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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夜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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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畅音阁花丛内,一身份不明黑衣人鬼鬼祟祟,她四处张望,等到巡夜的护院远去,瞅准一条道路迅速溜过去。
“走这边。”一道突兀的声音在黑衣人耳畔响起。
黑衣人-宋意在连月儿的指导下避过畅音阁护院和小厮,历尽艰难来到了偏院。
宋意瞅着偏院的高墙,一阵牙疼,自己也是鬼迷心窍了,听连月儿一阵哭诉就跟着她偷入了畅音阁,现如今被高墙阻挡了做贼的心。
“怎么进去,里面还有范婆子守着那位小小姑娘,你先进去看看范婆子睡着没有?”宋意闷着声音模糊不清地说道。
连月儿瞥了一眼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宋意,不甚满意道:“就算她睡着了,难不成你能落叶无痕?要我说,你还是请少卿大人一起,他手下那么多侍卫,随便挑出一个都比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强。”
宋意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冤魂状还在手里,她还以为连月儿与自己有深仇大恨,居然让自己拉着大理寺少卿做贼。
难不成厚着脸皮对着唐学仕说:大人,月黑风高夜,做贼正当时,爬墙一起吗?
呵呵,怕是嫌弃自己活得不够长啊。
宋意找了一个隐秘地方把身子窝进去,低声催促连月儿:“我在家好好睡觉来着,是你自己非要过来的,现在又嫌弃我身手不好,你要不行动,我可就回去了。”
连月儿沉下脸,知道宋意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是,自己的确恢复了些微记忆,可那些微不足道,除了畅音阁的分布,自己生前师傅收养的记忆,其他的还是一团模糊,自己为何被杀仍是迷雾重重。
唉,左右做错了,回去向宋意道歉便是。
连月儿穿过高墙,来到了范婆子卧室,看到她睡得如死猪一般便放心地飘回去了。
“如何?”
连月儿点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
宋意在地上寻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抬手便抛了进去,连月儿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嘭”地一声,石头落地,在这寂静深夜尤其明显,宋意蹲在地上,催促连月儿道:“再去看一次。”
连月儿一脸呆滞,听到她这样说,脸色瞬间变阴沉:“你耍我呢。”
宋意双手合十,拜托她再去一次。
连月儿深深地看了宋意一眼,憋着一股气又回到了偏院,看到范婆子仍然睡得四仰八叉后,又回到了宋意身边。
连月儿面无表情道:“睡着正香呢。”
宋意内心安定下来,石头落地的声音不小,这样都没把范婆子吵醒,自己只要小心一些便不会引起注意。
宋意笨拙地爬过高墙,她照着记忆往小小姑娘的房间摸去。
柔和的月光透过镂空的窗户打在地上,屋内虽说不能完全看清,却也大致不差。
许是睡得香甜,双眼紧闭的小小,没有木木呆呆的模样,也不是受到惊吓后的惊恐,此时的她,透着安静祥和,也带着她这个年纪才有的灵气。
宋意比划着手势,询问连月儿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丧心病狂地半夜把人喊醒吧。
连月儿仗着别人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放心大胆地在床边道:“来都来了,别墨迹了。”
宋意闭上眼,心里默念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双手颤颤巍巍地向小小姑娘伸去。
哪知变故突生,宋意的手还未碰到小小姑娘的衣衫,只见原本在床上熟睡的姑娘猛地睁开眼睛。
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直愣愣地盯着头顶的床幔,嘴巴无声地张着,似有万千话语却被堵在喉咙里。
宋意猛吓一跳,还以为自己突然地出现惊着了这位姑娘,她后退两步却发现小小根本没往她这里瞅过一眼。
“这是……被梦魇着了?”宋意指着她无声地问连月儿。
连月儿走上前去,手不受控制般抚上小小的头发,语气里的悲伤再也掩饰不住:“我可怜的孩子受苦了。”
“我回来了。”
“我会救你的。”
宋意站在原地,知道连月儿与小小之间应发生过沉重的事情,或者连月儿的死便与小小姑娘有关。
院子里传来“吱呀”开门的声音,宋意一凛,知道了怕是范婆子醒了。
宋意迅速扫过屋内,这间屋子虽说布置雅致,但的确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宋意看了眼小小姑娘的床下,但马上又发现了在床与墙壁之间有一个不易发现的空隙。
