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生缘》白墨笙

2、夜猫子

　　（一年后夜，沉香殿）
　　不知不觉已过去一年时日了，这一年来，每日只顾修行，连这殿都从未走出过，恍惚之际，只觉世事无成。我慵懒地倚在床上，看着这漫天夜色。渺渺星尘散落帕，一汪月色帷幕央。夜已深，天却不黑，由近及远，由浅入深，一层层的，倒似海边泛起的波浪，席卷着七零八落的群星，围绕着月仙子，似是在跳一曲绝美的舞曲。瑟瑟清风拂过，添了几分凄凉，一丝愁绪。
　　今日是我入仙界满一年的日子，亦是哥哥第一个祭日。我早早地入寝宫，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眼前便浮现出哥哥的英容笑貌。他在朝我笑，手中拿着一串我最爱吃的糖葫芦，极其温柔地挥着他那双洁白的大手，招我过去。一时间，我竟忘了一切，痴痴地飞奔过去，正欲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一切都消失了，只留下我一人在黑暗中徘徊。我木然地四处飞奔，寻找着，寻找着，任何一丝他的痕迹。突然，四周变成了一年前绝冥山谷哥哥跳崖的地方。暮然回首，哥哥就站在涯前，暗红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衣袍，他的手中提着一把血迹斑斑的银剑，冲着我笑。然而我却丝毫察觉不到他脸上的笑意，反显得有一丝诡异。他见我在看他，笑意立刻就收拢了，踉跄地走到我跟前，“哥，啊！”不等我叫完一声哥哥，他就提起剑毫不犹豫地刺进我的胸口，随后有立即拔了出来。我胸口一震，血淋淋的窟窿清晰可见。一股寒意侵入了我的全身，紧随而来的是彻骨的疼痛。眼前的男子见了我痛苦的神情忽而放声大笑起来，“哥，哥哥”我痛苦地叫了出来，耐不住巨大的疼痛，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呼呼呼”我大口地喘气，随之一怔，猛然发现自己还在沉香殿内，“原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吗？”我喃喃道。“小家伙，做了什么噩梦了，搞得如此狼狈？！”听到声响，我猛地抬起头来。东窗大开着，一个锦装男子正倚在窗栏上，淡紫色的瞳眸中玩味地看着我，流露出一丝好奇。“你是？”我疑惑地问道。“什么，你连我都不知道？”他闻言跳了起来，有些生气地说。我摇了摇头。“你给我听好了，老子是妖界圣物黑洞洞！”妖界？我有些兴奋地看着他，挑了挑眉，随后果决地取出一把藏在袖间的龙纹匕首，取出右手划了一刀，一阵刺痛从手心传来，我顾不得如此多，立马就把右手攥紧，向他身上一抛，殷虹的血液大半都撒在他紫色的锦衣上。“干甚么？”他有些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我亦白了他一眼。“砰”，门窗在一夕之间全部关上了。枕案边的书上隐约发出几丝紫色的光。我忽然想起，那好像是沐白给我的《妖兽秘术》。不待我思考，那本书便突然飞在空中，纸张全部散落开来，把我和黑洞洞围在一个圈里，我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泛着紫光的符阵，符阵闪了几秒，忽然就消失了，那些纸张也不见了，我流着血的右手和黑洞洞手上牵着一条线，泛着银白色的光，也和符阵一样，线闪了几秒就不见了。黑洞洞像是见了鬼一样：“啊！你把我怎么了？”“没怎么啊，就是煞血为盟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妖兽了！”“什么，老子可是妖界圣物啊！”“我还是六界世子呢，你也说了，你是妖界的圣物，可那也仅仅是妖界而已。你想啊，你要是当了我的妖兽，那你岂不就是六界的圣物了？这样一算来，你还赚了不是。”黑洞洞想了良久，暗暗点了点头。呼，这小子还真好忽悠，我走到他跟前：“这样吧，你以后就叫小黑吧！”小黑淡紫色的眸中闪了一点亮光：“可以，不过先说好，我卖身不卖技。”我不禁笑了出来：“我要你的身干什么，我还不至于如此饥不择食吧，连自己的妖兽都祸害。”见自己说错了，他急忙说：“呸呸，我说错了，是卖技不卖身，老子啥都会！”“真的？”我贪婪的目光似要把他吞了。“你这小孩子长那么好看怎么那么好色呢？”小黑目光避闪，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紧盯着那张床。
　　我见状噗吱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呢，我是让你帮我做事。”“干什么？”小黑暗自惋惜，神情有些沮丧。“开青楼！”“说起来你还是个色胚子！”小黑喜悦地看着我。“你个呆头”，我用左手敲了敲他的脑袋，“此青楼非彼青楼也。我要你开的青楼，要六层，左四层招妓女，右四层招男宠，上面两层待六界之客，而且六界每个地方不论大小都要有一座，每座青楼旁开一座仟尘阁，明则解惑六界，暗则蓄养杀手门徒。阁主的话，若有人来问，便答陌尘阁主不轻会客。”小黑饶有趣味地看了看我：“那，代价是什么？”“想要一个东西必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轻的你决定，重的告诉我，我自有分晓。还有，每日戌时向我汇报六界之中的见闻，你可能做到？”“戚，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六界圣物！有我做不到的？”小黑趾高气昂地说，而我则做了个请的手势。“干什么？”“这是你口头禅吗，傻子？不开好不准回来！”“我先在你床上将就一宿不迟，已经那么晚了。”小黑乞求道。“两个孤男共处一室，你不要脸我要，滚。”小黑自知自讨没趣，转身化为一只猫，紫色的毛皮煞是好看。小黑抖了抖毛，跳到窗口，向我叫了一声：“喵！”跳了下去。傻帽，我怎么知道你在叫什么。正生着气，我转念一想，忽悠觉得有些好笑。
　　我走到窗前，一丝月光透过脆嫩的君子兰，洒在庭院中，洒在那些紫色的毛上，倾泻而下的，是佼佼的情愫。等等，哪来的那么多毛？这只死猫，下次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哎，算了。我摇了摇头，回到了床上。
　　此夜甚好，愁喜相加，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