木少年卸下暗部面具,孤零零地立在慰灵碑前。

      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地落了些雨下来,路灯苍白的光就着雨水流在砖石上,像是不知谁人泫然欲泣的一双眼瞳,泛起哀哀波光。

      宇智波少年仍旧如同冷光投下的一片阴影,心跳和呼吸湮没在雨声中。

      他二人相隔不远,步行甚至不需要半分钟就能并肩。

      雨是喧闹的。

      死者是寂然的,生者也默然无声。

      风声萧萧,雨声窣窣,如泣如诉,二者却皆是无情无心、无恨无爱的天地之音。偶有行人的步伐声夹杂其中,不过片刻也被雨串打得散开了去,消匿得无踪无影。

      咚、咚、咚……

      其间沉缓地生起一阵愈发明快的节拍,它如钟鼓奏鸣、琴瑟低吟,先是错乱、并不协调的,之后便徐徐合为一处。

      这音声遥遥地传了过来,时升时落,忽远忽近,叫人疑心是否错听了:莫非惟有在这片埋葬无数英雄魂灵的土地,才能听闻这般隆重、肃宁、如祭祀仪典的祝祷颂乐?

      宇智波少年伸手搭在胸口,隔着布料感受到微薄的体温和心脏的鼓动之声。

      那是……人的心跳声。

      他耳力极佳,很快听出这是两个人心跳的合奏共鸣。是他与卡卡西的。

      它竟越发急促、越发清晰。分明没有遇到危机,也没有其他刺激情绪的因素,偏生要在死的宁静中跳脱着,迸发出鲜活激昂的生命力来——它怎能如此?!

      这一颗心,早该破开了无法填补的风穴才是!

      “带土。”

      旗木少年忽然发声,让暗中窥视的宇智波少年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我很想再见见你……同你说些话,什么都行,吵架也行。只有这次,我不会还嘴。”

      这是平静的一句话,就像普通的一声问候。

      然而与之相反,那二人心跳的合奏声随着这样一句话开始加速;宇智波少年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催动神威瞳术,无声无息地逃离了此处。

      此后,谁也不是的男人专心忙于月之眼大业,再也不曾来过木叶继续自己的STK阴暗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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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事人宇智波带土对此解释道:这只是直男的尴尬而已。

      而且卡卡西根本没兑现过承诺,哪次吵架没有还嘴?这就是他的诡计多端之处。

      他睡也睡不着,回忆太多会让人觉得作者在水字数,心下只觉无聊至极,干脆掀了被子起身,打算去外面(仅限旗木居内)溜达溜达。

      一个人慢慢踱步到院内,就看到熟悉的某人正支起一张小桌,桌上摆了一瓶清酒,酒蛊若干,看来是要借酒浇愁。

      “我不打扰,我走了啊。”宇智波带土抬腿便走。

      旗木卡卡西慢慢吞吞应了一声:“就当陪陪我吧,火影工作压力也不小。”

      真的吗?真的假的?他没下套吧?

      宇智波带土狐疑地走上前去,出于对小学同学淳朴的关爱之情还是选择留下来。

      也就吃上几杯酒,想必耽误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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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十几岁该有的青涩初恋拖延到说不上老也说不上年轻的三十岁,姗姗来迟的爱情拉扯战,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咂吧着嘴品味,琢磨个中滋味,手中酒蛊在指间慢慢转着,倒映出天上月,似是在掌心托着一轮摇曳的小小月盘,盛满了喝不尽的寒凉及一点微苦的酸涩,滚入喉间,烧起催人落泪的绵密痛楚。

      微醺时便反复思量、斟酌,这人生处处是遗憾,年少心气高,从未想过自己也会狼狈、失意、心碎、伤怀,吃尽苦头,许是世间真有因果轮回,每个人都要走上这么一遭。

      按理来说共饮点小酒应该是二人关系的突破点,这也是《亲热天堂》常常拿来用于推进剧情的桥段:

      可以是其中一方实在不胜酒力,喝得头昏脑涨口舌发麻,吐息的罅隙间泄出一点迷醉的酒气,瘫伏在桌面上嘟囔几声软绵绵的三两醉言,譬如「笨蛋卡卡西」之类的;

