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追月》兵谏

3、第三回 九龙窟赵客习大气 千面人关底夺秘晶

　　上回目且叙到余，李，马三弟兄一路向北追那一眉僧去，大和尚自山西五台山金身寺，破了智高长老的三十三层铜墙铁壁之后，就达到了凡胎俗体的天花板，难在武学二字上再有所更高明的造化，智高长老唤他近前来，一抚一眉僧的天灵盖，摇摇头道：“不成，不成。”
　　一眉僧大为不悦，但脸上也不敢带出来多少，智高长老看出来他不爽快，轻轻一笑道：“你且不要气馁，为师看你这么多年了，依旧煞气满面，注定与佛理无缘，不过这年纪轻轻便打通了铜墙铁壁，不简单啊，何不下山云有一番，另求修行呢？”一眉僧一抬头，愣愣的看着智高长老，心说对啊！这一座寺庙难不成还呆一辈子？既然此地无法再有所造诣，那就下山修行，想到这儿，眼眶一红，双膝扑通跪倒，对智高长老这些年来的栽培那可真是感恩戴德，长老本人也是非常的触动，看着一眉僧微微点头道：“为师这些年来一直尝试给你灌输佛理通达之大义，渡人就是渡己的使命，但奈何为师修为有限，无法令你参透其中的要义，唉！徒儿，可千万不要怪罪于为师啊！今日令你下山，不过不想耽误你在武学上的天赋，你下山去吧！”这番话情之深意之切听得一眉僧那可真是痛哭流涕，全然不顾自己这么高的身份，哭完收拾行囊，出了寺门跪倒磕几个响头，可就下山了。一眉僧生的五大三粗的，戾气深重，但为人不算至恶之人，只是此人天生最为好斗，不容的旁人强过自己半分，自打下山就不停地拍门找各地出名的武术家比划，道听途说地可就知道精卫大气这事儿了，一路奔袭四川黑虎山，刚上山意欲进入九龙窟夺取大气，没成想山上跑下来一伙黑虎寨的土匪，更没想到草丛里还蹲了三位当兵的泥腿子，最没想到的是还险些被这大高个儿庄稼汉揍一顿，心里这个气啊，和尚哪儿吃过这个亏，一路往山上跑越想越气，一门心思想赶紧找到精卫大气，再掉转过头收拾余秋白一行人。
　　余秋白也不是等闲之辈，李胜腿脚最快，蹭蹭地就直往山上蹿，马玉棋功夫不成，跑一阵子，他就得歇气儿，后来干脆就让大哥二哥先上去，自己随后赶到。
　　二人一路疾行可就到了黑虎寨山门门口了，可了不得，只见将到山峰的路上被人活活地挖去了半面，内里又有打通的洞穴不计其数，给人一种蜘蛛精的盘丝洞的既视感，而整座黑虎寨就坐落在这悬之又悬的九龙窟之上，两兄弟对视一眼，一点头一溜烟进入洞穴之内，哗啦一声身后的石门可就锁上了，顿时一片黑暗，更有一股扑鼻而来的香味，余秋白经验大，皱皱眉头赶忙捂住口鼻，李胜照做，回过神就听到深处有人狂笑：“哈哈哈哈，凭你等还想打破我的九龙窟？”听声音不像一眉僧，兄弟二人往里一走，没多久就给绕住了，一片漆黑的洞穴内能见度太低，不久便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哗啦啦地朝他们奔来，可恨这迷魂香太浓，实在不敢恋战，二人只能一路向前，余秋白渐感呼吸困难，脚步愈发沉重，头昏脑涨地真可谓举步维艰，他想李胜也好不到哪儿去，果不其然李胜走路都在晃悠，又走了几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余秋白强忍不适，背起李胜继续前行，但身后的追兵马上赶到，这九龙窟内又一片茫然，自己不是山寨之人，丝毫不动这里有何等机关消息，错走一步就会命丧黄泉，想到这儿，再想想近在咫尺的家乡，心头不免一阵酸楚，晃晃悠悠地可就走进了一间石室，这间石室非常隐蔽，因为它空间狭小，余秋白憋着最后一口气将李胜塞进去，自己则蹲在外侧，观察追兵的一举一动，他逐渐感到绝望，悲痛，迷茫，不甘爬满了心房，心说还未完成朝廷的使命，达成自己立下的允诺，以及赵大人的此般信任，实在没有任何脸面苟活于世上，与其被群贼戮尸抛之荒野，不如自行了断，想到这儿，也不凝神屏息了，大口大口地呼吸包含迷魂香的空气，瞬间感到更强烈的头疼，像是一柄钻子朝脑袋里扎，疼的余秋白在地上打滚，在这小小的石室之内，一个翻身就感到背后一疼，像被什么东西垫到，一摸再一琢磨，是一大块石头，也好拿来砸死自己，想到这儿，正欲双手拿起那块石头砸向自己的头颅，余秋白竟然突然感到一股清新之气扑鼻而来，正来自这块石头。
