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眷》海豨

69、第 69 章

　　邱家嫡长孙周岁宴当日，程周氏一大早就让人叫来了瑾英。

　　她见瑾英穿着雪青色丝绸料子的长裙，披了一层水红色薄纱罩衣，头上只简单挽了个发髻，斜簪了两个累丝珠玉的发簪，样式都是新的，就是看着太素净了些。

　　程周氏微蹙了下眉头，让黛紫从装框里拿了一只累丝白鹭状的步摇来，那白鹭用的是白色玉片镶嵌的，有着朦朦的亮光，看起来很是雅致，她亲自插到了瑾英的头上，左右看了看，才满意道：“这么看，就好多了。以后出门还是得打扮的鲜亮点，免得外人觉得我们程府没落了呢。”

　　因着二房回岭南，盘了好些铺子出去，外面便传了些风言风语，也难怪程周氏又开始频频去往京里女眷家里做客，且打扮得很是富态，瑾英想到这，暗自教训自己图省心，赶忙福了福，说了个“是”。

　　刘嬷嬷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对程周氏道：“辰时三刻了，差不多该出发了。”

　　程周氏听了这话，才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瑾英，还是觉得太素净了些，又从装框里拿了个透亮的玉镯，拉过瑾英的左手带了上去，才道：“今个儿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再出门，就要穿的鲜亮点儿，别图省事儿。”

　　还未等瑾英答话，就又对着刘嬷嬷道：“过几日让银钿楼来一趟，给府里的姑娘们打些首饰，免得要出门子，找不着好的首饰。”

　　刘嬷嬷赶忙答了“是”。

　　程周氏对着瑾英说了句，“走吧”，带着瑾英出了屋子，坐上了去往邱府的马车。

　　马车到了渝柳巷，按着邱府的安排，马车从侧门进了府，随即，程许氏由瑾英扶着下了马车，由邱府的嬷嬷领着去了花厅，就见一个中年圆脸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姑娘站在那等候。

　　见她们进来了，那圆脸妇人赶忙上前拉着程周氏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你可来了，我还说怎么还没见你呢。”

　　程周氏回握了那妇人的手，笑着道：“你家大喜，我怎么能不来，正好带我们家的姑娘出来走走，虽说她比你家姑娘大些，却出来的少，说不得还得你家姑娘看顾些呢。”说完，回头对着瑾英说道：“这是邱家二夫人。”

　　瑾英赶忙上前，福了福，口里道：“夫人大安。”

　　邱二夫人是见过瑾英的，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小，一团孩子气，现下这窈窕的样子很是淑女，放开了程周氏的手，笑着拍了拍瑾英的手，道：“难怪你甚少带她出来，这般标致的人儿，若是我也恨不得藏起来。”

　　程周氏看了一眼瑾英，被邱二夫人提醒，她才发现瑾英及笄后眉眼长开了，身条也抽高了不少，不似北边姑娘的明艳，很有南方姑娘的精巧，只是瑾英在外极少笑，一副端庄矜持的样子，看着倒是老成稳重，便笑了笑，“这倒是，自然是好看得才好带出门。”

　　邱二夫人笑呵呵地道：“你啊，你啊。”心里却是腹诽，这话也就程周氏敢这么说，别的人家只会客气地说哪里哪里，哪像她一点都不客气，跟做姑娘时候没什么两样。

　　她转头又道：“这是我家两个姑娘，一个行二、一个行三。”又对着旁边的两个姑娘，道：“这是梅花巷程府的程大夫人和程五姑娘。”

　　邱二和邱三赶忙福了福，说了句：“见过夫人”，又对着瑾英点了点头示意，说了句：“姐姐好”，瑾英见状，也笑了笑，应了句：“妹妹们好”。

　　程周氏见邱二、邱三都是西北姑娘的长相，眉眼间很是英气，倒是有些喜欢，便从刘嬷嬷手里接过了两个荷包，递给两个姑娘，并道：“得了，你们家不也留着两颗珍珠般的姑娘，我倒是头回见你们，这是见面礼，你们留着玩吧。”

　　邱家两位姑娘见邱二夫人微微点了点头，才接过了荷包，并福了福，道：“多谢夫人。”

　　邱二夫人见姑娘们都已认识，便对邱二说道：“你带着程五姑娘去里面坐坐吧。”

　　邱二答了个“是”，就拉着瑾英往她的屋里走去。

　　有个丫鬟走到邱二夫人边上，小声耳语了几句，邱二夫人听了，转眼一想，回头试探地问：“刚下人来报，程尚书夫人来了，你要不在这等会儿她？”

　　程周氏点了点头，“我到不知你请了她，那便等她一起吧。”