      也可以是一方装醉,借此良机使出些心机小手段,寻着一个完美角度,利用自己的一张好看面皮适时露出一点笑,慢慢地说“我还是很喜欢你呀”,然后便可以看另一方惊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模样了。

      但可惜了——这并非谁人笔下轻巧烂漫的爱情故事,人生洪流滚滚而来,它无情地把精心定制的发型和外套打湿得一塌糊涂,好似一盆冷水当头而下,唉呀,事情十有八九总是不顺人心意。

      实际上无人喝醉,他们酒量都挺好的。

      装醉更是不可,被识破的概率高达百分之百。

      更尴尬的是这酒度数并不高,啜上几口尚且觉着不过瘾,反而让人越饮越觉得无味、越喝越发清醒。

      含在唇齿间,尽是长久沉默的浅淡涩感。

      “这酒倒是淡,”宇智波带土眼神清明,思量着先开了口,“不太像我以为你该有的偏好。”

      旗木卡卡西给他续上一杯,连借口也找得有三十一岁特有的烦恼,“嗯……若是酒太烈了,怕是会烧胃。”

      “你以前喝出过胃病?”

      “嘛,这倒是没有。只是怕哪一天昏倒在家中,几天后被人找到,说是喝酒喝得一命呜呼,那我的一世英名可就尽毁于此了。”

      “何至于此?卡卡西,你不是还有你的忍犬吗?”

      “唉,也总不能让帕克它们一直干不了别的,只能陪在我身边吧。”

      孑然一身的人,生病了只有自己照顾自己,下意识避开这些隐患早就成了习惯。

      闲话到此为止,二人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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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戏剧化的走向已被掐断,中年人搜肠刮肚试图找补,想来想去,此情此景也仅剩下「走风雅路线」这唯一的选择。

      让六代火影现造几首俳句和歌调动气氛倒没什么问题,可惜他虽受成人书籍多年濡染,但也是只读不写,实无文学造诣,此刻若是硬着头皮胡诌一两句,只怕会暴露他贫瘠的文学素养……

      这……怕是要被嘲笑了。

      且眼下并无三味线、尺八、筝伴奏,也算不得好氛围。

      他对面端坐的可是前金牌推销员——先不论其他,发动四战的宇智波带土曾立于十尾之顶睥睨众生,那时黑化归来、震撼全场的男人可是极为善于此道,讲话头头是道、一环套一环,博古通今,引经据典,能言善辩,上能舌战忍者联军,下能单独来一套真情实感的拉人入伙1v1论战,说不准俳句也能信手拈来,倒显得自己在班门弄斧。

      唉。看来这个也行不通吧……

      私下被称为打太极大师的六代火影迟疑片刻,仍是什么都没说。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心如止水,心态正如老油条一根,落油锅里都能翻个身装作无事发生;偏生因着与宇智波带土相关的任何事,就像掷歪了的一颗石子、一阵捉不住的风,惊扰了一滩死水,才总是让他在心中计较个没完,竟是一时连说些什么也会犹疑不定。

      但他也没想到极具宇智波带土风格的这颗石子、这阵风也会化作一根蛮不讲理的竹竿,打在水面,敛起水花一片。

      扰得人心乱的罪魁祸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是想找个互相照应的搭档?或者说老伴?”

      乍一听闻此言,旗木卡卡西竟是被酒呛到了一下;所幸他反应极快,咳嗽几声,又恢复了没事人的样子。

      老伴?互相照应?带土是真敢想,也是真敢说。

      还没到真正需要忧心养老的年纪吧?三十一岁还算得上年轻呢,这个年龄段追求真爱不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总不会是自己眼热年轻人的爱恨纠葛,也想再年轻一回?还是说毕竟早就永远失了轰轰烈烈的好时光,即使扮戏来上一场,也不过徒增笑料?