　　这块把他高兴坏了，抱着这块石头狠狠地吸纳，不过一刻钟，方才的不适症状全然消逝，这可真是如获至宝，余秋白几乎都要哭出声来，狠狠地咬牙发誓，若是此番余某大难不死，日后定要有一番大作为！一把拉起李胜就把石头往他口鼻前塞，神奇的是李胜闻了一会儿竟然也醒来了，这可真是神了！余秋白是习武之人，知道外面的情况紧要，盘腿而坐，李胜也照模照样地打坐，两人一同吸纳此石头内的精华，不一会儿余秋白竟然感到一股洞清明澈的气息贯穿全身，仿佛自身的经脉尽数开明起来，之前所习得的江湖功夫全在脑子里自己演练起来，一招一式尽收眼底，但不同的是他看到很多自己的影子来回晃悠，这些影子渐行渐远，而且动作很慢，那一个瞬间，余秋白就知道，自己能耐涨了！全靠这块神石，它极大地提升了自己的内气，融会贯通，转过头问李胜什么感觉。“大哥，我感到头脑异常的清楚，但没有像你说的那些人影。你是不是糊涂了？”
　　听完此言余秋白大为疑惑，难道只有自己才能看到那些人影？还未来得及继续吸收神石之内的大气，就听到门外的群贼到了，看到石室之内端坐的二人一阵讪笑：“都什么功夫了，还在练功夫？出来受死！”非是旁人，发话者大寨主宋志，一幅尖嘴猴腮的小人嘴脸，余秋白收好石头，侧着身子出去，这才明白这些土匪怎么不受迷魂香所困，这班贼人顺迷倒进来时个个口戴浸满解药的口罩，可谓百毒不侵，但余秋白和李胜这哥俩此时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不需要口罩了。
　　宋志一干人等抽刀上前，借着火把的通亮可就像将余秋白李胜二人碎尸万段，他们哪儿知道如今的余秋白何许人也，只看余秋白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冷箭数发，一脚整踹左手的下巴上，踢了个粉粉碎，血肉模糊，顿时一命呜呼，右手乃杀伐之人，见大哥瞬间毙命，竟丝毫不惧，挺身而上，奈何能为差的太大，连砍几刀被余秋白尽数躲过，被一掌打飞。再看一旁的李胜，虽然拳脚不成，但蹿高纵矮之能出神入化，一时之间群贼竟拿二人毫无办法。
　　就在紧要关头就听到石道深处有人暴喝一声：“好鼠辈们竟然在此！佛爷今天就要给你们超度超度！”来者正是山西五台山金身寺打穿三十三层铜墙铁壁的一眉凶僧。
　　只见他满身大汉，手持一串菩提子，看样子非常恼怒，寻大气不得，没想到在狭小的石室内被余秋白捷足先登，和尚此时知道恐怕只得当场气死。
　　场面顿时失控，宋志带人想干掉余秋白和李胜，但一时之间竟拿他二人不下，一眉僧胃口忒大，竟想把余，李，宋一网打尽，一场混战一触即发，一时间就看到人影闪烁，火星四射，但死伤的都是宋志的人，就连宋志也被踹了一脚，还是他自己人干的，为什么？场面太乱，火把不够用，尤其是李胜，最损，利用自己的小巧之能，东躲西藏，还唱起了山歌，气的宋志直骂娘，一眉僧也想这混球太不地道，苦笑自己这些天遇到的全是什么人，有招呼不打上来就动手的庄稼汉，还有这真小人打着打着唱山歌揶揄对手的，不禁感叹世风日下，现在的江湖人太不讲究。
　　余秋白李胜本就是粗人，哪儿懂得什么礼数，不过一刻钟，三方角逐已然快到尾声，宋志四下一看心说干了，这他妈哪儿还有自己人，这么一会儿都死完了，左前方站定满脸凶气的大和尚，右前方是两个莽夫，算了，都得罪不起，跑吧！还未转过头，就看到身后转出一人，正是二寨主王豹，原来宋志王豹二人经营这座山寨多年，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手下更是分成了王，宋两派，此番出兵剿灭余秋白李胜的正是宋志的亲兵，王豹生的七尺身材，虎背熊腰，实则真小人，竟一兵未发，尾随宋志至此，见他全军覆没，一脸阴冷地看着他。
