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昏黄月 ...


  •   2018年九月,黄菀之头一回作为主舞,在西林大剧院出演芭蕾舞剧《吉赛尔》。剧末的谢幕环节,她因心绪不够平定而慌乱的的目光同台下的齐津月不期而遇。
      故事也是在那个秋天开始的。

      演出结束,筋疲力竭的演员们回到后台休息。黄菀之打开柜子打算换下舞裙,目光被角落里骤亮的手机屏幕吸引。
      在她上台演出的这一小时里,共有三通未接电话。来电显示是她刚分手不久的前任,赵珏。
      赵母不喜自己未来的儿媳在外抛头露面,赵家少爷向来也是个十足听话的妈宝男。他试图给黄菀之做思想工作,叫她放弃舞团的职务,安安心心嫁去赵家做富家太太。
      他们不知,也并不在意,芭蕾舞之于黄菀之,是二次生命。如果不能够继续跳舞,黄菀之也不再是她自己。

      爱情最多只能说是为她的生活添彩,理想与事业才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于是黄菀之在电话里很清醒平静地提了分手,转头扎进练功房苦心钻研,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场主舞戏。

      她没回电给赵公子,动作利索地换上了衬衣和长裤,随后提着袋子去前头的化妆间卸妆。
      房间门被扣响,来人捧着一大束包装精美的黄玫瑰,说是齐津月先生送给黄菀之的。
      花束的正中间端正地摆放着一个长方形丝绒礼盒,里头是条定制款蓝宝石项链,在白炽灯光下生着夺目的光。

      先前只听旁人说过,齐家独子取了个顶顶雅净的大名,做起生意来手段却极为毒辣。
      去年年初,他正式接手家里的事业。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是踹走了董事会里几个吃里扒外的老家伙,又是让常年竞争的对家亏得血本无归。
      一战成名。

      至于花边新闻,倒是从没听人提起。
      也不是没有姑娘小姐家往他身上贴,哪一回不是给人吃闭门羹,是以有人在他的性取向问题上大做文章,还闹了个笑话出来。

      黄菀之只收了花,让助理把项链还回去。
      “麻烦替我同齐先生道谢,就说花收了。不过这项链——我没办法收,太贵重了,也没有理由让我收下。”

      同僚们唏嘘不已,暗自歆羡她的运气。头一回做主舞演出就能让齐家最有实权的那位主动送花,实在是稀罕事。
      当然了,关于齐津月头一回追女孩子结果被拒绝的传闻,也在圈子里隐秘地流传了起来。

      齐津月在那晚之后,隔三差五差使助理来舞团送花,清一色的黄玫瑰,指名道姓说是送给黄菀之小姐。
      来的次数多了,黄菀之有些心烦意乱。主要是每次都要被几个同事打趣,也真的有点影响到她练舞了。

      她试探性小小声问助理,“你能不能和齐先生商量一下,不要再送花来了,多浪费呀,我这也没地儿放。”
      “黄小姐,我只是按照先生的意思执行任务而已。何况——先生也是一片好心。”
      黄菀之皱眉,毫不掩饰那股子不悦劲,“那你就跟他说,天天送花,我看着烦,让他别送了。”

      也不知助理是怎么跟齐津月说的,周五晚下班,黄菀之在单位门口见着了齐津月本人。
      没带花。
      “不知黄小姐能否赏脸跟我吃顿便饭,吃完就把你送回去——外头都取笑我追女孩子回回被拒,好丢面子啊。”

      男人一身极有质感的风衣,看不出是哪家牌子的手笔,大抵是私人订制款,颜色是少见的灰绿,却把人气色衬得丰盈。
      眉眼冷峻,面部线条刻画得利落又清晰。他垂眸看人的时候,眼下覆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许是月色太柔,鬼使神差地,黄菀之上了他的车。

      齐津月这人吃饭特讲究,七拐八拐地把车开进一窄窄地胡同路。路尽头燃着两盏昏黄的灯,远远望去,像两只萤火虫。
      黄菀之下车后环顾四周,确信自己没被骗,笑着开口,“还以为齐先生要把我骗去哪个犄角旮旯——”
      “我骗你干嘛?”
      男人笑的时候,两眼弯成月牙,眸子深得发亮,有无数颗星星坠落。
      “说不定,把我卖了然后狠狠赚上一笔。”
      “我可舍不得。”