      他含糊地低低笑了几声,听不出是喜是悲,“要这么理解也勉强算吧……纵然你觉着我是有一日混过一日,可我从来不爱妥协,带土,你一股拗劲不服输,我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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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搭档、或是更为亲密的伴侣,似乎无甚差别。

      至近至远,至亲至疏。

      正如此刻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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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智波带土一怔。

      他大抵是被卡卡西传染了,或者早已从火影忍者进化成回忆忍者,也会时不时无缝衔接一段回忆。

      他们在神威空间做战前热身互相嘴炮时,他曾借写轮眼先天便利,用一层接一层的幻术搭配话术,试图进行自己最擅长的攻心之法。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旧日同伴,了解他的痛楚、他的憾恨、他的念念不忘。眼眸黑亮、笑容灿烂的宇智波少年和鲜活绽放着的琳,簇拥着唯一长大成人的卡卡西,怎么看这样一场好梦都会引人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但嘶鸣的雪白雷光径直撕碎了这虚假美丽的幻梦。

      那个看似被愧疚和悔恨压垮的旗木卡卡西神色晦暗不明,一双眼似是生出了刮破人血肉的钩子,他语调冷沉:“琳已经不在了。而你现在不还是活着吗?就在我的眼前。”

      十八年都放不下舍不掉的过去,他就那样咬牙蹚了过来。

      在慰灵碑前无言伫立的那道背影,还有隐匿于黑暗中阴郁地旁观着一切的自己;他们共淋一场雨,共披一场雪,春夏秋冬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不知不觉就循环往复了十数次,恍惚间人生已过去大半。

      没人比他清楚这一点,不爱妥协、不愿妥协,宁可自揭伤疤血肉模糊也决不要一场假梦来抚慰。

      是啊,卡卡西就是这样的人。

      早该明白的。

      或许他们都面目全非……或许他们都未曾变过。

      “我有点头晕,应该是喝得有点多,”宇智波带土忽然起身,不自觉地端出几分反派役的威仪,“我先去睡了,你注意少喝点,早些休息。”

      他面色仍是习惯性的阴沉严肃,好像对继续这个话题感到不快,然而那急匆匆的步伐怎么看都是落荒而逃——说是成年人的喜怒不形于色,也只做到了一半而已。

      旗木卡卡西没揭穿他,也不拦着他,抬手又饮了一杯,“我会记得的。”

      “你说的话、与你有关的事,我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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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先行离去的那人闻言顿了一顿,仍是一言不发,立着不是,回来也不是,还是继续循着来时的方向走了。

      心里惦念着人,见了泽上的萤火,也疑是从自己身里出来的梦游的魂。

      腹中平白多了二两酒水,在胃袋里晃晃荡荡;谁料想兜兜转转,竟又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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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位少年的故事且先放下,紧接着便是第二位少年的故事;没错,喝酒也是催化记忆的一种方式。

      这是一个生与死与初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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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时期谁都会无法预料到未来的苦难,敬爱的父亲自戕、战争的权利倾轧、重要的同伴接连牺牲、老师一家的生离死别,再如何少年天才一身傲骨也抵挡不住命运的摧折,旗木少年正是因此憎恶着生死与人生是否有意义等哲学问题。

      那时带土总是吵吵嚷嚷要当火影,要刻印在那石壁上,要守护好大家——少年总爱把自己幻想成无所不能的英雄,只凭一腔蛮勇横冲直撞,真不怕会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早慧的天才对此嗤之以鼻。

      雷雨交加的夜,是一道惊雷劈开虚伪的现实图景。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匍匐在地,他佝偻着身子,曾经高大的身躯轻飘飘的如一片风干的枯叶,水分与生命力早就流失,不过徒具其形,像个孱弱无力的老人无可奈何地宣告了终结;冷透了的血漫到尚未长大成人的少年足下,他从那一刻开始恐惧又痛恨极了「死」。

      “火影就是要保护好所有人嘛,”被琳发现受了伤还要遮遮掩掩的笨蛋仍在嘴硬,“伤疤可是英雄的勋章!”

      一向好脾气的琳竟也难得生气:“不要再逞强了,我可是一直在看着你呢!”