　　宋志此时早已没了大当家的神气，哆嗦着抱拳施礼：“贤……弟，救哥哥一命！日后山寨事宜全听你的！”看样子宋志胆子都要吓破了，他根本拿不准王豹心里想的什么，王豹冷笑一声：“好啊~当家的。”宋志谄媚的笑了两声，王豹暴起，粗大的双臂缠着宋志的脑袋咔嚓一声就交代了此人性命。
　　余，李，一眉三人看的眉头紧皱，尤其是一眉僧，知晓佛理，见王豹竟然如此阴毒地害人，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此人，指着他可就发话了：“哼，佛爷看你生的豪气冲天，没想到心眼竟如此阴毒，今日暂且放下与这泥腿子的恩怨，先要结果你的性命！”余秋白还有些意外，心说和尚你也别说他，你下手也挺黑的。李胜也听呆了，说这和尚真是琢磨不透。
　　王豹轻蔑地一笑，摆摆手身后哗啦啦一阵凛风四起，嗖嗖嗖几十道冷光朝三人打来，正是黑虎寨压底的暗器毒蜂箭，打中一下，身上全烂，不致命却看不好。
　　一眉僧见过此物，大喊损了！损了！一条菩提子舞动起来，挡过几十下，余秋白自然也能尽数躲过，习得大气之后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慢动作一般，但李胜就惨了，被连着打中三下，疼的龇牙咧嘴。
　　余秋白看的心急如焚，噌地一声就跳过去，一眉僧一拍脑袋对呀！死守不如强攻，一并向前，就看到那些弩手身前还有盾牌挡着，余秋白怒从心起，和地面几乎平行可就连蹬几脚将那盾牌踹飞，一眉僧跳进去一阵秋风扫落叶，王豹大惊失色，他哪儿知道这两人有这本事，仓皇出逃为时已晚，被一眉僧嗖地一下抽爆了脑壳。
　　余秋白回身将李胜掺起，看到冷箭打中的皮肉已经开始腐烂，拿出神石开始摩擦，但没有什么作用，李胜疼的脑门儿上汉如黄豆，余秋白不肯放弃，念叨神石你可救我兄弟一命吧！
　　还没说完话，就听到洞顶有人嬉笑道：“什么神石，你手中拿着的可就是精卫大气。”一眉僧听完回头可就转过头看余秋白，果然发现一块构造奇特的石头，惊讶地说不出话，难道这就是精卫大气？好损了宋志，在石窟之内藏下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书籍，皆称精卫大气，原来是障眼法，真家伙原来在这儿！
　　他哪儿知道宋志本人都不知道这块石头是精卫大气本身，江湖上盛传大气藏于九龙窟，宋志知道并非空穴来风，但奈何实在找不到，只得使一招障眼法，勾引各路人马来此争夺，再一网打尽，索取其钱财，做的就是这勾当。
　　洞顶那人接着说：“嘿！我说，既然你已经习得了全部大气，那就还给我吧~”那人的声音有些俏皮，玩世不恭。
　　一眉僧大怒，仿佛有人拿走了本就属于他的东西，抢步上前就可要抢，没想到洞顶那人更快，几乎一道光一样窜下来，拿走了精卫大气秘晶，还顺走了一眉僧的菩提。
　　“你这僧人，实在太霸道，你这菩提我就拿走了，回头你懂事了，自然会还给你。”
　　余秋白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那人接着说：“嘿，小子，方才看你领悟大气速度之快，堪称奇才，又重情义，这样吧，我攀大赠你一雅号，你且听好，就叫赵客！哈哈哈~你小兄弟的伤，我已治愈，权当归还大气的谢礼，不必客气。”
　　说完嗖的一声就不见了，余秋白赶忙查看李胜的伤势，果然不再溃烂，还有痊愈之势。
　　一眉僧和余秋白俩人看的听的是目瞪口呆，敢情这位从刚才他们进洞就在这里，打了半天都没发现人家之所在，就刚才那一下，取秘晶，拿菩提，点穴治伤，一气呵成，看都没看清，这位高了，比他俩高的不止一星半点儿。