　　邱二夫人听了，吃了一惊，外面疯传梅花巷程家和程国公府不睦，看来到说不得准，面上却还是挂着笑，说了句“好”。

　　邱二拉着瑾英从小径往内院走去，边走边道：“你看，我是说话算话的吧。”

　　“多谢你记挂了，今日来了哪些人家的姑娘啊？”瑾英嘴里道谢道。

　　瑾英邱二想了想，“今日倒不是我做主请客，我只给你下了帖子，其他的来的都是亲戚家的，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带姑娘上门来玩。”

　　瑾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没成想，今日倒就是吃个席，倒也自在。

　　邱二的院子在东面靠后的位置，只一进的屋子，但小院里堆了好些个假山，屋檐下还摆了好几个水缸，上面养着些莲花，初春时节，只漂浮了几片莲叶。

　　瑾英被邱二拉到了屋里，就看见林大姑娘并着三个姑娘两两坐着对弈，屋里的姑娘见她们进来都站了起来，邱二为她们做了介绍，几个姑娘就续了齿轮，便姐姐妹妹地称呼了起来，没成想，瑾英倒是年岁最大的。

　　不过也是，在京里及笄未曾定亲的姑娘本就少的很，不过程家的姑娘向来定的晚，程国公府三房嫡出的姑娘也是十六才定的亲事，大家也是有所耳闻的，只当程府太过疼爱女儿，想多留些年，倒没什么闲话传出来。

　　邱二还得去前院帮着邱二夫人招呼女眷，就让瑾英先在这歇息，林大姑娘见状，就把瑾英拉到自己身边，看自己和吕家姑娘对弈。

　　林大姑娘很是好奇瑾英怎么来了，边和吕姑娘下棋，边对着瑾英问道：“你怎么来啦？”

　　瑾英小声说道：“我母亲和邱二夫人有远亲。”

　　林大姑娘像是初闻，被吕姑娘看了眼，赶紧下了一颗棋子，才道：“以前都没见你来过，我都不知道你们两家有亲呢。”

　　瑾英瞧见吕姑娘切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小声道：“我娘身体不大好，平时出来走动得少。”

　　林大姑娘“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桌面传来“叩叩”两声，原来是又轮到林大姑娘下棋了，吕姑娘不耐烦地敲了桌子了。

　　林大姑娘赶紧又下了一颗，转头对着瑾英吐了吐舌头，瑾英露了个笑脸，伸出了食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林大姑娘无奈地耸了耸肩，转回脸，继续下起棋来。

　　好不容易下完了，吕姑娘输的脸色有些难看，林大姑娘趁机拉着瑾英走到屋外围廊边上，让丫鬟拿了些鱼食来，分了些给瑾英，两人对着水缸里的金鱼投起了食饵。

　　林大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姑娘，舒了口气，偏着头，小声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还得和她们继续下棋，真是下够了。”

　　瑾英有些不解地问：“她们都喜欢下棋么？怎么都在下棋？我看边上的傅三姑娘和裘六姑娘下完了，又开始了呢。”

　　林大姑娘叹了口气，扔了些饵食进鱼缸里，百无聊赖道：“邱家家教严谨，平日里姑娘们不是读书作画，就是弹琴对弈，没什么乐趣，你也看到了，这屋里多是书籍，可有看到什么精巧的玩意儿？你来的少，来的多你就知道了每回来邱府都是最无趣的。”

　　瑾英觉得邱二看起来很是灵巧，虽说有些傲气，完全不像是只会读书人家出来的姑娘那般纤细和软，但确实才思敏捷，所以有些奇怪，但又不好问出口，只好问道：“那邱二姑娘在时，你们也玩这些么？”

　　林大姑娘望了望天，无奈地抿了抿嘴，然后点点头，“是啊，她回来，就可以比赛了，赢的人应该能得本书呢。”

　　瑾英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就是读书人家，平日待客也没得这样闷。

　　过了半个时辰，邱二姑娘回来了，后面跟着邱三姑娘，果然如林大姑娘说的，她们分了三组，继续对弈。

　　直到丫头来报，说抓周开始了，请各位姑娘过去去观礼，几个姑娘这才放下棋子，收拾好棋盘，起身去正院。

　　林大姑娘刚要起身，暗暗给了瑾英好几个眼色，想要拉了瑾英一起走。

　　瑾英有些想笑，觉得这林大姑娘不像读书人家的姑娘，活泼的很，她正等着林大姑娘走过来，就被邱三姑娘抓住了手，道：“瑾英姐姐也来，你还没来过我家吧，我带你去。”说着，也不等瑾英开口，拉了她就走。

　　林大姑娘见了，有些气不顺，又不好跟着跑，只好，和走在后头的吕姑娘几个一块慢慢往正院走，心里暗骂邱三姑娘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