      这样一句话太像美好的承诺,让带土这家伙面上浮起一点薄红,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吐字不清——不出所料,他不仅开始脑补……还害羞了。

      卡卡西在一旁冷眼旁观,对春心萌动的同伴心里那点小九九并不感兴趣。

      他与宇智波带土的关系说不上亲密,也算不得疏远,离朋友还差几分,从小到大他们倒是总会分配到同一个小组,勉勉强强称得上孽缘一词;带土爱迟到、爱嘴硬、爱异想天开,总是莫名其妙地掉链子,连升个中忍都是一路跌跌撞撞过来的,在人才辈出的宇智波一族中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偏生还胸怀“成为火影”的宏图大业。

      某种意义上,和琳一样,他也一直在看着他。

      不自量力的家伙——旗木少年冷酷地做出了判决。

      小组训练结束后,琳家中有事先行离去,水门老师也回去处理事情,只剩他们两人。

      如果他们是少年jump热血漫的笨蛋男主与天才男二,的确是个完美契合的人设与剧本,那么接下来,这两位重要人物应该在矛盾、争吵中互相和解,成为真正的朋友。

      “……”

      带土因为卡卡西无伤过训练有种被比下去的别扭和尴尬,他嗫嚅半晌,愣是憋不住一句话来,他们之间除了吵架拌嘴就是无话可说,关系就没好过。

      这次倒是卡卡西善解人意地打破了沉默,但问话的语气可不友善:“你觉得流血死亡只是儿戏吗?”

      “我……我没这么想过,”笨蛋被他冷锐的态度惊到,“但成为英雄总要做好准备吧,就是——”

      受伤、牺牲,甚至不被任何人所宽容。

      话音未落,攻势比回应先一步袭来。忍者长年训练的条件反射使得带土狼狈地侧身躲过,他立刻抽出苦无,迅速架好起手式,气呼呼地大喊:“卡卡西你干什么?!”

      “受不了你,想给你一点教训。”

      “你!……这次我一定要打败你!”

      “你从未赢过我,这话说得可没几分底气。真敢托大啊。”

      他们扭打在一起。起先还有苦无、手里剑等兵器之间的对峙,就像在进行正常的忍者对练,一阵兵戈相交的刺耳嗡鸣声扰得人心烦意乱,也不如拳拳到肉痛快,两个人索性弃了苦无,一拳加一脚地用暴力昭告自己的正义、制裁对方的愚昧,即使是处处被压一头的热血笨蛋,在这种时候也会出乎意料的凶狠。

      最后卡卡西制住带土一只手臂,把他用巧力压制在地上,这才终止了这场算不上战斗的互殴。

      面罩遮掩之下无人能看清他的神色。他粗鲁地徒手拭去面上的新鲜血迹,从忍具包中又摸出一把苦无,把它抵在失败者的颈侧。

      “你以为死是一件很轻松、很伟大、很值得称道的事?”

      “你就这么想成为英雄?”

      “无所谓受伤,想必你也无所谓生死。你不怕死,是吧?”

      苦无尖端刺破皮肤,冒出一点刺目的殷红。带土咬着牙倔强地反驳:“我又不是胆小鬼,才不会怕死!”

      卡卡西看着这个自称勇者的宇智波,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自己心头这股无名火着实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感到愤怒?笨蛋就是笨蛋,怎么撞南墙都不回头。

      他扔了苦无,放开身下的带土,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又是这样的回答。算了,我也懒得管你。”

      没必要寻求理解,也没必要矫正这家伙的一根筋;他们将永远水火不容,哪怕到了世界末日也在争吵不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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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人、搭档、亦或是其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

      越亲密则越疏离,骨肉血亲亦是,父亲的离别毫无征兆,沉默得震耳欲聋。他的为人处事受此事影响颇深。

      而他反倒在和宇智波带土的互相吵闹中,终于生起一点鲜活的怒意与慨然的容忍;反正是那样一个笨蛋,每每逞强都说眼睛又进了沙粒,让自己总是放心不下,反正在说服笨蛋变得聪明一点前,他可不想看这家伙早早成为什么英雄牺牲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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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木少年骄傲、锐利,不爱妥协,不肯服输,不愿示弱。

      他一向认为眼泪是软弱的象征,而带土则是蓄满了泪水的一个玻璃罐。

      自记事起,旗木少年便不肯为任何人、任何事落一滴泪,父亲的死把他的柔软与悲伤一并刺穿——他失去了父亲,再如何落泪伤怀也只是博取怜悯罢了,他决不要别人施舍的同情。

      但为了调解自己与带土之间的矛盾,水门老师迟早会把这个情报共享给他。

      不知道带土听到了会怎样?