      齐津月被她逗笑,手里的烟都拿不稳,干脆插回烟盒,转身带路。
      “之前给你送花的时候就订了位置,本想带你过来的。”
      “哪里知道被拒绝了。”

      黄菀之脚步一顿,随后有紧跟着男人的脚步。
      木雕门后的院子正中央是座假山,四周环着溪流,灯笼和烛火映着他们的面庞彤红。
      黄菀之仰头望着身前男人的背影,攥紧了手,指甲在手心刻画下一道不浅的红痕。

      一顿饭吃地轻松和睦。
      席间,齐津月跟黄菀之讲了几件趣事,逗得她吃笑不停,彻底叫人卸下了防备。
      他把人送到家楼下,终是把之前的那条蓝宝石项链送了出去。

      圈子也就这么大,黄菀之单独跟齐津月吃饭的事赵珏第二天就知道了,火急火燎打了四通电话来质问,却忘了自己早已经不站在那个最有资格过问事情缘由的位置了。
      黄菀之轻描淡写两句话敷衍过去,最终决定把人拉黑——为了让自己的耳朵能够清静点。
      也算是彻底和上一段恋情告别。

      齐津月来约饭的频率越来越勤。
      起先是周末晚上,后来到工作日,现在几乎是隔天就能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好在他从不会在没有经过黄菀之的许肯就擅自来舞房找她,永远是在发完消息后降下车窗,安安静静在车位上等人出来。
      做到了十成的礼节和分寸。
      黄菀之也是因为这点,才真正开始,打从心底的,愿意了解齐津月这个人。

      国庆放假,齐津月问黄菀之是否有空,陪他出席一个好友的婚宴。
      他带人去店里好生准备一番,水绿色的镜面塔夫绸衬得黄菀之肤色胜雪,胸口及肩带用锆石链条点缀,像极了山林间最原始的净谧溪流,涓涓涌动。

      齐津月不由地感慨,“真怕你到时候抢了新娘的风头。”
      黄菀之双手背在腰后,上半身故意往前倾,“那你还带我去吗?”
      “为什么不——”齐津月替她将落下来的发丝勾到耳后,“有这么出色的女伴陪同,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黄菀之捂着有些发烫的耳朵,低头抿嘴笑了一声。

      年轻人喜欢草坪婚礼,加之这场婚礼的主题是游园会,大家都玩得很尽兴。
      而齐津月同黄菀之的亲密举止在场的各位都看在眼里,有大胆的更是主动上前问是不是“好事将近”。

      齐津月看了看一旁兴致高昂陪小孩叠纸鹤的女人,摇摇头,“这得看她怎么说。”
      黄菀之感觉到后背灼热的视线,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好事的人直接大胆发问,“还不是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有嫂子呀。”

      黄菀之挑眉看向齐津月,那人摊手表示不能算他的锅。
      她歪头状似苦恼,才耸肩给出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看齐津月表现咯。”

      齐津月当时就笑了,有些被气到,又很无奈,“那我能不能问一下黄小姐,到底怎么,才能算是表现好呢?”
      黄小姐瞥他,吐槽道,“我算是信了,你是真不懂怎么追女孩子。”
      求学者很是上道, “那这位女菩萨发发善心,教教我?”

      宴席还没结束,主桌少了两个人。
      黄菀之和齐津月换掉了过于正式的礼服,一身便装驱车去了立方海洋公园。
      正值假期,园里大多是带孩子来游玩的夫妻,他们两人夹在其中,有那么点不像样子。

      门票是黄小姐买的,她轻车熟路地带着齐津月找着地儿,从海底隧道穿至美人鱼剧场,让齐津月给她拍了不少照片。
      跑累了就去海狮馆看表演,舞台的正中央,可爱的小海狮炫技般展现十八般武艺,钻圈、顶球,还亲昵地和幸运的观众小朋友贴脸互动。

      齐津月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大兴趣,全程只顾着看黄菀之,怕她渴怕她饿,又是递奶茶又是剥巧克力。
      黄菀之直言这样的幸福过于沉重,今天摄入的糖分和热量要她在假期结束后昏倒在练功房才行。

      齐津月暗自记在心上,后边几天带她出来,吃的东西大多是私厨定制的低卡餐饮。
      这是黄菀之没想到的。
      他能够体谅自己的工作,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并没有画饼般叫她辞去工作,大话一些令人讨厌的说辞。