宋意闪身过去,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至于连月儿,别人又看不到她。
宋意刚站稳身体,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范婆子沉重的脚步声异常清晰。
范婆子把灯点着,看到小小姑娘一副惊吓的模样,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却没有一丝好奇,仿若这种情况每天都能见到。
范婆子坐到床前,一双粗糙带着老茧的手覆盖在她的眼上,嘴里不住嘟囔着:“姑娘啊,老奴知晓你可怜,可这人呐,吃饭睡觉是大事,你既然活着,那就好好活下去,总归能挺过去不是。”
房间里没人回答她的话,只余下小小粗重的喘息声,宛如离开水的鱼在生死线上挣扎着。
没多时,一道地方歌谣低声响起来,范婆子的声音并不好听,粗哑高嗓门,可在这张牙舞爪的夜晚里却是安心的咒语,一遍遍安抚着小小不安的灵魂。
待小小姑娘重新睡着之后,范婆子上前掖了下薄被,看到她面目平静之后,便重重叹了口气,吹灭床头灯,又沿着原路返回自己的屋子。
宋意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确信范婆子不会回来之后,才从空隙里钻出来,抬眼便看见连月儿脸色苍白,再看过去就发现和往日无异,但连月儿原本就是鬼,或许自己看错了也未可知。
宋意看着小小,尽量压低声音道:“现在必须走了,不能待在这里了。”
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再待下去就要被人发现了。
连月儿依依不舍地看向小小,下定决心般扭回头沉声道:“我先去帮你探路。”
宋意在连月儿的帮助下又回到了宋宅,没错,这所房子被宋案挂了一块‘宋宅’的牌子。
宋意关上门,又踮着脚悄悄回到自己房间,企图在不惊动宋案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回去睡觉。
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宋意心脏骤停,之前攒起来的勇气全部泄气。
宋案坐在凳子上面对着房门,房间里一盏灯都未点,他的脸在黑暗里模糊不清,但宋意已经感受到了他安静面容下的怒意。
连月儿见势不好,立刻溜之大吉,临走前留下一句:“多多保重。”
宋意看着与自己同生共死的伙伴跑路后,心里面只剩下“吾糙”二字,大骂连月儿不讲情义。
此时的宋意如面对婆婆的小媳妇,迈着小碎步到宋案面前,深吸一口气道:“我错了,哥哥。”
没事喊宋案,犯错喊哥哥,不变的真理。
宋案没说话,但低气压慢慢充满整个卧室。
宋意掏出火折子,点起桌子上的油灯。
不明亮的油灯照亮了屋子,豆大的火焰摇摇曳曳,如宋意毫无着落的心一般。
“我可以解释,真的。”宋意鼓起勇气对宋案道。
宋案一双眼睛毫无感情地看过来,不带一丝温度。
宋意添添嘴唇,心里打好腹稿,谨慎道:“我发现了一个线索,在小小姑娘身上,可是畅音阁不让我们接触到她,我这迫不得已才做了回梁上君子,并非有意,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关键线索,现在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能串在了一起,那个……你要听吗?”
最后一句小心翼翼又带着卑微。
宋案暗讽:“呵,我哪敢把宋神探当说书人,宋神探如此厉害,怕是包公在世,狄公再临也不及你。”
完了,生气了,宋意脑子里一团乱糟。
宋意赔着笑道:“哪里,宋大夫缪赞了,没有宋大夫的栽培,宋神探都不知道活在哪个地方,感谢宋大夫深明大义,养育了宋神探。”
宋案表情没发生任何变化,好似宋意所说不过是放屁一般。
宋意看拍马屁没用,脑子里回想以前都是怎么让宋案息怒。
哦,想起来了,自己还小的时候调皮捣蛋,把宋案做好的寒假作业撕了,那时候怎么做来着……
宋意抹了把脸,豁出去了,自家人面前丢脸就不算丢,是维护家庭和谐安定。
宋意一个打滚躺在地上,嘴里干嚎:“我错了,哥哥,别不理我,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吧,不原谅我就不起来,就躺在地上。”
宋案一双眼睛冒火,右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把宋意吓得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蹦起来。
宋案怒斥道:“你还当小时候那样,随意胡闹就蒙混过关,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清楚,明知道错了还要去做,你可曾替我想过,我原以为你长大了,可现在看来不过是只长身体,不长脑子。”
“我错了。”宋意哽咽道。
宋案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你既然这么精神,明日就去把后院的野草拔了,省得往外乱跑。”
“还有,你一个女孩子,下次再敢撒泼打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 当爹又当妈的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