      是会抽噎着说“卡卡西我们和好吧”,还是一个人憋着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某一日带土别扭地喊他“队长”时,卡卡西表面上惊讶一下以示礼貌,实则心里默默想着:和猜想的一样,果然是后者。

      为了节省时间,旗木少年和他的同伴还有一些众所周知的经历,就不在此赘述了。当熟悉的拳头打过来时,某个人交予他的是……只有热血笨蛋才能给出的满分回答,不是夹杂着泪水苦涩滋味的同情,也没有附和或避而不谈这个话题。

      正中红心,无懈可击!他们仍旧在争吵,喧哗吵闹,出拳互殴,少年们鼻青脸肿,这可说不上好看;争吵与暴力正是他们宣泄爱的迷惘丑态,直到世界末日也不会停下。

      生活继续奔涌前进,极低概率的幸运事件降临,旗木少年猝不及防地被独属于他的奇迹击中。

      原来自己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天才同样会一叶障目。

      原来——

      想要成为火影的宇智波少年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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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遗憾,旗木少年与宇智波少年的故事、大家爱看的爱与浪漫的故事,在此要先告一段落了。

      最后是惹人生厌的生与死的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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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忍者之死?卡卡西,你觉得为大义献身与为同伴牺牲,哪一个听上去更吸引读者?虽说人的死法有很多种,但你身边的人也就只有这两种选择吧。”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一人。不觉着孤独么?你也可以一死了之啊。”

      宇智波少年的幽灵轻慢地倚在门边,微微偏头,露出一点点天真又狡黠的笑意;他的独眼缓慢流转着层叠缠绕的奇特纹路,那是无限循环的万花筒,因某个少年之死、某个少女之死残存至今,它把令人憎恶不已的、生与死的永恒命题像沉疴一样扎根于眼球中,顺着血管一并钻入脑髓,寄生虫般狂热地蚕食着宿主对生的渴望与热度。

      旗木少年漠然地穿透他而过,在镜子里看到了与之相对的另一只眼瞳。

      他看到名为《忍者之死》的书沉寂地躺在垃圾桶里。

      他知道眼前幽灵诞生于他自己的恶意,可它却偏要以那个少年的形象频频出现,着实恶劣至极。

      “我不会去死,”旗木少年一拳打碎了镜子,“再如何不堪、再如何狼狈,我也要活下去……!”

      “为什么?你的人生早就一塌糊涂了吧?再继续下去,不觉得很可笑很丑陋吗?”

      徒具其形的宇智波少年似乎真情实意地劝慰着、撺掇着,它凝视着旗木少年手背与指节间的斑斑血迹,甚至还叹了一口气:“死掉可是连痛苦都没了哦,真的不考虑一下?”

      “就用那把刀,同你父亲一样终结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你是我,”旗木少年说,“你也应该知道你绝无可能成功。”

      他开始为自己处理伤口,动作有条不紊,仿佛方才的情绪失控不过一场意外。

      追捧死亡的幽灵只好不耐烦地承认道:“你真是个怪胎……真是,我受够你了,反正你活着一定还会遇到更多更糟糕的坏事,那时候我再出现大肆嘲笑你这家伙……”

      “在邂逅你的劫难之前,可别那么轻易就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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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有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死是万物的终结,生是一切的可能,有好事、有坏事,概率随机,好坏参半的虽说少见,但也不是不会遇到。

      宇智波带土的人生有过两次这样的抉择。

      第一次是在神无毗桥之战,他轰轰烈烈地奔赴了一场好死,那是为人赞颂的忍者之死、英雄之死,换来了旗木卡卡西在这世上孤身一人沉浮着、赖活着;

      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仍是执拗且孤傲地想再一次重蹈覆辙——无论是效仿漩涡长门施展轮回天生之术,亦或是舍身为漩涡鸣人挡下致命一击,这都是酣畅淋漓的又一场好死。

      他不愿妥协,他不肯赖活。他就是这样的人。

      哈,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最后活下来的人不觉得自己能挽留他,劝不动、留不住,毕竟宇智波带土做出抽身而去、徒留他一人的劣行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人就是个惯犯,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难。

      旗木卡卡西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怎样认为?”