      他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让黄菀之不由得想起他们第一次吃饭那晚,天边悬挂的那轮月亮,晕染一身朦胧昏黄的光,温温柔柔洒了一地清辉。

      假期结束,黄菀之为了新剧场《胡桃夹子》的演出,日日夜夜在练功房逗留。几日不见,人瘦了一大圈。
      齐津月出差回来见着人,快心疼死了。
      “你是不是光顾着练舞,都不吃饭了。”

      黄菀之掐着自己腰上的软肉,“不行啊,老师说我还得再瘦一点才行,不然动作跳起来不好看。”
      他顿时不悦,头一回在她面前露出愠色,“这都皮包骨了,再瘦下去还能正常生活吗?你们舞蹈团的老师是谁啊,怎么这么喜欢鸡蛋里挑骨头?”

      缀满星辰的夜里,月色也是氤氲的黄,穿过树梢枝丫,照在他们两人身上,落了一地的光芒。
      不远处的灯光也与月色相融,海浪一样细密涌来,把人的思绪都彻底放空。
      黄菀之怔怔看他,下意识踮起脚尖,抬手抚平了齐津月眉间的褶皱,“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吗?脸瘦了一圈,黑眼圈都深了。出差的这段日子一定不好受吧?”

      齐津月只觉得当下的风都涌进他的肺部,有无数只蝴蝶在胃里翻飞,争先恐后想要挣脱出来。
      他抬手握住她的,轻轻贴在脸颊来回蹭,“为了早点回来见你,再辛苦点也没关系的。”
      “齐津月——”
      “我在。”

      黄菀之一时间失语,掌心下是他灼热的体温,烫得她脉搏也跟着加速。
      她就突然眼下一热,湿得眼眶一片红。
      齐津月忙捧住她的脸,又贴近了一分,“怎么就突然哭了,哭得我心都跟着抽疼。”

      他替她擦眼泪,“是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菀之摇头,“不是的……”
      “那是家里的事吗?”

      “也不是的……”她轻轻抚开男人的手,泪眼婆娑望向眼前这张满怀关切的脸,“齐津月,你会对我好吗?”
      “当然了,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会一直一直,对我好吗?”

      齐津月隐隐觉得她话中有话,而自己的回答关切着他们两人今后的关系是更进一步还是就此为止。
      他不由地站直了身子,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进黄菀之的心底,“菀之,我这人虽然有些混,但该有的分寸都做到了极致。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有对其他姑娘这么上心过——”
      “我甚至时常想,怎么在你面上就跟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般,生怕有任何举措让你不满,怕你生我气,怕你不理我。”

      “昨天晚上,我还在电话里问我的母亲,怎么才能让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上我。你也知道,我从未否认过我对你的心意,我的朋友,我的家人,他们都知道,齐津月在追一个叫黄菀之的姑娘。她对自己的事业和理想秉持着一腔热爱,永远沉浸在舞蹈里,在舞台上是最亮眼的那颗星——”
      “现在,我想请求这颗星子落在我的怀里。”

      呼啸的风声里,黄菀之听见自己偏离轨道的心跳声。在最后一滴热泪滚落至齐津月的掌心,她合上眼,听见自己的声音逐步和心跳同频。
      “我愿意的,齐津月。”
      遇上这么好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关于芭蕾舞界的新星成为了齐津月怀里的那颗明珠这段佳话,在两人毫不掩饰亲密关系同进同出后一直在各个圈子盛传。
      齐津月对黄菀之的宠几乎是百依百顺,这惹得一小部分人眼红,传出一些不能入耳风言风语。
      赵珏这个名字,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又一次出现在黄菀之的生活里。

      黄菀之拉黑了赵珏第五个手机号码,齐津月来电,语气里颇为不满,“黄菀之,你这前男友,有点烦人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明明在此之前他都恪尽职守地做着一个非常合格的前任。”

      “那你可以相信我吗?”
      “什么?”
      “你的前男友,交给我处理,你安心跳你的舞剧,可以吗?”
      “嗯……要用讲道理的手段才行。”
      齐津月笑,“你看我像是不讲道理只会动粗的那种人吗?”

      最后也不知齐津月是怎么跟赵珏谈的,黄菀之从他嘴里套不出话,也就作罢。
      左右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日子有条不紊迈进十二月。
      凛冬降临,除开工作和必要的外出,黄菀之基本都窝在家里不愿意动。齐津月迁就她,也把大部分工作带回来处理。
      为的是想多陪陪她,怕她一个人无聊。

      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们大多在床上厮混,有时候是客厅的沙发,或者是柔软的毛毯。
      齐津月喜欢在热汗的律动中盯着黄菀之看,仿佛这样子才能确定她是真的属于自己的。而黄菀之总习惯在攀至制高点时高呼齐津月的名字。
      齐津月每一次都会回答,“我在。”

      这天夜里,他们刚结束一场,赤着身子躺在床上,像两条搁浅的鱼,一身的汗,大口大口喘着气。
      黄菀之说想喝水,踢了踢身旁的男人,让他去厨房倒。齐津月很乐意为他的心上人忙前忙后,喂完水后又抱着她进浴室洗澡。
      出来才发现外头下了雪。

      黄菀之一时兴起要出门堆雪人,齐津月并没有阻止这样心血来潮的孩子性,只叫她多穿点衣服,别冻着。
      他们在住的小洋楼门前堆了一个圆墩墩的小雪人,也就到黄菀之小腿那么高,脖子上的“围巾”是黄菀之从齐津月送的礼物盒上拆下来的缎带,很有圣诞韵味的红绿色条纹。
      然后架着手机拍了一张傻乎乎的合影。

      黄菀之后来太累了,沾了床直接睡过去。
      第二天下午醒来才发现,齐津月把他们那张合照发了朋友圈。
      “我这张表情好呆啊,丑死了!”
      “我看看——这不是很漂亮吗,哪里丑了。”
      “哎呀,你下次发照片前记得给我审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

      齐津月的生日在平安夜,黄菀之算着时间,每天尽可能地多在练功房待一会儿。
      齐津月问她最近怎么这么忙,黄菀之只道是在排练新的舞剧。

      平安夜前又下了一场大雪,一觉醒来,窗外是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
      齐津月开车载下班的黄菀之回家吃饭,说是家里长辈想要见见她。黄菀之在衣帽间慌乱地挑选衣服,一脸的忐忑与惶恐——
      “叔叔阿姨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呀,我穿这套可以吗?”

      最后是齐津月给她挑了一身,驼色的双面羊绒打字,里头是一件浅色的羊绒裙,和他身上穿的那套颜色相呼应。
      黄菀之站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才读懂齐津月这个男人的小心思。
      “费尽心思搭配的情侣装,不拍张照说不过去吧。”
      然后,这张合影就成了两人的手机屏保背景。

      齐家的长辈都是心善的人,对于齐津月头一回这么正式带回来的姑娘特别好奇,你一言,我一语,把黄菀之问的头脑发胀,急忙用眼神示意一旁看戏的齐津月,要他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自己。
      心满意足的齐津月收到信号,终于肯挪动他的身子前来解围,“好了,我带菀之四处转转,等会儿开饭了再叫我们。”

      走出去好远,黄菀之才卸下紧绷的身子。
      她紧紧挽住齐津月的手臂,“你说,叔叔阿姨会喜欢我吗?”
      齐津月站定转身,把人搂进怀里亲,“放心吧,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们都喜欢。”
      “真的吗?”
      “黄菀之,你就不这么不相信你男人啊?”
      “我这不是,紧张吗……”

      饭后,他们谢绝了一种长辈的盛情邀约,说是要出门散步消食。黄菀之说自己有东西落在单位,要过去取。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明天上班去拿不行吗?”
      “很重要,一定要现在去取。”

      齐津月向来对黄菀之的话深信不疑,开车往剧院方向走,停好车后又跟着她进去。
      黄菀之让他在观众席上等待一会儿,她去后台拿东西。
      齐津月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片刻钟过去,大剧院的灯突的暗下来,齐津月没有任何动作,他甚至有点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灯光再次亮起,原本空荡荡的舞台中央站着换上了舞裙的黄菀之。裙子是他之前让人做的,很嫩的芽黄色,裙摆上的闪片熠熠生辉。

      “齐津月,我想我应该没有办法做第一个送你生日礼物的人,但我想要陪你度过你生日的最后几个时辰——所以偷偷为你编了一只舞,前段时候一直很晚回家也是因为这个。它可能还不够成熟,但绝对是我最真诚炽热的回礼。”
      “这支舞的名字,叫《昏黄月》。”