      这是平静的一句话,就像普通的一声问候。

      濒死之人难以发声,也给不出答案,惟有迟缓地转动眼珠,在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捕捉那一点温热触感的来源……原来是浅淡的一道水痕。是、下雨了吗?

      该怎样回答……该怎样选择?

      曾一度舍弃名姓的男人依旧是悲观的。生是理想的幻灭,死是无声的消亡,没有一样是好的;但若必须二者择一,生存还是死亡,倒真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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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太想承认,回到屋内的宇智波带土很快又发现了活着的新烦恼,看吧!该死的生活就是问题不断。是怎样的傻瓜才会喜欢它?这让他愈发后悔,怎么就一时脑热,光长个子不长记性,又一次中了卡卡西无耻的苦肉计,这人怎么如此诡计多端……这么多年过去,小学同学克制属性还是没变也太欺负人了吧呵呵。

      他像一个阴暗的女巫,幽怨地诅咒着人生这本书的作者。

      体内的封印术式虽然强力,不过他还是可以逮着它运作的细小漏洞,偷偷摸摸地凝练一点查克拉,用作防身。

      防身?这其实是指——他用从指尖发射的微型扦插之术,快准狠地击落一只蚊子,终结了它罪恶的生命。

      木遁的好处就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时还能玩玩迷你空战,虽说他的写轮眼也惨遭封印,但有宇智波之名的男人基本上还是能做到百发百中,“嗖”的一声,牙签大狙又击坠一架敌机。

      啊咧咧、不知道卡卡西一个人在屋外会被这些蚊子咬成什么样呢?后天宇智波阴暗男幸灾乐祸地开始脑补。

      最好能被常年不摘的面罩捂出一脸痱子,想想就好玩。

      他翻了个身,思绪乱飞,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暗戳戳认定他们的确不能在一起,否则自己偷藏查克拉的小秘密就瞒不住了;这可是监管罪犯的六代火影大失职啊!

      哎呀,没办法。他们早就过了打情骂俏、狗血淋头、恨海情天的年岁,又实在难以互相坦诚,很多煽情话过了最佳时机就再也说不出口,三十而立,人总得付出点长大的代价,学会沉默,学会避让,学会斡旋,达成微妙的不约而同,究竟是失了勇气还是只为挣得一点体面,也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那时为什么要忍耐痛苦和求死愿望苟延残喘呢,明明活下来也不会有好事发生吧?

      其实嘛……自己怎会不知道原因呢。

      但是并不想说。

      他们都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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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又是新的一日来到。

      艰苦跨越长夜、无数次挺到第二天的宇智波带土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嘲笑生命的顽强。

      挣扎起伏的丑态,声嘶力竭的呐喊,无数巧合簇拥而成的灾难,不知为何物的爱,某人沉默的世界末日,本该宣告死刑的可笑一生偏要拒绝既定结局,把难看的故事生拉硬拽延伸到现在。

      为谁而停留,不是明摆着的么?

      非要说出来才能明白的话,那未免也太没默契了。

      他自暴自弃地想:好吧今天还得继续和卡卡西你来我往打太极——为什么最近蚊虫增多了?可以怪卡卡西吗?稻草人既然能引来鸟,也能引来讨厌的虫子吧?

      答案触手可及,只需他迈出一步、第一步。

      扯开厚重的帘子,用力推开窗,滚滚热浪裹挟着虫鸣和灼烫的阳光扑面而来,这个世界从梦中苏醒,肆无忌惮地任由无数可能性如野草般疯长,它明亮、崭新、热情、不断奔流向前,晃得人眼睛刺痛,那些沉沉郁郁的寡淡白昼、度日如年的无聊时日原来也可以如此璀璨。

      不再年轻的宇智波少年用手遮了左眼,闷闷地笑出了声,竟一度以为自己泪流满面。

      人如草木,堕于死生轮回,囿于地狱无边,循环往复,不得解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真是不厌其烦!

      但它一次一次、一遍一遍,仍是倔强地从燃尽了爱的灰烬中再生,自顾自地撕开旧日疮疤生出丑陋的花,活着或许根本就不用找什么意义什么理由。

      冬日平缓地死去,并无暖春的过渡,人生又偷跑了许多。

      夏天到了。
      .
      .
      .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卡带】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怕耽误你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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