      这是齐津月自出生以来,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这表现为他一到家就迫不及待把人压在门上亲,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力度和热度,叫黄菀之感受他的“观后感”。

      窗帘没拉齐,窗外月色如水,泄进窗台和地板,又悄无声息跃至床沿。
      黄菀之莹白的肌肤上未着寸缕,只有脖子上那颗蓝宝石不断跳动,折射光辉。
      她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片月色里了。

      齐津月还觉得食之未遂,摁着她换了个方位,不让闭眼,要她把身下的这一幕印进脑海。
      猛浪席卷而来,黄菀之在失去思考能力的白光中听见齐津月带着低喘声的剖心告白——
      “黄菀之,我好爱你。”
      “齐津月,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年后复工,黄菀之因舞团工作安排,开春后就要跟队去维也纳参加大赛。如果说能捧回一个漂亮的成绩,那么她在舞团里的职务也会跟着升位。
      是以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练到半夜才回家,经常睡到凌晨会脚抽筋。
      齐津月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替她按摩,然后接来热水帮她泡脚,甚至跑到相识的老中医那取经。

      开始的时候,黄菀之非常不习惯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后来次数多了,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出力的是齐津月,她只负责享受。

      登机那天,齐津月放不下心,临时买了张经济舱的票,跟着去了维也纳。
      在看到她们下榻的酒店及周边环境后,才恋恋不舍赶回国处理被他延后的工作。

      西林市芭蕾舞团选手在维也纳芭蕾舞大奖赛“满载而归”的新闻消息出来的时候,齐津月正在会议室里听工作报告,是助理推门进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黄菀之带队的那支队伍,凭借改编后的《茉莉花》这支舞,夺得了集体舞的金奖。

      会议的后半段,齐津月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终于还是没忍住宣布提早结束了会议进程。回办公室的第一件是就是给黄菀之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黄菀之兴奋地跟他说拿了金奖的事,听着她的惊呼,齐津月也跟着欢欣动容。

      舞团回国那天,齐津月起了个大早,精心挑选一身衣服,罕见地喷了香水,去花店取了提前订购的花束,然后驱车前往机场。
      接到人后,又把黄菀之带回家吃饭,刚进门就被齐父齐母围着嘘寒问暖。
      齐津月有些吃味,“合着我是你们捡来的,菀之才是我们齐家亲生的。”

      由于《茉莉花》带着国际大赛的金奖回国,免不了要开巡演。每一站演出,齐津月必定到场,从不失约。
      舞团里的成员歆羡道,“菀之,他怎么可以这么爱你啊。”

      巡演的最后一站是西林大剧院,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
      演员谢幕后,观众依次离场。

      剧院先前暗下来的灯光再一次点亮整个舞台。
      舞台上,是一身西装革履,精细到头发的齐津月。舞台下,是刚卸完妆,还没来得及换下演出服的黄菀之。

      她完全不明情况,临时被同事喊出来,没想遇见这样的大阵仗,真是一点准备没有。
      “什么呀,怎么这么突然……”
      隐隐有热泪在眼下翻涌。

      “菀之,去年的平安夜,你在这个舞台为我跳了一曲《昏黄月》,今年巡演的最后一站,我站在了这里,并在此宣誓——”
      “虽然,这样的举动是有些俗气,可是你知道的,”齐津月望向舞台下方,黄菀之站着的位置,唇边漾起笑容,随后一步步走下舞台,直至她面前,取出戒盒然后单膝下跪,“我这样俗气的举动,只是为了向你宣誓我的忠诚爱意。”

      通亮的剧场,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在丝绒盒里的那颗剔透的心形粉钻。
      “黄菀之,我承诺,从今以往,不论任何天气,我只为你一人遮挡风雨,也只信仰这轮以你为名的月亮。”
      “黄菀之,你愿意嫁给我吗?”

      黄菀之失声落泪,大颗大颗的泪滴滚落。她也顾不上自己现在是否看着漂亮。她只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正在向自己求婚。
      她颤抖地弯下腰,颤抖地捧住齐津月的面庞,在他唇上烙下一枚滚烫的印记。

      她的回答同月色昏黄的那晚告白一样,一字不缺,顺序不改——
      “我愿意的,齐津月。”

      【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